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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面,大队的党项军士早就守在城门外,党项弓箭手站在东城门外,对着城墙猛射,不让城墙上的守军抬头,而城墙上的守军准备好了楦木、圆石,只等党项军靠近城墙,就给党项军狠狠一击,灵州军的【创建和谐家园】手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根本不瞄准,朝城下的黑压压的人群猛射。守在城墙上的灵州军校尉王高是牙将王腾骧的亲侄子,他站在城墙内侧,焦急地看着城门洞的战斗,已有上百军士聚在门洞处和党项军对砍,只是城门洞并不宽,实际和党项军军士交手的灵州军士并不多,大多数军士都靠不近身,只有站在外面着急,一时之间,竟奈何不了堵在门洞口的二十多名拼死之士。
一名军士急中生智,喊道:“大家退后,用弓箭来射他们。”在这名军士提醒了大家,大家一边取出弓箭一边后退。
令灵州军士丧胆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一阵“噶、噶”声,一股凉爽的风从城门洞吹了进来,在闷热的八月,这阵凉风应是极为舒服的,但对于灵州军士来说,这股风却似从地狱吹来,让人浑身发抖。
党项军见到城门开了,发出一阵惊心动魄的大喊,根本不顾城墙上如雨点般打下的各种重物,一队队党项军象潮水一般向打开的东城门扑去,无数党项军踩着同伴的尸体,拼命地向冲进了城门洞。
王高见两道城门均被打开,果断下令道:“放悬门。”早已做好准备工作的军士手脚麻利地摇动着辘驴,不一会,“轰”地一声巨响,悬门重重地落到地上,把城内城外的党项军拦腰分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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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鏖战西北(十一)
急门重重地落在地上,把城门重新堵得严严实实,党项军“四,q队被分成了两半。
党项房当五虎之一的房当癣海和亲兄弟房当烦赫相比,虽说性格较为谨慎沉稳,却并不是胆小怕事之人,相反,每临冲锋的时候,房当癣海总是中在最前面,房当明在内心深处极为看重房当漭海,因此,房当明把率领党项前锋队攻占东城门的重任交给了他。
房当明和城内的伏兵约好在八月八日三更准时动手,二更未到,房当明就率领大军来到距离灵州城约一里的距离,房当醉海则带着前锋队两千步军位于大军最前面,利用黑暗潜伏在距离灵州很近的地方,一起潜伏的还有党项房当步军多来自山间,上下山坡,出入溪涧,如履平地,回鹘人称党项房当步兵为“步跋子,”对其战斗力十分佩服。除了前锋队两千步军外,房当明还派出一千弓箭队和一千辅助人马,协助前锋队抢占城门。
房当醉海知道城门打开后,灵州军很快就会冲下来抢夺城门,留给党项军占据城门的时间非常短暂。因此,三更一到,房当癣海就率着前锋队和掩护前锋队的弓箭手和辅助人马,从潜伏地点现身,不管城门是否已经打开,也不管城门处各种重物如雨点般落下,不顾一切地向城门冲去,和前锋队一起行动的辅助人马,每四人一组,拿起长长的厚木板,快速地在壕沟上铺出一条通道,前锋队踏着木板,很快就来到了东城门,冲到东城门不久,东城门就被打开,房当辫海冲到部队最前面。率领着前锋队一拥而入,当悬门落下时,已有六百前锋队人马冲进了灵州城,另外的一千四百名前锋队人马则被阻在了城门外。
