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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不认识你了。”陈墨染说。

  　　沐未央露出淡淡的微笑，低头时候，散发出宁静的气质，她现在穿着大学生的校服，看起来和陈墨染一样的年轻，外表上的装扮让陈墨染很快就忘记了她的社会阅历，两人似乎站在同一跑道上，同样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混日子的大学女生。

  　　“EVA呢！”陈墨染最好奇的人还是没有出现，那个美丽的天使一样的女人离开了沐未央的身边片刻，陈墨染都会为她担心。

  　　“她啊，她在家等着生孩子。”沐未央扬起头，仰望头顶的一片蓝天。

  　　陈墨染相信，她如果听到的是沐未央在生孩子，或是干脆是陈墨染这个人怀孕都不会那么惊讶，是EVA，一个简单的说和□和感情都牵扯不到的人，居然有了孩子，有孩子就要先xxoo，谁的xx……陈墨染的脸色顿时苍白。

  　　“为什么会这样？”陈墨染冲着沐未央喊。

  　　“你那么急干吗。”沐未央不缓不慢的说，现在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把陈墨染气的眼白都变红的。

  　　“你果然很喜欢她，我也发现了。谁都会喜欢她……包括我。”沐未央视线放在远处，那抹魂似乎也跟着飘走了，几乎只有一具身体在陈墨染面前。

  　　“你们到底是怎么了？”陈墨染发现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她也跟着迷茫起来，沐未央作为当事人没有说清楚，而她，也只是胡乱猜测。

  　　“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这里太热。”沐未央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你和柳夏年抛下我们私奔的那天……”故事的开场居然是那么劲爆的话，陈墨染忙伸手打断她的话，说：“别开玩笑好不好。我想知道EVA和她的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VA怀的是我的孩子。”沐未央的笑容带着骄傲和伤痛。

  　　陈墨染的手伸到她的两腿间，发现那里平坦的很，就跟自己一样，没有男□官在，那怎么可能是她的孩子。

  　　“你什么时候变得像色狼了，是柳夏年教你的。”沐未央似乎早就料到她会那么做，不以为意，反倒一副大方自在欢迎她来摸的样子。

  　　“你骗我。”陈墨染气到不行跟她再说什么。

  　　沐未央说：“我没说谎，孩子的确是我的，我提供卵子，再找了一个优良的【创建和谐家园】，试管以后再放进EVA的子宫里，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柳家的。”

  　　“为什么？”知道了孩子的真身，却更加模糊，为什么要强调是柳家的？

  　　“柳家必须有后，不是我生，就是柳夏年生。我们中问总要有一个人要贡献出她的子宫和卵子。

  　　“那为什么是EVA？”

  　　“因为我不能生。”沐未央的笑容转的苦涩。

  　　她想自己独立承担这个任务，但是她没有这个天赋，上天给予每一个女人的东西交到她手里是不完整的，她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子宫是残缺不全的，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身体，她习惯对别人□，但是却不肯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示全部。

  　　她没有生孩子的资格，那么，任务必须交到柳夏年手里。

  　　柳明说他快死了，时日不多，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柳明这个失败的父亲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情，却从来没有说过谎，沐未央在忐忑中，接受了这个事实。

  　　柳明再开明，也是一个父亲和一个家族的中心，生在一个以家族为集团的民族中，他可以不看重家庭，但是不能不看重下一代。

  　　他去找过柳夏年，只是那时候，她已经带着陈墨染远走他乡，在遥远的南方。

  　　接着就是沐未央，沐未央刚刚和EVAi建立在精神层面上的乌托邦爱情，以无性之爱让两人相依为命。EVA是她的灵魂，而她是EVA分割出来的身体的一部分。

  　　沐未央在下午三点接待了柳明，这个强硬的北方男人已经收起了锐气，反倒是平和的看向她，眼神里包含的情感叫沐未央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你没打算叫我进去？”柳明似乎总要这样问一句，才能得到沐未央心不甘情不愿的放行。如果可以，想必她根本不愿意让柳明这个人进入她的空间，哪怕是一个角落都不肯让他粘到。

  　　柳明给沐未央买的房子已经被他收回去了，这里是沐未央自己花了积蓄买下来的，一口气拿出一大笔钱，让沐未央的日子也跟着紧起来，沐未央不喜欢拖欠着银行，没有安全感，她当天就付了全部的房价，屋子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已经完全归属于她，还有EVA。

  　　EVA找到了家的感觉，像一只渴睡的猫，总是一声不响的窝在屋子里，由沐未央陪着，从日出到日落，不过是眨眼之间，仿佛，一日之间，两人都已经满头白发，那时候再无波澜。

  　　柳明看到躺在躺椅上的EVA，EVA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就闭上了，像不愿搭理人的猫。

