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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陈瑜见顾卿云牵今日又来了，不由热情地上来招呼。

  　　顾卿云牵挑选了一套纯金的头面，又挑了一套翡翠的，还有几只玉镯、戒指，全部算下来，差不多花了一百两银子。

  　　碧春捧着那些贵重的东西，生怕磕了碰了，都不会走路了。

  　　陈瑜一直把她们送上马车，笑吟吟地躬着身子送马车离开。

  　　碧春知道顾卿云牵的用意，却忍不住心疼，不停地唉声叹气。

  　　马车又在京都里四处逛了逛，快到午时，才堪堪赶到梧桐苑。

  　　主仆二人下了马车，福生和元青已在门口候着了。

  　　福生和元青接过碧春手里的东西，碧春还直嚷着让他们小心点，都是贵重的物件，别摔了才好。

  　　顾卿云牵却没有心情寒暄，直接迈进了大门。

  　　不远处的巷子里，柳家的小厮躲在暗处，气喘吁吁地探头探脑，没想到这马车逛来逛去，最后竟然逛到了这里来，真是累死他了。

  　　顾卿云牵进入正堂时，贺兰宣朗正在喝茶。

  　　见她来了，贺兰宣朗忙放下茶盏，起身敛衽一揖，道了一声：

  　　“县主安好。”

  　　不知为何，顾卿云牵总觉得贺兰宣朗这一声安，有些调侃的意味。

  　　“贺兰先生是觉得我这县主的身份得来的不光彩，所以连说话都带了些揶揄吗？”

  　　她打趣道。

  　　“不敢不敢，在下是为县主感到高兴而已。”

  　　贺兰宣朗起身笑着道，

  　　“县主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

  　　顾卿云牵不知道她的福气在哪里，却也不反驳，只是淡淡一笑，与贺兰宣朗对坐下来。

  　　她不能耽搁太长时间，于是开门见山道：

  　　“贺兰先生，上次我托你帮忙的事，可有眉目？”

  　　贺兰宣朗在手中敲打着折扇，沉吟片刻道：

  　　“琼华山地处京都与东林郡交界处，内有一山谷，谷中有潭，可种地、可放牧、可捕鱼，能够自给自足，县主意下如何？”

  　　顾卿云牵若有所思，开始在脑海中勾勒贺兰宣朗所说的那幅画面，竟是缓缓勾起了唇角，眼睛一亮，道：

  　　“是个好地方！”

  　　贺兰宣朗见她笑了，似是放下心来，道：

  　　“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顾卿云牵摇摇头：

  　　“不了，我相信你的眼光。这个地方，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想引起注意，更不想让它成为我的软肋，所以还是置身事外比较好。”

  　　贺兰宣朗看着她一副淡然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可这终归是你的杰作，银子你出，好人却让我做了，你不觉得吃亏吗？”

  　　顾卿云牵笑着道：

  　　“无所谓的，日后，你就是那琼华山谷的主人。”

  　　顾卿云牵的话，让贺兰宣朗感到一丝诧异，她未免把关系撇得太清了。

  　　“那你呢？”

  　　他审视着她。

  　　“我……”

  第八十五章 梧桐苑会贺兰

  　　顾卿云牵垂眸沉吟片刻，复又抬眸道，

  　　“等我报了仇，就要带着我娘徜徉四海了……”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可贺兰宣朗却只从顾卿云牵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与绝望。

  　　他低头轻笑了一下：

  　　“你就不怕我惦念你？”

  　　他问得轻松，可心情……却是说不出的沉重。

  　　她全然不觉他的心思，只调侃道：

  　　“你究竟是惦念我，还是惦念我的画呢？”

  　　他看着她，目光闪烁了两下，才有些故弄玄虚地道：

  　　“当然是……你的画。”

  　　她看着他，无奈地笑了。

  　　他看着此刻就坐在眼前的女孩，母亲与弟弟的去世，让她看上去像是历尽了苍桑、看淡了世事，也带走了她全部的爱与热情。

  　　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人唤醒她已经死去的心，如果有，那个人会是谁？

  　　想到这，他不由问道：

  　　“寒胤待你……还好吗？”

  　　提到寒胤，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只是片刻便又恢复如常：

  　　“还好。”

  　　她淡淡的。

  　　还好吗？

  　　可他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快乐。

  　　其实他倒是希望寒胤能真心待她，只要能唤醒她的心，让她浑身充满生机，哪怕那个人是寒胤！

  　　沉默片刻，他忍不住问道：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就算你要为母亲和弟弟报仇，为什么一定要嫁给寒胤？他可是漠北战神，传说他十三岁就孤身斗群狼，他的智谋城府、杀伐果决，可不是能任人宰割的，我怕你招惹上他，最后会自身难保。”

  　　自身难保？

  　　顾卿云牵垂眸浅笑，从她决定招惹他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为什么？”

  　　她抬眸看向他，淡淡地笑着，眼中却毫无波光，

  　　“因为他有用。”

  　　因为他是漠北战神，因为他是未来的帝王，因为只有他能帮她达成心愿。

  　　“有用？”

  　　贺兰宣朗笑了，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理由。”

  　　他又端详了她半晌，道，

  　　“梦牵，你变了，再不是从前那个畏畏缩缩、逆来顺受的小姑娘了。”

  　　变了吗？

  　　是变了吧！

  　　前世的经历让她明白，有些人，不是你一味的忍让就能改变，有些事，也不是你一味地退步，就真的能海阔天空。

  　　想要达到目的，就得不择手段。

  　　什么单纯、什么良善、什么隐忍，在面对那些毫无底线的妖魔鬼怪时，通通无用！

  　　见顾卿云牵良久地沉默着，好像陷入沉思，那眉宇间的静淡、悲凄、决绝，让贺兰宣朗心里一疼。

  　　看来母亲与弟弟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

  　　“那么县主，您看在下还有用吗？”

  　　他歪头看着她，打趣着。

  　　顾卿云牵被他逗笑了：

  　　“贺兰先生如今是最最有用的人，我可不敢得罪您呢！”

  　　“说到有用，我倒还真想起一件事来，不知道有没有用。”

  　　贺兰宣朗若有所思道。

  　　“哦？”

  　　“昨天晚上，我在烟雨楼看到一个人。”

  　　“谁？”

  　　“柳家的小厮。”

  　　“柳家的小厮？你何以认得？”

  　　若说京都的大户人家，各家府上的小厮都不计其数，贺兰宣朗又怎能平白记得一个柳家的小厮？

  　　贺兰宣朗笑道：

  　　“你忘了，我对人脸格外敏感，几乎过目不忘。这个小厮，之前陪着柳家的大少爷来过店里。你也知道，柳家乃商贾之家，素来喜欢用文房四宝和名人字画来包装他们的胸无点墨、世故奸滑，而清风阁便成了他们的首选。”

  　　微顿，他继续说道，

  　　“烟雨楼乃是京都最大、最奢华的花柳之地，平常的小厮是去不起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特意让人打听了一下，这个小厮新近得了些银钱，一来烟雨楼找姑娘，二来烟雨楼买东西。”

  　　“买东西？”

  　　顾卿云牵不解道，

  　　“烟雨楼除了酒水，还能卖什么？”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