灵州城在唐时曾是北方边防重镇,防守设施甚为完善,城门两侧和城角设有宽大的登城道。连接着延城墙铺设的环城路,环城路又与各要道相连,构成城内四通八达的网路,不过城内也并非长驱直入之地,环城路后面还修筑一道了高约五米左右,被称为“傅堞”的夯土墙,夯土墙前还挖了一道深三点五米,宽二米的壕沟。壕沟里塞着柴草和竹钉。
冲进城地六百多党项人受阻于夯土墙,挤在位于城墙和夯土矮墙之间的环城路上。因为有夯土墙,进城的党项军如要进入城区,必须沿着环城路向南或向北走,只有走到交叉道口才能沿着街道进入城区。但是。听到报警声蜂涌而来的大队灵州军,已经占据了环城路向南面和向北面的道口,堵住了前锋营进城的道路。
房当辫海对灵州城地城防很是了解。明白当前面临的恶劣形势,此时,在城门洞和党项伏兵争夺城门的灵州军已经全部被冲入城内的前锋军砍杀,房当醉海暂时控制了东城门,只是悬门极重,必须攻上城墙,用辘驴才能升起悬门。
房当漭海大声命令道:“仁高、丘厚金各率一个百人队。在环城道的南、北两面挡住敌军,德义率四个百人队冲击城墙,打开悬门。”
进攻灵州前,房当辫海命人把东城门的结构给每位党项前锋队军士讲得清清楚楚,党项前锋队军士均知道:只有冲上城墙。打开悬门,攻进城的党项军才有活命的可能。灵州城墙虽有十二米高,但为了运送物资和人员方便,城门两侧地登城道坡度并不陡,因此,得到命令后,四百名党项军士沿着左右两条登城道,向城墙上攻去。
环城道不过六、七米宽,南北两面的灵州军虽然人多,但是真正能与党项军正面交手的军士却极少,后面的军士均是干着急,一点忙也帮不上,南、北各一百党项军士,就把从南面和北面压过来的灵州军死死,地顶住,动弹不得。
城内还潜伏着十七名党项军士,他们没有参加攻取城门地战斗,当城门处打得如火如荼之时,他们趁乱离开党项人聚居的东城区,在城内四处放火,很快,城内火光四起。
争夺城门的战斗打起来之后,城外地党项大军迅速逼近灵州,一千名军士越过壕沟,把数十架长木梯搭上了城墙,党项军士们如蚂蚁般密密麻麻地向城墙上爬去,城下的党项弓箭手也不顾伤亡,进行压制性射击,只要城上灵州军士露出身体,就会有无数铁箭向其飞去。
一架辑期车也抵近了城门洞,鞘朝车是唐军装备的攻城制式武器之一,据《太白阴经》记载:璜朝车四轮,车上以绳为脊,犀皮蒙之,下藏十人,填隍推之,直抵城下,可以攻掘,金木火石所不能及。党项军这次进攻灵州城,带上了全部的家当,连很少用到蚜辊车也带到了灵州城下。十二名党项壮汉手持巨斧,躲在辑甥车下,在辑甥车的保护下,进入了城门洞,他们挥动着巨斧,猛劈悬门,悬门极厚,且包有铁皮,要劈开也不是容易之事。
党项房当族的四架飞云梯也被推过城外壕沟,党项人的飞云梯其实嘟且用军所用地临车,只是叫法不一样,飞云慌心必的箭屋,可容纳五名军士,伸入空中可达十米以上,能帅刚四下射击城墙上的守军。飞云梯上二十名党项军士,都是党项军士中箭法非常出众的军士,他们在黑暗的半空中,利用箭屋挡住城墙上射来地箭雨,用冷箭射杀城墙上的灵州军士。
党项军前几天进攻如儿戏,给灵州军军士造成了党项军怯于攻城的假象,灵州军士们根本没有想到,党项军今晚的攻城行动,会如此坚决而凶狠,一时之间,城墙上险象环生、危如悬卵。
灵州军增援得也极为快速,一队队灵州军士沿着城墙和环城道,不断奔向东城门,把攻进城内的党项军死死压在了东城门处。
