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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宣朗站了起来，在后堂内缓缓地踱着步子，片刻才道：

  　　“如此说来，确实蹊跷。只是人已经下葬，想要查出什么，实在太难。”

  　　顾卿云牵无奈地笑了笑：

  　　“无妨，无论母亲与弟弟的死因如何，我都会把这笔账算在他们的头上，我也要让他们尝尝，生离、死别、家破、人亡……生不如死的滋味。”

  　　贺兰宣朗看着她狠绝的模样，与从前那个温柔乖巧、事事小心谨慎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他不由想到了那日在望江楼的她。

  　　其实那日在望江楼发生的事，贺兰宣朗不仅耳闻，并且也亲眼见到了。

  　　以他对顾卿云牵的了解，马上便猜出这当中必有隐情。

  　　以寻常女子来说，若是失了清白，那定是不愿让他人知晓。

  　　又哪里会像那日的顾卿云牵一般，恨不得将寒胤夺了她清白之事昭告天下。

  　　他想起那日顾卿云牵在望江楼窗口的模样，就不免觉得好笑。

  　　“你……在笑？”

  　　顾卿云牵拧眉看着他。

  　　贺兰宣朗坐回椅子里，笑着摇头，继而道：

  　　“所以那日在望江楼，你是故意抢了姐姐喜欢的男人？”

  　　想到那日自己狼狈的出现在窗口的模样，顾卿云牵羞涩地垂下了眸子。

  　　用帕子掩饰着脸红，她小声道：

  　　“被你看出来了。”

  　　“可是如此一来……”

  　　贺兰宣朗欲言又止，毕竟男女有别，可最后却仍是忍不住道，

  　　“你未免也太吃亏了！”

  　　“若是我说，我与寒胤王子已经领了婚书，你觉得吃亏的人会是谁？”

  第三十四章 计上心来

  　　对于贺兰宣朗，顾卿云牵不想有所隐瞒，因为除了云梓琛，他是她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

  　　若是没有贺兰宣朗，她与母亲的生活，恐怕会更差。

  　　从她九岁起，贺兰宣朗便让她在清风阁寄卖字画。

  　　他不仅会帮她推销，让她的字画卖出更好的价钱。

  　　所得银两，他还悉数交给顾卿云牵，分文不取。

  　　这样善良慷慨，又具有侠义之心的人，世间难寻。

  　　他从不问她的身份，亦不问她寄卖字画的原由。

  　　可是久而久之，倒是她觉得亏欠了他。

  　　于是，她便将自己的身份，以及在上将军府的遭遇，一点一点地渗透给他。

  　　渐渐地，两人便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

  　　他对她从未有过一星半点的企图，她有时甚至会问他，如此不计报酬地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却反问她，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难道一定要图点什么？

  　　如果硬要让他图点什么，那么，他就图这点“什么都不图”。

  　　所以对于贺兰宣朗，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倾心相告。

  　　“你们已经领了婚书？”

  　　贺兰宣朗震惊得差点从椅子里掉下来。

  　　顾卿云牵忍不住笑了：

  　　“连你都如此震惊，看来若是云家的其他人知道了这一消息，算不算得上是晴天霹雳？”

  　　贺兰宣朗的眉头拧了起来，他在地上踱起了步子，越走越快，突然间似是变得心事重重。

  　　良久才道：

  　　“梦牵，你这样做，考虑过后果吗？你明知道上将军十分宠爱柳姨娘母女，若是你父亲知道你已经与寒胤领了婚书，毁了与定南王的婚约，怕是不会轻饶了你。这样一来，你与云家，算是真正的翻脸了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我就是要让他们尝尝，生离、死别、家破、人亡……生不如死的滋味。你以为我在说笑？”

  　　贺兰宣朗盯着顾卿云牵，过了好半晌，情绪才算平复下来。

  　　他重新坐回椅子里，认真道：

  　　“所以……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

  　　顾卿云牵会心一笑，把银票和房契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神秘道：

  　　“还真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二人聊完了正事，顾卿云牵便起身告辞了。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原本放在桌上的帕子不小心被衣袖带到了地上，顾卿云牵却没有发现。

