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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拉尔德可不想引起奥兰和圣兰斯卡特的【创建和谐家园】,他不能什么事都由着安默拉来,不然早晚会被她的各种要求榨干。
“那再见。”
安默拉直接断开了通讯式,然后测算了一下自己离出口有多远。大概是三百多米,下一个拐角她就能与一个小队的军方魔导师相遇,但是她不能回头逃跑,因为后面已经传来了节奏紧凑的踏步声。
是前后包抄。
杰拉尔德有点愣神,过了会儿他又反应过来,安默拉确实是这种得不到回应就立刻甩手跑掉的人。她在某些事情上总是干脆得不留情面,这种不留情面的行为总是严重地打击到杰拉尔德对自我价值的估计。
比如之前他在兽人部落申请离开的时候,安默拉只给他两个字——“再见”。
又比如这次求助,他觉得安默拉的情况十分凶险,但是她所传达的意思却是“我告诉你你现在有一个在我面前摇尾巴的机会,但是你不要的话也无所谓”。
他看了一眼在摇篮里睡觉的乔诺,又看了一眼安默拉发过来的坐标,最后还是蹑手蹑脚的出门了。
脚步声是统一的,仿佛只有一个人从拐角走过来,可是安默拉知道对方远不止一个人。
“我说……”安默拉站住了脚步,看着前方全副武装的魔导师们缓缓举起双手,以显示自己的无害性。
她朝自己面前的人露出微笑:“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吗?”
没有人回答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制式长枪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他们握于手中,枪头凝聚出刺眼而炽烈的光,无数道激光朝着安默拉所在的方向集中扫射。光芒没有后座力,但以意识力量凝聚而成的具象系魔导式是有实体的,要移动沉重的两米多长的抢并不方便。
比起手持重兵器的魔导师们,安默拉比较小巧灵活。
在监测式的辅助下,她直接就地一滚躲过了正面的激光照射,然后窜到另一面墙壁边上,她用意识冲击砸开了消防装置,直接取出了里面的喷水器。水和高温激光相遇,大量水蒸气一下就充斥在这条走道里,四周的可见度变得很低,光学监测式范围瞬间缩到最小。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吗?”安默拉仍掉了那个正在持续喷水的消防器,然后*地从水蒸气里站起来,“没有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吗?”
她朝着出口走过去,直接迎上那些战争魔导师们。
他们正在调整魔导式,校准激光的发射方向,因为这条走道两端都是他们自己人,如果没有准确射击的话很可能误伤。以他们的计算速度而言,安默拉肯定还没走出去就被击毙了。
但是安默拉没想过就这样慢吞吞地走出去,她要反击。
她只需要这些魔导师调整发射方向,然后给她一句话的时间。
“万物消隐不现。”
她往前走,身后忽然变成了黑色的空洞,没有了大量水蒸气也没有了乱射的激光。黑暗在她身后缓缓伸展了躯干,它一点点将墙壁吞噬掉,一点点将水雾吞噬掉,一点点将空气吞噬掉,最后的最后,连时间与空间都消失不见。
原初的黑暗正在蔓延。
“诸义趋暗归无。”
魔导式开始失去了开端与终止,意识力量失去了源头与目标,所有有意义的存在都失去了意义,然后变成了“无”。
安默拉身后的黑暗席卷而去,裹挟着她,裹挟着那些被夺走的“意义”,直接像洪水一般涌出了紧闭的出口。
“这就是绝望。”
精神控制系特殊魔导式——绝望。
“三七五号失去连接。”
“三七零号失去连接,正在尝试重连。”
“三七九号失去连接,正在尝试重连……重连成功,施法平台初始化开始……”
当所有军方魔导师完成重连的时候,安默拉已经直接穿门而去了。
“这是失误还是?”卡特里娜正在返回保护舱的路上,她要回去看看那个被困住的圣子现在怎么样了。
文森特正在很认真地分析刚刚的数据:“某种没见过的精神干扰式,具体运行原理不明。导致的平均断连时间为十秒,但因为魔导师们重新接入系统后还要进行一系列的身份验证、施法平台初始化、数据库导入……所以实际失去战斗力的时间远远不止十秒。”
“十秒钟她就冲出了三百米以上?”卡特里娜不相信。
文森特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她逃离的事情,反倒对那个新出现的魔导式比较感兴趣:“精神干扰,同时伴随某种物质湮灭……从现场画面来看,她直接失去了形体,然后穿门出去了。”
“我不懂这些。”卡特里娜的专长不在魔导式开发,而在魔导式使用。
文森特开口就是长篇大论:“形体重构需要非常精密的运算,而且即便运算成功也可能被外界干扰。考虑到附近没有真空无菌区域,所以她绝对不具备的解构形体与重建形体的完美环境。如果她使用的不是投影式,那么她重构身体之后很可能出现问题,比如手长到脑袋上,比如脑浆完全漏在了外面,又比如耳膜不小心被风吹跑了……人的身体构造精密而复杂,最好不要随便做这种事情,我想你的基础课程上应该提到过。”
“提到过。”卡特里娜有点敷衍地回答这个沉浸在专业领域的科学家,“追她回来?”
