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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鹰扬拜占庭》-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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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三个人沉默着,良久彼得对伊朵鲁斯说,“你这是魔鬼的教义。”

        “那就把魔鬼带到荒凉的海岛上去吧。”伊朵鲁斯没有反驳,闭上眼睛,静静坦然地说到。

        这时候,一个华美的肩舆,在一队侍卫的带领下,也来到了他们近在咫尺的地方,停留下来。

      第35章 皇亲

        几位斜系着披风的侍卫,掀开了肩舆上的轻纱垂帘,坐在刺绣靠枕间的,是小小的安娜·科穆宁,她的眼眸盯住了即将准备放逐离去的伊朵鲁斯,“我来送你了,导师。”

        伊朵鲁斯急忙走了过去,半跪在肩舆前,向长公主致敬,“圣约翰大教堂内,我的藏书都在那里,没有一本带走。两年前,你随着父亲前来参礼时,就爱上了那里,所以我与留在教堂的执事们都约定好了,将那个藏书室给封闭起来,而后只是你的。”说完,伊朵鲁斯好像早有预备似的,从袖口里滑出了把钥匙,落在了安娜的掌心当中,而后他会意地对着长公主笑了。

        安娜虽然只有十一岁,但她却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成熟稳重,她是乘着父亲与守捉官私密议事的空档跑出来的,因为她知道父亲对伊朵鲁斯教长的“破门令”下得雷厉风行,毫无容赦的空间,连大牧首马斯达斯都目瞪口呆,于是便焦急地走出了皇宫,来到了金角湾的皇室码头前,就是要送她心目里导师最后一程——谁知道二十年的流放期结束后,她的导师还能不能存活下来呢?也许这次便是永别。

        当初安娜和自己精神上的导师相逢的时光,她是永远无法忘怀的,那是个阳光和熙的冬日午后,正是新年参礼的时刻,她看到了白发的导师,就那样站在了无数堆积起来的书卷的当中,每个书卷都散发着金色的可贵的光芒,待到发觉后,导师就回头,向她伸出了手,十分和蔼可亲,在那里她遇到了无数异教先贤,他觉得书卷上的字都宛如在琴弦上跃动的美妙音符,但是其间演奏的绝不是冗长沉闷的圣歌赞美诗,而是真正的,属于人的智慧、爱情、征战和哀伤。

        “希罗多德、修昔底德、柏拉图、奥维德、维吉尔……”举着钥匙的安娜,垂着长长的睫毛,含着泪珠,对着导师报出了一串串的闪耀的名字,不过在这个年代里,他们都被遮盖在主的威力和光辉之下,也许只有安娜这样的“危险人文主义者”才会提及,另外好在她是皇帝的女儿。

        “是的,现在我全部留给你了。”说着,伊朵鲁斯拍着肩舆上的栏杆,转身对着彼得和高文所站的地方走去。

        “人,是万物的尺度。”安娜看着导师的背影,最终说出了这句话前来道别。

        而后高文也转过了身躯,拄着挂着彼得念珠的剑柄,慢慢地朝着安娜肩舆所在的行列走过来。安娜将钥匙细心地放在了肩舆下的挂袋当中,而后她看着高文,“喂,你这个傻到可以的大蛮子,你原本能直接担当盾之卫队的列长级别的,一年拥有两个金磅的收入,而现在你拒绝亲吻父亲的靴子,所以你就从大头兵开始做起好了,一年的薪饷也只有二十个索立德金币,也就比普通的农兵多个八个金币而已。”

        “但还是感激您和皇帝的厚爱。”高文随后背起了行李卷,接着嘴里握着彼得送来的那块发酵过的面包,跟在了安娜回宫行列的后面,在他的身后,飞鸟们正成群地顺着落日的方向,越过整座庞大的海湾和城市,不知道归于何处。

        “好奇怪,你居然用发酵的面包,难不成给你洗礼的修士是正教会的?可丹麦哪来的正教会。”安娜回头,瞪着高文手里的这块面包,纳罕着说到,“哼,你马上就去布拉赫纳宫外的皇帝警卫队营地去吧,那里全是些奇奇怪怪的异【创建和谐家园】,没有受洗的瓦良格蛮子,好在你运气还算不差,要知道我父亲雇佣了五千名瓦良格人和撒克逊人,但是能选入盾之卫队的,也只有一个部,九百人而已。”

