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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朕给你带了你最喜爱的吃食。”顾墨昇拿出食盒里的东西，笑着道。
林含沭看着他手中的东西，眼眸冰凉：“陛下，冰玉糕是鸾贵妃最喜欢的东西，臣妾从未喜欢过。”
顾墨昇一愣，转而说道：“朕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你当众下了朕的面子，朕也别无他法。”
林含沭淡淡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顾墨昇上前两步，与她相隔不到一寸，温声道：“朕关你禁闭只是一时气话，这皇后之位，朕永远都只会给你一人。”
林含沭突然笑了。
她想起以前，顾墨昇做错了事，都会提前先温言软语的逗她开心。
想来这次，也不例外。
“还有呢？”
她这样的态度让顾墨昇有些不自然：“贵妃有孕，天佑我大津，朕准备封她为皇贵妃。”
林含沭心头一震，抬头望着他。
“历朝历代没有皇后还在就封皇贵妃的先例，陛下，这是在咒我去死吗？”
“啪！”
“荒谬！”顾墨昇气的将桌上的杯子挥落在地，“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简直不知礼数，愧为皇后！”
那杯子摔在林含沭脚边，四分五裂。
林含沭动也没动，她就这么深深看着顾墨昇。
明明之前那般喜爱的人，为何现在却这般陌生。
良久以后，林含沭退后两步，对着顾墨昇行了一个大礼。
“既如此，臣妾德行有亏，还请陛下废后。”
4章
顾墨昇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冷笑着开口：“林含沭，朕这些年是不是太过宠你，以至于你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说完，一股大力将林含沭拉起。
接着她便被狠狠摔倒！
他眼里闪过一丝怔楞：“你怎么瘦成这幅样子？”
林含沭偏头，声音冷淡：“臣妾这幅样子，陛下当然不能入眼。”
顾墨昇被彻底激怒：“好得很！真是朕的好皇后！”
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顾墨昇是大津的九五至尊，是沈鸾腹中孩儿的父亲，是万民的敬仰。
唯独不是七年前，那个疼她爱她的太子殿下了。
她趴在床沿，死死的闭着嘴，没有泄露一丝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
正准备躺下，门外却传来贴身太监的通报，说鸾贵妃身体不舒服。
顾墨昇毫不犹豫的穿上衣服离去，没再看一眼几乎毫无声息的林含沭。
待他离开，林含沭才不再压抑，用力的咳嗽起来。
画春急忙冲进来，却只见她脸色苍白无力。
因着室内昏暗，所以顾墨昇毫无察觉。
画春慌慌张张的将林含沭扶起，一遍遍的帮她擦着不断溢出的血，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道：“陛下怎能如此对您！”
林含沭看着小丫鬟哭的伤心，自己倒没有多大感觉。
她沉静的开口：“一个人爱你，自然是如珠如宝。但当他不爱你了，自然如沙如土。莫说我今天只是呕血，他日我棺椁入土，他也不见得掉泪。”
画春闻言，哭的更加伤心了。
第二天，顾墨昇便令人宣读旨意，封沈鸾为皇贵妃。
朝堂哗然，但满朝竟无一人提出异议。
一个是日渐没落的将军府，唯一的血脉尚且年幼，皇后在宫中也失宠已久。
一个是如日中天的尚书府，不仅林尚书年富力强，贵妃更是身怀龙嗣。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钦天鉴当下择定良辰吉时，三日后，便是皇贵妃册封大典。
三日后，皇贵妃大典按例举行，丝竹声声声入耳。
林含沭站在长【创建和谐家园】的最高处，凭栏远眺巍峨宫城内的那一块热闹。
举国欢庆，花灯似海，嘈杂的声音哪怕隔着这么远，也依稀入耳。
风缓缓吹动林含沭的衣衫，她看风，看雪，看月，只是满天下的光，都入不了那片漆黑的眸子了。
飘飘扬扬的又下了雪，林含沭伸出手，一片雪花在手里慢慢融化，凉彻心扉。