“是的。”文森特说话中透着对根源系统的绝对信心,“没有什么存在过的东西能从根源系统眼皮子底下逃走,她的所有身体数据都已经被还原完成了,只要她出现在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监控摄像头底下,三分钟之内我们的导弹就会从天而降。”
“啊哈……”卡特里娜慵懒地伸展了一□体,然后走进刚刚困住圣子的保护舱,她懒散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
地上摆着那个男性圣堂骑士的尸体。他的脑子已经被敲开了,脑浆消失不见,双眼变成了两个空洞。胸口被挖了一个大洞,心脏也不见了。还有胸腹处,有人以极为残暴的方法扯出了他的内脏,然后让它变得残缺不全。
满地的血液都变成了黑色,血液在圣堂骑士的身体下面构建成黑色公山羊头颅的形状。山羊的眼睛里是两个大大的空洞,和那个圣堂骑士一模一样,极为瘆人的视线落在了卡特里娜身上。
“文森特,圣子跑了。”卡特里娜用郑重地声音联系上文森特,这比之前跑掉的那个女孩子还要严重,“我们需要奥兰的神学家,事情完全失控了。”
文森特正在专心致志地计算刚刚安默拉使用过的“绝望”,可是这个消息让他不得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跑了?”他调出监控,又是一个干扰式,但是刚刚他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女孩子吸引了,所以没有注意到这边,“他和圣女差不多柔弱,怎么会跑出激光牢笼的范围?”
卡特里娜暗示着:“之前我看见他吃了另一个牧羊人,现在又吃了一只羊……”
“食物摄入量剧增,繁殖期到了。”文森特直接开启了通讯式,对着通讯式另一端的送葬人指挥官说道,“抱歉,打扰一下,我们需要您的增援。”
作者有话要说:咒语来自海德格尔。
“譬如,在某种完全绝望之际,当万物消隐不现,诸义趋暗归无,这个问题就浮现出来了。也许只出现一次,犹如一声浑沉的钟声,悠然入耳,发出缓缓的回音。”
之前看过青云的人可能知道我一直对海德格尔爱得深沉……这次终于能在比较西化的世界观里讲述他的哲学观了,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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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赛亚的繁殖期到了!?”
斯洛直接从第六层地狱冲上了黑暗圣殿,沙利叶正在回廊外面飞着,一边唱诗一边徘徊。
巨大的地狱烈焰伴随着斯洛挥舞翅膀所卷起的飓风往上涌来,沙利叶不再悬浮于空中,而是走上了黑金色的回廊。
“是啊。”沙利叶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回答斯洛,他有点不明白斯洛为什么要大惊小怪。
斯洛俯冲而下,直接降落在回廊里,他背后的黑色翅膀尚未收拢,腐坏邪恶的气息将回廊侵蚀得坑坑洼洼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如果知道他在繁殖期,那我绝对不会放他离开圣殿!”斯洛差点被他这幅高冷的神态气死,“不,不对,所以说你早就知道他到了繁殖期?”
“我比较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沙利叶皱眉看着他,“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斯洛深吸一口气,然后收回了翅膀,他竭力冷静下来:“我在送葬人的投影刚刚接到消息,翡翠圣枪想捕获弥赛亚,但是被他逃走了,他已经吃了两个人。”
沙利叶愣了一下:“现在去接应他吗?”
斯洛觉得他这种完全没进入状态的迷茫神色简直让人恼火,他大声问道:“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把弥赛亚的情况告诉我!?”
“这是很私密的事情。”沙利叶反而觉得斯洛不可理喻,“就像女性的经期一样,弥赛亚出于对青春期的迷茫困惑把这些跟我分享了,可是我没必要跟我认识的每一个天使宣传这种事儿。”
“你还知道女性经期?”
沙利叶连男女都分不太清,他只能通过灵魂来区别一个人。
斯洛惊叹完就感觉自己也没抓住重点,他咳嗽一声:“这不是弥赛亚一个人的事情,这是整个圣殿的事情!你没必要帮他隐瞒这些,因为我们会协助他渡过最痛苦的阶段。而现在,你的隐瞒直接让他陷入了危险……”
“繁殖期才最强大。”沙利叶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因为有了繁衍后代的任务,所以会比之前都活得更有目的性,会本能地去尽一切努力保护自己可能在不久后诞生的孩子。所有有繁衍能力的生命体都是这样,对吧?”
