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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登徒子又来!”
“快快赶他出去,佛门净地,怎能由他胡来!”
大小姐们七嘴八舌,抓起手边东西就往苏戚身上扔。什么签筒,蒲团,墙上挂的拂尘,噼里啪啦砸过来。苏戚无奈退到大门外,抬手摘掉头顶的半截残香,问程易水:“你就想看这个?”
躲在外头的程易水已经抱着肚子大笑出声,杨惠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对苏戚说:“你别在意。”
顾荣神情关切,上前问候道:“苏戚,可有受伤?”
苏戚避开他意图不轨的手,连连摇头:“没事,不用管我。”
“哎呀,这话说的。”顾荣笑容温柔,眼神仿佛化成了水,“我怎能不管你。放心,就算旁人都视你为敌,我也会在。”
“……”
这土味情话,激得苏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寺里的小沙弥走过来,鞠躬行礼给他们道歉,说此处女眷过多,实在不方便。若要参拜,可以先从侧门进去,在偏殿暂为等候。
苏戚还没说话,程易水抢先应承下来。几个人跟着沙弥,进到冷清偏殿之中。苏戚在殿内转了转,发觉陈设有些眼熟,随口问小沙弥:“此处通往山寺后门?”
小沙弥双手合十:“正是,出得后门,便是下山的路了。”
苏戚想起自己曾走过的山路,以及雨中残亭里下棋的身影,不由问道:“怀夏……薛相他经常来这里么?”
她站得远,和其他西寮学生隔着一段距离,谁也没注意到她的问话。
小沙弥有些惊讶,看了看苏戚,笑道:“以前倒是常来下棋,最近没再见面了。”
“他以前……”苏戚斟酌话语,问小沙弥,“经常一个人下棋么?不顾时辰天气。”
“这个,小僧不太清楚。”他再次弯腰行礼,向外退去。
苏戚不好追问,便住了嘴。小沙弥中途停步,对她说道:“苏施主,人人心中皆有迷障。偶有放浪形骸之举,也属正常。如何破除迷障,才是最重要的,施主亦是如此。”
迷障么?
苏戚笑笑。她听出了沙弥话里的劝诫之意,大概是说自己好色贪玩,自卑自傲,心结难以消解。
可那不是她。真正心有迷障的苏戚,早已意外死亡。
不过……
薛景寒也有难解的心结吗?
苏戚思绪渐远。
身后脚步声起,一个熟悉的女音叫道:“苏戚?”
苏戚回头,是柳如茵。
多日不见面,柳如茵精神气儿好了许多。她穿一身浅紫罗裙,妆容精致,说话时,暖白色的羊脂玉耳坠轻轻摇晃。
苏戚注意到程易水等人好奇的视线,再看看殿外放风的婢女青画,不由笑道:“你过来找我,不怕她们说笑?”
柳如茵嗤之以鼻:“怕什么,她们现在不敢。”
见苏戚不解,她叹口气,解释道:“自从薛丞相说要替我择婿,我这待遇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家里人哄着,昔日的姐妹围着,还经常收到各家公子哥儿的画像。难得出趟门,总能碰见几个强装偶遇的男人,变着法儿对我示好。”
薛相关照柳氏,怜惜女子名声,且出面为苏柳两家解围,已是公之于众的事实。
“明明我还是我,就因为他替我说几句好话,我就成了香饽饽,集才情于一身的孤傲奇女子。”柳如茵按住额角跳动的青筋,“但我偏偏就不想嫁了,能把我怎么着?”
苏戚忍不住笑:“是,万事随心嘛。”
“反正一时间也没人敢置喙。”柳如茵清清嗓子,恢复冷静端庄的模样。“前头吵得不行,我过来瞧瞧你。听说你回太学了,这……都是男人,你没问题么?”