东城门城墙上的校尉王高拿着一柄长长的陌刀,这是他最喜爱的兵器,指挥着守卫东城墙的四百多军士,死死守住党项军上城的道路。一些军士们抬起椎木。使劲地向城下的党项军砸去,每一根镭木扔下去,就有无数地党项军被砸死砸伤,另一些军士掉转弩弓,对着攻入城内的党项军不停地射击。
灵州校尉王高见到城内的党项人疯狂地向城墙上进攻,马上明白了他们的意图。高声骂道:“想开悬门,做梦去吧。”随后,王高严厉地对着守在辘驴旁边的军士道:“砍断辘驴的绳索。”这是为了防止万一地应急措施,只要绳索一断,悬门就很难被提起来,即使城内的党项人攻上了城墙,也无法打开悬门。几名专门专门看守、操作辘驴的军士闻令后,用锋利的大斩刀拼命地砍辘驴上粗大的绳索。校尉王高看着绳索被砍断,便提着陌刀,快步返回登城道口。
登城道口处,灵州军士居高临下,用刀砍。用枪刺,用箭射,短短的一会时间。数次把冲上来的党项军打了下去,党项军的尸体辅满了通向城墙地阶梯。飞云梯上的党项箭手,看到了登城道口处的激战,他们不约而同地把铁箭射向了守在道口处的灵州军,这些隐藏在箭屋内的党项箭手,箭法着实了得,每发出一箭。就有一名灵州军士中箭倒地,守在道口处地灵州军士受到突袭,出现了一些混乱,向上猛攻的党项军趁着这个时机,突上了城墙。
校尉王高指挥军士砍断悬门绳索后。转身就看见十数名浑身浴血的党项军士冲上了城墙,他大喊一声,几步跨到道口,猛地横扫陌刀,将一名党项军砍翻在地,党项军数名军士见他勇猛,纷纷向他扑了过来,王高毫无惧色,挥动着陌刀左右横扫,势不可挡。
陌刀是唐步兵所持地双刃长刀,它自西汉斩马剑发展而来,由双手持握,两面有刃的特点又使得陌刀在横扫的时候对付不同方向的敌人不用转腕,党项军士手持一米多长的腰刀,根本不能抢进陌刀的刀圈中,交手不过几个回合,三名党项军士惨叫着倒在了王高的刀下,党项军不敢掠起锋芒,被逼得连连后退,镇定下来地灵州军士围了上来,把冲上来的党项军士全部砍死在城墙上,缺口重新又被堵住。
王高的勇猛动作,吸引了飞云梯上党项军士的注意力,十几支铁箭从黑暗中窜出,射向了王高。王高正杀得性起,没有提防空中射来的冷箭,后背连中四箭,巨大地冲力使王高摔倒在地,亲卫们赶忙用盾牌护住王高,把他拖到城练后面。
牙将王腾骧此时率着一千多军士赶到了东城门的城墙上,王腾骧久经沙场,作战经验极为丰富,他眼看着侄子被射倒,并没有过去看一眼,而是迅速根据战场形势发出数道命令:
“放火箭,烧掉飞云梯。”
“抛下燕尾炬,烧掉辑朝车。”
“五十名弓箭手,射杀城墙内的敌军。”
“抛镭木、石块,不让党项人靠近城墙。”
“钩将手,将长木梯全部推离城墙。”
“弩手全部到马面上去,集中力量射杀党项军的弓箭队。”
几道命令发出后,军士们各依命令,紧张而有序地去完成各自的任务,城墙上混乱的局面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飞云梯本来是悬在半空中,里面的军士依靠箭屋为掩护,向城墙上射击。灵州军的火箭战术分为两个步骤,数十名箭手先向飞云梯射出一轮特制的油箭,油箭前端绑有一个小竹筒,竹筒里有火油,油箭射到飞云梯后,竹筒在冲力下会破掉,火油就流到飞云梯上,油箭发射完后,箭手再把点燃的箭支射向飞云梯。灵州城上的火箭上发射完毕后,四架飞云梯就成了半空中的巨大火炉,躲在箭屋内的箭手受不了烈火的灼烧,顾不得箭屋高达十多米,纷纷从上面往下跳。
