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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戚陪在他身边,又度过半年时间。
入冬第一场雪的时候,薛景寒去山里砍柴,被薛百锦带人堵住了。
好巧不巧,这天“父母”双双病卧在床,他把断荆和杀戈都留在家中,方便照顾。
形单影只的薛景寒,遭受了久违的殴打。
薛百锦下手尤其狠。不同于往常的侮辱性欺凌,这次他确实动了杀心。
原因很简单。相熟的同窗们,私底下嘲笑他不如薛景寒,嫉妒心还那么重。
他让人按住薛景寒,拿了荆条狠命抽。荆条断了,就直接用脚踢,捏拳揍,专捡容易受伤的部位打。
苏戚看着薛景寒的脸色越来越白,最终喷了一口血。
她拼尽全力,张开双臂试图拥抱他,为他挡住薛百锦的拳脚。
——抢在黑暗来临之前。
或许是意志过于强烈,又或者,触发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条件。
奇迹发生了。
她的手臂穿过了薛景寒的身体,但是画面依旧在继续。
忍耐疼痛的少年蓦地睁大了眼眸,仰起头来看着她。
不是巧合,绝非错觉。
薛景寒,真正看见了苏戚。
“连个屁都打不出来,孬种!”薛百锦吐了口唾沫,喘息着将他踢倒在地。“走了走了,真打死了还麻烦!”
跟班们暗暗松了口气。刚才那架势,真以为要出事。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雪地里只剩薛景寒。他慢慢坐起来,默不作声望着面前的苏戚。
苏戚往左边挪了一步。
薛景寒的视线跟着挪动过去。
苏戚想了想,又朝右边迈了两步。
薛景寒开口了:“你明明脚不沾地,为何不直接飘过去?”
苏戚感动得差点儿哭出来。
“走路比飘着好,看起来比较像个人。”她回答完,有些忐忑地问,“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薛景寒点头。
苏戚捂住心口,仰天长叹:“苍天呐,这是哪位神仙开眼,给我调整了基础技能啊?”
薛景寒听不懂苏戚在说什么,他擦了擦唇角的血,问:“你是妖?是鬼?”
苏戚浅浅一笑:“我是苏戚。姓苏,名戚。”
这问答,驴唇不对马嘴。
“苏戚。”薛景寒叫了她的名字,“你看起来很奇怪。”
苏戚看看自己:“奇怪么?”
“嗯。”薛景寒脸上浮起微不可察的笑意。“头发很短,衣服样式也怪,我读过的书和听过的故事里,都没有这样的存在。”
苏戚下意识摸了摸颈间发梢,跟着笑起来:“啊,是有点儿怪。”
她穿着宽松款的衬衫,配七分裤,这是前世惯常的通勤打扮。自她来到大衍,偶尔回忆过去的自己,总能想起这幅模样来。
“你一点都不惊讶。”苏戚装模作样弯下腰来,凑近薛景寒吓唬道,“万一我是山精鬼怪,想要害你呢?”
薛景寒反应很平静。他睁着墨色眼眸,定定望着苏戚,说:“你刚刚出现的时候,想要抱住我,而且表情很难过。”
苏戚顿住。
“所以你不是来害我的。”薛景寒思考了下,“而且,你应该喜欢我。”
这句话由缩小版的薛景寒说出来,感觉特别奇妙。
苏戚忍不住想逗逗他:“喜欢,也可以害你啊。”
“也对。”
薛景寒恍然,“是我妄断了。”
苏戚紧接着问:“我要害你,你不逃么?”
“你能飞,我跑不快。”他咳嗽了声,捂住自己的胃。“坐以待毙也挺好的。”
苏戚愣了下。
薛景寒的眼睛漂亮又清冷,但没有任何求生的渴望。
“你不是要活着么?”她的嗓音不自觉地发抖。“你每天都告诉自己要活着,怎能轻易丢弃性命?”
薛景寒轻轻啊了一声。
他的表情有点儿茫然,像是经历了漫长的回忆,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对,我得活着。”
苏戚又开始难受了。
“可是,你竟然知道这些。”薛景寒问,“你以前见过我?还是有窥探人心的能力?”
