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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的!”李镜出身大族,对这些官场上的门道门清,李镜道,“难道陛下赏你东西,还要托哪个顺带脚的送来。自然是宫中内侍亲自过来行赏的。大皇子送东西,一个道理!叫平峻过来,算什么,名不正言不顺,平峻现在是他的伴读吗?平峻现在是御前侍卫。”
秦凤仪也挺生气,想着自己这灶还没冷呢,大皇子就这般行事,这也忒势利了。不过,看他媳妇这么恼火,秦凤仪劝她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我已是打算远着他的了。”
李镜哼一声。
秦凤仪道,“陛下什么时候斥责我的,我怎么不知道?”
“有御史提你与北蛮三王子打架之事,陛下随口说了几句,要是真恼你,直接就会打发人来斥责你。如今御史都请了,可见陛下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有什么好说的。”
“陛下既未放在心上,大皇子这般避闲做甚?”
“你先前那样得陛下青眼,如今有这把柄,攻诘你的人不少,自然也有人劝着大皇子与你保持距离了。”
秦凤仪这才算明白。
让秦凤仪欣慰的是,没两天六皇子也来了。秦凤仪是个促狭的,躲帐子里,不见六皇子见。六皇子急的,在外头道,“我早想过来了,可我无事不得出宫,跟母妃说,母妃叫我问父皇,父皇说你没大碍,让我休沐时再来寻你。可是把我急坏了,秦探花,你好些了吧?没事吧?”
帐子里传出个哽咽的声音,“臣无事,殿下回吧。臣现在,也不想见人啦。”
“秦探花,你可别想不开啊!我回去就求给父皇看病的太医院的院使来给看!”六皇子在帐外看不清里头,就见秦探花身子一耸一耸的,以为秦探花在哭呢。六皇子虽则年纪小,也识得美丑,想着秦探花那样美貌的人,若是损了容貌,多么可惜啊。也难怪秦探花伤心了,六皇子连忙安慰他道,“你只管放心,一定能医好的。”
“真的吗?”声音中包含了无限期待。
六皇子连忙道,“一定没问题的!”
“那好吧,我就信殿下的了。”
六皇子劝他道,“你要把心放宽,总是闷在帐子里也不好啊。要不,你出来,咱们坐着说说话,也是一样的。”
“怕吓着殿下。”
“没事,我胆子可大了,一点儿不害怕。”
“真的?”
六皇子认真点头,做了保证。
然后,六皇子就看到一个白布裹成的纺缍从帐子里钻了出来,六皇子吓了一跳,待秦凤仪出来之后,六皇子抱着秦凤仪的纺缍脑袋就哭了,他道,“秦探花,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秦凤仪原就是想逗逗六皇子,没想到小家伙真就哭了起来,秦凤仪连忙道,“我没事了。”
“这哪里是没事啊。”六皇子抽抽咽咽的。
李镜拉了六皇子道,“不要理他,我让他在家养伤,都快闷出毛病了。”
秦凤仪这才把纺缍脑袋解下来,六皇子一看,已是好了大半,竟还装个纺缍样吓唬他,顿时气得了不得,当下就要走。秦凤仪忙拦了他,笑道,“就开个玩笑,哪里就真生气了。我就盼着人来哪,你不知道,那些没良心的,都不来看我。好容易六殿下来了,您可得多坐会儿啊,我请六殿下吃饭赔不是。”
六皇子指责秦凤仪,“把我吓一跳。”
“哎,许多人待我都是面儿上功夫,知道陛下斥责了我,现在都不登我门儿了。独殿下不是这样的人,我一高兴,就与殿下开了个玩笑。”秦凤仪拉他坐下,一揖道,“我给殿下赔个不是。”
六皇子倒不是别扭小孩儿,道,“这回原谅你,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
“一定不了。”
秦凤仪保证道,而且,中午坚决请六皇子吃饭,还是与秦老爷秦太太同席,六皇子回宫后与母妃道,“我可是再不去秦探花家吃饭了。”
裴贵妃笑道,“你说去探病,没听说探病还往人家吃饭的。”
“秦探花没什么大碍了,非留我吃饭,我是盛情难却,就留下了呗。”六皇子道,“母妃您不知道,中午一顿饭,秦老爷秦太太就说了三个字。”
“哪三字?”
六皇子学着秦老爷激动到结巴的口气,“殿、殿、殿、殿、殿、殿下,吃!”
把裴贵妃逗得大笑,周围宫人也都是掩嘴浅笑,一宫人正笑着呢,景安帝来了,景安帝笑,“说什么话呢,这样高兴。”
“六郎淘气,在学秦老爷说话。”
“哦,今天去看秦探花了,他如何了?”
提到秦凤仪逗他的事,六皇子便道,“别提了,可讨厌了。”把秦凤仪糊弄他的事说了一遍,六皇子道,“脑袋裹成个纺缍,就露一双眼睛在外头,把我吓一跳。”
景安帝笑道,“这个秦探花,改不了的顽皮性子。”
“他现在都是自愉自乐,秦探花说,自从父皇您斥责了他几句,他就门前冷落鞍马稀了。”
“哦,还说什么了?”
