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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记错的话,奏曹严大人与杨惠相熟,因为喝酒,不慎泄露廷尉署内巡逻防布情况,还被杨惠等人复刻了库室钥匙。
他被降职,肯定是因为这些过错吧?
如今还敢跟杨惠喝酒,还继续被套话。
苏戚很想知道,这个严大人,现在还好吗?
好不好的,程易水等人并不关心。一帮子没心没肺的家伙套完苏戚的话,总算满意地放她离开。
“苏戚,以后要做什么事,可以跟我们商量。”告别时,程易水难得收起不正经,沉声说道,“就算你觉得自己能行,也该让我们分担一二。”
苏戚认认真真听了,笑着说好。
光线昏暗的小屋子里,年轻而又热忱的学子们脊背直挺,形如巍然雕像。苏戚错眼间,仿佛见到高大沉默的何深,也在昏黑的角落站着看她。
一切恍如昨日,不知是梦是真。
回到东寮后,雪晴蹦蹦跳跳奔过来,手里挥舞着类似羊皮纸的东西。十一跟在后头,满脸无奈。
“少爷少爷,终于来信啦!”雪晴把那卷用麻绳捆着的纸塞进苏戚手里,眉飞色舞地叫着,“是鄄北驻地的信!”
鄄北,穆念青。
苏戚连忙拆解麻绳,把粗糙厚重的纸张铺开,坐到书桌前仔细阅读。十一拨好灯芯,把光线弄得更亮,方便她看清纸上文字。
回信的内容并不多。穆念青谈到鄄北风沙大,夜里冷,用他的话说,“冷得身体像掏了个洞”。打过几次仗,赢了。也许再多打打,博得功名,能回来看她。还有书里写的月果儿,驻地附近没有,需得前进五百里,匈奴地界才可能找见一两颗结果的树。
信件末尾,他跟苏戚诉苦自己忘记带话本子,晚上无聊时睡不着觉。
雪晴在旁边笑:“念青少爷还是跟以前一样,长不大的脾性。”
苏戚捏着信纸边缘,把上面的字反复看了几遍。泛黄且折出裂纹的纸,显然与京城薄纸不同,细细嗅来,尚有挥之不去的腥气。
“听送信的差役说,这信是和文书一起回来的。穆公子身份不同常人,私下里写的信件,也得让宫里的人检查一番,才能送还给我们。”十一对苏戚解释,“按理说,十来天前信就到了,这会儿才传进来。”
见苏戚不说话,十一把灯移得更近些,拉着雪晴静悄悄地出去了。
苏戚坐着看了很久,才收起信,上床睡觉。半梦半醒间,她恍惚看见穆念青骑在落清园的墙头,于昔日春光里,笑得肆意张扬。忽而又是边塞深夜,凄冷死寂的戈壁滩上,站立着身披戎甲的少年。寒冷刺目的月亮,犹如夜的眼睛,静默着俯瞰这孤独的活人。
第七十五章 被绑架的二人
早晨,苏府来信,老父亲苏宏州就要回来了。
苏戚喝完药,换了衣裳去找学监写批文。既然是为太仆接风,学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勉强放她出门。
苏戚带着十一雪晴赶往城外。行至半路,又接到新的讯息,说车马劳顿,可能还得耽搁些许时辰。十一和雪晴生怕误事,先去城门口等候,苏戚便慢慢在路上逛。
时间尚早,日头还没燥热起来。她走走停停,看蔬果摊贩,玉器铁剑,偶尔遇见书铺,也进去翻阅片刻。
待经过茶楼酒肆林立之处,头顶突然传来呼唤。
“苏戚,你出来作甚?”
苏戚仰头,看见姚常思趴在酒楼窗栏,秀美的脸庞染着酒醉的潮红。
“又要去哪里逛?”
姚小公子语气傲慢地命令道,“上来,陪我喝酒。”
酒吗,没法喝啊。
苏戚张口想拒绝,姚常思却生起气来,睁着水光潋滟的杏眼,恶狠狠问道:“怎么,请你过来这么难?”
苏戚只好上楼。
姚小公子在三楼包了个房间,看模样,已经独自喝了很久。苏戚走过去拎了拎酒壶,基本空的。
“就你一个人?”苏戚想想往常簇拥着姚常思的世家公子,不免有些稀奇,“今天不和他们一起玩?”
姚常思仰脖喝尽杯中酒,用力将杯子放置在桌角:“不想看见那些脸,烦。”
苏戚不便多问,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姚常思自顾自地说:“也不是我要他们跟着,全都主动凑过来的。打小就是这帮人,祖父挑选的所谓玩伴,王家殷家孙钱李,只认身份的应声虫。”
原来是富贵孩子闹脾气。
姚常思身为御史大夫嫡孙,在京城尊贵非常。为了能讨好他,更为了和御史大夫搭上关系,不少世家子弟聚拢过来,殷勤献媚。
“都一个样。”姚常思嘀嘀咕咕抱怨道,“小的,老的,包括太学里那些酸儒,整日哄着我捧着我,全是为了祖父。”
苏戚劝他:“肯定也有人不论身份,也想和你做知交。”
姚常思报以冷笑。
他给苏戚倒酒,没倒出几滴,连声呼唤店小二:“来添酒,再添!”
