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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时间,碧春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碧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昨夜您跑了之后,奴婢便一路追下山,后来在路上遇到了寒胤王子,是他骑马带奴婢回来的。”
“寒胤?”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顾卿云牵来不及思索,只听碧春接着道:
“二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夫人、夫人她……”
碧春说着,竟抹起了眼泪。
顾卿云牵跳下床,握住碧春的肩膀,急道:
“母亲她怎么了?”
“夫人她……”
碧春越哭越凶,连话都说不出了。
顾卿云牵预感不好,鞋子都顾不得穿,就往倾颜园跑去。
等她到了倾颜园时,云景天与柳姨娘已经到了。
云景天表情严肃,柳姨娘却是哭成个泪人儿。
见顾卿云牵赶来,柳姨娘在下人的搀扶下,才艰难地走到她面前,泣道:
“二小姐,你……你来晚了……夫人她已经……”
顾卿云牵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
“母亲她怎么了?”
“今早,厨房来给夫人送早膳,可是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下人奇怪,便径自推开了门。谁成想,下人进去看的时候,夫人与小公子,都已经……已经咽气了!”
柳姨娘的话,让顾卿云牵的大脑一片空白。
“母亲死了?怎么可能?昨夜她不是还好好的吗?不可能,不可能……”
尽管双腿已经软得不听使唤,可她还是坚持着走进了房内。
床榻上,母亲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
身边刚刚出生的小弟弟,也睡得安详。
还有紫夏,就伏在母亲的床边,一只手还搭在弟弟的身上,应该是在哄他睡觉吧。
顾卿云牵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啊……”
她仰天长啸,声嘶力竭,浑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顶,似要炸开!
泪水从眼角扑簌簌地滚落,她好后悔,为什么她昨夜不在这里陪母亲,为什么?
再次失去母亲,她的悲痛没有比前世减少半分。
这种失而复得,再得而复失的痛,更让人崩溃。
母亲、弟弟、紫夏,还是死了。
可弟弟已经出生,母亲不是平安了吗?日后只需好好调理身体便行了吗?
为何还会离她而去?
悲恸之余,她的理智一点一点恢复。
她不相信母亲会无缘无故地去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一定有!
她木然地看着房内的一切,目光突然在暖阁里的炭炉上定格。
她敢确定,昨天晚上没有这个炭炉。
此时,那炭炉仍在冒着轻烟。
可冬日里家家都烧炭,仅仅一个炭炉,又怎会把母亲三人活活憋死?
除非那炭炉里有毒……
她狠狠地抹掉眼泪,忍着悲伤,亦步亦趋地走出房间,质问道:
“这炭炉是哪来的?”
一个婆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身体抖得如筛糠:
“是奴婢、奴婢拿来的,可、可奴婢也是奉了上将军之命,才给夫人屋里送炭的,奴婢实在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啊!上将军饶命,上将军饶命啊……”
“烧炭……”
顾卿云牵冷笑,心痛得已经麻木,
“年年冬日,母亲在屋里冻得手脚冰凉,也没见你们给她送过一个炭炉!你们身为生产过的婆子,明知产妇不能见风,必是门窗紧闭,此时烧炭,不是存心害人性命是什么?”
第六章 她在冲着他笑
“二小姐明鉴,奴婢送了炭之后便退下了,是紫夏一直在伺候夫人,这门窗是否紧闭,奴婢也不知啊!何况这仅仅是一个炭炉,冬日里家家都用这个,也没见谁家出人命啊!”
那婆子狡辩道。
“【创建和谐家园】!”
顾卿云牵说着上前就揪住那婆子的衣领,失去母亲的痛让她崩溃,她不管不顾地质问道,
“说,是不是你们在炭炉里下了毒?是不是?”
“放肆!”
云景天突然一声断喝,满脸怒容,
“孽女,依你的意思,是我让人在炭炉里下毒,存心害死你娘?”