燕尾炬的前身是火插木,用韦草灌油蜡制成,形状如同燕尾,故称燕尾炬,数十只燕尾炬被丢在门洞处,门洞处很快火焰四起、浓烟滚滚。辑期车内的军士进入门洞后,正在猛劈悬门,只是因为悬门厚巾羔又包有叭从,党项军的大力士们急切之间也奈何不了悬门,不过。在八”上们奋力的劈砍下,悬门出现了一个个缺口。燕尾炬的火焰烧不到大力士们,但是韦草灌油蜡后,发出十分呛人的浓烟,城门洞口很快全是浓烟,大力士们被呛得实在受不了,被迫向外跑,而城墙上劈头盖脸砸下来地擂木、石块和重重的沙袋。形成了一个死亡地带,大力士们刚冲出门洞,就被砸倒在城门外,不断落下的镭木、石块和重重和沙袋,把东城门死死封住。有两名大力士见势不妙,赶忙退回门洞,很快就被浓烟熏得昏迷在地。
马面是城墙土的一种特殊设施。陡直的城墙虽不利敌军攀爬,但同时也会增加城下死角的范围,马面为解决死角问题而应运而生,马面突出在城墙外侧,与城墙合为一体,上面设有供士兵作战、休息地战棚。东城门两侧各设有一个马面,弩手得令后。全部集中到马面处,不断用腰张弩、臂张弩向城外射击,每个马面还设有两架床弩,清醒过来的军士们调整好床弩的角度,数支弩箭也射向城外。
东城门处的党项军士们前仆后继地沿着登城道向城墙冲击。党项军士们数次冲破了敌人的防线,冲上了城墙,可很快就被城墙上人数占优势的灵州军击杀,而城墙上的灵州军在渡过短暂的混乱后,重新有效地组织起来,一部分军士用钩镰枪把长梯推离城墙,长梯上地军士上下不能,成了守军的活靶子,另一部分军士对付从登城道向上进攻的党项军,刀手、长【创建和谐家园】守住登城道,数十名弓箭手则居高临下地向下发箭。
环城道上的灵州军军士极为狡猾,他们见到城墙上铁箭如雨,便放慢了进攻节奏,慢慢后退,用弓箭压住阵脚,主动和党项军脱离接触,以便让城墙上的军士尽情地用箭射杀党项军士,又不致于误伤自己人。
城墙上地铁箭越来越密集,还有数支火箭射下来,引燃了夯土墙前壕沟里的柴草,党项军士在城墙上射手的打击下伤亡惨重,房当醉海身边地亲卫陆续被射杀,幸运的是,从天而降的数支铁箭都和他擦身而过,房当醉海心中明白,夺不了城墙就打不开悬门,前锋队无论多么英勇都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
房当辫海下定决心放弃对城门的争夺,他对灵州城内的设施十分了解,知道从东门沿环城道朝南走不远,就有一个灵州军粮库,因为在城中的原因,只有两百名军士守卫粮库,房当弊海决定率残军顺着环城道朝粮库冲去,能冲进粮库就纵火烧了粮库,若粮库被烧,这数百名党项军士就不算白死,即使不能冲到粮库,也强于在城门处等着守军用弓箭点杀。
房当辫海举起长刀,高喊道:“全军朝南冲。”前锋营剩余地三百多名军士听到命令后,拼死向南突围。
堵住党项军去路的是灵州军的一个步军营,按照大周军的编制,五百人为一个营,步军营五百人在步军指挥使的带领下,奉命从南面过来围堵进城地党项军。党项军的突击十分疯狂,环城道并不宽,最多能排开七八名军士,此时,面对着党项军的反击,步军营除了面对面对砍以外,没有任何战术可言。
因为双方军士混在了一起,城墙上面灵州军士停止了统一放箭,只是由箭法好的军士则朝着党项军较为集中的地段射击。
一阵血肉横飞的对砍后,拼死突围的党项军占了上风,一排排的灵州军被砍倒在地,无数颗被砍掉的头颅被双方军士们踩来踢去,灵州步军不断后退,若不是指挥使举着寒光闪闪的长刀在后面督战,一连斩杀了数名后退的军士,这一营灵州步军已经溃散了。环城路北面的灵州军见党项军要向南突围,迅速压迫上来,突围的党项军被迫两线作战,虽然悍勇无比,却越打越少,冲击力渐渐弱了,南边的灵州军从而稳住了阵脚。
在突击战中,房当跸海砍杀了数名灵州军士。却也中了两刀,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涌出,他劈翻一名灵州军士后,由于失血过多,头脑已开始一阵阵昏眩。有数名亲卫一直紧跟在房当弊海身边,其中一名脸上有痣的党项人是事先潜伏进城的党项军士。他极为机警,当看到房当癣海软软地要倒下时,便抓住房当癣海的手臂,让一名亲卫扶着,自己从腰上取下一个飞抓,往夯土墙上扔去。
