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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G与花共眠》-第1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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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真把书放下,便道:“原来是二姨来了,方才我听到声气儿倒是像的。”

        谷晏珂上前来,便将她手握住了,上下打量,道:“每回见你,都觉得你比上回见更加好看几分,真真儿是可人疼的,上天竟是怎么造化的。”

        怀真见她言语温和,便也含笑答道:“二姨休要如此说,岂不听说‘红颜薄命’?容貌上只得一个顺眼便是最好,过犹不及就不妙了。”

        谷晏珂笑道:“很是很是,偏你竟想到这个。果然是个秀外而慧中的孩子。”

        怀真也看着她笑道:“二姨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总是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谷晏珂微微一愣,一时没有搭腔,气氛略有些冷清,片刻,谷晏珂仍微笑道:“是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呢?”

        怀真凝视着她的眼睛,道:“譬如我知道有一样东西是好的,但并不是我的,已经有了原主儿,我便会识趣守矩不去取,若换了二姨,又会如何做呢?”

        谷晏珂想了想,便道:“倘若真个儿是极好的东西,我倒是会试一试罢了,倘若那原主配不上他……又倘若那东西也不想明珠暗投、反想要易主呢?罢了,我只是说笑而已,怀真可别放在心上呢?”

        怀真淡淡道:“只怕擅自拿取别人之物,会天打雷劈、迟早晚遭受报应的呢……”

        谷晏珂闻言,面上笑意一僵,皱眉看向怀真。

        怀真却又笑了起来,道:“我也是说笑的,二姨莫非当了真了?”

        谷晏珂听了,才呵呵地也笑了两声,只是神情却不再似方才进门一般自得惬意了。

        且说李贤淑出了门,心里烦乱,便只管去了三房,只因近来府内上下众人都看出许源已经不中用了,昔日那些惧怕她的,不免暗暗称心,越发变本加厉说些坏话,那些昔日吃过她苦楚的,也背地里念佛,自称老天有眼,那些昔日受过她恩惠的,此刻却也不见了人影。

        连房内一应伺候的人都怠慢了,若不是李贤淑时常过来盯着,喝骂一顿,众人早就反了。

        近来因李贤淑的名头也很是不好,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看出端倪,便更加疏懒了,李贤淑叫如意去厨房取了熬的参鸡汤,来到三房内,却见门外几个小丫头围着,里面屋内,只有许源一个躺在榻上,静静地动也不动,更兼瘦的一把骨头,若不留神,还以为是死了。

        李贤淑心中酸楚,便上前来,轻轻唤醒了她。

        许源睁眼见是她来到,便只看着,也不说话。

        如意把鸡汤呈上,李贤淑便用小碗盛了,慢慢地一勺一勺亲自喂给她。

        许源吃了两口,慢慢地有些回过神来,吃了一碗,还竟再要。

        李贤淑只好又喂着她吃了,又撕了点儿鸡肉丝子慢慢地喂给她,许源都吃了,末了,便道:“嫂子,劳你还记挂着我,每日来探望。”

        李贤淑知道她此刻说话也极费力的,便道:“快不必说这话,不过是我应当的。”

        许源凝视她半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也不多说,只承你的情就是了。”

        李贤淑见她今日吃的很好,便问她改日要吃些什么,许源只道:“不拘什么,只要嫂子爱吃的,随意就好。”

        李贤淑见她瘦的形销骨立,不敢再说,正要告辞离开,许源忽然说道:“嫂子……你且……保重。且记得我先前同你说过那些话。”

        李贤淑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对上许源眍的眼睛,含泪点了点头,自去了。

        当夜,应竹韵忽地来告老太君,说是许源想要趁早儿给应翠把婚事办了。

        其实本该就办的,只是见许源身子不好,因此都不敢说,如今既然她自个儿提出来了,于是老太君便首肯了,只交给应竹韵跟李贤淑去张罗罢了。

        应竹韵跟李贤淑两人知道,许源这多半是“回光返照”之意,应该是想看着女儿有了归宿好放心罢了,于是两人一内一外,竭尽全力,便把婚礼诸事安置妥当,上下一心,操持了数日,总算让许源笑着看了应翠成了亲。

