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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鹰扬拜占庭》-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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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利文苏斯河畔,原本戍守索菲亚堡的一万五千名拜占庭士兵,除去千余骑兵跑出去外,其余全部投降,并且遭到了缴械的耻辱,心高气傲的戈弗雷不愿意杀害他们,除去掩埋尸体外,就听从了高文的建议,把他们全部朝亚德里安堡送去。

        此战,缴获的物资极其丰富,小城的仓库内囤积大量的物资、钱币和布匹,更让高文欣喜的是,那个叫萨穆埃尔法的希腊工程师落入他的营帐内,成为他的俘虏,不但“罗马火”的秘方可以获得,还能说动这位工程师加入己方,提供拜占庭罗马的工程技术秘密——虽然这个帝国的军队战斗力参差不齐,但许多核心技术,还是在当时世界上有特色和优势的,筑垒工事、建造技术等。

        “这里有皇帝新铸造的钱币,拜占特和海思奈尔金币。不错,成色达到了先前索立德的八分之七,现在伟大的皇帝陛下总算把币值给稳定下来,也让我的缴获份量更足。”在营帐宴会上的斯蒂芬·高文带着讽刺性的语调,望着箱子里的大堆闪闪的钱币说到,其余的法兰克朝圣贵族与妇人们也都哈哈笑起来,纷纷举杯庆祝这次的伟大胜利,让希腊的王再也不能小觑我们。

        “不过阿伽门农罢了。”靠在餐桌边的戈弗雷,带着微醺的语气,也讥讽着阿莱克修斯·科穆宁。

        这会儿,鲍德温的妻子歌德希尔德走上前,来到高文的面前,巴里大公肃然起身行礼,歌德希尔德也微笑着提着裙裾回礼,接着伸出了手来,高文在一片笑声里,接过对方的手来,“希望希腊的王能在这次失败里吸收教训,也祝福我们能安全抵达君士坦丁堡的宫廷,并在将来顺利抵达圣墓。”歌德希尔德说到,随后说“大公应该通晓希腊地区的舞蹈,不知道是否可以教我。”

        “当然可以,尊贵美丽的夫人。”高文慨然应允,随后与会的各位男女,都纷纷笑着互相舞蹈起来。

        而戈弗雷就坐在那里,十分自得的样子,举着酒杯,一口又一口。

        高文的舞步体贴而优雅,与他高大的身材没有任何违和感觉,赢得歌德希尔德在内的许多贵妇的交口称赞,很多法兰克之地的骑士也极度钦佩这位圣职长上。待到舞曲结束后,高文才看到,营帐门口,乔瓦尼与莱特站在彼处,其中后者眼神明亮异常,看着帐内的红男绿女们,颇有不胜羡煞之感。

        “那个人只是说自己是帝国的荣耀者,但又矢口不认自己具体的身份,怕是个大贵族。”告辞完毕后,高文与这两人并肩站在帐外,听着莱特的叙述,随后高文举过来个钱袋,“里面是二十枚海思奈尔金币,你做得很出色莱特,有好运气,也有好眼力,从此你不但是营务官,还被准许重新加入锦册兄弟会,不过以后要有点自控力——这件事我去瞧瞧,但暂时别对戈弗雷他们声张。”

      第49章 营务官

        临时搭建的带木栅的囚笼当中,伊萨克就那样目光凄惨地窝在那里,周围全是看守的军仆与士兵。这时候,卡贝阿米娅也在几名卫队武士的“贴身监护”下,靠近来,随后她看了看,不住地得意笑出来,随后双手握住了栅栏,咬着银牙,对伊萨克说,“我应该认得你,帝国的荣耀者?怕是一般的士兵,都不敢猜,你到底荣耀到何种程度!”