这种称为傅堞的夯土墙,从唐时开始,逐步演变成为重城。即城中之城,傅堞只是一圈高墙,和重城相比,就是高墙上不能大规模用兵。灵州作为唐时的北方巨镇,傅堞建得高大厚实。因此,其他边防城市纷纷建重城地时候,灵州所建的傅堞仍然能发挥作用。没有重建。这就给几名党项亲兵提供了逃跑的机会,他们在烟雾的掩护下,利用飞抓,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过五米多高的夯土墙,很快就消失在东城区的低矮密集地房屋中。
乓州节度使冯址止广身披挂,镇守在灵州军大帐里,党项人开始攻城以后。口儿示心腹爱将王腾骧到东城墙指挥作战,自已坐镇中军帐前,掌控全局。
“报,西城平安无事。”报,南城平安无事。“报。北城平安无事。”
“城内大火已扑灭,砍杀了数名纵火的党项人,现在已经封锁了党项人聚居的东城区,不准党项人在街道上走动。”
“攻入城内的党项军已被消灭,没有发现活着的党项人。”
“报,党项大军退了。”
从各地来的信息不断汇集到中军帐前,随着好消息的不断传来,节度使冯继业的面色逐渐由凝重严肃变得轻松平和,他知道,党项人地突袭必以失败收场。
八月九日晨,当太阳从远处的山顶跳将出来的时候,一夜混战留下的触目惊心的痕迹才暴露无遗:乱七糟八地横木、圆石和党项军的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在城墙外;四具巨大的飞云梯倒在地下,还在袅袅地冒着轻烟;城门处被烧成乌黑一片,无数地沙袋和楦木把城门堵得严严实实,无数的长梯被巨木折断或被火油烧毁,如被打断了筋骨的长蛇,卧在城墙下对人再无威胁;那些壕沟上用作踏板的厚木板上,密密地插着无数的铁箭,壕沟里,躺着不少中箭身亡的军士。
城里搜集了近六百具党项军军士的尸体,党项军竟无一人投降,这也让节度使冯继业大为震憾,他对这些无畏地党项人极为佩服,不忍心看着这些党项人的尸体受到侮辱,便下令把这些尸体全部被送上城墙,扔出了灵州城,与此同时,城上射出了一支床弩,上面绑上一封信,准许党项军派一百人到城墙外来收尸,灵州军承诺在收尸时将不进行攻击。
冯继业迎着朝阳站在城墙上,虽然一夜未睡,精神仍然甚好,十几位军士正在给辘驴重新安装绳索,军士们已经满头大汗了,却仍然没有把绳索安好,他看着安装绳索的军士,对身边的牙将王腾骧道:“这一仗打下来,党项人定会知道灵州不好打,就凭他们这点手段,想拿下灵州还不行。”
王腾骧撕杀了一夜,他嫌铠甲捂着太热,只穿了一层单衣,身上发达的肌肉便鼓鼓地露了出来,他看着远处地党项军营道:“党项人前几天似打非打,原来是在城里伏兵,差点让我们吃了大亏,幸好灵州城防设施完备,若没有悬门,党项军已经打了进来,看来从今天起,还要彻底在城中搜查一次,对党项人要更加严格地管理。”
冯继业点点头,道:“等到这一仗打完,就把党项人全部赶出灵州城,但是现在不能动手,免得弓起内乱。昨晚,令侄王高校尉打得很英勇,果断地下令毁掉辘驴,在当时万分危险的情况下,这实是明智之举,等到王校尉伤好之后,让他做步军副都指挥使。”
王高是王腾骧的亲侄子,若不是身穿铠甲,昨天的四箭就要了他的命,现在虽然伤重不起,性命却是无忧,王腾骧拱手谢道:“多谢节度使赏识,王高是一员勇将,但在指挥上仍然差点火候,东城墙上开战初时,没有能够控制住大局,差点上党项人冲上了城墙。”
