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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纨绔与高岭花苏戚-第8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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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只在一瞬间。

      苏戚身下的马突然晃了晃,滑行几步,嘶鸣着抬起前蹄来。她想要控制住惊慌的马匹,身体却被甩至江中,迅速被冰冷的液体淹没。

      第九十四章 好兄弟就要坦诚相见

      苏戚不会水。

      上辈子她就是在江水里淹死的。

      雨中的桐江暗流汹涌,苏戚落水后,四肢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撕扯着,不断往下拖拽。

      沉闷的水声伴随着极遥远的呼喊,灌进她的耳道。每次呼吸,酸苦感顺着鼻腔直窜上眉心,让人窒息又反胃。

      得快点游上去。

      苏戚蹬着腿,竭尽全力在水中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得再快点……

      咸苦的江水充塞着喉咙,一张口,就吐出连串的气泡。

      她似乎回到了那个冬天,回到了冰寒刺骨的江水,头顶是影影绰绰的渡江大桥,撞断护栏的豪车堪堪停在桥边。有人下车来,探出身体向江里看。

      她死了。

      死在一场荒唐的车祸里。

      再后来的故事,只是意识即将剥离前,所做的梦。

      雨中下棋的青年,熙熙攘攘的街市,灿烂的阳光和霞云花田,百戏楼,上林苑,晚来馆,全是……她的梦。

      缺氧感让苏戚逐渐丧失判断力。虚幻与真实交错着,翻搅大脑的记忆。

      然后,有什么扯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出水面。冷风裹着豆大的雨滴,接连不断砸在头上脸上,带来最真切的疼痛感。

      “你他娘的不会刨两下吗!京城来的富家哥儿……呸,没用!”王成羽架着她,高举起胳膊招手,向后方几个人影呐喊,“人捞出来了,没事儿!都顾着自己吧,个个不会水还跳下来,以为这是下饺子吗!”

      苏戚脸上都是水,弥漫雨雾中,她看不清其他人的情况。

      “跟我朝前游,现在上不了岸。”王成羽一边跟苏戚说话,一边扯着她在水里扑腾。“涨水更严重了,路没法走。”

      苏戚吐了一口江水:“这是逆流。”

      “逆流也得游!”王成羽的声音有些暴躁,“再往前有堤坝,想办法爬上去。”

      苏戚用力眨了下眼睛,让视线更清楚些。前方隐约可见一道低矮土坝,表面缠满藤蔓杂草。

      她在王成羽的帮助下,尽力划动四肢,一点点靠近堤坝。大约半柱香后,她终于能抱住水里的木桩,抓着绳索,去够堤坝上的藤蔓。

      这些植物的根系并不算牢固。苏戚不敢全然使力,只能勉强拉拽着,把自己弄上堤坝。饶是如此,她也连根拔出了很多藤蔓,草皮脱落处,露出微红的泥土。

      ……微红?

      苏戚坐在坝上,俯身扒拉泥土,黄黑色泥砂越扒越少,而里面,竟然是红色的胶泥土。

      “别刨了,搭把手。”

      王成羽嘴里喊着,弓着身子站在大雨中,伸手去拉水里的苏九。苏戚放眼望去,其余人也扑腾着游了过来。她一手撑住堤坝,把靠近的少年拖上来,如此往复,直至大多数人顺利爬到土坝上。

      最后上来的是十三。他手长脚长,也不用人帮忙,自己抓着草皮动作灵活地往上攀登。其余人放松之余习惯性地调侃他:“瞧你能的,猴子精!”

      猴子精十三不服气,张口就想反驳,不料脚下一空,半边身子猛地歪倒。

      他所踩的地方,塌陷了。

      苏戚离得近,反应很快地捞住十三,把人甩上堤坝。再看塌陷处,已然被江水冲刷成个大洞,上游的水奔涌而过,浪花四溅。

      王成羽退到安全位置,冲他们招招手:“快走,现在上岸!”

      苏戚刚要走,突然看见塌陷处有什么被冲了出来。流速很快,她来不及看清,直接捏住那东西,拎出水面。

      是一只竹篾编织的空笼子。

      五尺长宽,多处破损,显然已经在堤坝里待过很久时间。竹篾编得还算紧实,空隙不大,仅容半指。未被冲刷干净的地方,隐约可见红色泥斑。

      苏九心细,见她提着笼子不说话,凑近来问道:“公子,怎么了?”