  　　“我快死了。”一坐下，柳明直接扔下一颗炸弹。

  　　沐未央简直想要大笑，没想到这个老男人居然也会开这种玩笑，他会死，搞笑的是不是，他是什么，几乎就是一尊佛像，威严而立，他不会老，不会死，不会弯腰，永远都站在阴暗处，不时出来把她们的世界搞的天翻地覆。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么？”柳明的表情严肃，钢铁似的巨人没有悲伤的情绪流露，不知道是看开了，还是忍着。

  　　沐未央沉默，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你可以否定他的话，但是你不能怀疑他的话。

  　　“我想在最后一段时间陪着我的妻子，补偿那么多年的伤害，所以原谅我，我不会陪着你们。”

  　　“你陪你老婆去好了，我想我不需要，柳夏年也是。”

  　　“那就好，我不希望你们以后为我的离去而悲伤，柳家人不该懦弱。”

  　　“我会高兴的大笑。我会的。”

  　　“我此次前来，是想要说一句，你们两人人，无论是谁，总要有一个人生下孩子，柳家不能无后。”柳明说。

  　　“我不姓柳。”沐未央坐到EVA身边，EVA张开眼睛，看到是她，抬起头，靠在她的腿上，沐未央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身上寻找宁静的感觉，无大悲无大喜，人世间的一切喜怒哀乐都进不了她的眼睛，多好，现在才觉得，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那我只好找柳夏年。她会听我的。”

  　　“是，她会听你的，你叫她去当律师她就去当律师，你叫她和男人睡她就跟男人睡，那你叫她为你陪葬啊，我还以为你要死了脑子就清醒多了，不过如此，还是一样迂腐，陈旧，你以为你是谁，你生下了柳夏年又给了她什么，左右了她二十多年你还不满足是吧！你到死都不放过她是不是！”沐未央气炸了，柳明做的太过分，过分到恨不得诅咒他现在就死。

  　　“我坚持。”

  　　“你去死！”沐未央朝着他怒吼，柳明眼神深邃，情绪深藏其中。

  第63章

  　　63.

  　　两人的对峙持续了很久，他们的身边早就成了一片战场，这场仗，是旧恨积怨。

  　　柳明沉默着，转身离开，他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现在，只需要给予时间，让她思考。

  　　沐未央不会放着柳夏年不管的，柳夏年为她做了太多牺牲，而这次的牺牲，她万万不会叫柳夏年去承受。

  　　柳夏年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身份，也自然不喜欢作为一个繁殖的工具，沐未央不愿意让自己心中毫无性别的战神堕落，她最后还是会选择站出来。

  　　柳明压对了筹码，没有直接去找柳夏年，而是找了沐未央，沐未央答应了，尽管她恨着这一切，但是她没有选择。

  　　沐未央在第二天就打电话给他，说这次轮到她为柳夏年做些事情。

  　　她考虑了很久。

  　　她要放弃很多东西，模特生涯，也许这辈子都不能走上T型台，柳明将全部的遗产留给了这个孩子，就是说，如果她生下一个柳家血统的孩子，在孩子不到十八岁之前，她将支配一大笔钱。

  　　她可以拿来捐掉，甚至是烧掉。柳明不关心这笔钱的去向。

  　　她调整好了状态到医院去，一系列的检查以后，却得到一个她终身不能生育的结果，她的子宫发育不完整，这种病，大半是天生的，高科技也解决不了基因决定的某些东西。

  　　沐未央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多么美丽的身体，里面却是残破的，女人的身体应该是一个容器，里面要承载着生命，她却连那种资格都没有，尽管最开始是她在排斥和厌恶。

  　　她觉得自己是个不完整的女人，因而哭泣。

  　　EVA走到她面前，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张开双唇，轻轻的说：“我要一个孩子。”

  　　第一次EVA问这个世界讨要东西，那就是一个孩子，想着她的子宫里孕育成熟，然后某一日，从她的肚子里掉落出来，成为独立的一个人。

  　　沐未央觉得这简直是疯了，EVA的请求让她倒退三步，她摇着头，说：“我想你是疯了。”

  　　EVA只是用眼神看着沐未央，却叫她无法动弹，她是认真的，带着无比坚定的信念。

  　　沐未央跪在她面前，抱住她的腰肤，说：“EVA，你是怎么了？”