        这时候,在布拉赫纳宫殿的皇帝寝宫内,阿莱克修斯在侍卫的护送和尼克德米亚的伴随下,走入了一处偏厅,守捉官狄奥格尼斯谨小慎微地跟在后面,几乎都要数着脚下的大理石地板,生怕一个脚步跨了两块地板遭到鄙夷和责难。

        而后偏厅里,带着冠冕和坠珠,身着镶满金片和珠宝长衣的皇后艾琳,坐在了当间的椅子上,皇帝就停下了脚步,他有些尴尬和不悦地看着自己的枕边人,与他同时刻上帝国金币银币的尊荣女子,干咳了两声,便对着艾琳说,“马上我要进行个极度机密的议事,所以你应该在里面的房间,等待着约翰和安娜的归来,看看孩子们愿意不愿意今晚和你共寝。若是不愿意的话,就让使女和宦官侍奉他们去别的宫殿就寝。”

        皇后艾琳明显感受到了这种冷淡的语气,她的呼吸暗地里急促激动起来,这么多年了,当年她嫁给他还是十几岁的名门姑娘,而后她为他生下了可爱聪慧的长公主安娜,还有帝国的继承者约翰皇子,还有其他几个子女,可是他——阿莱克修斯,却始终把她当作是一个钱币上的头像,一个宫廷里毫无生气的雕塑,有谁会爱上这些事物?更何况,他丈夫居然还始终没有丢弃,将皇位让给另外个孩子的企图!

        于是在接下的一分钟内,皇后还不知进退地坐在了座位上,使得现场的氛围更为尴尬,“艾琳,身为皇后的人,举止都要给宫廷里的仆从做个表率。”阿莱克修斯连这一分钟,都好像厌恶见到她,公开地说出了这句表示强烈情绪的话语。几名伴随皇后的使女即刻惊惶莫名,抬起了慢慢站起来艾琳的长裙裾,半是强制性地拥着皇后顺着走廊而去。

        过了一会儿,阿莱克修斯用种愤恨的语气,“你是说,麦考利努斯·杜卡斯私下将诺曼的博希蒙德给放走了!”

        “是的,不然我是断然不敢鼓动如此诋毁杜卡斯家族的悖乱之语的!”守捉官跪拜在地上,肯定而惊恐。

        他当然知道,皇后的名讳,叫艾琳·杜卡斯——没错,凯撒是皇后的长兄,而皇帝的姐姐赛奥多拉,又是凯撒的妻子。

        这个罗马帝国的天下,都是科穆宁家族与杜卡斯家族联手在统治的,他个小小的守捉官,要是敢在两大家族间制造缝隙裂痕,估计恰如先前麦考利努斯警告的,“明天你的头颅就不在你的脖子上转了”。

      第36章 入营

        皇帝的手重重掼在了摆放烛台的桌子上,整个偏厅四周都被他的侍卫站得水泄不通,现场就只有他、狄奥格尼斯,还有尼克德米亚三位。

        “什么凯撒,什么杜卡斯!当年朕在色雷斯,和杜卡斯家族订盟,现在朕和母亲都感到悔恨不及,这个家族只能出一群无能的蠢货和蠹虫,不过是仗着拥有庞大的军役地产,妄图攀龙附凤而已,他们只会祸害帝国。”皇帝的怒气很盛,“就连皇子约翰,那也只是因为是朕的儿子,朕从来都恼恨他身上也流着杜卡斯家族的血脉,甚至……”

        “陛下,守捉官汇报的是前线的军情机要,宫闱内的事情就不要在他面前过多提及了。”小鸟尼克德米亚,垂上了衰老的眼睑,适时地打断提醒说。

        “是的,是的!”阿莱克修斯也顿悟过来,他走过来很亲切地将手摁在了跪拜着的狄奥格尼斯的肩膀上,“你这件事办得很对,博希蒙德脱走根本不是你的责任,朕早晚会追究此事的!不过现在,还不能除去罪魁祸首,因为北面有佩彻涅格人,西面有诺曼人与扎塔的叛徒,东面有突厥人,都是帝国的心腹大患,贸然从事的话,只会让皇都和帝国陷于动荡。这样,你现在就回去亚细亚,担当乔治将军军队的尖兵,为朕收复亚细亚尽心尽力。”