        四周的人立即窃窃私语起来。

        “滚开,异端的女巫。”当伊萨克看到她的衣着打扮时,心知她是个泰夫里斯余党,不屑一顾,“我只不过是个营务官罢了,你们应该像对待其他帝国军队那么慷慨,把我给放归去亚德里安堡,那么我便觐见皇帝陛下,叫他考虑赦免你们大连队的罪行——不然,触怒了陛下,你们全得死。”

        “得意什么,塞巴斯托克拉特!”卡贝阿米娅畅快地报出了这位的身份,随后更是仰面大笑起来,“没想到,你居然会落入到蛮子队伍的手中,白色光明的上帝终于对你那污秽不堪的家族进行了正义的命运惩戒。我会杀了你,不顾一切代价叫那个高文杀了你,为无数死难的同工复仇。”

        卡贝阿米娅就这样,握着木栅,黑发飞舞着,笑着,厉声笑着,“都是俘虏,我现在起码得到了优待,以执政官贵族的身份自由行动;而你啊,帝国第二尊荣的大贵族,阿莱克修斯皇帝的亲弟弟,居然像个卑贱的奴隶那般,被囚禁在牢笼当中。”吓得旁边的武士等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倒是有位在高文身边先前就在红手分队服役的老兵,指着低着头的伊萨克,对着其他人喊到,“可以叫意大利老兵连队过来都瞧瞧,这个金手女执政官说得没错,我认得他,他确实是塞巴斯托克拉特。”

        “我只是长相类似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所以当了他的替身,真的阁下早已坐船,顺着色雷斯河,去了安全的亚德里安堡。”这下听说人们都要来像参观兽类那般,来围观自己,伊萨克慌了,不住地喊道。

        这时候,幸亏高文带着两位军官走了过来,随后大公的目光环视了下,所有人都噤声,“先回归各个营帐休息,等待明日的征途,犒赏马上就到位。”高文寥寥数语,随后士兵和军仆都按照队列次序,整然离去。

        接下来,高文拍拍莱特的肩膀,“把绯红营帐的帐门搁下来,你带着卫队在外面据守,别放入其他人。”莱特把钱袋挂在腰上,屁颠颠地跑去照办此事了。

        而同时,乔瓦尼把囚笼的木栅给打开了,伊萨克有些手足无措,他的胳膊和头上包扎得许多,但看到高文不断对他招手,最后也只能有些狼狈地从笼子钻出。

        所有人都不说话,伊萨克低着头,尴尬难堪地站在那里,他本想神气些,但是所有能验证自己身份位阶的饰物,包括衣甲都被剥走光了。

        而卡贝阿米娅长长舒了口恶气,直接坐在了营帐边的榻上,看着这个情景,犹自不住地支颐笑着,根本停不下来。

        “哎……”高文长叹了声,接着解下了自己猩红色披风,上前盖在了皇弟的身上,柔声说,“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让您受惊了,自从铁门堡别后,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而伊萨克笼着披风,露着只有【创建和谐家园】的两只腿,还装着什么不懂的机智模样,瞪着眼睛,“我刚才已经说了,已经说了……我可不是什么皇帝的弟弟,我是他的替身,长得比较像罢了,我叫安德罗尼库斯·布拉纳斯,只是名来自色雷斯的小贵族而已。你认错人,中了塞巴斯托克拉特的计策了,哈哈,哈哈。”

        高文也微笑起来,随后将手一摆,那位监军宦官斯达乌拉乔斯飞也般地从帷幕后,扑倒在皇弟的脚下,抱着对方的大腿,又是笑又是哭,“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您在这场悲剧误会催生下的战斗里能幸免于难,真是太好了,我整日在【创建和谐家园】圣像前为您祈祷,终于起了效果。”

        “胡说什么,胡说什么!我根本不是,你认错人了。”伊萨克挣扎着,但那个胖子很灵活地贴在他的腿上,根本无法甩掉。

        而后高文也不说什么,继续摆手,拄着拐杖的工程师萨穆埃尔法也缓缓走入进来,看着伊萨克,带着悲凉的声调说,“尊贵的塞巴斯托克拉特,您不该出于一时的快意,而暴露了整个城墙罗马火的位置。”

        这回伊萨克直接杵在那里,不说任何话语,沉默着,也不高声否认,也不承认。安德奥达特将蘸好墨水的芦管笔,与纸卷奉上,“既然不肯承认,那就写下您的名字吧,安德罗尼库斯·布拉纳斯。”

