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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戚没正面回答,只说:“快走,我们回去。”
几人不敢耽搁,匆匆撤离此处,挑拣着偏僻小道溜回太学。一路无事,他们各自分开,苏戚偷摸回东寮屋舍,关好门,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
“冷静,别瞎想……”她自言自语,“这是朋友,朋友!”
饶是如此,她还是镇定不下来。眼前仿佛总晃动着方才的画面,薛景寒神色疏离,以手指勾动衣襟,慢条斯理地审问她。
妖孽。
禁欲。
颠倒纲常。
她能用世上所有相悖的词汇来形容他。
“美色惑人……”
苏戚嘴里嘀咕着,捂脸哀叹道:“苏戚,你真没出息。”
就算薛景寒相貌好,她也不能动心啊。
说好的做朋友,而且还是好不容易结交的朋友。自己突然生出觊觎之心,让人知道了,岂不全部完蛋。
那可是曾经扬言,要她食马粪谢罪的薛丞相。
苏戚回想山寺见面时薛景寒的表现,只想唱一句呜呼哀哉。
没可能的,别想了。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她在屋子里来回蹦跶,总算下定决心,一拳锤到门板上,“睡一觉就失忆!”
嘭,对面房间砸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响起姚常思的怒喝:“大半夜的,苏戚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睡,马上睡。
苏戚三下五除二,解了衣裳滚进床里,蒙住头脸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只是一时动摇,没什么大不了。等天亮了,她苏戚还是苏戚,一切都不会改变。
月落云间,几家清醒几家眠。
秦柏舟审讯完犯人,回屋仔仔细细洗了手,把沾满腥气的衣服换下来,才去见薛景寒。
两人一碰面,薛景寒就问:“听闻库室失窃?堂堂廷尉署,竟然拦不住一个小【创建和谐家园】。”
秦柏舟对他的嘲讽无动于衷。
丞相大人向来不喜廷尉,最近态度更为明显,有事没事都要损两句。
“丢失几本旧案卷宗,并非绝密载录,没有大碍。”秦柏舟简单陈述,“我已吩咐萧左监调查此事,务必将窃贼抓捕归案。”
薛景寒讽笑:“丢了便丢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话里有话。
“不该给人看的,你不会让任何人瞧见。审案的卷宗用来欺瞒世人,真正的案情全被你藏了起来。”薛景寒端详秦柏舟无波无澜的脸庞,视线冰冷锐利,“你脑子里藏那么多腌臜事,不难受么?”
秦柏舟平静回答:“我只是奉命行事。”
廷尉作为天子的刀,不需要个人情愫。他,萧煜,乃至于署内每一位官吏,都是如此。
别看其他人平时嘻嘻哈哈的,办起公务来,全是杀人不眨眼的兵器。
所以负责抓捕要犯的吏卒,被称之为血鸦。饮血茹毛,只会带来不幸的乌鸦。
而他,是活刑架,鬼阎罗,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我原本也觉得,你没有自己的想法。不知爱憎,无心无情。”薛景寒靠近秦柏舟,轻声轻语说:“可是,人活着,就始终是人。你成不了刑架,也并非死物。非要说的话,你不过……稍微有些异常罢了。”
秦柏舟抬眸。他那双墨中带绿的眼睛,蒙上了浅淡的疑惑和警惕。
“薛丞相,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大人,你有事瞒着我。”薛景寒按住秦柏舟肩膀,贴着耳侧低声说话。“廷尉署存放卷宗的库室,不止两间,对么?你私自记录的那些案情,偷偷藏在哪里了?”
最后一句话尚未落下,秦柏舟突然出手,指间寒光骤现。在他袭向薛景寒咽喉的瞬间,断荆和杀戈同时现身,一人挥动长剑,另一人护住薛景寒,迅速退后几步。
秦柏舟捏着刀片的右手,险些被断荆砍断。
他堪堪避开要害,手腕小臂拉出一道深深剑伤,连带着袖口也被撕裂成两截。
殷红血液迅速涌出。
秦柏舟垂下右臂,任凭鲜血浸染手掌。他看了一眼薛景寒,什么都没说,快步离开厢房。
断荆和杀戈要追,被薛景寒喝止住。
“别管他。”薛景寒神色冰冷,“这里是廷尉署,你们奈何不了他。秦柏舟防备心甚重,卷宗之事,须得从长计议。”
他微微喘息着,迈动脚步,身形猛地一晃。
断荆察觉不对,赶忙伸手扶住他,讶然叫道:“大人?”