        这一场操劳,把李贤淑跟应竹韵都累的够呛,应竹韵毕竟是男子,还能应付,李贤淑却不免累的身体微恙,更加上因为近来各色流言,让她十分心烦,因此索性也不在府内,便回了娘家休养罢了。

        这一天,应老爷忽地派了小厮来叫应兰风过去,只说有事相商。

        应兰风进门拜见了,应修便道:“你可知道我如今叫你来,是为了何事?”

        应兰风只说不知。应修便拧眉道:“正还是为了你屋里那人,近来外头更是传的不像,说是先前杨姨娘的死竟也跟她脱不了干系?此番你母亲病危,更也是她在背后捣鬼,当初我就觉得商户出身的女子必然是难登大雅之堂,如今果然是如此!”

        应兰风垂眸不语,应修哼道:“我忍了这许多日子,本想看你有何举动,不料你竟没事人一般,你莫非不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家里有如此恶妇,风评如此不佳,迟早要给言官弹劾的。”

        应兰风便道:“那么依父亲之间,又当如何呢?”

        应修见他仿佛很有妥协之意,便道:“依我之见,当然是休书一封罢了,世间好女何其之多,何必被此恶妇连累名声。”

        应兰风听到这里,便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那不知父亲心目中可有了接替她之人?”

        应修一怔,却并没有回答,应兰风看着应修,又问道:“前儿父亲无端赏我一个妾,恕我直言,却不知是父亲的意思,亦或者是母亲……或者老太君的意思?”

        应修更加愣怔,半晌才喝道:“住口!你……这又是何意?”

        应兰风便微笑低头道:“儿子并没有别的意思,父亲说的实则是对,只不过,倒要仍旧看看老太君的意思才好,倘若她老人家也答应要我休妻,我自然也没有二话。”

        应修松了口气,也微微一笑道:“老太君那边……”

        应修还没说完,应兰风已经道:“等儿子亲自见过了老太君,再来回复父亲。”

        应修见他如此,虽然诧异,也只以为他是不死心罢了,于是点了点头,道:“很好,你便去罢。”

        应兰风退出了应修的书房,便往内宅老太君的房中而去。走到半路,忽地遇到应佩红着眼过来,应兰风拦住他道:“怎么了,一副沮丧之态?”

        应佩见了他,便道:“我怎么听闻……满府里都在说父亲要休了母亲呢?父亲,这可万万使不得。”

        应兰风打量着他微红的眼睛,便道:“你倒是有孝心的,你母亲倒也没有白疼你。”

        应佩见他不置可否,便抓住胳膊,道:“父亲千万不要听信那些谣言,都是无中生有,故意诋毁的。”

        应兰风抬手在他肩头拍了拍,道:“罢了,我心中有数。”说到这里,忽然道:“你万别跟怀真说这些话呢?但凡得闲,且要多逗她乐一乐,不许跟她说这些!”

        应佩忙收了泪,点点头道:“我自然不敢,只是妹妹聪慧,只怕我不说她也是知道了的。”

        应兰风垂了眸子,顷刻道:“也罢。总该有个了局的。”说到这里,便微微地吁了一口气,一甩袖子,往前而去了。

        应佩回头,兀自恋恋不舍地担忧看着,原来他先前听春晖亲口跟他说起:道是应老爷已经要开口让应兰风休妻了,应佩大惊非常,才忙跑过来相问,此刻却兀自不知如何,心里仍是水桶拖在井口一般,吊上不下。

        且说应兰风来到老太君房中,丫鬟见了,忙报,应兰风入内见礼,见在座的还有应夫人,正是恢复之中,脸色仍并非极好。

        应兰风一一行礼过了,便对应老太君道:“孙儿有一件事,要同老太君相商。”

        应老太君却猜到他来是为了什么,应夫人早知机,起身退下,当下应老太君身边的人也都退下了,屋内竟只剩下了老太君跟应兰风两个。

        老太君便道:“到底是什么事?安品竟也不能留下?”