        皇弟接过芦管笔,在纸卷上很漂亮地用希腊文写下了“布拉纳斯,来自色雷斯省区,现任帝国军队营务官。”

        “很漂亮的宫廷式花体文字。”高文带着恭维的语气说到,接过来看到。

        “你这个蛮子居然还看得懂字,贻笑大方。”

        高文也不辩难,他将纸卷交到了机要秘书官收好,接着就谈到了这个问题,“既然你说自己是营务官的话,那么现在继续画一副简单的宿营图来,壕沟、鹿砦、步骑营舍,全部标知清楚即可。”卡贝阿米娅,便在一边继续笑出声来。

        于是皇弟坐在长桌前,对着摊开的纸卷,握着芦管笔,扭扭曲曲画了几道,随后又涂抹去,接着又画了两笔,便捏住鼻梁,而后又焦躁地拉扯着耳朵,很明显他根本画不出。

        “如何布拉纳斯?若是你画出来,我立即把你送到亚德里安堡去。”

        “营务官”呆滞着很长时间,随后便凝气,举高了芦管笔,刷刷刷在纸卷上签下了“伊萨克·塞巴斯托克拉特·科穆宁”的名讳后,就任性地将笔管咕噜一扔,抱起双臂,歪着头,不闻不问的模样。

        结果营帐里所有人,除去卡贝阿米娅外,都半跪下来,口中喊着,“尊贵的帝国第二荣耀者,仅次于皇帝陛下的权力者,请您保全您的尊贵躯体,红手大连队愿意护送您安全抵达皇都,除死方休。”

      第50章 女执政官的“胜利”

        伊萨克嘴角翕动着,对于这个场面他有点手足无措,宫廷宦官与城防工程师在场,理论上红手大连队的诸位也都是他与兄长的部属。现在到底该如何对待,以何种表情态度对待,他忽然感到迷茫了。

        随后高文把手继续招动:乔瓦尼等人,捧着崭新的披风、铠甲、衣物,还有把莱特及军仆们以前收缴他的饰物,都摆在盘子和箱箧里,端入进来,奉在了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的桌子前。

        “请塞巴斯托克拉特笑纳大连队的奉献,也请您安心,以后军营会拨给您带着荣耀标识的帐篷,单独居住,要享受与您地位对等的待遇。”高文很恭谦地补充道。

        “哦,哦。”这时候伊萨克也放弃了理论和抗争,变得坦然起来,开始摩弄起失而复得的东西,随后又有几名军仆,将美味的餐点和酒水送入进来,伊萨克开始埋头用膳,但不久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指着坐在榻上、愤懑不安的卡贝阿米娅,“高文,你必须得把这个异端的女信徒给用器械捆绑起来,把她押到皇都的公牛广场行刑柱上烧死,我的兄长怕是什么条件都愿意与你谈。”

        这时候女执政官也站起来,喊到,“高文你不可以信任科穆宁家族的花言巧语,不管如何你已经俘虏了塞巴斯托克拉特,与他们的仇怨已然结下,我若蒙难,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把她给带走!按照塞巴斯托克拉特的命令,用器械把她给铐起来。”谁想到高文忽然变脸,几名卫队武士走入进来,将刚才还身为座上客的女执政官给牵住,全然不顾她愤怒的叫喊,拖了出去。

        这让伊萨克感到非常满意,而监军宦官也轻车熟路地侍立在他身边,为他不断地斟酒割肉,这下子荣耀的感觉终于回来了,伊萨克打了两个轻微的饱嗝,宦官即刻递来了丝质的手巾,让他擦拭了嘴巴,“你做得很好很对,高文。这段时间就劳烦你照顾了,我不希望见到那群来自西法兰克的蛮子。”

        “这是自然,您在此处是严格保密的,阁下。不过也请阁下不要再贸然出面了,亚德里安堡、菲利浦堡的守卫军队……”

        “我会下达命令,叫他们给你的大连队,及西法兰克朝圣军队放行的,反正到了皇都后,兄长自然会有合情合理处断,不用你【创建和谐家园】心。”伊萨克回答得很是爽快。

        安排妥当后,高文来到了卡贝阿米娅独处的营帐之内,满脸愤怒的她,正坐在熊毛毯子间,用要吃人的眼神看着这位巴里大公。高文四下看了遭,“人不管是落难到了何种地步,都会对先前的生活有所留恋,并不断企图【创建和谐家园】旧的过往,这点你也是一样。”