冯继业笑道:“王郎责之过深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一个名将不是一点一滴地历练出来的,王校尉只要多打几次大仗,很快就成熟起来。”
这时,党项军里走过来一个小队,约有百人左右,他们小心翼翼地从厚木板上跨过壕沟,见城上灵州军果然没有放箭,才放心地靠近城墙,开始收拾城墙下的尸体,尸体极多,一百名党项人忙忙碌碌干了半天,才把尸体收拾完。
灵州城虽然击败了党项军的全力进攻,但是,从节度使冯继业到普通老百姓,心情仍然沉甸甸的,党项人实力仍在,迟早还会发动大规模的攻击,他们在心里千盼万望援军早日到来。
灵州老百姓期盼的援军,正在泾州做着出发前的准备。
八月九日下午,泾州会议结束后,泾州城里各个军营一片忙碌,特别是西北联军的主力一一黑雕军、颁州军、永兴军和庆州军更是气氛紧张地在做着各项准备工作。
九日晚餐,西北联军诸将侯大勇、王彦超、李晖和石虎聚在泾州衙门后院里,一边喝酒一边商议着北上的诸多细节,分析西北形势,韩伦虽说是西北联军的副都指挥使,可是大家都知道他在军事上是个外行,因此,并没有留他在衙门内吃饭,韩伦心知侯大勇不喜他,又想到马上就要北上,唉声叹气地回到了白府。
正谈得高兴,一名亲卫急急忙忙地走进后院,低声道:“殿前司马军指挥使白霜武在白府门前和庆州军打了起来。”
侯大勇略吃一惊,道:“殿前司马军指挥使白霜武,白重赞节度使的二儿子,他不是在淮南吗,什么时候到的泾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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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鏖战西北(十二)
曰府和衙门相距并不远,侯大勇带着十几个、亲卫,很快就链川u府门口时,侯大勇这才发现,情况比亲卫的报告还要严重,五十多名庆州军军士和三十多名殿前司军士,都亮出了腰刀,就如竖起了鸡冠的好斗公鸡一样,把刀锋对着另一方,双方都有军士受伤,地上有着不少鲜红色的血迹n
泾州节度副使吉青阳带着泾州军人马,比侯大勇要早一些赶到白府,他骑着战马,拦在把双方中间,强行把庆州军军士和殿前司军士分隔开,一身男装的白霜华跟在他的身边,本来就白净的脸色更加苍白,吉青阳铁青着脸大声道:“在下是泾州节度副使吉青职,奉招讨使之命维持治安,你们若再要打斗,别怪我不给面子。”
众军士都认识侯大勇,见到他沉着脸过来,便纷纷让开一条道,侯大勇来到了吉青阳身边,两人没有说话,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侯大勇锋利的眼光迅速找到了韩伦和一名年轻高大的殿前司军官,盯了两人一眼,然后冷冷地对站在白府门口的庆州团练使韩伦道:“韩团练使,你过来,这是干什么?把刀放下。”
韩伦脸上有几块青肿,衣服也被撕破,他小声咕噜了一句,才对着庆州军下令道:“把刀收起来吧。”随后极为狼狈地走到侯大勇马前。侯大勇利索地下马,看了看韩伦脸上的青肿处,认真地说道:“真是佩服韩田练使,明天联军就要北上,今天还在真刀真枪地操练,西北战事打完后,这种敢于见红的训练方式肯定会在大周军中四处传颂。”
那名殿前司军官见韩伦收了刀,也下令道:“收刀。”上前一步行过军礼,道:“下官殿前司步军指挥使白霜武参见节度使。”侯大勇见白霜武有些面熟。想了一会,问道:“你曾是陛下的侍卫?”