        应兰风笑道:“此事只有我跟老太君才能知晓,多一个人也是不妥当的。”

        应老太君便道:“如此,你便说来,我倒要听听呢。”

        应兰风道:“方才父亲传我过去,命我休妻,此事老太君必然是早知道了的?”

        应老太君倒也不隐瞒,便道:“我的确知道此事,委实是她行为不检点,给人落了话柄。如今更有作出这等恶行来,蕊儿先前都招认了是她指使,我还顾惜你的体面,所以才不曾叫人张扬出去。”

        应兰风道:“老太君可知道蕊儿为何竟铤而走险,用这法子针对太太?”

        应老太君道:“不是说是因为她挑唆着蕊儿的么?”

        应兰风摇了摇头,道:“并不是这样,其实是蕊儿以为太太害死了她亲娘,所以才故意想要害太太以报仇的。”

        应老太君皱了眉,喝道:“可是胡说!太太何等的人,怎会作出此事?”

        应兰风道:“孙儿也是这般想的。杨姨娘死的时候,我并不在府内,知道的且也有限,本来难说明白的,回来后听说了,因毕竟涉及一条人命,便叫人去查了,那燕窝上所用的‘乌香’,早先是外邦进贡给朝廷的,等闲之人难以得手,只是我正好知道,早先祖爷爷在的时候,先皇帝见爱,曾赐了一些乌香给府里,只不过几十年过去,早不知道流落何处,是不是还在了。”

        应老太君眉头越发紧皱,却并没有言语,只是盯着应兰风。

        应兰风又思忖似的,皱眉说道:“若说是给府内的什么人悄悄地拿了去用,倒也是有的。然而如今外头流传所谓杨姨娘是贤淑害死的,想贤淑才进府多久,那乌香就算长脚,也不至于跑到她跟前儿去。”

        应老太君目光沉沉,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应兰风笑了一笑,忽地抬眸看向老太君,面上虽然带笑,双眸之中却殊无笑意,反泛着一丝微微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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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老太君问罢,只见应兰风不慌不忙,道:“孙儿只是想禀明:杨姨娘这件事自然并不是贤淑所做,至于蕊儿怀疑是太太,虽有几分道理,但……”

        应老太君不言不语,仍看着他,脸色略有些阴郁。

        应兰风道:“蕊儿虽然大胆想到了上头,可到底是太年轻了不懂事,未免欠了一层,又或者,她根本不敢再往上想罢了。”

        应老太君听到这里,便冷笑了几声,道:“哦?再往上想又是何意?”

        应兰风道:“但凡行事,必然要有个‘因’在内,说起来我跟太太的确是有些旧日的纠葛,加上贤淑的出身,若说太太不喜欢她,的确是有的,但若说太太因此而想除掉她,却未免有些太过了,以太太的为人,尚做不到如此之狠罢了。——如此我便想,府中到底还有谁这样不喜欢贤淑呢?老太君如此年纪了,又向来慈怀,自然也不至于格外针对贤淑,于是我又想,若这处心积虑谋害贤淑的人,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不喜欢她而已,而是为了其他目的呢?”