  　　EVA搂住她的头，让她听自己的肚子里那子宫的位置，沐未央好像听见那里空荡荡的，回声无数。

  　　几天之中，沐未央都在问EVA为什么要一个孩子，她不要EVA为她承受这份苦，她不是柳家的人，不需要牺牲自己的子宫。

  　　每次这样说，EVA都会摇头，并用认真的表情告诉她，她想要一个孩子，真的要一个孩子。

  　　沐未央怕了，躲到外头一躲就是两天。

  　　她在想EVA肚子越来越大的样子，那个肚子里藏着她的小孩，而她是她孩子的母亲，那算什么关系，从伦理上来说，也许沐未央就是那个孩子的父亲，而EVA是母亲，他们之间因为这个孩子而牵绊在一起，像柳明跟那个女人，这辈子即使相互伤害都不能放开。

  　　她怕。

  　　不是怕孩子，是怕以后。

  　　当EVA怀上她的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将无从选择，她的命运必须和EVA连在一起。

  　　在这一刻，她表现的像一个不愿意负责人的失败的人，逃之夭夭。

  　　两天后，沐未央终于想明白，再回到家中，EVA尚在床上失去意识，她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屋子，屋子里没有食物了，她还等着沐未央回来，因为她是被喂养的猫，她不能离开。

  　　沐未央抓着她的手，想她抱着小猫小狗的样子，宠到不行，她也许是喜欢孩子的，因为天真可爱，因为是柔软的小生命，不会有尖锐的指甲和牙齿伤害别人。

  　　“EVA，真的要是一辈子了，你做好准备了么？我还没有，我好怕，我还什么都不懂，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跟你一辈子走下去？”沐未央把脸埋在EVA的手心，轻轻的哭泣。

  　　EVA调养好身体以后，去医院做了检查，身体健康，适合怀孕，当然，沐未央适当的隐瞒了一些，包括她的心理问题，她不愿意因为这个而让EVA失去作母亲的资格。

  　　幸好，EVA一直都表现的很好，保持着迷人的微笑，还有那双渴望孩子的眼睛。

  　　从沐未央身体里取出来的卵子与选择出来的【创建和谐家园】在试管中受精，再植入已经做好准备的EVA体内，EVA的身体很快就接受了那颗小小的种子，顺利到让医生都觉得，也许EVA是个天生适合做母亲的人。

  　　那颗小种子在EVA的肚子里慢慢的长着。她无法出去走秀，就坐在家中看书阅读，还有养花，EVA开始朗读出声，只是为了给孩子听，她开始断断续续的讲一些小故事，尽管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还只有手指头那么大。

  　　沐未央为了照顾EVA也不能离开太久，推掉了要远行的秀，留下一些在北京的广告。

  　　早上出门，晚上就能赶回家里，她怕EVA没有按时吃饭，所以总是做很多的菜，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惶恐，只有当她回到家里看到EVA安静的坐在躺椅上睡觉，或是念童话故事才能平静下来。

  　　等时间过去了，她就开始想，那个孩子长的像谁，自己，还是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创建和谐家园】的提供者，更有可能是EVA，因为是她供他成长的。

  　　沐未央萌生了一个念头，等孩子生下来以后，让EVA再生一个，是EVA的卵子，她要一个像她一样美丽的女儿，好好的待她宠她，在宠溺她的时候，弥补EVA缺失的童年。

  　　沐未央的心变得无比坚硬，因为她无从选择，当一个人面临唯一的抉择的时候，她才会发现自已居然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在EVA面前，沐未央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男人，身体可以不是男人，但是精神上，必须强大到撑起她们。

  　　沐未央说完一切，手中的咖啡也已经被空调的风吹冷。

  　　陈墨染沉默了，她的情绪完全被带入沐未央的世界。

  　　“本来想叫你生算了，叫你尝尝那痛苦。”沐未央轻笑着说。

  　　陈墨染低着头，说：“也许我会。不过也该是柳夏年的孩子，你的我才不要生。”

  　　“你还太小。”

  　　“你和我一样大。”陈墨染说的是生理上的年龄。

  　　“我从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衰老。”沐未央挑起眉，一语带过。

  　　“我能去看她么？”陈墨染问沐未央。

  　　沐未央点头，说：“虽然不是很情愿你去看她，不过医生说，孕妇如果保持乐观的心态对孩子有好处。”

  　　“那是，我会逗她笑，迫不及待想看你的宝宝了。”陈墨染做了一个鬼脸，脸蛋被她的手指戳的通红。

  　　“你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个笑话了。”沐未央毫不客气。陈墨染白她一眼。

  　　在分开的路口，陈墨染诚恳的道谢：“谢谢你为柳夏年做的那些。”

  　　沐未央的反应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果我觉得不值得，即使小的牺牲，我也不会去做。”

  　　回去的路上，陈墨染的脑子里一直在浮现沐未央的话，以及她描画出来的一个场景。

  　　也许怀孕中的EVA像教堂里的圣母，她的确是圣母，处女之身，从天而降的孩子在她的肚子里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