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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瞪着她看。“的确。”
“你一定很引以为激。”她挪动了一下身子,减轻疼痛的足踝负担,但她并没
有提议他们坐下,一心只想离开找到丽莎。她的素描簿还在海边,而她想要画完那
名字叫做艾德的黑发陌生人。
“我们……嗯……散个步吧,欧小姐?”
莎菲深吸了口气,再次挤出个明亮的笑容。“噢,通常我会很乐意,但恐怕我
必须先回房间休息,及为今晚的聚会打点一下仪容。”
他迟疑了一下,明显地松了口气。“当然,欧小姐。”
莎菲微微一笑,同样松了口气。他们很快地由相反方向离去。
“莎菲——不在那里!”丽莎喊道,反手关上莎菲卧室的门。
莎菲的身躯剧震。她疼痛的足踝裹着白棉布,浸在盐水里。“它应该在的!你
没有找对地方吧?”
丽莎有着一头漆黑的秀发,及细致的美丽。她喊道:“我找了!我由网球场旁
边的小径开始,一直到你说可以看见海洋的沙丘——沙丘下方有一条小径。但它不
在那里。不过我找到了你的帽子。”
“老天!”莎菲沮丧地道。“有人拿走了我的素描簿?但是为什么?”
“我真的每个地方都找过了。”丽莎道。
莎菲几乎没有听到。“现在我要怎么画他?”
丽莎轻融莎菲的手。“画他?画谁?”
莎菲茫然地看着她的继妹。
丽莎询问地看着她。
莎菲突然明白自己所说的。她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我在沙丘上素描时,
看见这名风度翩翩的男子由下方的小径走过。我画了一张他的草图。当然,他并没
有看见我。”她知道自己的脸红了。她是省略了部分的事实,但她不可能告诉她的
小妹她所看到的。
稍早在沙滩上发生的事始终拒绝离开她的脑海。她忍不住想起他,想着他和美
丽的思蕊所做的事。即使是现在,她仍然恬不知耻地回想他在最终时狂喜的表情。
她心里想的实在是太不淑女、太邪恶……太过不安了。莎菲无法相信她这么执着于
他们两个人——执着于他。回到房间后,一整个下午,她一直在想着要怎么画他,
选择什么样的构图及色彩。她打算将她所见到的稍微改变,达成戏剧性的效果。
“他是谁?”丽莎问,深感兴趣。
“我不知道。她叫他艾德。”
“她?他不是一个人?”
莎菲真希望自己没有多嘴。“不。”她道,拒绝看向丽莎。她怎么会说溜了嘴?
丽莎已经坐在莎菲的椅子扶手上。“你一定是说狄艾德!”她兴奋地喊道。
丽莎的话引发了一波的恐惧及期待。“谁是狄艾德?”
“昨晚我在晚餐之前见到他——噢,我多么希望你也在场!如果你昨天到达这
里就好了!”
莎菲诚挚地希望她在海滩上看到的男子不是她母亲派对上的客人。她诚挚地希
望再也不会看到他,不会直视进那名男人的目光。
莎菲的胃在翻搅。“他黝黑英俊?”
丽莎看了她一眼。“不只是英俊。他是如此地风流潇洒,充满男性气概!”她
降低音量,传向莎菲。“而且危险!”
莎菲的脸色发白。不——丽莎不可能是在谈论她在海滩上看到的男人!他不可
能是他母亲的客人!不可能!
“派队上的女人为他疯狂,”画莎继续道。“所有的女人都觉得他迷人——包
括客人和女仆。甚至你母亲也看了他不只一眼。”
莎菲感觉糟透了。她握紧拳头——害怕她们说的是同一个人,而且他现在正在
她的屋子里。
“他的名誉比黑夜还黑,莎菲,”丽莎兴奋地低语。“他们说他身上随时带着
一把小枪;他专门走私钻石——偷来的钻石,而且他是名浪子!”
