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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的苏戚很省心,乖乖养伤不乱跑,还收了性子看书,老父亲感动得一塌糊涂,大手一挥差点儿搬空京城各家书铺。
于是城里又有了新的流言。
夭寿啦,苏戚终于要被他老子逼迫读书啦!
没人看好苏戚能改邪归正,福运赌坊甚至设下赌局,赌苏戚这次能憋几天。
然后苏戚一出门就搞了个大的。
她和秦柏舟约会了。
这场面太惊悚,吓得众人纷纷失忆,福运赌坊连着三天没敢开张。
开玩笑,那可是秦柏舟啊,最爱死人的秦柏舟,大衍最狠毒的酷吏。但凡是个正常人,没谁愿意和他沾上关系,连念出这个名字,都感觉会招致不幸。
至于苏戚为何会和秦柏舟混到一起,反倒没多少人关心了。
不,也有关心的,比如姚常思。
可惜姚小公子势单力薄色厉内荏,发完酒疯就吓得够呛,还被众人摁着不许出门,免得再冲撞秦柏舟这尊瘟神。
此事按下不表。
苏宏州这日下朝,正琢磨着去东厩瞅瞅他最心爱的小马驹,迎面却碰上了薛相的马车。
薛景寒一手掀开车帘,对苏宏州颔首示意。
“薛某想与太仆商议修订厩律一事,不知太仆是否方便?”
苏宏州忍痛抛下小马驹,一脸严肃回答道:“下官正有此意。”
他登上薛景寒的车,两人寒暄几句,苏宏州邀请薛景寒去家中详细谈话。
薛景寒淡淡一笑:“那就叨扰太仆了。”
苏宏州连声道客气,不敢轻慢分毫。对于这位青年丞相,他心里又敬又畏,还藏着那么点儿不可说的艳羡。
薛景寒布衣出身,少年时便惊才绝艳,名动大衍。又凭着杀伐果断的手段,短短数年便位极人臣,成为天子最信任的股肱之臣。
在世家王侯众多的朝野,薛景寒杀出一条血路,成为多少寒门子弟追随的榜样。而那些曾经试图打压他的人,要么身涉要案自顾不暇,要么查出重罪满门抄斩,剩下的早早安静如鹌鹑。
哪怕是素来和薛相不对付的太尉,明面上也得给足了面子,扮演朝臣和谐美好的场面。
如此手段,苏宏州难以望其项背。
再加上薛景寒生就一副好皮相,平白掳获无数少男少女的心,士子学生视他为信仰,闺中女子非他不嫁。京中甚至有人编了词传唱,良人当如薛丞相,嫁夫不选苏家郎。
苏家郎,自然指苏戚。
作为苏戚的爹,苏宏州哭笑不得,想想又挺凄凉。
他将薛景寒迎进府中,于书房待客。两人用过茶点,就厩律修订之事探讨半刻,又顺势谈到增设马苑的问题。苏宏州不敢怠慢,仔仔细细讲了许久,壶中茶水添了三次,才惊觉自己耽搁薛相太多时间。
苏宏州颇感惭愧,摸了摸鼻尖,向薛景寒告罪。
薛景寒放下茶杯,面色依旧平静,语气温和地宽慰道:“太仆一腔热忱,何罪之有?不过……”
他话语转了个弯儿,非常自然地说:“薛某的确有些乏了。初来贵府,太仆若是不介意,不如暂且放下事务,容薛某在府中随意走走,看看景致。”
薛景寒要逛苏府,苏宏州自然欢迎。
“好好好,下官这就带薛相……”
“不敢劳烦太仆。”薛景寒微笑着打断他,“听闻令郎近日潜心治学,想必正在家中。让他来陪我走一走罢,正好见见苏家儿郎的模样。”
苏宏州不知薛景寒和苏戚的纠葛,迟疑了下,便应承了。
最近苏戚十分乖顺,老父亲愿意多给女儿一点信任。况且,在薛相面前,应该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第二十章 和我下盘棋
半刻过后,苏戚被带过来了。
薛景寒抬眸望去,看到她穿一身锦白长袍,长发披在脑后,只简单系了条朱红缎带。整个人随意而慵懒,比平常多了几分雌雄莫辨的柔媚之气。但离得近了,又能看出她眉目间淡淡显露的一丝阴沉。
苏戚是被人直接从床上铲起来的。
任谁突然被吵醒,都会带点儿情绪,况且她还有起床气。
这一路上,她顶着不甚清醒的脑袋,也没听进去婢女的话,只想着哪个没眼色的大中午不睡觉上门做客。结果走到苏宏州书房门前,抬头一看,这不是冒雨下棋的仙人吗?