        说完,衣橱总管尼克德米亚很适时地举着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是纯金,陛下特意从铸币厂拨出来的,用于恩赐像您这样的有功之臣的。”

        狄奥格尼斯激动地接过了那个钱袋,握在自己的胸前,接着他对圣米哈伊尔大天使、圣迪米特里主保圣人和圣特奥多尔主保圣人依次发誓,一定竭尽驽钝,为皇帝陛下死而后已。

        皇宫里的琐碎细语,慢慢淹没在沉沉的夜色当中,杳而无闻。

        清晨时分,举着行李卷,站在皇帝内宫盾之卫队军营大门前的高文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他昨天因为送彼得,回来的时候已经闭营了,所以就抱着毯子,在皇宫外的街道上对付了一宿。

        “欢迎来到伟大的盾之卫队!”最后,卫队司令官也是尤多希雅的哥哥亚格菲,热情地扶着高文的胳膊,踏入了带着围墙的营地当中,“你不错,系着皇帝赐予的紫带,正宗的罗马紫,这种颜色全世界都没有其他地方能生产的。”

        接着,许多卫队的武士都围了上来,哈哈笑着,满身酒气,对着高文指指点点,在听到了亚格菲的介绍后,一个满脸深黄色毛发的矮壮家伙,砸了下巨大的圆形盾牌,“斯蒂芬·高文,怎么像个凯尔特小男人的名字?”

        而后所有的武士大汉都爆发了轰然的笑声,“我们这里是内宫的盾之卫队,九百人,但是经常因为伤亡而不足额,一共三个分部队。皇城外的是外宫卫队,也是皇帝的‘中军营队’,七个分部队,大约有四千人。刚才这个【创建和谐家园】,是冰岛来的家伙,叫法罗夫,是我属下一个分部队的首领。”

        “喂,小家伙儿,你还披着突厥人的铠甲?那玩意儿就像树皮般脆弱,我的战斧能同时劈开三个家伙的。”那边法罗夫将手里的长柄斧舞动得虎虎生风,其他的武士也都趁机起哄起来。

        “别理这【创建和谐家园】,这儿所有人在没有战斗的时候,都得了无聊症,遇到个新兵,他们就像闻到臭味的狗一般,对的说的就是你法罗夫,你这个满身卷毛胡子的冰岛乡巴佬。”说着,亚格菲就指向了法罗夫,大伙儿笑得更加欢声雷动起来。

        “要是一个男人没有胡须,就像个娘们没有肥臀,一个娘们没有肥臀,就像一个村庄没有教堂。”法罗夫瞪大眼睛,张着胡须,说出了这句来自冰岛的“至理名言”,所有大汉们笑得直不起来腰,还有的人指着高文嘲弄说,“看看这个叫凯尔特名字的家伙,他们和那群诺曼人相同,都被内陆的靡靡之风给沾染了,束腰长衣,轻薄的锁子甲,绣着蔷薇和水仙花的罩衣,紧致得和公主似的【创建和谐家园】,还有那个什么罗马希腊式样的短头发,连胡须都没有。”

        下面的话越说越出格,大部分高文都听不懂,因为是瓦良格语、丹麦语、撒克逊语,但是还有说着希腊语的,这部分他是完全懂得。

        “砰!”高文拔出了剑,猛地插在了校场的地面当中,这是个信号,当即许多老兵油子都会意地嗷嗷叫起来,看来今天的新兵欢迎大会有乐子瞧了。

        那边,早有准备的法罗夫哈哈笑着,双手握着那柄战斧,走到了高文的面前,“小子,不可以在皇宫里面流血,那我们就采取比较文雅的方式,来证明你的能力,有资格背负我们瓦兰吉亚卫队的盾牌,和皇帝赐予的紫色流苏!”

