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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他的旧友。”薛景寒语气平淡,“薛景寒身份多有不便,于是以季阿暖的名义置办落霞庄。平日无事,我便来这里小住,打理庄子。”
原来如此。
苏戚又问:“江大夫和季先生也是旧识吗?”
“也算。”薛景寒沉吟片刻,解释道,“他身为医官,诊朝臣病症,偶尔也与丞相往来。”
是太医啊。
按薛景寒的说辞,江寿既与丞相认识,那么结识季阿暖也很合理。
不过,看江寿热络的表现,似乎远不止此。
苏戚暂且搁置疑惑,继续说:“他告诉我,这几日都是婢女帮我擦身换药。不知那婢女可曾说过什么?”
比如她的性别。
薛景寒转头看苏戚,似乎误解了她的用意:“是个哑巴,而且不识字,你受伤的事她不会传出去。”
“倒不是担心这个……”苏戚有点词穷,语焉不详地问,“就……我的身体……”
她没把话说完,也的确说不下去。
万一薛景寒并不知情,自己先露底了,就很麻烦。
谁知丞相大人蓦地站起来,热度从脖颈耳根一直烧进眼眸里,将冷漠冰雪融化成摇曳水光。他看着苏戚,呼吸略微急促了些,似是羞恼又如慌张地辩解道:“我岂会趁人之危!”
苏戚:“啊?”
“你受伤当晚,我的确检查过伤势,但始终克己守礼,不曾刻意轻薄。之后几日,都是旁人照料,你更不必担忧。”说着,薛景寒反问,“何况你我皆是男子,有何不便?”
苏戚还没消化完薛景寒话里的信息,他突然靠过来,说:“苏戚,你真的在乎这个吗?明明自己断袖,明明跟我说喜欢……”
苏戚不明白薛景寒的情绪波动。
她近距离看着薛景寒陌生硬朗的脸,听着薛景寒的质问,无法辨别清楚,这个人究竟在以谁的口吻说话。他的敏感,他的慌张,他隐约的失望和焦躁,究竟为何而生。
“明明到处留情,却不允许别人靠近半步……”
薛景寒喉间翻腾着无法平息的躁意。
他厌恶苏戚的多情与冷漠,他记得雨夜里苏戚如何掰开自己挽留的手,笑着离开。每当他想拉近关系,苏戚都选择拒绝与逃离。
苏小纨绔永远不会知道,这五天来,他是如何度过的。白天守着昏睡不醒的人,夜里做梦,梦见的永远是苏戚告别的画面。
怀夏,再见。
再见。
再见……
煎熬与挣扎让薛景寒忘却了自己伪装的身份,只觉得喉咙里塞着一块烙铁,把满腹言语烧成毫无理智的沸水。
然后,有什么柔软温暖的东西贴上了颤抖的嘴唇,吞咽掉他乱七八糟的怨言。
薛景寒僵住了。
他看着苏戚如此贴近的脸,感受到两人交缠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意识到。
他被苏戚亲了。
薛景寒:我较真起来连自己的醋都吃
第七十一章 我很欢喜
大衍的丞相,像是无法融化的坚冰。
因为窥见了他真实的内里,苏戚下意识拉远了彼此的距离。雨夜分别之后,她再没想着要去薛宅,更没有考虑过,寻求薛景寒的帮助。
如果不是被殷晋打到重伤,机缘巧合再次撞上薛景寒,也许他们不会有任何新的交集。
然而万事没有假设。
她被薛景寒带到落霞庄救治,度过了意识模糊不甚清醒的五天。虽然躺着,不代表对外界毫无感知。
薛景寒照料她,拥抱她,反反复复对她说话。待她醒来,又态度疏离,仿佛之前的表现全是她梦里的幻觉。
苏戚不愿多想,也不打算真和薛景寒发展点什么。
——直至此刻,面前的男人因误会和焦躁变得破绽百出。
他睫毛微颤,眼眸含着滚烫的光。说话时,嗓音不若以往冷静,甚至有些发抖。
苏戚看着看着,终于看清了他身上的贪嗔痴,嫉妒与慌张,失望与渴求。
如此真实。
真实,有血有肉,且毫无防备的薛景寒。
苏戚突然就很想亲吻他。
她想了,也做了。
揪着薛景寒的衣领,用唇齿堵住他的质问埋怨。咬他优美且刻薄的嘴唇,因惊愕而无所适从的舌尖,掠夺他口腔中残存无几的呼吸。
僵硬得不会回应的丞相大人,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苏戚推开。
“这算什么?”薛景寒艰涩出声,眼底翻涌着晦暗难懂的情绪。“苏戚,你在可怜我,还是引诱我?”