  　　直到穆白拾起，将帕子交给了贺兰宣朗，贺兰宣朗才追出来，把帕子还给了她。

  　　二人站在清风阁门口，郎才女貌，谈笑自如，俨然一道风景。

  　　只是这一切，却被顾卿云蝶看了个正着。

  　　顾卿云蝶躲在对面的玉香斋里，透过窗口将清风阁门口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她从幽竹馆出来时，便见到顾卿云牵出了上将军府。

  　　她心下好奇，更是急于抓到顾卿云牵更多的把柄，于是带着丫鬟跟了上去。

  　　她明明见顾卿云牵进了清风阁，可是当她进去后，却怎么也找不见顾卿云牵。

  　　作为客人，她总不能要求到人家后堂去看。

  　　于是便编了借口，说是要找店主谈一笔生意。

  　　谁料，却被店里的伙计拒绝，说是店主不在。

  　　她向来喜欢吃玉香斋的点心，于是从清风阁出来后便去了对面的玉香斋。

  　　没想到买完了点心，刚欲离开，却见顾卿云牵正从清风阁出来。

  　　好巧不巧，那店主贺兰宣朗偏偏跟了出来，这才让她有幸目睹眼前的一幕。

  　　清风阁在京都有些名气，贺兰宣朗身为店主，自然也远近闻名。

  　　尤其在那些世家公子小姐们的圈子里，能与贺兰宣朗相识，更能将他们的附庸风雅体现得淋漓尽致。

  　　“送帕子？”

  　　顾卿云蝶薄薄的唇角邪恶地勾起，

  　　“这可是女儿家十分私密的东西，若不是关系匪浅，怎能特意跑出来送这个？不仅如此，两人还有说有笑，举止亲密，怪不得刚才我不过是前后脚进去，却怎么也不见她，还骗我说贺兰先生不在，原来两人躲了起来，究竟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绮兰？”

  　　“是，小姐。”

  　　站在一旁的丫鬟绮兰连忙应声。

  　　“你说……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绮兰悄悄抬眼，看向对面的二人，沉思片刻道：

  　　“依奴婢看，二人应是熟识。”

  　　顾卿云蝶冷笑起来：

  　　“真是不知检点……顾卿云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冷冷地盯着顾卿云牵的背影，又看了看贺兰宣朗一直注视着顾卿云牵离去的样子，不禁计上心来。

  　　…………

  　　顾卿云牵回到漪澜苑时，已经接近傍晚。

  　　冬日里，越近夜晚气温越低。

  　　她担心云梓琛的情况，脚步不由加快了些。

  　　“哥哥还没醒吗？”

  　　她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云梓琛身边，小声问碧春。

  　　碧春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姐，奴婢在这里一直守着公子，可是公子睡得可香呢，连身子都不曾翻过一次。”

  　　顾卿云牵从被子里拿出云梓琛的手，还好，是温热的。

  　　把手放回去，她缓缓站了起来，难道是寒胤骗她？

  　　她咬咬牙，正打算转身去找寒胤，却在这时，云梓琛发出了声音：

  　　“牵牵……”

  　　顾卿云牵心下一喜，赶紧蹲下身来，再次握住云梓琛的手，急道：

  　　“哥哥？哥哥？你醒了吗？”

  　　云梓琛缓缓睁开了眼睛，偏白又干净的脸庞上，五官立体而俊朗。

  　　他握着顾卿云牵的手，神智好像在一瞬间就恢复了清醒，遂腾地坐了起来，目光开始在房内搜寻。

  　　“哥哥，你在找什么？”

  　　顾卿云牵奇怪道。

  　　云梓琛站了起来，大概是头还有些晕，他微微晃了下才站稳身体。

  　　快速打量了一圈房间，他握住顾卿云牵的肩膀，急切问道：

  　　“牵牵，你没事吧？”

  　　边问，他又边上下打量起顾卿云牵，似在察看她是否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