        说着,法罗夫走到了墙壁之下,一排木制的假人前,接着他大吼一声,手里的战斧如雷电般劈下,和真人差不多大的木制假人就在剥裂声里分成了两半,而后他又迅速来到另外个假人前,顺手将战斧端头的钩镰,反手撩了起来,又从下面将那个假人削成了纷飞的碎片。

        “怎么样?这把战斧,是没有人能单手操控的,是我从家乡带来的。”法罗夫得意洋洋,而后他大吼声,双手举起,接着将偌大的战斧,旋转着掷出,像头出水的恶龙般,飞出了很远的距离,斩入了最远处假人的头颅处。

        接着,法罗夫抽出了同样巨大锋利的维京长剑,“看看吧小子,这把剑要比战斧轻巧得多,我单手就能把它使用自如。”在喝彩声里,法罗夫喊着“斩首”,接着剑光闪处,那个假人的头颅果然飞出,“四肢”——假人的四肢,挨个被砍下,最后法罗夫将剑一伸,插入了假人的躯干,将它挑起,万分自得地在高文面前晃荡着。

        “你砍假人砍得很好,但是在战场上,没有敌人会像这个木头人般一动不动,也没人敌人会像这个木头人般,浑身上下毫无遮盖的铠甲与头盔。”而后,高文深吸口气,拔出了自己狭长的磷火之剑。

        “果然是娘们,看看他那细细的剑,大概是刺绣用的。”身后响起了如潮般的笑声。

      第37章 红手分队

        “我看你是连锁子甲都不会穿戴吧!”法罗夫说完,旁边一个军仆小厮立即抛过来件沉重的锁子甲,及膝的那种,法罗夫单手轻巧接住,而后很“礼貌”地将摆在高文剑刃面前的木假人,一巴掌就拍倒在地,接着从头到脚,套上了锁子甲,再将他给摆正,这个锁子甲是连帽式样的,其中要害的咽喉部位,锁子围脖和头巾连为一体。

        高文这时摆了个弓步向前,单手高扬,一手握着剑刃平伸的姿势,结果嗤笑声更大了,在这群蛮族武士的心目当中,他们只愿意接受罗马皇帝严苛的队形和令旗要求,但是战斗的方式,就是以战斧和大剑,快意劈砍突袭为主,这是维京人的传统,数百年不曾改变过,所以他们现在看到了高文如此高大的身材,却使用这种秀气的长剑,加以轻视也是理所当然的。

        “噗通”,一声沉着的响声,高文的剑快如闪电,他毕竟是师从过击剑【创建和谐家园】的,这种德国制造的文艺复兴前后的剑恰好对他的胃口,既不会太细长,也不会过于笨重,所以磷火之剑的刃,很轻松地扎入了锁子甲遮盖后的假人的躯干。

        此外,因为是假人,所以也不会让磷火之剑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接着,高文很迅速地将剑拔出,以极快的频率,再度刺入了锁子头巾遮挡的假人的咽喉部位!

        一下又是一下,接连五下,每次就刺入了假人不同的要害部位,而后高文将剑收起,气息还完全没有混乱,这下整个营地都沉寂了起来。

        很快,那群蛮子都拍掌大声喝彩起来,他们对法罗夫的这一套实在是烂熟了,但对高文刚才表演的战术还是感到十分新奇的,今天他们对于这个新兵的名字,“斯蒂芬·高文”算是记住了。

        亚格菲也笑起来,不住地拍打着高文的后背,“如何,我这里有三个分队,你刚才的技法,已经完全让你自己有选择的权力了!”

        那边,满脸不服气的法罗夫,哼哼唧唧地用力,将掷在假人上的战斧给拔了下来,而后横扛在肩上,走了过来,对着亚格菲和高文说,“整好,我的红手分队上次在马其顿地区皇帝的战役里,担当了陛下的预备冲锋军力,战死了好几名得力的部下,这个小子的招式虽然很古怪,但可以作为轻兵掩护分队作战。”

        “我不会当轻兵的。”在亚格菲还未回答前,高文就直接向法罗夫摊牌,“按照常理,轻兵都是在战线外,用剑和弓箭对付敌人的散兵和骑兵的,特别容易伤亡。我要你们营地里的重甲、盾牌和武器,我要在阵列当中对抗敌人,得到队友的掩护。”