莎菲惊喘出声,脉搏加速。她闭上眼睛,心里浮现那名男子的面容。尽管他的
气质从容优雅,她可以轻易地想像他走私钻石……或是引诱年轻纯真的女孩。她拿
起她看到一半的小说,拼命用它扇着脸。“我相信谣言是过度夸大了。如果他这么
卑鄙,珊娜为什么还邀请他来派对?”但她自己已经有一半相信了。
丽莎笑了。“因为他一点也不卑鄙,莎菲,尽管他所做的一切。他们说他在非
洲受了伤;那使得他像个英雄!屋子里的许多女士已经视他为金龟婿。毕竟,他富
可敌国。我实在等不及你和他碰面了,莎菲。这次即使是你也会迷上他的!”
“听起来你已经迷上他了。”莎菲道,惊讶自己的语气竟如此地平静。
“我是迷上了,但他绝对不适合我。爸爸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人追求我——而
且我们都清楚得很!”但丽莎的黑眸依旧闪着光。“昨晚大家都就寝后,他和一名
女士在阳台上。我看见他们了——他拥抱她的方式!他吻她,莎菲!”
莎菲的身躯冻住。“谁?”她沙嘎地问。“他和谁在一起?”
“你不会相信的——我自己也无法相信!是何思蕊!”丽莎倚近她。“我听说
她想要和他结婚!”
莎菲无法回答。她终于明白她在海滩上看到的男人正是狄艾德,而且没多久她
就会和他面对面。老天,在她看到的一切后,她怎么可能面对他?
第二章
艾德站在卧室外的阳台上,点燃了一支烟。他深吸一口。坐到雕花铁栏杆上。
他看着下方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他的左边是五彩缤纷的花园,右方可以看
到网球场的边缘。前方的草坪再过去是沙丘,更远处是波澜壮阔的大西洋。太阳在
屋子的另一边下山,将天空染成了柔美的粉红色。
艾德悠闲地欣赏这幅平和的景象。过去数年,他一直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他
甚至欣赏起他生命中最平静——也最沉闷的这数个月了。也许再过数天、数星期或
数个月,他会再次感觉到无法压抑的烦躁。那似乎根植在他的过去、他的灵魂里,
令他无法得到安宁。
但现在他很满足于在这个夏日的黄昏,悠闲地抽口烟。他仰起头,享受沉静的
黄昏空气。它温暖潮湿,就像在南非一样。
仿佛只是昨天,他清楚地回忆起在南非的最后一晚。他蹲在离车站不远的一堆
木箱后面,看看起火燃烧的车站。子弹在他周遭呼啸来去,远处的爆炸声隆隆。英
国军队和非洲人对峙了一整夜,而他被困在其中。那一夜似乎永无止尽。艾德记得
他有多么渴望一根香烟,但伸手到口袋里掏出来的是满满的钻石。
当时他只想丢掉那些石头,换一根烟。
由金伯利开来的火车晚了两个半小时到达。艾德爬过带刺的铁丝网,弄得全身
都是小刮伤,在冲上火车时,还被英国士兵发现,射了他肩膀一枪。但他成功地跃
上了这最后一班火车。他到达好望角城时,天色已微明,回纽约的商船正扬帆待发。
他带着一身的伤及流血,筋疲力竭,但他赶上了那艘船,而且口袋里满满的都是钻
石。
他再也不会回去那里了。
沉浸在回忆中,艾德手上的烟燃到了尽头,灼痛了手指。他强迫自己回到现实,
发觉自己出了一身汗。想起那段不愉快的回忆时总是会让他这样。许多个月前,他
就明白南非已经没有希望了。种族的仇恨太过深、太难化解了。他打算尽可能地卖
掉那儿的产业。死人是无法享受任何财富的。
他望着眼前平和宁静的草坪。数名宾客漫步到草地上。他们穿着黑色燕尾服,
或珠光宝气的晚礼服,手上端着饮料。艾德的视线再次地瞄向阳台椅子上打开的素
描簿,画页被风翻动。
他敢肯定这本素描簿属于那名偷窥者。稍早他和思蕊分道回到屋子时,他在沙
滩上看见它——就在那名偷窥者稍早看着他的表演的地方。他的兴趣立刻被挑起了,
特别是他发现画簿里有他的素描。他感觉受宠若惊,但画册里另外还有许多幅新港
海滩的画。他可以看得出那名偷窥者颇有绘画的才华。
艾德的心境不再静如止水。他点燃了另一根烟,想着她。自从海滩的事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