噢不,是薛景寒。
苏戚立刻耳目清明,转身就走。
薛景寒悦耳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虚假的疑惑:“苏公子?”
“苏戚!”这是另一个气到磨牙的声音,“你给我回来!”
苏宏州心里堵啊,他哪里会想到,苏戚刚露面就犯浑。
苏戚真不是故意要躲薛景寒,适才的动作完全属于条件反射。没办法,她一看见薛景寒,就联想到马粪惩罚,嘴里格外不适意。
这人上门来,该不会是为了讨这笔债吧?
苏戚瞅了一眼面带怒气的苏宏州,很好,老父亲应该还不知情。她将视线转向薛景寒,躬身行礼,喊了声薛相。
薛景寒看着她装模作样,也不拆穿,微笑着说:“苏公子不必多礼。”
两相对望,眼神里都是意义不明的揣测和试探。
苏宏州很快被打发走,现场只剩下一个苏戚和一个丞相。严格来讲,还有位长相陌生的抱剑青年,大约是薛景寒的近卫。他站在阴影里,始终不声不响,连呼吸声都难以听闻。
苏戚眼睛眯了眯。
这个人武功很好。好到什么程度,看不出来。
“好看么?”
薛景寒突然出声。
苏戚回神,立即移开目光,含糊不清地应道:“还行。”
“断荆,”他叫了抱剑青年的名字,弯唇笑道:“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夸你,感觉如何?”
断荆不敢有感觉,更不敢出声。
如果意念能化为刀刃,他一定当场切了苏戚。
“断荆是我的死士。”薛景寒说,“他一直陪着我。有我在的地方,没人会分神注意他。”
毕竟薛景寒太耀眼,而断荆又习惯收敛气息。
“我常听闻苏小公子风流肆意,不拘礼【创建和谐家园】常……”薛景寒停顿了下,想起苏戚那些男女通吃乱七八糟的传闻,笑容更加清冷,“今日看来,果然盛名不负。”
苏戚:“……”
我不就多看了断荆两眼吗?
你这嘲讽开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苏戚很想回怼两句,转念一想,干脆顺着薛景寒的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算不得什么盛名,薛相过誉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薛景寒低声重复了她的话,每个字咬在唇齿间,莫名读出一种勾人心魄的调调。
苏戚仰头看他谪仙般的容颜,蓦地笑了起来,眼里眉梢都挂着漫不经心的戏谑:“没错。正如薛相生得这般好看,我也愿意多看几眼,看几天几月都行。”
薛景寒从未听过这么直白露骨的夸赞,一时愣住,墨画般的眼眸微颤。
“不过那又怎样呢?”苏戚问,“薛相叫我来,是关心我的名誉,要和我探讨美色,还是打算逛园子?”
薛景寒沉默着,目光停留在苏戚脸上,许久,只看到坦荡与漠然。
他垂下眼睑,继而笑得云淡风轻,隔绝人烟。
“不。我叫你来,是为别的事。”
他说。
“苏戚,和我下盘棋。”
第二十一章 这误会没法解释了
下棋?
苏戚挑眉,看着薛景寒。
“只是下棋吗?”
薛景寒点头,反问道:“不行吗?”
“可以。”苏戚很干脆地应承,“但我从不做无谓之事。不如设个赌约,败者,需满足对方一个要求。”
无谓之事么。
薛景寒视线微垂,俯视面前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郎。他比苏戚高一个头,正面相对时,自然散发出隐隐的压迫感。
很多人害怕和他对峙。在他面前,畏缩躲闪,羞赧胆怯,手脚怎么放都不习惯。
但苏戚始终是坦然无畏的。
她身形如松,举止自然,一双漆黑上挑的凤眸直直望进薛景寒眼中。
这样的眼神,看似多情,实则漠然。
于是薛景寒明白了,苏戚真的不在乎棋局,甚至不惧怕失败后可能面临的后果。
抑或是……
她根本不觉得自己会输。
“呵……”
薛景寒抬手,以食指挡住嘴边真切的弧度。
“好,我们赌一局。”
断荆惊讶得差点儿出声。他一会儿看看薛景寒,一会儿瞅瞅苏戚,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通常来说,薛景寒不会轻易应允别人的要求,遑论赌约。
为官这些年,也不是没人要和他争个输赢胜负。但,无论争什么,在薛景寒面前只有落败的下场。输的人,成为尸骨,成为败犬,堆积在沉默而血腥的仕途上,永远失去翻身的机会。
人人都道薛景寒是堕尘的谪仙,文人的风骨。只有被他踩踏在脚下的输家,以及离得最近的断荆,才知晓他真正的面目。
他是开在花中的刺,藏在琴弦的刀。
现在,这柄刀对准了无知无畏的苏戚。不为权势,不为苍生,仅仅只为一局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