        “怕伤亡还进入什么军营?”法罗夫的话语带着气愤和失望。

        “那就随便你,刚才卫队司令官已经说了,我有自由挑选分队服役的资格。”高文不依不饶。

        法罗夫愤愤地从胡须里冒出了几声哼哼,接着他带着诅咒的语气说,“傻小子,别以为在阵列当中,伤亡的机会就会少,当年在都拉佐战役里,我就是在大教堂火焰里为数不多的生还者之一,那个地狱般的景象我终身难忘。”说着这话,高文才注意到,法罗夫满是胡须遮盖下的皮肤,还有明显的烈火灼烧的痕迹。

        “好了,法罗夫,别说了!都十二年前的战斗了,活到现在你我都已经不容易了。”亚格菲阻止了对方继续往下说,似乎那场战役是所有瓦兰吉亚武士不愿提及的伤痛。

        最终,高文还是进入了大名鼎鼎的“红手分队”。

        而后,高文坐在了自己床铺上,前面的支架上,挂着刚刚送来的锁子甲——确实,法罗夫说得没错,这个锁子甲,他是不会穿戴的,这和他事前得到的突厥铠甲根本不一样,没有方便的纽扣,只是个铁环和铁环编织起来的傻大黑粗重的鸡罩似玩意儿。

        一个叫菲特亚斯的小军仆来到他面前,朝他鞠躬,而后示范了一整套穿戴这种锁子甲的流程:首先双手拼尽全力,将锁子甲给捧起到头部,而后将背部和整个头部奋力前倾,争取套入到锁子甲的边角,而后猛然后仰立直,利用锁子甲沉重的惯性,让它自由滑落下来,罩住自己的躯体;至于脱甲,就更加厉害了,坐下来,身体几乎与健美运动员差不多,俯下平伸到和脚尖差不离的角度,而后双手前伸,再利用锁子甲沉重的惯性,让他再度自由滑落下来——总之,累死人。

        非但如此,在穿好锁子甲后,还要打绑腿,也是个极度折磨人的差事。

        好在菲特亚斯向他保证,在每次征战时,自己都会忠心耿耿地伴随左右,就是担当手持、保养和协助武器和盔甲使用的职责。

        接着,菲特亚斯递来个木板,是营地里的勤务表册,高文自带把长剑和一匹母马来,这种事情都要登记在册,举着芦管笔的高文,看着其余人员潦草的古希腊文签名,或手指印等东西,身披沉重锁子甲的高文头有些大,因为他只是会说听语言,还不会掌握任何一门古代语言的读写能力,想想无所谓了,便直接在木板属于自己的那一栏里,大气地用花式字体,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下,把小菲特亚斯看得目瞪口呆,拿着木板,这位爷到底是什么来路?你说他识字,他写的名字没一个能对付上的;你说他不识字,但文盲有可能能把这些字母绕得和蔷薇般漂亮吗?

        “看着这面令旗,看着这面令旗!”校场上,站在一旁的法罗夫又不厌其烦地指着那面绣着红色手图案的军旗,“当它升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整备铠甲和武器,准备与敌人接战,不过也不用担心,一般在战场上,敌人看到我这面红手旗,都会望风遁逃的!”

        旁边的几个掌故熟悉点的老兵嘿嘿笑起来,满脸“又要听他吹牛皮”的表情。

        果然,在高文站在那里,还在纳罕地握着脚下那把长长的斧头时,法罗夫已经开始打开话匣子,关于他这面“红手之旗”的来历。

      第38章 蛾首战斧

        “你们都是知道的,我是来自乌普兰的最最有名的勇者家族后裔。”法罗夫叉着腰,粗声大气地炫耀着。

        下面立刻一片“又来了”的哀叹声,其中一个独眼老兵对着分队司令怒吼道,“今天的新兵只有高文一个,你他娘的能不能别那么曲尽衷肠了?”

