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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说,卞氏并未与丰南王联手。
苏戚叹道:“皇后此举不明智啊。”
无论是出于纯粹的爱恨,还是利益的权衡,卞晴生与丰南王私通,只会徒增事端罢了。
薛景寒勾弄着她鬓边一缕散落的发丝,漫不经心道:“世间的事,哪有那么多道理。”
两人又说了些话,苏戚困意上头,不免打了个呵欠。薛景寒把她放进床铺里,离开时,反被扯住了袖子。
“你不睡么?”苏戚睁着眼眸,温言劝道,“也没几个时辰了,哪怕阖眼躺会儿,也比彻夜不眠好。你还得上早朝呢。”
薛景寒嘴唇微动。
“我知道你睡不着。换我是你,今晚也难受,里里外外都不舒服。”苏戚握住他的手,“可是啊,你现在有我了。别总看着过去呀,这么大一活人在你面前摆着呢,你看看我。季阿暖……不,季夏。”
她第一次叫出他的真名。
薛景寒眼睫颤动着,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墨色的浪潮翻涌着,继而恢复平静。
“嗯。”他喉头快速滚动了下,“有你呢。”
薛景寒俯身,含住苏戚柔软的唇瓣,探进去索求更多的厮缠。这个吻不算激烈,但深沉又固执,充满了掠夺感。
苏戚很快失了力气,脑袋里轻飘飘的,分不清身在何处。
薛景寒稍微放开她,声音暗哑:“你先睡罢,我出去交待点事,马上回来。”
苏戚有些失神,下意识点点头。床前的人转身离开,脚步声渐远。没多久,果然又回到卧房,携带着一身寒意,宽衣上床。
苏戚摸了摸他的手背,凉的。胸口冰冷,滑落下来的发丝也毫无温度,像蛇的尾梢。
她什么也没说,贴近他的身躯,四肢交缠把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暖一暖就好了。
她力量微薄,但总归能起到点儿作用。
只是片刻也好,把薛景寒从血腥无望的记忆里拉出来。
次日早晨,丰南王携未央翁主辞别天子,返回封地。按他的说法,昌宁节已过,解了心中惦念,不能继续打搅陛下。
他边说边擦拭眼角,沈舒阳甚为感动,执手宽慰许久,两人仿佛最亲近的兄弟。
送完丰南王,沈舒阳回到临华殿,满面倦意躺在榻上,唤东苹端来解酒汤。
昨夜他喝得多,丰南王和几位臣子离去后,因着昌宁节的缘故,又摆了家宴,各宫嫔妃和皇子公主都露了脸。
唯独最小的文嘉,在皇后寝宫里,没有带过来。
苏戚跑了,沈舒阳兴致缺缺,在云苑耗了半夜,才昏沉睡去。今早起来,便觉得浑身不适意。勉强上完早朝,送走丰南王,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东苹亲自奉上解酒汤,又扶着他坐起来。
沈舒阳喝了几口,隐约看见奶娘抱着小皇子进来,伸手道:“朕瞧瞧文嘉。”
这孩子还小得很,皇后经常抱来临华殿,哄他开心。
沈舒阳接过婴儿,随口问道:“怎不见皇后?”
奶娘答:“皇后娘娘许是昨晚累着了,又惦记着陛下要看小殿下,便让我抱过来。”
沈舒阳没多想,用食指点了点婴儿的嘴唇:“小混账,夜里又闹了?折腾母后算什么本事。”
卞晴生宠爱幼儿,在卧榻边摆了小床,晚间常常亲自看护。
就这一点来说,沈舒阳很满意她。
襁褓里的婴儿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小嘴翕张,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
沈舒阳蓦地皱紧了眉头。
这孩子……声音不太对。
“怎么哑了?”他问,“昨晚一直哭?”
奶娘明显慌张起来,跪下解释道:“陛下息怒。奴婢实在没办法,小殿下离不得娘娘,昨夜云苑酒宴,娘娘回来得晚,奴婢哄不住小殿下,他便哭多了些……”
沈舒阳闻言扭头,目露疑惑神色。
“皇后什么时候回去的?”
“亥时将尽……”
沈舒阳猛地收紧手指。襁褓中的婴孩似乎感知到疼痛,张嘴哇哇大哭起来。
地下的奶娘摸不清他的意思,想接过文嘉,又不敢,颤巍巍叫道:“陛下……?”