        应老太君双唇紧闭,微微垂了眼皮。应兰风缓缓说道:“倘若事发当时我在家,恐怕我也想不到这些……直到我从南边护送了谷家两位上京,再回头联想此事,我才隐约明白,也想清楚了这件事其中的‘因’,究竟为何。”

        先前,应兰风因听说了他南行之时家中所发生之事,深为惊心之余,自然愤怒非常,想到妻女曾置身险境,偏又无法追究,这种无力感却只能深埋心底罢了。

        一直到听了应蕊的那番怀疑言语,应蕊只当是应夫人动手害人,却并不知道,应兰风心中已经知道了这背后的真凶到底为何人,只不便告诉应蕊。

        当谷晏珂谷晏灏两人一力随他进京入府之后,谷晏珂更有意无意对他示好……应兰风心中依稀怀疑,面上却纹丝不露,且时常做出被她所迷之态,也有意无意地表露些好感在内。

        大概这幅情形颇为迷惑人,不仅仅是李贤淑大吃飞醋,也更叫有些人心动了。

        渐渐地,有人便按捺不住,先是应修送了个妾过来,实则这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只看他的态度如何,——想要试探应兰风是否会屈意听从而已。

        于是那妾就也顺理成章进了二房,这对那些人来说无疑如一个信号,证明应兰风会听从长辈的话,同时也是个来者不拒,为色所迷之人。

        终于才逐渐地一直到如今,他们便趁着应蕊这件事,兴风作浪,果然放出最后一招来了。

        而应兰风一直按兵不动,静静等候的,就是今日。

        只因他知道若不把最源头的那个人制住了,底下再乱捉多少,也是不顶用的。

        应老太君沉沉道:“你且说来。”

        应兰风道:“照实说来,谷家表妹才貌双全,又且心思灵便过人,还是老太君所钟爱的后辈,出身切好,的确是比贤淑强上百倍,我想老太君便是想要她来取而代之,不知我说的可对?”

        应老太君冷笑了数声,道:“你真真儿是好大的胆子,空口白牙,胆敢如此放肆!竟污蔑起长辈来了?你真当我不能治你的忤逆之罪?”

        应兰风低头道:“孙儿不敢,只是老太君若要治罪,好歹且听孙儿把话说完。”

        室内寂静之极,应老太君目光闪烁,甚至能听见自己气得微微发抖,衣襟磨着裙袍发出的簌簌声。

        却听应兰风道:“接下来再说蕊儿这件事。”

        应老太君越发冷笑道:“蕊儿又如何,你莫非仍要指责是我从中行事?”

        应兰风静静道:“孙儿不敢,这件事大概老太君也是不知情的。”

        应老太君双眉一蹙,似乎有些意外,半晌才道:“哦?你且说来。”

        应兰风才道:“如今郭家出了一位王妃,不管如何,老太君绝不会对太太下手,但蕊儿一个闺中小姐,又怎会知道这些毒辣的害人手段?自然是背后有人教唆。”

        应老太君道:“难道不是李贤淑?”

        应兰风道:“我跟她十几年夫妻,她的为人,嘴硬而心软,曾经连个秀儿丫头都舍不下手去,若说她能做出这些事来,老太君着实是高看了她了。”

        应老太君垂了双眸,微微一哼。

        应兰风道:“这件事背后操纵蕊儿的人,只怕老太君也猜到几分了……不,应该是说,在这巫咒并没有发现之前,老太君或许还不知情,但巫咒出现之后,只怕您也猜到是谁在背后指使蕊儿……这个人,又懂得巫咒之法,又能从此事之中获利,借蕊儿的手,一举两得。”

        应兰风说到这里,微微一停,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抬头看着应老太君,眼睛略微眯起,道:“孙儿在南边这几年,正好儿也知道,在益阳那个地方,曾有些巫咒之行……”

        刚说到这里,应老太君猛地抬头,哆嗦着喝道:“你快快给我住口!”

        应兰风果然便停了下来,道:“至于蕊儿,大概并没想害贤淑,到底又是谁唆使她嫁祸贤淑,替那背后的人遮掩的?孙儿素来敬重您老人家,虽然窥知这其中内详,但此事如此骇人听闻,倘若泄露出去……”

        应老太君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又怒又惧,颤声道:“你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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