        原来,在卡贝阿米娅的生活环境里,已经有了铜质的小盥洗架,上面还附着镶嵌了开罗玻璃的妆镜,柜台上水罐当中,还摆放着清丽香味的野花,还有些青铜和银质的小饰物摆在上面,这里已经纯乎个姑娘的“闺阁”了。

        对着大公的说话,卡贝阿米娅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东西确实都是她在得到零零散散的馈赠后,从随军的营市里购买来的,这段时间高文与红手大连队都对她不错,战利品也分给她一份,她的心情反倒安宁下来,没想着牛舌剑和毒药,也没想着报复什么人,更是把泰夫里斯共和国暂时抛诸脑后,活得就像普通民家的女子。

        但这不正是她一直期盼的?

        “人反倒会在得到期盼后,懈怠掉吗?”女执政官不禁没有了怒气,喃喃自语。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伊萨克会这样,是无可厚非的。另外,卡贝阿米娅你可以不用再继续停留在军营当中,我俘虏了伊萨克,以他为人质和挡箭牌,便足以长驱直入到君士坦丁堡,而你继续留下来,对你我的事业都是危险的。”

        这句话,卡贝阿米娅倒是早就料到了,但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快,她垂下黑色的头发,仿佛是思索了会儿,接着抬头对大公说自己有个建议,“处死伊萨克,我会把信徒同工们在小亚的地盘全部馈赠给你,我本人愿意当你的圣妹。”

        “不用了,我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的道路是不尽然相同的。如果将来大连队来到小亚,我希望在暗下你我可以保持合作关系,到时候我依然会协助你,保住现在泰夫里斯的既得地盘,但若是你和你的信徒继续和我刀兵相见,我也是不惮彻底歼灭你的。”高文说到,但那个“圣妹”他依旧会错意了,于是轻声对卡贝阿米娅说,“至于妹妹,其实我倒是可以把你看作是没有亲缘的妹妹的……”

        “【创建和谐家园】,太【创建和谐家园】了……高文……”坐在毯子上的卡贝阿米娅的脸白一块红一块,牙齿都在打架,注视着一本正经站着的高文,整个心旌都在狂烈地摇动错乱,她也误会了高文言语的意思,“圣妹”本就是没有亲缘的妹妹,但是自己已经如此表示了,高文居然说“其实我都是可以把你看作……”,很明显是要做没有本钱的买卖,简直【创建和谐家园】之尤。

        但高文并没有上前侵犯她的意思,而是很有礼仪地对她说,前路漫长,我明日凌晨安排木扎非阿丁送您出发,拨给你四名军仆充当护卫,安全溯着普利文苏斯河而上,到铁门堡后,再朝着您自己的目标前进好了,“库曼汗的这张熊毛毯子,就转送给你当作礼物好了。”随后便转身要离去。

        “高文我要告诉你,我是泰夫里斯的圣裔执政官,并且,并且还是处子。”忽然,卡贝阿米娅说出了这句,接着她红着眼睛,盯住高文,“没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我在这点上一直骗过了你,我赢了。”

        说完,女执政官就伏在了毯子上,深深的熊毛与她的发色和衣袍融为一体,也看不到她的脸色到底如何。高文便在心中喟叹了声,便走出了对方的营帐,站在满天星斗之下,看着银色粼粼的河川,他心中当然清楚卡贝阿米娅想要表达什么,他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子,这点在以前现世里他就非常清楚。想到此,高文将腰带上悬挂着的丝囊给举起,里面是英格丽娜绞下的金色发辫,呆了会儿后,他便离开了。

      第51章 断发

        留在营帐里的卡贝阿米娅渐渐重新爬起来,她走到了妆镜前,端详了自己一会儿,忽然很讨厌自己的肤色起来,也很讨厌自己的发色起来,然而以后的路还是得自己坚强走下去,不能指望任何人,动了幻想,产生软弱心思的她,在刚才的瞬间是耻辱的。