      “胶泥土,空竹笼。”苏戚哂笑,手指攥紧了竹笼子,一步步向岸上走。大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狂风卷着水声,将她的声音掩盖得模糊难辨。

      “这种堤坝,是治水,还是……索命?”

      “——建宁一八年三月,连日雨水致使桐江暴涨,江泰郡堤坝多处崩溃。先太子熟读水经,心知洪水宜疏不宜堵,派遣官兵百姓挖渠排水,疏通河道。”丞相府内,一青年官员铺开舆图,内容赫然是江泰郡水陆分布路线。“桐江自北向南,贯穿全郡,上游凶险处,有白水、安城两县。先太子为减缓水势,先挖渠,开河道,又于上游位置多处修筑堤坝。江水及至柳林县,已显平缓。这些堤坝,征用大量百姓劳力,冒着危险日夜赶工才完成。但,事发当日水势竟然异常暴涨,上游多数堤坝崩溃,仅存者不过二三。”

      薛景寒站在舆图对面,视线描摹着水陆路线,从柳林到白水。

      “事后,先帝拨发银两,重新修缮各处堤坝。受灾人家,也发放了抚恤费。但我们的人查到些不合理的事。”那官员说,“受征修筑堤坝的百姓,死伤者甚多,其家眷搬家迁户,难觅踪迹。前几天传回来密信,虽说找到一些当年修坝的人,但根本问不出详细。对于当年水患之事,只说些模糊笼统的言语,一派民智未开的景象。”

      “要么真不知道。要么,装不知道。”薛景寒按住舆图路线,手指轻轻摩挲着弯曲的墨线。“找到的人,不问个究竟,绝不能放走。能让一个普通人不敢说话的,除了钱,就是命。那就给钱,或者……要命。”

      从优美嘴唇中吐出的话语,如此轻描淡写,却又让人心惊胆战。

      “那几座残存的堤坝,查过没有?”薛景寒问。

      “还没查。”有人出声解释,“太尉盯得紧,我们的人做事难免不方便,先前去查的时候,半路被郡内官吏拦截,险些暴露身份。为免打草惊蛇,如今暂且不去堤坝……”

      “王昭仪死后,盯着江泰郡的人不止你我。做事要尽快,不可再耽搁。”薛景寒望向窗外,濛濛细雨润物无声。他低声呢喃,“要再快些。”

      把水患真相查清。

      将陈年的伤疤重新撕扯开,露出底下肮脏血腥的真实。

      以及……

      让苏戚快点回家。

      不同于京城的绵绵小雨,安城郊外大雨瓢泼,水雾漫天。

      苏戚一行人总算在泥水地里找到间废弃的驿站,进来避雨休憩。因为没有干草柴火,他们无法烘烤取暖,只能脱下湿淋淋的衣裳拧水。

      都是大好的年纪,谁也不怕冷,嘻嘻哈哈脱了衣袍下裳,只穿一条短裤,在凉风里晾自己。见苏戚只褪了一层外衣,他们高声唤道:“公子,全脱了吧,此处又没有外人,穿着反倒难受得很!”

      苏戚坐在门口位置,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继续拨弄手里的竹笼子。

      不是她不想脱,这实在没法脱啊。

      虽然胸怀坦荡又开阔,但无论怎么说,也不能真把自己当男的。

      苏家的少年们互相递了个眼神,蹑手蹑脚走到苏戚身后,猛地将她架起来,嚷道:“苏五,十三,动手!”

      被提名的两人特别兴奋地搓搓手,抓住苏戚腰带就要扯开。皮猴儿样的十三还嘴里抱怨:“公子总是客客气气的,太见外了,俗话说好兄弟就要坦诚相见……”

      坦诚相见个屁。

      苏戚抬脚,踹开十三,顺势躲避苏五的攻击。她带着一脸亲和笑容,温声说道:“今天谁敢闹我,我就把他扔桐江里洗澡,洗不够一个时辰不准上来。”

      这威胁的确有效,众人面露犹豫,然而十三又奔了过来,毅然决然道:“洗澡就洗澡,今天我们绝不认输!”