苏戚护住杯口:“不必管我,真的不喝。”
酒醉误事,她吃过教训,也立了誓。
何况如今伤势未愈,更不能喝。
姚常思瞪她:“陪我半杯酒都不愿意,苏戚,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苏戚不和他计较:“姚小公子醉了。”
“你就是过分。”姚常思打了个酒嗝儿,委委屈屈说道,“原本好好的,整天追着我跑,突然就和柳三闹出事,突然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全不认账。”
他在说过去的事。
“什么心悦我,懂得我,转头就改口说这并非私情。自己每天玩得花天酒地,勾搭这个喜欢那个,还在寮舍藏女人。”
苏戚张了张嘴,没吱声。
姚常思大概醉狠了,眼里积蓄的水越来越多,却又强撑着摆出凶巴巴的模样。
“明明以前还说,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和那些巴结人的世家子不同。是我的知己。结果呢?”他睁着泛红的眼,骂苏戚,“伶牙俐齿,满口谎言。”
苏戚回想自己刚刚劝慰姚常思的话,说什么肯定有人想做他的知交。得,原身就拿这种骗人的说辞哄过小公子。
她揉揉太阳穴,总感觉很疲惫:“姚小公子若是难受,就多骂几句吧。”
“少用这种客客气气的口吻说话!”
姚常思扶着桌子站起来,一手揪住苏戚衣襟,额头砰的一声撞在她脑门上。咬牙切齿的话语,伴随着淡淡酒气,喷洒在脸上。
“苏戚,你以前不这么叫我!”
太近了。
苏戚皱眉,按住他脑袋往后推:“那我喊你什么?”
“苍耳……”
姚常思身体不听使唤,顺着苏戚的动作往下滑溜。
“小苍耳……”
他歪斜着跪倒在苏戚膝盖上,嘴里呢喃着什么,然后不动了。
苏戚挪一挪腿,姚小公子便翻在了地上。
她没法搬喝醉的人,便出声喊道:“小二?”
房间外头没有动静。
刚才,姚常思要添酒,也没人进来。
苏戚终于察觉不对劲。
她上来的时候,酒楼三层冷冷清清。因为时间还早,没客人包雅间喝酒也正常,所以她没在意。
但店里招待客人的仆役,怎么也不过来?
苏戚起身,突觉手脚酸软,一个趔趄绊倒在姚常思身上。
不对。
她撑着手肘,想爬起来,身体力气却在迅速流失。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有人推开房门。苏戚维持着伏趴的姿势,假作合眼,探听周围动静。
一人,两人,三人……
来了四个。
有谁走到面前,蹲下来扒拉她脑袋,压着公鸭嗓问:“不是说姚常思独自喝酒,怎么多了一个?”
“他叫上来的。别管了,一起运走。”另一个阴鸷男音说着,动作粗暴地捞起苏戚,“看模样也是富贵人家,指不定多敲几个钱。酒里有药,又吹了软骨香,一时半会儿醒不来,赶紧的。”
耳边拖拽声起,约莫有人抬起了姚常思。
苏戚被人拦腰提着出门,不知走了多远距离,又进到新的房间里。她眼皮微微掀开一条缝,看见个精壮方脸的汉子,将窗户推开。
外头并非临街风景。
提着苏戚的人快走几步,将她猛地扔向窗外。身体顿时坠落下去,落进软塌塌的草垛里。
未及调整姿势,姚常思也被扔下来,堪堪落在她身侧。
早在底下等着接应的人迅速拨弄杂草,掩盖住草垛间昏睡的二人。苏戚身下晃动,前方马蹄声踢踢踏踏,拖着一车草料开始行进。
很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
苏戚睁开眼睛,勉强伸手拍打身边姚常思的脸,哑声叫道:“姚小公子?姚常思?”
昏睡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苏戚身上没力气,料想自己中了所谓的软骨香。车子速度越来越快,她无法拖着姚常思翻下去,只好从杂草间隙中窥视外面景象。
街道,拱桥,城门口……
路上行人一晃而过,看不清脸。
车辆出城时,苏戚隐约瞧见雪晴和十一,想喊住他们,发麻的喉咙却只能发出低微的声音。周围人言嘈杂,骡马嘶鸣,车轮轱辘辘碾过道路,所有热闹的响动掩盖了她的呼喊。
……
这一天,姚家的小公子和苏太仆的宝贝儿子,被人设计掳走。
待酒楼察觉他们失踪,已经追赶不及。
归心似箭的苏宏州风尘仆仆进了城,一听苏戚被掳,惊怒之下直奔廷尉署,找秦柏舟报案。
“救人,马上救!”老父亲急得连礼仪也不顾了,用马鞭敲着桌子跟秦柏舟喊,“我儿惹过那么多乱子,【创建和谐家园】人怨的,被绑走肯定要出大事啊!”
萧煜寻思中都官署那么多,太仆也有差役驱使,怎么也轮不着廷尉出马。但他还没说啥呢,秦柏舟已经带着血鸦出门了。
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丞相府的人进来,冷着脸跟萧煜交代:“薛相命廷尉彻查此事,务必救回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