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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桃桃摸摸何婉婉的头顶,抿嘴笑道:“婉婉总想再见见你,我嘛,恰巧有个书生的故事要写,想进来看太学生的起居情况。三姑娘听说我们要来,便跟着来了。”
柳如茵闻言回头,对苏戚辩解道:“别误会,我只是对东寮好奇……对,好奇!跟你苏戚没关系!”
苏戚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笑着道谢:“柳三小姐有心了。”
柳如茵别过脸,用冷哼声回应了苏戚的谢意。
门外脚步声渐近。里头几个姑娘纷纷噤声,正在翻书的柳如茵也停下了手里动作。
有人叩击门板,扬声叫道:“苏戚?”
闻声,柳如茵手一抖,书册哗啦掉地。
是姚常思。
“苏戚,你在屋里吧?”姚常思继续说话,“今早新发了几本书,你不在,我顺便把书带回来了,你快出来拿。”
苏戚扫视屋内,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紧张。
“我睡了,劳烦你放在门口,我让小厮去取。”苏戚说,“谢姚小公子好意。”
“已经睡了?”姚常思停顿了下,问:“我现在要出去,手里还多一张批文,你真不跟我外出?”
能走正门肯定比翻墙方便。
但苏戚也没有必须要出门的理由。
自从伏日女装闹出幺蛾子以后,她好些天没去薛宅了。
精致的小点心倒是每天都能收到,偶尔还能在食盒里找见简短字笺。
——夜露过寒,勿贪玩。
——新炒的茶叶,宜配糖酪。
——苏戚,好好念书。
言语虽少,字字亲笔。苏戚捏着字笺,无端生出几分荒唐揣测,连喜欢的糕点也尝不出滋味了。
于是她更不愿意出门。
“我不去了,姚公子自便吧。”
门外身影晃动,有什么被搁置在地上。
“行,书放外头了。”姚常思语气变得冷淡许多:“你睡吧,我走了。”
说走就走,屋内几人听着姚常思离开,不约而同松口气。柳如茵捡起书,拍拍并不存在的尘土,打算放回架子上。
苏戚开门一看,地上的确摆了几本新书。
柳如茵冷笑:“他倒跟你好得很。退婚当日说把我当妹妹,谎话连个面子也不装,这么多天再没往来。”
苏戚把书拿起来,想想柳如茵和姚常思的关系,解释道:“我和他也不算亲近,你不必介意。”
柳如茵眉毛倒竖:“我才不介意,谁稀罕他?见面都烦!”
嫌弃的话语刚说完,姚常思的声音又响起了。
“苏戚,还有本书忘了给你……我怎么听见有女人说话?”
苏戚眼疾手快,咣当合上门,把去而复返的姚常思拦在外面。
“没有女人,你肯定听错了。”苏戚按住门板,冷静回答道,“我没披衣服,不太方便,劳烦你再把书留下。”
“我分明听见有别的声音……”姚常思推了下门,没推动,语气更为狐疑,“苏戚,你是不是在屋子里藏女人了?”
苏戚:“不是,没有,别乱讲。”
“那就开门,我看看情况。”姚常思不依不饶,“反正你我都是男子,我不怪你仪容失礼。”
门板在推压下晃动,咣当咣当。
柳如茵紧张得差点拧碎书卷。何婉婉一头埋进殷桃桃怀里,吓得不敢出声。
苏戚面不改色,手掌死死按着门:“不行,我只穿了亵.裤。”
外面沉默数息,推门的力气更大了:“大白天的,为何脱成这样睡觉?”
苏戚额角跳动:“我乐意,不可以么?”
“不,我不信。”姚常思使足了劲跟门抗衡,“除非你让我进去看看。”
这都叫什么事啊。
苏戚:“赤身裸体的,不太好吧姚公子。”
姚常思:“没关系,我不在乎与你坦诚相见。”
苏戚:“……”
见苏戚不回话,姚常思更确定自己猜测:“你老实说,睡的哪门子觉,跟谁睡觉?”
苏戚不太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干脆直接落了门栓,淡淡道:“我怎么睡,跟谁睡,似乎与姚小公子并无干系。”
外头一时失了言语。
姚常思深深浅浅地呼吸着,大概是在压抑情绪。良久,他讥笑道:“苏戚,你没有心吗?”