她没把话说太明白,但表情已经显现出十足的担忧:“每天晚上住寮舍,洗漱起居都不方便。我听青画说,学堂的男人晚上都是挤在一起睡觉的……”
苏戚打断她的想象:“没事,我有自己的房间。白天除了读书,也不常和人在一起。”
说着,顾荣已经走过来,笑眯眯发问:“这位就是柳三姑娘?特意过来和苏戚见面,辛苦姑娘了。”
未等柳如茵回话,他态度自然地搭上苏戚肩膀,转头说道:“程兄他们呆着无聊,又担心何婉婉姑娘的情况,正要偷溜去前殿看人呢。”
苏戚扒拉掉他的手。柳如茵脸上颜色复杂难言,几番欲言又止,最终摔袖叹道:“你自己注意罢,我管不得了。”
苏戚:“这个我可以解释。”
“谁要你解释?”
柳如茵冷哼,拧身就走。她步伐太急,出殿门时撞到了来人,只听哎哟一声,对方连退几步。
苏戚上前查看,见到个身形娇小的姑娘,表情怯怯的,被殷桃桃扶住手臂。
“九娘?”苏戚诧异出声,视线转向那个羞怯得躲到殷桃桃背后的姑娘,问,“这位是?”
殷桃桃道声苏公子,把身后的人拉出来,微笑介绍道:“是何婉婉,何姑娘。”
何深的妹妹啊。
何婉婉紧紧攀附着殷桃桃的胳膊,睁大一双水盈盈的圆眼睛,有些腼腆又有些好奇地打量苏戚。她身着白裙,腰间系深红绦带,配合脸上无辜柔软的表情,活像一只怕生的小兔子。
苏戚打招呼:“何姑娘好。”
何婉婉没有直接回礼,反而用手遮着嘴巴,悄悄对殷桃桃说话。殷桃桃听了会儿,对苏戚转述:“她说你跟话本子里描述的不太一样。”
苏戚嘴角一抽。
这孩子看的是哪种话本子?
何婉婉眼睛转呀转,把苏戚从头看到脚,又附耳对殷桃桃说了什么。
殷桃桃皱了下眉,带着三分为难七分壮烈,再次转述道:“她说,戚寒果然比寒戚更好,谢谢你,让她坚定自己的想法。”
……啥?
第五十八章 苏公子喜欢薛丞相那样的
凄寒,寒气,这啥奇怪的词汇?
苏戚脑内茫然,一时没理解过来。
站在旁边没走的柳如茵忍不住插嘴:“薛景寒的寒,苏戚的戚。坊间出的风流小故事,卖得不怎么不好。”
苏戚恍然。
敢情是她和薛景寒的冷cp啊。
想想又不对,她问柳如茵:“你为何知晓得这么清楚?”
殷桃桃附和道:“是啊,为什么?莫非柳三小姐你也看……”
“我才不看!不要多想!”柳如茵瞬间涨红了脸,急忙争辩道,“去挑书具的时候,恰巧见到的,只翻了三页!我对断袖没有兴趣!再说苏戚她原本就……”
说到一半,她咬住嘴唇,狠狠瞪了苏戚一眼,径直走人。
殷桃桃不以为意,劝慰苏戚:“没关系,断袖就断袖,你别在意别人看法。至于那些话本子,薛相虽然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好歹人美名声好,被瞎凑在一起写点儿小故事,也不算太难受。”
为了消除苏戚的不适感,她认真举例道:“你看,万一写什么不入流的无能书生,什么采花大盗,对你而言,岂不更膈应?”
苏戚摆手:“不必劝慰我,没事。”
来大衍之后,她看了挺多本子,作为无聊时间的消遣,其实还不错。
古代就这点不好,娱乐手段太少,逼得她能把自己的同人当乐子看。
“婉婉就喜欢看这些话本,也不爱出门,难得来趟颠倒寺,瞧见你,非要过来看看。”殷桃桃对苏戚解释,“如果她说话冒犯到你,我先道个歉。”
苏戚好奇问道:“你们认识很久了?”