女人的低喃在夜色中缓缓响起：“顾墨昇，这是第八场雪了。”
5章
冬天越来越冷了，林含沭的身体也随着一场又一场的雪，逐渐显露破败之势。
顾墨昇自从上次离开之后，再未踏足过长【创建和谐家园】。
只听宫人说，沈鸾肚子越来越大，太医诊脉说，有可能是龙凤胎。
这是天大的喜讯，可以想见朝堂之上林家的地位，又会再往上升一升了。
转眼间，林含沭的生辰日就要到了，往年都是大肆操办。
掌事太监前来请示诸事。
“不必了。”林含沭却淡淡的说道：“今年生辰，无需操办。”
掌事太监愣了一愣，随即叩首，便退了下去。
画春有些不明所以的开口：“娘娘，您的生辰不操办，陛下问起，该如何说？”
林含沭唇角勾起苦涩的笑：“他如今，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我了。”
直到林含沭生辰的前一天，长【创建和谐家园】内依旧冷清，也无人问津。
生辰那日，林含沭直接带着画春出了宫，她想家了。
可当她站到将军府门前那一刻，林含沭甚至不敢相信这会是林家！
府门牌匾沾满尘灰，落叶满地，门前甚至都无人看守。
将军府是皇后的母家，是世袭的侯爵府，怎会如此破败？
林含沭心中慌乱不已，她推开大门，直直的往里走。
可越往里走越是心惊，偌大的将军府，为何下人都看不到几个？这到底是怎么了？
“娘！嫂嫂！”林含沭冲进后宅，才发现三嫂屋内围了一群人。
见她到来，众人神色各异。
她走进屋内，却见床榻上阿满脸色通红，呼吸急促，不过短短几日，小脸便已瘦了一圈。
林含沭赶紧让画春去请大夫，她看着围在床边的老弱妇孺，颤声问：“那日三嫂带着阿满入宫，可是有求于我？”
满堂无声，洛云抬手擦了擦泪，神色憔悴。
林含沭靠着柱子，目光扫过每一位嫂嫂的脸，看到的，全是绝望和木然！
她林家满门忠烈，男儿尽皆战死沙场，可他们的遗孀，却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我要去找陛下”林含沭几乎站不住身子，抬脚便要走。
“站住！你还嫌将军府不够惨吗？”一句喝止从门口传来。
“娘。”林含沭看着林母从门口踏入，眼眶立时发红。
只见三哥四哥燕城大败被俘那日，母亲白了一半的头，如今竟已满头华发。
林母却站在原地，恭敬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以后还是莫要再来我将军府了。”
林含沭呆立当场，眼泪瞬间涌出：“娘，您这话是何意？您……不要女儿了吗？”
林母却没回答她，只是对几位嫂嫂道：“恭送皇后娘娘。”
林含沭承受不住的退后一步，她看着几位嫂嫂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中陡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问：“这一切，跟顾墨昇有关？对吗。”
“啪！”
林母抬手便给了林含沭一个巴掌，语气震怒：“你贵为皇后，怎能直呼皇帝名讳。圣上旨意，岂是你能肆意揣测！你给我滚！立刻滚！”
林含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将军府的，她站在破败的府门前，只觉得阵阵寒意从脚底往上窜。
自此，她终于明白，何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她回到宫中，脚步一转，直直便朝御书房去了。
顾墨昇正在批阅奏章，见她眼眶通红，不禁站起来迎过去：“皇后这是怎么了？”
林含沭定定地看着这个男人，惨然一笑，质问道：
“我林家的最后一丝血脉，陛下也要赶尽杀绝吗！”
顾墨昇眉心一跳，沉下脸来：“皇后擅闯御书房，就为了与朕说这荒唐赘言？”
林含沭明白了，她强忍鼻尖酸涩，哽咽着：“荒唐？陛下可还记得，今日是我生辰？”
顾墨昇心中一空，陡然心虚。
林含沭自嘲一笑：“陛下忘了。”
“陛下可知，我生辰日，回到林府，看到满目疮痍，府门破败！”
“陛下可知，阿满高烧不退，满府孤寡，却连一个大夫都请不起！”
“陛下又可知，若我父兄泉下有知，可会为当初不顾一切助你登基而悔恨莫及！”
此话一出，顾墨昇当即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