“是,我曾是陛下的侍卫,去年才调到殿前司禁军。”在高平之战时,黑雕军曾短暂地成为柴荣的亲卫军,侯大勇常常跟在柴荣身边。因此,白霜武一眼就认出了侯大勇。
侯大勇微微一笑,道:“难怪看着你面熟,在高平之时我们经常见面,只不过没有机会交谈,今天总算知道了你的姓名。”不过,笑容一闪即逝,侯大勇沉下脸道:“白霜武。你可知罪?”
闻听此语,白霜武愣了一下,他正在和侯大勇套近乎,没有想到侯大勇变脸速度极快,根本没有过渡。他见惯世面,也不惧怕,不卑不亢,地拱手道:“下官不知何罪?请节度使指点。”
“按大周军法。以下凌上,该当何罪?”
“以下凌上从何而来?”
“韩伦是团练使,你是指挥使,韩团练使脸上的伤痕恐怕不会是自己打地吧,这不是以下凌上又是什么?”
“男子汉做事敢作敢当,这人脸上的伤痕是我打的,他是大周朝团练使吗?若真是大周朝团练使。为何要强占白家的府第?家父战死沙场,尸骨未寒,我家的宅子就被人占了,天理何在?公道何在?传将出去,不知会让多少在前线英勇杀敌的将士寒心。”白霜武高昂着头。有些骄傲,更有些悲愤,大声地说道。
泾州军士、殿前司军士都愤怒地看着落韩伦,不少庆州军军士也露出了不满之色。
侯大勇早就想把韩伦赶出白府,只是没有寻到一个合适地时机,白霜武来到泾州,正是天赐良机,他转头看着韩伦道:“白指挥使说这是白府,这个府第真的是白府吗?白指挥使是在撒谎吧,若真是白府,团练使怎么会住在白府里面,韩团练使,你说是不是?”
此语一出,所有军士都知道侯大勇是在讽刺韩伦,韩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道:“庆州军进城之时,此府空无一人,里面全是党项人战马的粪便,为了怕流民入府破坏,因此我住进了白府,现在既然主人回来了,我就搬出去吧。”
侯大勇对白霜武道:“团练使帮助白家管理府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白指挥使为何不感谢团练使?”
白霜武对着韩伦长揖道:“团练使有劳了,在下深表感谢。”
在众军士的注视下,韩伦只觉颜面扫地,颇有些灰溜溜的,他的眼角被白霜武打了一拳,痛的历害,冷冷地道:“岂敢,在下承受不起。”说完,扭头对着庆州军士道:“把我的东西搬到军营去。”转身对侯大勇拱手道:“下官告辞了。”
侯大勇道:“慢着,这里还有一件事情未办完,韩伦团练使、白霜武指挥使,依据八月六日出地告示,凡在泾州城中打架者,无论官职大小,均要领受一顿皮鞭,你们竟然无视军令,在城中聚众打架斗殴,军法难容。韩伦带头打架,受鞭刑十下,由泾州军执行,白霜武殴打团练使,虽说有情可原,但是军法难违,多加五鞭以示惩戒。””
韩伦根本没有想到侯大勇会说出这一番话,目瞪口呆地看着侯大百——白霜武二话不说,川尔池把殿前司军服脱了下来,露出一身健康结实的肌肉,他八,比:“下官愿意接受处罚。”
吉青阳沉声下令道:“行刑。”
几名泾州军士过来,一名军士拿过来一张方凳,这是专为执行鞭刑准备的,这几天,泾州军只有执行巡逻任务,一般都会遇到打架的军士,因此,方凳、皮鞭是巡逻军士的必备品。这些军士都是白重赞手下地军士,一名拿皮鞭的军士对着白霜武低声说道:“二公子,得罪了。”白霜武豪气地道:“莫手软,这十五鞭我还受得了。”说完,用手撑着方凳,把背部露给行刑军士。这名军士一手鞭活甚为了得,他高高举起鞭子,对着白霜武【创建和谐家园】的后背打去,虽说军士举得高。却用了些小技术,打得并不是很重,饶是如此,每一鞭下去,白霜武后背仍是一道血印。十五鞭后,白霜武甚是硬气。后背血肉模糊,却是一声未哼。