        想完毕后,卡贝阿米娅凝住了美丽的眼眸,缓缓从匣子里取出了发剪,先前在被俘时,高文的磷火之剑曾经掠断了她左侧脸颊上的头发,让左右不对称起来,一度让她觉得很是恼火,并在这两个礼拜精心蓄养起来。“咔擦咔擦”轻微两声,已经长出来的头发,却再度被卡贝阿米娅用剪刀,回复到了原先的样式,颓然纷纷委地。

        次日清晨,大连队士兵纷纷在河川边用木桶汲水,洗刷喂养马匹,军仆们扛着帐篷的支架木矛,往辎重车辆上装载,许多列长旗手,开始在营区内站立到指定的地点,用喇叭与小鼓互相通告着【创建和谐家园】的讯息——他们要继续顺着色雷斯河,朝君士坦丁堡的方向进发。

        “梅洛的其余队伍,要在三日后才能抵达。”高文摸着刚刚刮去过的胡须,钻出了帐篷,朝着营门的方向行走,边听取着身边兄弟会的报告,“嗯,留下少量戍守的人马,来策应梅洛的后继队伍。”

        随后,在阳光下,他看到了在门口,卡贝阿米娅正骑在匹马上,几名背着行李的军仆立在她的身后,这女子原本披下的长发已经梳成了长辫,盘在了脑后,那绺被割断的头发,单独垂在左边面颊前,身上罩着轻便皮甲,腰带上挂着重新归还她的牛舌剑,看着高文,“再见。”说完这句话后,女执政官拉起了缰绳,转身朝着营门外的原野,头也不回地奔去。

        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高文捏着剑柄,接着回过头来,看着正在整装待发的士兵们,“终于,要朝着皇都再度进军了。”

        布拉赫纳宫的修道院钟声响起,在皇宫殿堂门前,玛莲娜气得浑身发抖,牵着约翰皇子,走到了曲折的回廊前,几名宦官与使女匆忙上前,拦住了她,并且哀求着说到,“宫廷摄政皇后大人,请求首席贵妇这几日暂且不要进入布拉赫纳宫,因为此间有重大的议事……”

        “什么重大的事情!现在这个帝国陛下在外面的军堡里督军作战,在皇都内有大牧首马斯达斯阁下在主持律法与公正,什么时候轮到所谓的宫廷摄政来决议了?更何况现在的皇储是我身边的约翰皇子,那个女人不过是指认的宫廷事务代理,陛下根本没有让她担当这个帝国的摄政王,有什么理由将我母子阻拦在外。”玛莲娜愤怒指责说,随后那群阉人听到了首席贵妇居然称皇后为“那个女人”,都吓得尖叫起来,伏在了地板上,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双耳,表示没有把这些亵渎冒犯的字眼收入到耳朵里。

        于是玛莲娜趁机继续“突进”,势不可挡,又有群宦官、使女奔来,纷纷跪拜在皇子与首席贵妇前,低声哀求,并阻挡着。

        吵嚷之中,一名皇后寝宫里的司晨宦官,此刻从殿堂内走出,有些得意地看着首席贵妇,施礼完毕后,“皇后殿下邀请您进去。”这下众人才左右散开,玛莲娜稍微思索了下,便带着那股气势,把约翰推着,在那宦官的引导下,走入了皇宫当中。

        宫内,中央是背对着入口的御座,四周有柱廊和帷幕隔开,来保持帝国皇帝与皇后的神秘性,一般的使节与臣仆,通常也只能看到那大小御座的背面,叩拜后奏事,而后得到宦官代理的犒赏与慰劳后,便自行离去——很少有人能真正看到皇帝皇后的尊荣,这点上他们反倒不如普通的侍卫与奴仆,拜占庭的罗马皇室就是要给他们如此的感觉。

        柱廊外,就是“U”字形的走廊,玛莲娜与约翰穿过这走廊,来到了御座的对面,结果出现的景象让她惊骇莫名。

        握住大御座狮头扶手的,居然是面色得意冷峻的艾琳·科穆宁,而安娜则表情复杂地坐在旁侧小御座之上,“你简直是昏悖了,陛下会知道这一切,你和你女儿都会被打入到阿格尼斯地牢里去的!”玛莲娜指着这对母子。