不等苏戚回答,他径自松手,走了。
门外过道重新恢复安静。苏戚侧耳倾听片刻,确定周遭无人,才对屋内几个姑娘点头示意。
殷桃桃察言观色,牵着何婉婉的手,俯身向苏戚告辞。
“叨扰苏公子,今日是我考虑不周。此处不便久留,我们就先回去了。”
柳如茵若无其事地把手中皱巴巴的书放回架子,跟着附和:“对,该回去了。”
“也好,有事下次详谈。”苏戚看了看她们漏洞百出的装束,又说,“等等,我去拿几件小厮衣裳,你们换上,才好顺利出门。若有人盘问,就说是苏府家仆。”
官宦子弟为学,家中派人送衣送食,实属常见。
如此这般,苏戚去找雪晴十一借衣裳。
时间线回到当前。
柳如茵心里不安,当即就要脱衣换衣,吓得殷桃桃和何婉婉急忙拦住,低呼道:“使不得啊三姑娘!苏公子还在这里!”
柳如茵动作一僵,恍然道:“对,苏戚是个男的。”
殷桃桃哭笑不得。
先前柳如茵说苏戚是密友,她还在心里犯嘀咕,现在总算明白,密友是闺中那个密友,苏戚在柳如茵眼里压根不算男人。
苏戚没说什么,退出门外把守,等她们换完衣服。又叫来十一,送几人离开。
何婉婉临走时,细声细语跟苏戚道别。
“苏戚,再会。”
她的嗓音软软的,说话时,眼眸亮闪闪如星光。
苏戚低头看着她,不由也放轻了声调,微笑着说:“好,再会。”
几个姑娘扶着帽子,亦步亦趋跟着十一,从东寮出去。
太学的正门外,姚常思正在和周围世家子说话。柳如茵她们低着头跨出门槛,避开人群,朝大路上走。
因为行迹可疑,姚常思多看了几眼。
有人唤他:“姚小公子?怎么了?”
姚常思望着柳如茵的背影,沉吟着说:“没什么。我看有个小厮很面熟,像……我那前未婚妻。”
埋首走路的柳如茵脚下一崴,差点儿摔跤。
第六十二章 别怕,我们回家
乔装混进太学这件事,最终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此后,柳如茵渐渐和殷何二人亲近起来,时常聚会游玩。她们言语投缘,玩起来也热闹,品评坊间文学,构思狐怪故事,有时还邀请苏戚前去试读文稿。
但未及苏戚赴约,事故发生了。
有天下午,何婉婉在柳宅做客,离开时何深亲自来接。兄妹俩相携回家,不料途中遇见了喝酒归来的卞棠。
卞棠,太尉卞文修的四子,已过而立之年,供职少府考工部,妻妾六房,尤爱美色。
何婉婉容貌姣好,举止羞怯,卞棠一见倾心。再看何氏兄妹衣着俭朴,料想是贫寒人家,于是当街拦住,表达爱慕之意。
由于醉酒和天生的粗鲁傲慢,他说话颇为露骨,直接上手拉扯何婉婉衣袖。
何深多番制止,两人爆发肢体冲突。
卞棠的家仆拉偏架,和何深扭打起来。眼见妹妹躲不开卞棠调戏,何深急怒之下,连伤数人,最终被持械家仆殴打制服。
四肢伏趴在地的何深,眼睁睁看着何婉婉被卞棠拖上马车。他挣扎着想起身追,再次遭到重器痛殴,陷入短暂昏迷。
醒来时,街面已经没有卞家人,不见马车和婉婉。何深捡起地上掉落的一只绣花鞋,步履蹒跚前去官署报案。
行凶者是卞棠,太尉四子,少府考工令。没人愿意受理案件,甚至将何深拒之门外。
何深只能揣着绣花鞋,走过一处又一处官署,最后回到太学。
路过的同窗学生看着他满身血污蓬头垢面的模样,皆惊愕难言。程易水和杨惠等人闻讯而来,追着他呼叫。
“何兄……”
“你且慢些,我们来想办法……”
“何兄啊……”
何深不言不语,对周围嘈杂充耳不闻,一路闯进东寮,跪倒在苏戚面前。
他张口,嗓音沙哑迟缓,犹如钝铁磨锉砂石。
“求你,救她。”
何深重重磕头,额角未愈的伤口再次涌出鲜血。
“只有你能救她。”
苏戚原本倚在榻上玩棋子,见状起身,快步去扶何深。然而何深巍然不动,继续给她磕头,脑门砸在地上,声响闷重。
“婉婉很害怕。”
咚。
“被卞棠拉上车的时候,她一直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