苏戚摇头,轻声说:“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从昌宁节……到现在。”
薛景寒终于流露出惊愕表情。很快,他又笑起来。
“什么啊。”
他笑得脸颊泛起了浅淡的血色。
“你是什么本命神佛吗?”
苏戚静静看着他笑。薛景寒笑够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
地上的雪已经融化大半,道路变得泥泞而湿滑。因为受伤的缘故,他走得惊心动魄,仿佛一个趔趄就会摔倒。
苏戚跟在旁边,偶尔攀折横斜的树枝,去嗅雪的味道。
她当然碰不到树枝,也闻不着任何气味。只是不做点儿什么,总觉着无所适从。
“现在要回家么?”她问薛景寒,“还是先去药铺?你身上的伤,需要处理一下。”
“还好。”薛景寒按了按肋骨,“稍微有些骨裂,脏器无碍。不用去药铺,回去休息几日便可。”
苏戚看着他发白的嘴唇,忍不住说:“其实没必要遭这份罪。你不想把事情弄麻烦,那简单,有很多法子可以让薛百锦得到教训,而且不知晓是谁动的手。”
说真的,对付这几个臭小崽子,不如多盖麻袋揍几顿。揍得服服帖帖,从此明白做人的道理。
苏戚满脑子反派思维,毫无穿越女主的自觉。
薛景寒再次发笑:“什么神佛能说出这种话啊。”
过了片刻,又补充一句:“我会考虑的。”
两人下了山,进城,走在行人稀疏的街道上。薛景寒目视前方,继续跟苏戚说话:“他们都看不到你,应该也听不见你。”
“对。”提起这事儿苏戚就悲痛,“这么久了,只有你发现我。”
“只有我啊。”
薛景寒喃喃重复了她的话,暗沉如幽潭的眼眸似有亮光闪烁。
“这大概算是,难得的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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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思念相隔万里
他们一路走进城南破落巷。周围没人,苏戚就勾着薛景寒聊天。
“入冬了,你还穿得这么单薄,不冷吗?”
薛景寒笑笑没说话。
苏戚一看就知道,这人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前两天我见你爹娘……”她卡了一下,解释道,“就是现在的爹娘,他们用攒起来的钱给你置办了布匹棉絮,偷偷缝制冬衣。许是操劳过度,所以今天才病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薛景寒开口:“他们待我很好。”
“所以啊,有人担忧你,牵挂你,你也得对自己上点儿心。”苏戚谆谆劝导,“你伤了病了,岂不是白白让他们难过。”
这对聋哑男女,被薛万银买来,专门照顾季氏遗孤。性格木讷沉默,但对薛景寒十分体贴。
“对我好,是薛伯下的命令。”薛景寒并不赞同苏戚的说辞,“所谓牵挂担忧,怕是你多想了。”
苏戚毫不退让:“若只是奉命行事,何必省吃俭用赶制冬衣?还给你买了上等的布料。阿暖,你心思敏锐,何必我刻意提醒。”
薛景寒捏紧了手指。他的脸色依旧苍白,黑眼珠子泛着淡漠的光。
看看,又是这样。
拒绝接近别人,拒绝现世的好意。
苏戚想再劝几句,薛景寒已经到家,推开木门走进去。
屋子里的杀戈听见脚步声,掀帘而出:“公子,二老都服药睡下了,也不发热……”
看见薛景寒身上的伤,他的笑容立即凝固,连忙赶过来扶人。
“断荆,把我东西拿来!”
杀戈扶着薛景寒进屋躺下,等断荆抱来医箧,便手脚麻利地脱衣诊治。薛景寒侧过脸来,默默望向苏戚,眼神意思很明显。
——你不打算回避么?
苏戚坐在床榻对面的桌子上,用口型说话:“不。”
说是坐着,其实本质还是漂浮。
她已经非常熟悉自己的形态,说实话,除了没法触碰人和物体,没法与人交流,这模样还挺方便的。
不用吃喝,也不必睡觉。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跟做梦似的。
梦啊……
苏戚垂下眼帘,看自己泛着冷光的身体。
也许她的确在做梦,一个漫长而又真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