        “姐姐,你这样父亲会伤心的。”约翰在旁边也说到。

        “住嘴……”艾琳高高在上地发话,她没看到安娜垂下的小脸,而后帝国的凯撒与几名将佐,自御座后的帷幕现身,“这个御座本来就该是我们杜卡斯家族的人来坐,科穆宁区区一介小军功贵族,在谱系和荣耀上如何能与我等相提并论。”

        “你们这是在阴谋政变。”玛莲娜颤抖着。

        “什么叫阴谋?只是拿回本该属于安娜的东西而已。”艾琳理直气壮,随后她宣布,“所以我让你与约翰进来,就是要让你们明白,现在的局势就是如此——我的兄长,带着他的五百名伊苏里亚卫队,来到了皇都。明日在节庆时刻,所有人都前往圣智大教堂,我会请求帝国宰辅、大牧首等人,当众宣布扶立安娜为皇储继承者。”

        “安娜是不可能当皇帝的,她只是个女流。”约翰喊到。

        这话倒是【创建和谐家园】到了安娜,她也抬起头来,用不服输而愤怒的眼神看住了弟弟,“为什么,我的智慧和明智不逊于这世间的任何一位男子,也许我对御座不感兴趣,但不代表你的话语是对的!”

        “这是帝国的规则,即便你能拥有帝王的权力,但也要共治皇帝,这人或者是你的姐妹,或者是你的丈夫。”

        “姐妹我现在就有,丈夫若是我想要,何人不感激涕零?”安娜说到,接着她母亲艾琳便喝彩,“安娜你说得非常出色,就是要有这种决心和气势,不要输给了男子。”

        “你这是在玩火自焚。”这时,玛莲娜死死盯住了艾琳,“我要前去派出信差,前往亚德里安堡,把这一切告诉给陛下。”

        结果几名伊苏里亚武士,将首席贵妇与皇子给围住了,“做什么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玛莲娜挣扎着,推搡着,“难道你们真的把帝国的传承,当作一场胡闹的把戏?”

        “没人与你胡闹玛莲娜,等着吧!十万朝圣者现在就在皇都郊区屯营,一支精锐的军团跟在其后。他们的领袖都是我与安娜的部属和挚友,我方优势已定,新的时代和规则以及随着这钟声来临了。”艾琳起身,在这神圣的殿堂里摆下手臂,好像发出了决战的讯号般。

      第52章 入城的召唤

        整个君士坦丁堡的郊区,密布着各色帐篷,十万朝圣者都蹲在其间,他们绝大部分都是来自德意志兰的乡下人,哪里见过君士坦丁堡的万千气象?巍峨的城墙,高耸的引水渠,铺着金色瓦片的教堂与城门,无数在海湾里停泊的船只。

        不过这一切他们也只能看到表象而已,城内关于希腊人生活如何奢华的传说,朝圣者只能口口相传罢了:据说希腊人就算是再穷的市民,家中也有不下十件丝绸衣服,他们的那个皇帝每过半年,就要给市民们无数谷物和美酒作为犒赏,只要他们能在皇宫举办典礼时,对着皇帝的仪仗山呼万岁就行。

        真是羡煞所有人了。

        当然所有的营地,也在皇宫里的卫戍队伍的严厉监视下,就连朱昆蒂娜宫前的罗马哨位也是如临大敌,谁都知道这群朝圣者是莱茵河谷与更为偏远地带来的村氓,毫无教养和原则,在途中杀过犹太人,杀过匈牙利人,像蝗虫般抢劫任何东西,在瓦兰吉亚营市里买东西也不喜欢价钱过高,讨价还价的唯一手段是动刀斧,为此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创建和谐家园】与杀伤案件了。

        一名穿着绯衣的内宫卫队骑兵,带着信箧来到营地当中,见到了站在众人当中举行告解仪式的隐修士彼得,而后下马行礼,将信件递交到了他的手中。

        彼得走回了自己营帐当中,拆开了信封后,不由得眉头紧锁,这时候戈特沙尔克、福尔谢、沃尔特、赖诺尔德等骨干成员都拥过来,询问究竟。“我们自索菲亚,直到皇都的途中,都没有见到过希腊人的皇帝陛下。”