“也不算。”殷桃桃挠挠脸颊,有点羞赧地说,“以前没见过面的时候,她就很喜欢我写的故事,经常去书坊里借阅……前些日子在书坊遇见,我们才结识。”
原来是书迷。
殷桃桃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取出薄薄一册书,递给苏戚:“苏公子上次不是要看狐妖的后续么?这是手稿,今天拿给婉婉看的,正好送你。”
苏戚看向何婉婉,小姑娘拼命点头,示意她收下。
苏戚便接过手稿,笑着道谢。她们的对话不过寥寥数语,偏殿里的西寮学子闻声而来,何深看见自家妹妹,愣了一愣,连忙上前唤她。
“婉婉?”
何婉婉面露欢喜之色,轻轻拽住何深袖口,踮起脚尖说话。高大壮硕的兄长立刻弯下腰来,仔细聆听片刻,颔首道:“我知道了。”
他眼珠转动,一边看着苏戚,嘴里简单应承着:“嗯,我们相处得很好。……功课?不需要我教……”
苏戚听不清这对兄妹在说什么,不过也能从他们的表情上判断一二。
“你呢?前头呆得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家?”何深问何婉婉,“娘肯定做了桂花糕。”
何婉婉摇头,圆眼睛笑得弯成了月亮。
“是么?开心啊,那就好……”何深脸庞坚硬的线条变得柔和许多,他俯视着自家妹妹,眼底写满温柔。
“何父早年得罪当地亭长,被害死了。家里只剩哭得半瞎眼的老娘,和生性柔弱的胞妹。”程易水站在苏戚身后,压低声音解释道,“何兄将尸首用草席裹好,拉在车上,一路状告亭长。他写的檄文,字字泣血,传遍全郡。生父沉冤得雪,地方长官惜才,推举他来太学念书。何兄放心不下家眷,便把老娘和妹妹接过来照顾。这四年来,生活贫苦难以为继,何兄平日里除了念书,也卖些自己写的字帖,并外出做苦工挣钱。”
铁塔般魁梧的汉子,倾身与娇弱瘦小的妹妹说话。世上最强烈的反差不过如此。
“何兄文采斐然,京中的这些个大小姐,便有意结交婉妹妹,作诗写文玩些风雅事。何兄念她孤单,希望她能交些闺中密友,又担心被千金们欺负,才非要过来看看。”程易水眯着眼睛笑,“现在看来没事了,我也该去前头认一认传闻中的第一美人……”
兄妹的聊天接近尾声,何婉婉重新牵住殷桃桃的手,两姑娘亲亲密密要走。杨惠突然加快几步赶上去,手里捏着一卷册子,结结巴巴对何婉婉说话:“这,这是我写的诗,何姑娘可否收下,批评指正……”
说着说着,杨惠脸红得几欲滴血。
何婉婉先是退了半步,站在殷桃桃身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杨惠。何深正要拉杨惠,何婉婉咬住下唇,试探着接过诗集,然后躲着不出来了。
向来高傲的年轻人,此刻脸颊绽开片片红霞。他笑着低声说:“哪里写得不好,尽管指责批注,我等你把它送回来。”
旁观的苏戚感觉自己十分多余。
话说回来,她来颠倒寺的意义何在?
苏戚捏着殷桃桃赠送的手稿,勉强安慰自己有所收获。
何婉婉跟着殷桃桃回前殿了,怀春的学子站在院子里还没回过神。何深看着杨惠,表情复杂,似乎不知该掐死这不知好歹的小子,还是支持亲友的感情。
顾荣依旧含情脉脉注视苏戚。
至于苏戚。
她很想回家。
然而程易水又溜回来了,张罗着要一起下山,去找别的乐子。
“你看见第一美人了?”
苏戚问。
“美人嘛,自然看到了。”程易水不以为意,“万花各有其美,今日一见,我倒觉得,不该分什么第一第二。如此看来,评判美丑的人,必然是个夯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