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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鹰扬拜占庭》-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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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伊萨克·科穆宁上前,敲打了下法罗夫的铠甲,对方即刻会意,便不再做声。

        很快,所有军营的士兵都打开了大宦官送来的紫檀木箱子,里面全是闪闪的珍宝和金币,顿时欢呼声响彻营地,而在主帅典厩长的营帐里,大宦官心情很好地举出了皇帝的敕令,乔治·帕拉罗古斯立即带着幕僚跪拜下来,“陛下决心将新设的头衔‘塞巴斯托克拉特’赐予于你。”

        皱着眉毛的乔治仰面,满是迷茫的表情,因为他实在不懂这个头衔的含义。

        接着大宦官给出了解释,并且明确告诉典厩长,“这个头衔和官阶,比凯撒与奥古斯都都要高,有陛下的诏书为证。”

        就在典厩长感激涕零,准备拜谢恩典时,大宦官加了句,“那么,皇帝希望尊贵的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能及时带军援助皇都和加利波利,剿灭扎哈斯匪徒吗?”

        “请容禀,现在军队的目标是继续光复特拉比宗与安纳托利亚,所以请陛下暂且忍耐,扎哈斯只是癣疥之疾。”

        高文的手指猛然动了起来,他觉得挂在磷火之剑上的念珠发出了声很低的鸣叫,只有他能感受得到,他觉得整个营帐中某种不安气氛在弥漫。接着他的眼睛朝着营帐四周看去,大部分人包括守捉官在内,都还是副无知无觉的模样。

        尼克德米亚的面容僵住,手慢慢抬高,接着忽然摸住了胸口,变成了笑逐颜开的表情,“是这样啊,我会向陛下禀明的。”而后他悄然给乔治递过来一个小条。

        典厩长迅速看下,上面写了个“故里”的字样,随即便会意,笑着站起来,对大宦官明确答复,“刚刚光复的帕弗拉哥尼亚的几处最肥美的庄园,早就捐赠在您与您侄子的名下了。”

        “人衰老了,总想要荣归故里的。”大宦官再度格格笑起来,接着他顺水推舟,“最后,皇帝需要你在一处修道院里,发誓对陛下的忠诚,来保证你对受赐头衔的职分责任,您也知道,总得有这个仪式的,是古老的礼仪书规定的。”

        “军营里没有修道院,城郊外倒是有所,我会叫卫队保护您我一起前往的。”乔治也不傻。

      第68章 焚风

        不过大宦官毫无芥蒂,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他在随乔治及其亲兵卫队走出主帅营帐时,还宣布说,“随我来的钦官继续在营地里分发陛下对军士们的恩赐,扈从卫士负责维持秩序,一个时辰不到我们就回来。”说着,还对典厩长、新任的塞巴斯托克拉特微微笑使着眼色,而后将对方给予自己的庄园地契给塞入了到了怀袖当中。

        很快,他们就走出了营地,“这次,对陛下内宫卫队,和突厥人就不要再分发赏赐了,这也是陛下的旨意,因为卫队的人员都已经分发过了,突厥人已经赐予他们苏丹与埃米尔头衔,还给了在皇都贸易的特权。”在营门前,大宦官走上了肩舆,对正在上马的典厩长说到,而后乔治带着二十人的意大利老兵卫队,外加副官克兰麦,而大宦官身后,便只剩下高文与守捉官继续担当护卫。

        尼西亚湖泊漫着青灰色的湖水,一波波对着沿岸涨来又退去,在对面高文能看到同样颜色的修道院和塔楼的背影,顺着这条道路前行,大概两分(拜占庭一个时辰分成五分,每分约是现在的二十四分钟)之内,就能走到乔治所言的小修道院那里。

        在一处很轻松就能翻越过去的树林山坡,几名泰夫里斯保罗派的【创建和谐家园】在那里有个岗哨。

        原本,卡贝阿米娅披着斗篷,骑马站在【创建和谐家园】后面,是要细细观察乔治军营的阵势和明细的,结果这时候大宦官与典厩长的行仗直接走过来,卡贝阿米娅害怕躲闪会引起疑惑,便下了马,站在后面,低着头。

        “这个岗哨距离我们军营太近了,次日要往东移动。”在路过这个山坡时,马上的典厩长还不忘对雇佣来的泰夫里斯党士兵下达了这个临时性的指令,就在所有人都俯身从命的时候,卡贝阿米娅的眼眸里忽然掠过个熟悉的人影,结果她当即就差点晕厥过去,是的——就是那个无意或者有意当中,多次触犯了她圣洁的那个高大的蛮族男子,现在正戴着武士头盔,骑着那匹突厥母马,堂而皇之地从她眼前走了过去。

        那个男子的身影,化成了灰,被圣火给荡尽,卡贝阿米娅哪怕就从骨灰的“臭味”当中也能辨识出来。

        “不,卡贝阿米娅,你是伟大的共和国金手执政官赫利索契尔的后裔,此刻正是谋划大事的时刻,万不可以冲动。”这位女子不断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待到她回过神智来的时候,发觉高文的背影已经转入了山坡下面去了。