苏戚一看就知道,爱脑补的薛丞相又误会了。她顿时起了坏心思,弯弯嘴角戏谑道:“不是季先生怪罪我待你冷淡么?”
薛景寒不由捏紧拳头,手背隐隐有青筋凸现。
“所以,这就是你不冷淡的方式?对一个认识没几天的男人,随便亲……”他说不下去,干脆紧闭嘴唇,拂袖走人。
苏戚起身,紧跟在他身后,笑着询问:“季先生为何生气?不喜欢我亲你?”
薛景寒步子迈得很急,看也不看苏戚:“不喜欢。”
“是吗?我以为你心悦我,应当不讨厌才对。”苏戚紧赶慢赶,话语里荡漾着真切的笑意,“是我做得不够好吗?抱歉,下次再改进……”
薛景寒浑身笼着冰寒气息,忍了又忍,才勉强说道:“不需要,不必了,请苏公子自重。”
“季先生不是喜欢我么?”
“我不喜……”薛景寒扭头否认,看见苏戚明媚灿烂的笑脸,剩下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平复着呼吸,直至表情归为冷寂,所有真实的情绪都被掩藏起来,才低声说道:“我不喜欢男子,也不愿与你如此。苏戚,如果你行动无碍,就可以回家了,不必再呆这里。”
逐客令一下,薛景寒再也不管苏戚反应,迈步走出园门。
“可是我喜欢你。”
身后传来少年清朗坚定的话语。
直截了当,不遮不掩。是薛景寒想听的,却并非现在愿意听到的剖白。
多残酷啊,苏戚。
薛景寒闭了闭眼睛,继续向前行,却听到苏戚唤他。
“你真要赶我走吗?”
“——怀夏。”
轻飘飘的声音,宛如明亮耀眼的烟火,在薛景寒眼前炸开。
他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耳朵里血液轰鸣,灼热的温度重新熏烤着口鼻眼睛,将所有冰凉的情绪燃烧殆尽。
苏戚站在原地,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现在走不动了,劳烦你过来搭把手。就算要我回家,也得有个人帮忙啊。”
回应她的,是薛景寒快步归来的拥抱。
因为力气过大,苏戚疼得直吸凉气:“轻点轻点,骨头还没长好……”
薛景寒连忙放开,有些慌乱地伸手去摸苏戚伤口:“对不住,你哪里痛,让我看一看。”
苏戚哪能让他摸,用缠着夹板的左臂挡在胸前,笑嘻嘻地问:“不生气了?”
见苏戚没事,薛景寒放松下来,点头道:“不了。”
苏戚接着说:“我还能呆在落霞庄吗?”
明知故问。
薛景寒不想承认自己说过的气话,转而问道:“你何时认出我来?”
“一开始就知道。”苏戚回想了下,“思梦楼初见,我认得你的眼睛。当时醉得厉害,过后就想清楚了。”
“毕竟你的眼睛很好看,让人过目难忘。”她坦诚以告,“颠倒寺看桃花那回,你在雨里下棋,我就觉得,这个人长得真好啊,像不食烟火的神仙。”
“我不是神仙。”薛景寒垂下眼帘,缓缓道,“我只是个很糟糕的凡人。”
“是啊,很糟糕。脾气不好,心眼小,看着万人敬仰,实则不通人情。”苏戚仔细数来,抿着嘴笑,“我原本把你想得太好,后来又把你看得太坏,现在才渐渐了解你真正的模样。”
这并不算夸赞。
可听在薛景寒耳中,却是世上最宽容温柔的情话。
苏戚敲碎了他虚假美好的外表,正视着真实的他,不厌弃也不躲避。
“苏戚。”
薛景寒叫道。
“苏戚……”
他捧起苏戚缠着夹板的手,俯身细细亲吻着,从小臂到指尖。苏戚下意识缩手,于是他顺势靠近,轻轻咬住了她右边的耳垂,牙齿厮磨着,低声呓语。
“我很欢喜……”
我现在真的很欢喜。
苏戚脊背发麻,只想骂这他妈谁能受得住。眼角余光瞥见薛景寒泛红的耳根时,又不由走神想到,她似乎忽略了一个非常关键的致命问题。
自己的性别秘密并没有暴露。
而薛景寒,还当她是男的来着。
她可能……把人掰成了断袖?
卞家,主宅。
灯火通明的盥洗房里,蒸腾着白色的雾气。
殷晋背靠着浴桶,端详手里压扁变形的金簪。
这是一支雕镂精致,用料上乘的发簪。贵重,且工艺细致,顶端还嵌着璀璨的照殿红。
京城内外,没有任何一家商铺有类似的饰物。
他和太尉府的人搜了五天,毫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