薛景寒闭眼,平复着呼吸,淡淡开口道:“杀戈,配解毒药。”
他大意了。
秦柏舟挥刀袭击他的时候,也下了毒。
剂量不大,不足以致死,但能够让人身体麻痹,无【创建和谐家园】常行动。
“加派人手,盯紧秦柏舟。”薛景寒的嗓音结着冰,“一旦有异动,随时禀告。看着吧,迟早能抓住他的尾巴,把那些偷藏的旧案卷宗找出来。”
……
早晨,苏戚醒了。
她睡得很好,一夜无梦。头天晚上纷乱蹦跳的情绪,全都归于平静,细想还有点儿可笑。
“好了。”她对自己说,“我又是我了。”
苏戚收拾完毕,带着书去讲堂。晨光微冷,鸟雀低吟,漂浮着湿意的空气清新又舒适,一如她的心情。
苏戚脚步轻快地来到讲堂,摆开书本和笔墨。旁边座位的人挪了挪凳子,身体靠近她,含笑唤道。
“苏戚,你遇见什么喜事?这般开心。”
苏戚闻声转头,看见一张清秀且含情脉脉的脸。
是顾荣。
程易水等人的朋友,偷窃卷宗的同谋。并且,极有可能是她撩过的烂桃花。
苏戚不着痕迹地往里退,客气回答道:“没什么,今天精神好。”
“是,你看起来很好。”顾荣点点头,语焉不详地说,“我还担心你睡不好,毕竟……昨晚那么累。我被折腾得彻夜难眠呢。”
一语惊四座,周围人咳嗽的咳嗽,掉笔的掉笔,有震惊者差点儿没顺过气。
苏戚:“……”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第五十五章 苏戚不是个正经人
见气氛不对,顾荣哎呀一声,懊恼地拍打自己额头:“怪我没讲清楚。昨夜程兄他们和你吃酒,回来时醉意尚浓,又拉着我饮酒作赋,天亮方歇。”
原来在说喝酒的事啊。
众人松一口气,坐正身体各干各的。
顾荣把凳子又挪近几分,附耳过来对苏戚说话。
“三本卷宗,昨夜已经查阅完毕。有些地方值得考究,今日讲学结束后,我们在白麓台后面的问心园等你。”
苏戚正要找程易水看卷宗,闻言欣然应允。
顾荣交待完事情,身体退后些许,看着她问:“苏戚,我把你翻墙的事告诉程兄,你怪我么?”
说都说了,再提这些也没意思。
苏戚客气回道:“没什么,你跟谁说,是你的自由。况且学监也不知情。”
顾荣抿着嘴角笑,眼睛里含着一汪春水:“我就知道你不怪罪我。”
苏戚眉心一跳。
直觉让她向后躲避,但背后已经是墙壁。顾荣态度亲昵地握住她的双手,言语中充满柔情蜜意:“苏戚,你待我总是这般好。”
好不好的,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
苏戚脸上带着营业式的微笑,想要把手抽出来。堂后有人寒暄说笑,刘大儒的声音格外显著。
“薛相亲自监学,辛苦辛苦……”
谁?
苏戚扭头,瞧见刘大儒陪同薛景寒走出来。
是薛相!
薛相亲自来了!
满座学生惊喜交加,各自挺直了脊背坐好。
在这种整齐安静的场合中,薛景寒几乎不用寻找,就看到了角落跟人拉拉扯扯的苏戚。
他的视线落在苏戚与顾荣交握的双手上,眉头蹙起,开口问刘大儒:“讲学前,不必温习课业么?为何仍有人闲聊嬉闹?”
刘大儒又气又慌张,不好当场发作,只能怒瞪几眼,低喝道:“顾荣,还不快回到你的位置上?不知礼数!”教训完,他转头跟薛景寒解释,“薛相见笑,这学生平时很规矩的,才学也好。可能前段日子告假探亲,心中思念同窗,所以一时逾矩……”
至于苏戚,他没法解释,也不想提。
苏家的小子拈花惹草出了名,瞧瞧如今这场面,说啥都不合适。
薛景寒看着顾荣磨磨蹭蹭坐回去,漠然说道:“诸生感情甚笃。”
这句话听着像夸赞,但声音凉飕飕的,吓得不少人呼吸都放轻了。
薛景寒缓步而行,偶尔拿起桌上经书,询问学生几句。譬如功课进度,文章义理,对某段某文有何见解。
太学内讲学自由,秉承游学之风,许多学生有串课听讲的习惯。来这间讲堂的人,时有变化。谁也没料到能在今天巧遇薛景寒,还被抽考提问。
有人因紧张过度,说话磕磕巴巴,也有人自信昂扬,对答如流。
苏戚坐在角落里,起初尚有兴趣,听了一会儿。后来她便觉得枯燥,低头看书。
看着看着,案前落下一片阴影。
薛景寒按住她摊开的经书,轻轻拉拽,露出底下图文并茂的话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