云景天的话让顾卿云牵清醒,她扔下那婆子,朝云景天走来。
“所以,炭炉是父亲让人送的?”
云景天很生气,冷哼一声,并未作答。
顾卿云牵转而又看向柳姨娘:
“送炭炉的人是得了柳姨娘的吩咐?”
柳姨娘刚要点头,却反应过来,马上瞪大了眼睛:
“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按照上将军的意思,吩咐下人送炭炉,我还吩咐什么了我?”
“还吩咐了什么,姨娘心中有数。”
顾卿云牵话音刚落,柳姨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立刻在云景天面前跪了下来,哭道:
“夫君……你一定要相信妾身啊,妾身只是按照你的意思,叫人送炭炉给夫人,绝没有别的吩咐啊……夫君……二小姐说有人在炭炉里下毒,那是绝没有的事啊,夫君如若不信大可以叫人去查,那炭炉如今就在里面……”
柳心眉哭得梨花带雨,那嘤嘤的哭泣声都带着骨子里的妖媚,
“何况,小公子才刚刚出生,妾身还没听到他叫姨娘呢,怎能、怎能忍心去害他?夫君……”
“够了!”
云景【创建和谐家园】喝一声,却是指着顾卿云牵道,
“你这个孽女,你娘才刚刚去世,你就要在我云府里翻天了不成?还是说你即将成为王妃,就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那是你娘,她生的是我的儿子,谁能害她?谁敢害她?一个炭炉,就能让你疑神疑鬼、胡说八道,要不要我在房内烧个炭炉为你验证一下,你才甘心?”
顾卿云牵拼命逼自己把眼泪咽回肚子里,她死死地握着拳头,眼中是杀人一般的腥红,咬牙道:
“那你告诉我,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我自会彻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好,我就等着父亲的交代。”
顾卿云牵愤恨地看着云景天,她知道,哪怕这件事就是柳姨娘做的,就算拿出了证据,云景天的心也会永远偏向柳姨娘,找下人顶罪了事。
从她懂事起就是如此。
母亲与柳姨娘之间发生冲突,是母亲的错。
她与顾卿云蝶之间发生冲突,是她的错。
母亲和她除了隐忍,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从小到大,母亲总会反复地告诉她,凡事都要忍,不能张扬、不能出头冒尖儿,要学会韬光养晦、学会委曲求全。
可母亲却不知,忍字头上一把刀,他们就是用这把刀杀了母亲、杀了她!
如果母亲当初知道,云景天养育她,不过是为他的女儿备下的药引,随时准备为他的女儿牺牲,母亲还会要她忍吗?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倾颜园的门口,虽在人群的最后方,可那张万里挑一的脸,还是一眼就被顾卿云牵捕捉到了。
那张明明俊朗非凡、却包藏邪恶的脸,那张在面对顾卿云蝶时情深几许、在面对她时却冷若冰霜的脸,在她生前、死后,都令她恨得咬牙切齿。
寒胤,他来了!
她忽然看着他笑了起来,绝美的容颜就像一朵沾满了露珠而盛放的红莲。
那笑里,有残忍、有无情、有狠毒、有绝望……
远处,寒胤看到她的笑,却眯起了眼睛。
她是在冲着他笑?
身旁顾卿云蝶轻叹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在他耳边哽咽道:
“唉,娘亲和刚出生的弟弟去世,妹妹一定伤心极了,这会怕不是傻了吧?连哭都不会,居然还笑了起来,真是太可怜了。”
说着,顾卿云蝶低下头悄悄拭泪。
在寒胤视线所不及之处,她的笑意却直达眼底。
温泉失了清白,大婚前日又没了母亲和新生弟弟,定南王可是个有极度洁癖又残暴之人。
听闻他极好女色,却只好处子之身,若非处子,哪怕生得再倾国倾城,也得不到他的眷顾。
若是婚后他发现顾卿云牵并非完璧,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动静来呢!
定南王妃又怎样?到时候还不是活得生不如死?
只要想想,顾卿云蝶就觉得无比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