        “好吧,好吧。”法罗夫又将手捧住的自己粗大的腹部,但是那边高文只是在仔细地握着从皇宫军械仓库里分发给他的崭新双手蛾首战斧,“自从咱们的民族出海以来,丹麦人向西走,瑞典人朝东走,而挪威人哪儿也不去,他们只会在松树林立的峭壁海岸边打劫。”

        “放屁,放屁!”队伍里一群火红头发的挪威战士,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我虽然出自于瑞典的乌普兰,但二百年前我的家族很早就凭借着勇敢,和娴熟的航海术,率先到了爱尔兰,但是爱尔兰早已有其他的维京家族定居称王,所以就只能继续前往冰岛了,当时你们得知道,冰岛那地方全是喷火的毒龙、住在石窟里的修士,还有海洋里杀戮过往行人的巨人。但是我先祖都克服了这一切,杀了毒龙,击败了巨人,当然修士也被我们打劫完后,光着【创建和谐家园】坐在船只上,赶出了冰岛——愿主保佑他们现在都还活着。”法罗夫抚摩着肚子,得意无比,“另外,所有的人都知道,瓦良格人,不,整个维京的部落里都流行着这样的规矩,那就是一艘战船上的人,谁的肢体先碰到新发现的陆地,谁就是这块陆地的王,其余的都要成为他的仆从!那时候,当船头已经冒着海浪,那种海洋里的,特大的特大的,三角形巨浪,没人能在这浪头下活下来,冲上了冰岛的海岸,许多勇猛机灵的战士已经开始准备跃下去,争先要当冰岛的王,我的那个先祖就更聪明了——他举起斧头,一下子削下了自己的左手,而后把左手嗖得抛上了海岸的地面上,这样他就成为了冰岛的第一个国王。”

        “吹牛皮,昨天你还吹牛皮说自己去过伊格德拉西尔之树,还说顺着树根爬去过满是烈火的地狱!”下面的战士纷纷不买账,开始拆台起来。

        但法罗夫眯着眼睛,丝毫不为所动,他继续说下去,“所以为了纪念我的先祖,和法罗夫家族的高贵伟大血脉,我们家族世世代代便以红手为旗帜,我的盾牌上也涂抹着这种图腾!”而后他举起自己的橡木覆铁盾牌,显摆给高文看,但那边高文丝毫没有动弹,“这傻小子,绝对是被我给震呆住了。”

        “喔喔喔喔!”不久,校场上的瓦兰吉亚盾之卫队,分为了两股,一股携带大盾和长矛,一股使用双手战斧,进行着激烈逼真的攻守模拟演练,一些资历比较浅的,则在营地的道路上进行队列变换和行进的训练——这些操练,更多是拜占庭罗马的传统,入乡也得随俗嘛。

        而高文作为名刚刚入伍的新兵,他的任务很简单——站在队旗之下,进行最基本的军姿练习,此外法罗夫也有义务告诉他一些简单的作战条令。

        “你不用跟其他的小队,直接当我的亲兵。”法罗夫其实内心里,对高文还是认可与器重的,“现在再改变你原先的那套稀奇古怪的剑法来不及了,就交给你些最简单的,因为陛下传来了令牌,五日后我们分队必须前往朱昆蒂娜宫殿接受点阅。”

        说完,法罗夫要求高文——将左手握在战斧柄的尾端,这是个稍微弯曲的木柄,更利于把持住,不容易在激烈混乱的近战里脱手;将右手握在“三七之处”,即距离尾端“三”、斧头刃“七”的地方;“双眼平视着自己的右手,和正前方,而不是斧头的刃,不然你是砍不到任何敌人的!”

        斧头刃微微侧在自己的右肩,双手奋力平持好,“这是卫队起手作战的手势,也是接受皇帝点阅时必备的礼仪姿势。”

        而后,法罗夫举来个巨大的圆盾,将肩带挂在了高文的肩膀,直到腰部,就这样将盾悬挂在了高文的后背,“为什么不用这边的小皮带,绕在手上?”