        “这没什么奇怪的,不是说陛下正在坐镇亚德里安堡吗?军务繁忙,可能他在平定了异端叛乱后,再回马来接见我等。”骑士沃尔特解释说。

        “但布拉赫纳宫,传唤我的进入。”说着,彼得将信件传阅给了其余人,众人都不吱声了,既然皇帝不在都城,那么这个没有署名的传唤文书,到底是谁发出的,又有何目的?现在朝圣队伍毕竟是在正教会的希腊帝国境内,可以说任何牵扯到科穆宁宫廷的事件,都会变得微妙而棘手。

        但福尔谢与赖诺尔德,却极力撺掇彼得答应这件事情,因为他俩希望能与希腊人的皇族关系更加密切,上次在索菲亚堡只是见了皇帝的弟弟一面,就受封为宫廷【创建和谐家园】,及许多钱币和丝绸的赏赐,这次更应该竭尽所能,讨好科穆宁皇族,很可能就此飞黄腾达。“去不去圣墓,又有什么要紧?听说现在希腊皇帝正重用有能力的外国人,是【创建和谐家园】厚禄。”他们不禁如此想到。

        “可是高文在临别前,曾经极力劝说我,不要卷入任何与科穆宁相关的事当中去。”彼得想起了朋友的谆谆劝诫,忧心忡忡地说到,现在这座万城之女皇上空中沉闷的云气,让他感到巨大的灾祸正可能发生。

        “那个来自北方的乡巴佬懂得什么。”福尔谢愤怒起来,“他连自己的城堡领地,和谱系都说不清楚,况且他本就是皇帝的下属,是害怕我们得到皇帝更多的宠爱而妒忌无比,故意说出些风言风语,来妨害整支朝圣队伍。”

        这时候,戈特沙尔克恼火起来,他带着锐利疯狂的嗓音,质询福尔谢与赖诺尔德两位骑士,“你们才是法兰克之地的乡氓,居然胆敢污蔑伟大的圣职长上阁下!”

        “那只能说明现在教宗越来越滥封了,连死去的野獾他们也能听农民的,把它给封圣,更何况一个神品圣职。”赖诺尔德说着,就和上前的戈特沙尔克扭打起来。随后,整个营帐里各方人员都带着粗鲁的骂声,上演着全武行,有的用木棍互相击打,有的在砸烂能见到的任何东西,笼子里的圣鹅和圣鸡们,发出惊恐不安的叫声,羽毛到处飞舞。

        “住手!”年老而德高望重的骑士沃尔特·桑萨瓦尔握住剑柄,威严地呵斥道。

        而彼得也举高了自己的拐杖,“不要内讧。前去圣墓的道路还很漫长,大家都是同道而行的兄弟姐妹。既然皇宫里有召唤,为了大家的团结起见,我愿意前去一问究竟。”这下场面立刻安静下来,而福尔谢与赖诺尔德喜笑颜开,又上前要求彼得此行,要携带他俩一起,担当“护卫工作”,“至于营地,就交给尊贵的沃尔特骑士镇守。”

        宏大的朱昆蒂娜宫门前,披着白色披风的拜占庭军法官,接过了彼得递来传唤信件,检查了上面的皇宫印章,顿时肃然起敬,“请三位稍微在宫殿的馆舍当中休息一晚,明日就可以顺着金门,前去皇宫接受会见。”

        入夜后,富丽堂皇的朱昆蒂娜宫内的房间里,福尔谢与赖诺尔德长大了嘴巴,吃惊地看着各种精美的象牙微雕,和奢华的壁画,“这可厉害,连接待我们的陈设都如此,还不知道皇宫里是什么景象呢!”

        “听说皇帝和皇后坐在纯金打造的宝座上,吃宫廷里的厨师献上的烤肉,还有连烤肉都是用丝绸包着的,皇帝与皇后一面用手拿着吃,还有仆人端着金盘子跪在下面接着滴下来的油水,不能把至尊的衣服给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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