“……”斯洛突然发现他说得好有道理,根本没法反驳,他只能绕过这个话题,“我们得去接应他。”
正如沙利叶所说的,处于繁殖期的圣子才最为强大,同时也最为疯狂。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他受到惊吓了,而他在感受到外界威胁之后很可能做出过激的事情。
他会无差别地袭击接近自己的人,会开始大量进食用以补充繁衍神裔所需要的能量。通常这两点是连在一起的,也就是说,他会把靠近自己的人吃掉。如果在神裔诞生的时间内他受到什么【创建和谐家园】,那么他很有可能直接吃掉那个出生一半的新生儿。
如果是在魔导科技并不发达的古代,那么弥赛亚跑了就跑了,外面也没什么能威胁到他。
但是现在就不同了,来自人类的威胁比比皆是,他随时有可能暴走。
“需要我出去吗?”赛门从地狱的第四重门走了出来,他看上去神色有点严肃,“圣剑折断两柄,这对于骑士团而言是极大的侮辱。”
斯洛心情有点不大好,于是毫不留情地嘲讽道:“等你能熟练使用现代魔导装置再说吧。顺便提一句,你之前被杰拉尔德逼退才叫‘极大的侮辱’,对于整个圣殿而言都是极大的侮辱!”
“……”赛门转过头去,偷偷问沙利叶,“他吃什么了,发这么大火?”
沙利叶费解地摇头,然后问斯洛:“现在要怎么做?”
斯洛感觉这句话就像噩梦一样缠绕着他,整个圣殿居然没有人能为他分担点脑力工作。
“我说了,去接应他!”斯洛背后张开翅膀,然后直接飞进了通往地狱的无底空洞,“不需要你们动手,我会牺牲掉那个在送葬人的投影。”
“可是圣女在那边……”沙利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道。
“真感谢你还记得那边有个圣女这件事。”斯洛不耐烦的声音从遥远的地下传出来,“她已经被弥赛亚吃干净了,短时间内占星台不会再派圣女出来,而那边唯一一个属于神源体系的要塞正在我的控制之下,翡翠圣枪抓不住他。”
“……圣女啊。”沙利叶有点忧郁地看着圣殿里的神像们,“难怪……不久前我也看见星星坠落了。”
“她只是这么多星辰中的一颗而已。”赛门抱剑站在他身边,他能理解沙利叶这种信徒的感受。
沙利叶摇了摇头,悲伤地看着正中央半跪在地上的女神像:“有无数颗星,每一颗星在宇宙面前都渺小到犹如尘埃,可每一颗星都是不同的。和每一个人一样,每一位神一样,就算不被记住,也依然独一无二,不可取代。”
*
和文森特所预料的一样,安默拉没能完美地重构自己的身体。
真正完美的形体重构是不存在的,因为无法构建出一个完全真空且丝毫不受外界影响的环境。在重构身体的过程中,问题严重的魔导师可能变成一团不知道是不是人的肉块,不严重的则会面对耳膜掉落、肢体错位、毛发反向生长之类的问题……
不管哪一种都是人类所不愿意面对的,所以他们通常不会将自己的身体解构。
可是不久前安默拉也算豁出去了。
现在她正拎着自己的一条手臂走在森林里。
这里是原始森林,根本没有路,脚下堆积着厚厚树叶腐烂物,头顶就是发出怪叫声的蝙蝠。四周弥漫着浓浓的草木气息,还偶尔能闻见野生动物的腥臭味。这里离斐尼克斯所在的谷地不远,但是地形崎岖,矿产丰富。只要沿着这个方向一直往深山里走,斐尼克斯很快就会丢失她的信号。
安默拉一直到现在才庆幸翡翠圣枪选了个偏远山区进行宣讲,如果是在首都这种监控魔导式随处可见的城区,那她现在肯定已经被抓住了。
翡翠圣枪现在应该已经把她的信息传到国家安全部门了,希望他们不要把自己和那个参加宣讲会的厄尼尔对上号,否则很可能连累替她伪造证件的玛希。
安默拉一边走一边开始用医疗式接回自己的手。
幸好断掉的是手,这个要接回去并不困难,如果断掉的是脖子那她估计也逃不出来了。她之前止血也很及时,这次形体重构的失败并没有给她造成除了疼痛之外的更多麻烦。
前面的道路越来越黑,探查式的范围随着安默拉逐步深入森林而变小。夜色一点点浓郁起来,兽号此起彼伏地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树叶簌簌声让安默拉紧张极了。
疼痛感还没有完全俘获安默拉的意志,她觉得自己可以支撑。
很快她就不止感觉到疼痛了,骨头与*的愈合让她感觉身上又痒又酸涩,说不出来地难受。
神国的数据库对这片森林并没有很多描述,这里是尚未被人类或者其他智慧种族开垦过的地区,它甚至比兽人所在的森林更加天然。安默拉只知道坎迪洛克山脉是东西高中间低的,如果刚刚斐尼克斯所在的地方是中央谷地,那么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是高山。
如果斐尼克斯那几个天空要塞起飞了,那么应该是避入谷地比较安全。但是在它们起飞之前,安默拉准备去找找有没有山洞、裂谷之类的地方可以躲藏。
弥赛亚正在黑暗中奔逃,他跑得跌跌撞撞的,口中的血腥味甜美得让他忘乎所以。
夜晚的森林看不见光。
这没什么,原本他也看不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