弗伦没有想到侯大勇真地要施以鞭刑,每一鞭下去,他心尖都要颤抖一下,几名军士打完了白霜武后,向他走了过来,韩伦历声道:“自古刑不上大夫,我是陛下亲授的团练使。你们无权打我。”
侯大勇“哼”了一声,道:“我是西北面行营都招讨使,你是西北联军的副都指挥使,我现在行的是军法。”吉青阳对韩伦也是颇多怨气,他一甩漂亮的胡须。道:“韩团练使,领头打架者须处罚十皮鞭,我是依军令而行。请莫见怪。”韩伦恨恨地道:“这泾州城是我率兵夺回来的,我有大功,你们这是恩将仇报。”
侯大勇刚进泾州城时,只带了五十名黑雕军亲卫和一千名颁州军,那时地泾州城内有七千庆州军,人多势众,现在则恰恰相反。城内有四千多战斗力强悍地黑雕军,而庆州军不过一千人,侯大勇完全掌控了泾州局势,他听了韩伦的怨言,就语重心长地道:“有功则奖。有过则罚,因为你夺回泾州,所以西北联军给你留了一个位置,而你身为将军,不仅不约束部属,还带头和友军打架,你看这满地的鲜血,都是大周军士的鲜血,要是条好汉就到战场上和党项人决战,窝里斗是哪门子英雄,若打死了人,你身为团练练使,也难辞其疚。”
韩伦辩解道:“打架前,我在院内休息,听到屋外喧嚣,就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白霜武扑上来就打,我根本没有还手。”
韩伦所说基本上是事实,确实是白霜武首先动手打他,但是,不是他不还手,而是白霜武出手太快,弗伦根本没有机会和能力还手。白霜武是赵匡胤手下的军官,驻扎在陈州,大哥白霜勇是侍卫军龙捷右厢都指挥使,独掌一军,领军在毫州和南唐军对峙,白重赞战死地消息传到大粱之后,柴荣考虑到临阵换将是军中大岂,就下旨让官职较低的白霜武到泾州办理父亲的丧事,白霜勇则继续领军镇守毫州。
白霜武风尘仆仆地来到泾州之后,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家门口,他居然被庆州军士拦住了,白霜武问清楚原因之后,知道是庆州田练使韩伦占据了白家府第,勃然大怒,他是世家子弟出身,为人骄傲,这种欺在头上来的事情,以前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他知道韩伦的父亲是殿前司的高级将领,但此进也顾不得了,就率着殿前司禁军军士准备硬闯进去。白府驻有一队五十名庆州军士,听说有人闯府,闻讯后全部出来,殿前司军士和庆州军士就对峙起来,但双方没有动手。韩伦出来后,白霜武自报身份后,就让他搬出白府,韩伦听到白霜武只是殿前司步军指挥使,正是自己儿子殿前司都指挥使韩令坤的部下,也就没有十分在意,刚刚打了一句官腔,白霜武就冲地来抓住了他地衣领,狠狠给了他几拳,白霜武行武出身,拳快力重,韩伦被打得呆头呆脑,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双方军士见主将打了起来,自然就打在了一起,不过,双方军士们都没有下死手,只是专门朝对方【创建和谐家园】和大脚等肉多的地方砍,所以,地面上虽说鲜血一片,却没有人受重伤。
侯大勇看见白霜武和韩伦的模样,已经猜到大致是怎么一回事情,他打断弗伦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人怎么会打得起来,白霜武已受了鞭刑,韩将军作为西北联军的副都指挥使,应该明白有法必依、执法必严地道理,你就给以后违反军纪的军士们带个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