“我就问他,谁叫你跟北蛮三王子打架的,你要不打架,也没人参你。”六皇子道,“秦探花说,那个三王子竟然提镜姐姐的亲事,还什么要关税让点。这要是能忍,他就不是父皇的臣子,而是父皇御池里的缩头龟了!”
景安帝一乐。
六皇子想了想又道,“秦探花还叫我同父皇说,说父皇很够意思!”
第154章 更的派头~
秦凤仪还与六皇子说他门前冷落鞍马稀, 当然, 有许多以前与秦凤仪关系还成如大皇子者,因着秦凤仪与北蛮三王子打架事件对秦凤仪持关望态度的。
但, 亲戚们可都是对他关怀备至啊。
听闻孙女婿叫人给揍了,李老夫人都从郊外别院回了城, 亲自过来探望。秦凤仪的后丈母娘、俩小舅子、俩小姨子也都来了,崔氏因着产期将近, 不敢叫她出门, 便收拾了些东西,托小姑子带了些东西过来。见秦凤仪被人揍成猪头,均十分气愤。好在,秦凤仪精神头极好,他顶着一张猪头脸仍是神气的了不得, 与李老夫人道, “我虽没打赢,却也没输。那王八羔子叫我把脸挠花了,我还咬了他一口!”
李老夫人心下亦是深恨三王子提的那事, 她家长孙女都嫁人了, 竟然还想叫长孙女和离另嫁蛮子。不要说长孙女已是出嫁,就是待字闺中, 也不能嫁蛮人哪!李老夫人觉着, 秦凤仪这架打得对, 但看他被人揍成这样, 十分心疼, 摸着他的脸道,“好生在家养几天,要是哪里不舒坦,只管跟御医说。许御医也是咱家用惯的,医术很不错。”
秦凤仪都应了。
岳父大舅子是当天就来过的,俩小舅子也是第二次来了,李钦还道,“姐夫就应该叫上我,我还能给姐夫做个帮手。”
秦凤仪道,“一个打一个,输赢都不丢人。要是咱俩打他一个,若是打输,多丢人哪。”
“这有什么丢人的,我也是大姐姐的弟弟,他说的还不是大姐姐么。”然后,李钦这道学就与自家大姐姐道,“大姐姐,以后你可别总出门跟人比武了。还有姐夫,不要总叫大姐姐出门。女孩子家,在家绣绣花便是了。”
李镜给他说的哭笑不得。
秦凤仪敲他脑门一下,“你才多大,就这般道学脑袋。要是怕有危险便不出门,怕噎死要不要吃饭?为人不能怕事,知道不?”
对于姐夫这话,李钦不大心服,不过,看大姐夫被揍成这样,他不与大姐夫争辩就是了。
岳家一家人来过之后,就是师门的一干人了。
方阁老都亲自过来了一回,问过许御医,知道秦凤仪这伤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后,这才放心回了。
程尚书程太太、骆掌院骆太太亦都过来了一趟。
至于同窗们,这回倒是都来了,连一向与秦凤仪不对付的范正,都说了一句,“是爷们儿办的事。”
是的,只要是男人,有正常的是非观的,都不会认为秦凤仪这事办错了。那个什么三蛮子要强娶秦凤仪媳妇,是男人都不能忍啊!
连消息比较滞后的陈舅舅,都亲自过来,骂了北蛮子足有半个时辰。
平家甭看不是亲外家,来得比陈舅舅要早的多,就是平伴读过来代大皇子送药的那天,也代表平家送了些药材过来。
如秦凤仪认识的郦远、柏御柏衡兄弟、还有崔氏娘家襄永侯府,有亲自过来瞧的,也有打发人送药材的,总之,各表示了对于秦凤仪的关心。
所以,说什么门前冷落啥的,要紧的亲戚朋友,没哪个不来看他的~
秦凤仪伤好得七七八八后,就到了他师侄方悦成亲的时候,半点儿没耽搁秦凤仪做送亲使。他这张精致华丽美貌无敌的脸孔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一看:咦,秦探花没有毁容啊~
放心者有之、失望着有之。
秦凤仪过去看自家师父,还腆着一张俊脸问方阁老,“师父你看我有没有比以前更俊一点?”
方阁老道,“是比以前的猪头脸俊些。”
秦凤仪不理会方阁老的打趣,道,“男孩子,哪里有不打架的,我小时候天天打,都练出来了。”
方大老爷方大太太等人见着秦凤仪大安,皆十分欣慰,秦凤仪笑道,“【创建和谐家园】嫂、四师嫂成天打发人给我送好吃的,把我催的,是不是胖了?”