        “傻小子,这把战斧必须要双手才能挥舞得动,所以你是没有空闲的手臂来持盾的。”法罗夫解释说。

        “那为什么不负盾牌,这样就能减轻重量,这身锁子甲再加这个盾牌,根本很难自如行动。”高文抱怨质疑道。

        “你得利用双头斧的重量去杀人,而不是盲目地去企图挥动它,这样也许你还没杀一个人就筋疲力尽了!记住,运动蛾首斧,一定要持重、凶狠、忍耐。还有,这面盾牌可不是抵御敌人的攻击的傻小子,它是防备我方的弓箭的。”

        这下,高文心中的问号就更大了。

        法罗夫解释说,罗马皇帝偏好轻装的弓箭手,在开战时给予敌人打击,但是他又颁布了作战条令,要求瓦兰吉亚卫队必须担当一线的守御。结果当年在都拉佐战役里,敌人的骑兵来袭时候,我们就得合拢战线,阻挡诺曼匪徒的骑兵,保护那些脆弱的射手;而敌人步兵上前后,我们又得让开通道,让皇帝的射手们上前射箭。结果两三回合下来,被己方弓箭误伤的卫队将士,比和敌人交手受伤的还要多,所以后来皇帝就下达了这个弥补性的条令——开战时,瓦兰吉亚卫队的战士,将希腊式的大圆盾,挂在身后,来抵抗敌我双方的弓箭。

        很快,法罗夫的训练立竿见影:站在红手队旗下的高文,很娴熟严正地握着战斧,笔直地站立着,而后他还能弓下腰,将战斧倾斜朝前,做出很标准的劈砍姿势。

        “我需要那种诺曼人用的长形鸢盾。”结果在结束操练时,高文突然提出了这个要求,“这种希腊圆盾,根本无法有效防护射中腿部的箭矢。”

        他的这个要求,惊起了整个军营的议论声,不管是老兵还是壮年士兵都感到匪夷所思——数十年来,瓦兰吉亚卫队都使用这种盾牌,皇家的军械作坊配发的也是这种,罗马人向来对自己的武器感到骄傲,卫队士兵也认为这种包覆铁或铜的大盾,比他们原本在家乡使用的小木圆盾要好得多——那么,这个新兵怎么会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

      第39章 乔治·帕拉罗古斯

        可是新兵高文下面的话语依旧很清楚,“这种希腊式的大圆盾,我认为应该是遥远的古风时代所用的产物,那个年代的武士都拥有精良的胫甲,但现在我看了下整个内宫盾之卫队,大家所使用的都是绑腿,这样便很容易被自己的弓箭手射伤小腿,或者在混战里被敌人的武器割伤。”

        红手的军旗在风中呼呼作响,分队的所有战士都拄着武器,停止了操练,看着这个入营第二天,就敢提出如此“建设性要求”的新兵,也看着表情十分微妙的法罗夫。

        “这是规矩,如果陛下认为我们应该使用原来的盾牌,那就必须得继续使用;假如陛下认为在战场上不合宜的话,尊贵的他是会在亲手撰写的军事操典上和条令里,改革这个要求的。”最终,法罗夫给出了这个解释。

        “可是那样的话,惨重的伤亡必然已经形成。现在的问题是,到底这个盾牌在战场上,卫队将士的使用合宜不合宜,还是诺曼人的那种鸢形盾更为合适抵御流矢、斧头的袭击?”高文将手伸出,对着所有分队的士兵询问说。

        这下,大伙儿就七嘴八舌起来,但是大部分人的意见是明晰的:诺曼人的盾牌更为实用,也更为坚固。

        法罗夫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他好像在替皇帝遮挡着这一切,一个新兵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僭越妄想,“我们是卫队,是要卫护陛下周全的,我们在入营前都对陛下宣誓效忠的,唯他的指令为尊的!”

        “如果前线将士认为不合时宜的话,那就必须向皇帝提出革新装备的需要,不管它是不是敌人使用的,而不是被动地等待皇帝个人的发现。”最终,高文这句话,给他换来的待遇,是被关了禁闭。

        “一个帝国军队的士兵,更何况是担当如此重要职责的禁军士兵,首先要做的不是质疑操典,不是质疑陛下的威权,而是学会服从——下一次,再折腾的话,就直接将你军法处死!”装着热食的瓦罐,荡荡地摆在栅栏里的高文面前,抖动了几下,高文看着司令官法罗夫与其他亲兵离去的身影,他不由得开始对现在所处的罗马帝国展开了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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