      苏戚骂他:“滚吧你!”

      一群人闹哄哄的,笑声此起彼伏。唯独十一和苏九没参与,站在角落擦着身上的水,脸上写满无奈。

      王成羽拧干了衣服,胡乱套上,靠着门口的柱子看少年们玩闹。苏戚把人全放倒,活动活动手腕,朝他走来,问:“你心情不好?”

      王成羽笑了一下:“还行。”

      他只是有点儿羡慕。

      年少时光,快乐自由。

      “我却不大好。”苏戚站在王成羽身边,望着门外哗啦啦的雨水,“水患的事,知道的越多,越没法轻松。”

      王成羽看了看地上的那只竹笼:“说说,你在堤坝发现了什么?”

      “为治水而修筑的堤坝,里面藏有空心竹笼,又以胶泥土封之。表层再盖上普通砂土,打桩固定,铺排卵石。”苏戚说,“如此一来,若遇洪水急流,堤坝极易损坏。”

      红胶泥土,黏性强,可塑性高。然而一旦长期浸泡在水里,便会稀软松弛。

      为了保证堤坝露不出破绽,胶泥土和竹笼必定不会使用太多。寻常情况下,堤坝依旧能正常使用,除非水势过大,冲击力太强。

      王成羽接过她的话头:“也不需要等什么洪水。只要有人游过去,找准破绽处敲凿一番,就能破坏堤坝。竹笼嘛,一个就够。”

      苏戚摇头:“这手段,比我想得拙劣。”

      “还有更拙劣的呢。不论手段,好用就成,这儿可不是勾心斗角的朝廷,用不着把事情做得那么精细,总归有人封口就行。”王成羽扯扯嘴角,“你肯定问过柳林县的百姓,有人愿意提水患吗?”

      没有。

      “不是不愿意,是不能。”他席地坐下来,身体靠在柱子上,似是疲倦地仰起了头。“当初发放抚恤金,各乡各县,钱都在官吏手里。百姓想要拿钱,就得闭嘴。你说,是替死人申冤重要,还是拿钱安家置业更重要?”

      如有建筑专业人员,请放过我……

      这堤坝整了我一周,又咨询亲朋又查资料的,还画平面图,最后惊觉我好像是要写个谈恋爱的故事来着(喂

      薛丞相快赶来啦,漫漫追妻路……

      第九十五章 天罚?

      死了的也就死了,活着的,还需要继续活下去。

      有人无可奈何,有人贪恋钱财甚于故亲,也有人畏惧官家,不敢不拿。

      况且,这些人里面,不知情者多。领个抚恤金,只需要不提水患,何乐而不为。

      “我那时年纪小,但也知道,修筑堤坝的非死即伤,活着的没多少。”王成羽说,“活下来的,连同妻儿兄弟,陆续都搬走了。去哪里没人知道,是死是活也不清楚。今天看见这堤坝,我总算明白他们为何要走。”

      “要么逃命,要么被封口。”苏戚跟着坐下来,从地上捡了块石子,扔进滂沱大雨中。“想要追查这些知情人,如同大海捞针。先去白水县,弄清楚王念当年寄送的东西,究竟和水患有没有关系。”

      线索太少,她只能想办法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试图挖出个证据来。

      要尽快。

      时间接近中午时,雨势终于减弱。

      苏戚带着人进入安城县。他们现在没有马,身上也狼狈得很,倒是没多少人注意。

      折腾了大半夜加一个早上,大家又累又饿,于是决定先找个地方落脚,吃顿饭恢复体力好赶路。

      而且,马匹也得重新准备。

      一行人走进街边酒楼,在大堂坐了两桌。点好菜后,王成羽瘫倒在椅子里,边喝茶边感慨:“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以前他进这种地方,都为了偷拿客人剩下的饭菜,或者趁人不注意顺点儿银钱佩饰,被掌柜伙计赶撵是常事。

      苏戚看了一眼王成羽打着补丁的旧衣裳,问:“你说你娘身体不好,那平时都是你照顾?”

      王成羽仰脖喝完一整杯茶,咂嘴道:“没照顾多久。王念死后,她多撑了两年,也没了。”

      算算日子,那时王成羽不过十二三岁。

      于他而言,世上最亲的人只剩下王清鹊。但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已经变卖家产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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