方大太太笑道,“哪里胖了,你自来是个高瘦的个子。”
方四太太道,“大嫂,有没有觉着,凤仪较今年初长高不少。”
方大太太笑,“可不是么。先时阿凤要较阿悦略矮些的,如今俩人站一处,高矮差不离了。”
秦凤仪道,“这都是我冬天喝骨头汤的缘故,以前我还会半宿腿抽筋,我娘说,那就是长个子哪。现在,每年秋冬我家隔三差五的吃当归炖羊肉,炖各种骨头汤,我腿就不抽筋了,而且,长得飞快。说不得,明年就超过阿悦师侄啦。”
方悦一身新郎服的进来,笑道,“行了,赶紧着,这迎亲的时辰就要到了。”
秦凤仪指指自己的一身红袍,问阿悦师侄,“师侄看师叔这么俊,有没有压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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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叫师侄说的话。”秦凤仪辞了方大太太等人,与方悦一道出去,一面道,“我可是刚一好就过来给你做迎亲使的。”
方悦笑道,“你是吃我古墨吃好的吧?”秦凤仪这厚脸皮,被人揍成个猪头,他去探望,非拉着他说大夫说的,得用古墨做药引,不然断不能好的。硬仗着养猪头的时候,敲他一方好墨。
秦凤仪并点不羞耻,他还厚脸皮的嘻嘻笑,同阿悦师侄道,“所以,师叔我这脸能养好,多亏了师侄你啊。”
方悦今天一派喜气洋洋,也不与秦凤仪计较。
秦凤仪也很卖力的为师侄做迎亲使,方家是京城大族,况方阁老是从内阁首辅上退下来的,可想而知方家在京城的交际有多广了。方悦办喜事,不同于秦凤仪家当时官客堂客凑一起,才开了二十来桌。方家席开百桌,没几个卖力的人帮方悦挡酒,方悦得躺地上去。就这么着,秦凤仪几人把方悦抬回新房时,方悦也是一幅神鬼不知的模样了。
秦凤仪悄悄捅他腰眼一下,方悦身子一颤,秦凤仪偷笑,也没挑破这事儿。与娇羞脸的新娘子骆师妹道,“囡囡给他醒醒酒,看他醉得不轻。”
之后,秦凤仪就带着好几个跑外头听壁角去了。
方悦多贼啊,他经了秦凤仪洞房时的爆笑事件,待人都走后,一个翻身就坐起来,先锁门,再让妻子小声,然后,方悦在新房里喝着甜滋滋的醒酒汤,秦凤仪几个在外冻的小半个时辰,实在是撑不住了。寒冬腊月啊,秦凤仪气地,朝屋里喊一声,“你真醉死了你啊!”就吸着鼻子汤,与几个听壁角的哆哆嗦嗦的走了。
殊不知,人家方悦是属于婉约型的,不似秦凤仪夫妻那样狂放,人家就是洞房也是斯斯文文的。何况,方悦听壁角经验丰富,他之前做过总结,还把新房的箱子柜子的翻了一回,撵出两个躲柜子里的小堂兄弟去,此方与媳妇洞房花烛、恩爱绵绵。
秦凤仪在外听壁角小半个时辰,壁角没听到,还冻的直打喷嚏。回家一面喝辣死人的辣姜汤一面念叨呢,“阿悦那小子,早就看他不老实。”
“活该!”李镜半点不同情他。
秦凤仪年轻,正是气血旺盛的时候,喝了两碗辣姜汤后,发一回汗,第二日就神清气爽了。
秦凤仪大安后便又重回翰林上课了,翰林年终有考试,秦凤仪颇是用功。
景安帝也带着皇家老小自汤泉宫回到了京城,皇家也要开始祭天祭地祭祖宗的各项祭礼,秦凤仪没想到这个时候景安帝又宣召了他,秦凤仪高高兴兴的过去陛见。景安帝重新见到这张完美无瑕的脸,亦是龙心大悦,笑道,“可见是大好了。”
秦凤仪笑嘻嘻的请过安,道,“臣就知道,陛下是记挂着小臣的。”
“你也莫要得意,御史说你骄狂太过,怎么不见你上请罪折子。”
秦凤仪道,“他们那些没见识的家伙可懂什么,再说,臣何罪之有?都有人觊觎我媳妇,我没咬死他,就是因这些年读了些书,斯文不少。要搁以前,我早弄死那三蛮子了。”
秦凤仪凑过去道,“小臣这些天不见陛下,怪想陛下的。”
“想朕什么?”
“想着陛下的风采。”秦凤仪起身,他身量瘦而高,却是那种骨肉匀亭的瘦削,秦凤仪一只手随意的收放在小腹处,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向门外。冬日下午的阳光下,那绿色的衣袖带出一抹碧青翠意,他莹白的手仿佛会发光,而在指尖,就凝结了那一丝光晕。景安帝以为他这是要干嘛,结果,秦凤仪摆足了架式,大声说了一句,“本朝,从不以妇人换取利益!”
说完之后,秦凤仪回头,望向陛下,笑嘻嘻的问,“陛下,是这么说的吧?”
景安帝大笑,他以为这小子要做甚呢?原来是学自己说话。
景安帝笑,“你说是便是吧。”
“什么叫我说是便是吧,陛下指点我一二吧。”秦凤仪央求道,“陛下不知道,我听说陛下如此回绝了那个三蛮子,心情甭提多澎湃了,我就知道,我没跟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