沈舒阳很好地掩饰住眼底的冷意,将婴儿递还给她。
“你说皇后累着了。”他翘起嘴角,意义不明地说,“既如此,朕去看看她。”
奶娘慌里慌张抱好婴儿,跟在沈舒阳身后,跨出殿门。在无人注意的瞬间,她与东苹视线交错,然后各自移开。
沈舒阳坐上车辇,直接赶往皇后居住的寝宫。
路上,他始终脸色沉沉,不见喜怒。
昨晚的酒宴,开始没多久,皇后就告退了。说是回去照看啼哭的文嘉。
从云苑到寝宫,乘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她怎么可能耽搁那么久?
不……应该说,因为什么缘故,耽搁了那么久?
沈舒阳踏入寝宫,迎面望见对镜梳妆的皇后。长长青丝蜿蜒而下,垂落在纤细的腰间。
皇后也看到了他,打算起身行礼:“陛下……”
沈舒阳按住她的肩膀,温声道:“不必见礼。听说你昨晚没歇息好?”
卞皇后微微垂下头颅:“臣妾浅眠,昨儿又喝了酒,难免有些头痛之症。让陛下担心了。”
沈舒阳在身边坐下,伸手揉按她的额角。
“陛下……”
这声音含羞带怯,充满了欢喜。
沈舒阳面上露出些许温情,幽幽叹道:“朕却是忘了,晴生喝不得酒。以前为着一盏酒,还跟朕闹过脾气呢。”
卞皇后神色闪过一丝恍惚。
“都多久的事了,陛下竟然还记得。”
“当然记得。”沈舒阳笑了笑,“那会儿父皇还在,听闻此事,还打趣朕不懂得怜香惜玉,娶了卞家女,都不知道疼人。”
卞皇后怔然。
时间太久了。她只记得,那也是一场宴会。席上宾客敬酒,她作为皇妃,理应持酒答谢。
可她身体娇弱,从不饮酒。
局面僵持不下,沈舒阳笑眯眯地维护了她,人后却摔了袖子。
曾几何时,她也憧憬婚事,对未来的夫婿存着一份期待。然而,他们成亲,不过是出于卞文修的权衡与计算,沈舒阳的攀附和野心。
她是维系五皇子和卞家的一枚盘扣。
新鲜亮丽的装饰品而已。
后来色泽褪去,她便失了光彩,成为这后宫陈旧的摆设。更新鲜的女人住进来,王昭仪,陈美人,虞婕妤……
她又算什么呢。
卞皇后垂着眸子,声音依旧温婉:“陛下待我自是好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异动
他待她怎么能算好呢?
即便她腹中怀着皇子,害喜严重,他也只匆匆看望片刻,又去别处歇息。
卞皇后心里有怨,但这怨气和不甘,始终浅浅淡淡的。挥之不去,却也无甚要紧。
沈舒阳嘴边噙着笑意,手指拂过她的耳鬓,落下去扯开了衣襟。因为许久未曾亲近,皇后吃了一惊,身体难免有些僵硬。
她扶住沈舒阳的肩膀,嗓音带着颤抖:“陛下……”
堪堪挂在臂弯的衣袍,无法遮掩大片春光。莹玉般的身体,依旧如二八少女,几乎看不见岁月的痕迹。
卞家女从小没受过什么苦,锦衣玉食供奉着长大,又顺风顺水做了皇妃,成为皇后。她是旁人羡慕不来的身份,荣极,贵极。连时间,也没有苛刻她的容颜。
但沈舒阳的眼里并无贪恋或欲念。
帝王不缺女人。对他来说,美色只分两种,求得,和求不得。
他视线略略一扫,揽住卞皇后,动作温柔地将长发拨至胸前。就着拥抱的姿势,垂眸望去,能窥见柔顺的脖颈,和线条优美的蝴蝶骨。
靠近脊椎的位置,印着浅浅的红痕。
半寸宽,一寸长,斜落在白皙的肌肤上,旖旎而刺眼。
沈舒阳的手指滑过皇后的侧颈,按在红痕上,轻柔摩挲。
“晴生啊。”
他嗓音温和,“你可有事情瞒着朕?”
卞皇后眸光闪烁,回答道:“臣妾怎会欺瞒陛下。”
沈舒阳笑了一笑,亲自替她拉上衣袍:“朕知道了。”
“陛下?”
卞皇后心里隐隐不安,却不知究竟发生何事。沈舒阳随即离开,她送到殿外,回来后思忖片刻,猛地背对镜子,扯落衣衫。
背部那一抹红痕,让她瞳孔骤缩。
“晚鹃——”
她尖声叫着,始终不见贴身宫女露面。
“来人,来人!”
又唤了几声,才有宫女匆匆跑进来,低头答道:“娘娘,晚鹃方才被总管大人叫走了。说是要问话。”
卞皇后看她面生,似乎是外头的粗使宫女,蹙眉问道:“翠烟和玉棋呢?”
宫女摇头:“都被总管大人传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