        这会儿,卡贝阿米娅才把斗篷帽子给取下,捋了下耳边垂下的秀发,努力将心神给控制好,最终才准备着手去完成她与信徒间最伟大的计划。

        乔治所言的修道院,在湖泊东北一侧凸起的山崖之上,地势较为缓和,四周风景也很秀美,此处修道院本是供奉石窟里三名隐修士的遗骸所建,现在乔治的卫队进入后,即刻将所有的修道士“请出来”,接着里面供奉上了圣迪米特里与皇帝科穆宁的画像,大宦官与典厩长步入了其中。

        至于高文,和守捉官站在了修道院外断崖边丛林前,将各自的马匹拴好。当然狄奥格尼斯迄今对高文的情绪还是以怨恨为主,所以两人各自携带着武器,背着盾牌,站了有足足十五尺之远,始终没有说话。

        不久六名乔治的亲兵走了过来,在两人中间站成一列警戒线,看守着所有人带来的马匹,这几人与高文都很熟稔,很快互相有说有笑,而他们无一例外都对守捉官感到讨厌,平日里就认为他不近人情,虽然作战勇猛尽职尽责。

        狄奥格尼斯也没有任何介怀,而是直接坐在了棵树下,取出酒囊,自顾自喝起来。

        这时候,更高层的山岭之上,墨色的层云卷来,阳光迅速收敛不见,翻过了顶的焚风沉沉而下,把修道院笼罩上了一层灰暗的窒息色彩。

        圣像之前,大宦官很和善地看着乔治,“希望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听老朽一句话,那就是方才老朽的请求,现在即刻放弃对帕弗拉哥尼亚与特拉比宗一带的攻略,返回加利波利,去清剿扎哈斯的势力。”

        “我是要去追剿这位皇帝的宿敌的,可是现在军屯才刚刚开始,局势还未完全稳定下来,一旦我安顿好了突厥佣兵和泰夫里斯党,就即刻前去海峡那边,为陛下的前驱。”

        沉沉的雷声响起,大宦官回头,阴影和逆光照得他脸上的表情异常可怖,吓得典厩长的副官克兰麦不由得往后倒退了一步,接着大宦官从圣像画后的供桌上,取出个小小的紫檀木箱子,“本来我是全力支持典厩长阁下在小亚的征伐的,为此不惜力排众议,向陛下三番五次请来粮饷和赏赐。可是阁下现在多次拒绝我,到底有何种想法?难道无视老朽的身份了?”

        这话说得非常之重,因为谁都明白,尼克德米亚是皇帝的代理之人,他的意思就是皇帝的旨意,这时候在闪光里,乔治才知晓,此次大宦官来的目的并不单纯。

        旁边的克兰麦已经拔出了利剑,须知道大宦官此刻只是带了两位侍从前来,而己方则拥有足足二十人的精锐卫队,并且在前往此地的路上,还全是亲典厩长的泰夫里斯党岗哨与兵砦。

        “我只是要经营小亚细亚,为帝国构筑起永恒不灭的屏障。大宦官你应该理解我。”乔治慢慢站立起来,接着他对克兰麦说了句,“你出去,急速返回军营,按照既定方案去做,把红手卫队和泰提修斯的部队给缴械歼灭掉。”

        接着,克兰麦应答了下来,而后就很谨慎地顺着柱廊,自后门退了出去。

        “我出兵来了后,不但查纠整顿了军纪,还收复了数十座城市,与广袤的土地,不计其数的民众,现在假如回去,肯定就会把大好局面毁于一旦。”看到克兰麦离去后,乔治张开双手,带着兴奋喜悦的腔调,“乔治·帕拉罗古斯是这么讨士兵和民众的喜欢!又是典型的军功贵族,相信我会把帝国带到个崭新的高度,罗马人先前所遭受的耻辱,都会得雪,我的长矛会如圣瓦西里皇帝那般,刺穿所有帝国敌人的心脏与头颅,紫色的旗帜会重新飘荡在安条克、圣城和亚历山大里亚。”

      第69章 瞽

        “那可以折衷下,也就是说,现在典厩长还能来得及悔过,只要……”

        “大宦官,我不是初涉人世的幼童,既然你都将此话说出来了,那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乔治的手指摁倒了自己的佩剑之上。

        焚风自门窗和走廊不断地鼓入,整个场面当中的人心中都充满了恶感,“典厩长阁下,我知道你觊觎皇座的法统在哪,只是想提醒你,不要把陛下的宽厚慈爱当作自己放纵胡为的理由,那样对所有人都不好。”说完,大宦官从那个小箱子里缓缓取出了一个寒光闪闪的工具,应着白色的闪电,“这东西,是代代大宦官传下来的,专门对付那些不安于本分的野心分子。”

        结果乔治笑了起来,“帝国还能维存到现在,靠的就是不安分人的不断挑战,阿莱克修斯是否真的能坐稳这个御座,就让日后我与他的竞争较量来决定好了,但不可能是现在,我想大宦官你一定弄错了地方,这里不是布拉赫纳宫。”

        修道院外,焚风夹杂着泥尘和树叶乱舞,炸雷滚滚响起,被拴在树上的萨宾娜忽然对着高文嘶叫起来,高文望去,就忽然看到,从树林里旋转飞出来两把斧头,一左一右,从他的身边而过,分别剁入了他身旁两个意大利士兵的额头和胸口,那两人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倒在了地上身亡。

        风中,阿莱克修斯先前赐予高文的紫色丝带,还系在他的胳臂上飘舞着,“高文·卢塞尔,典厩长叛逆了,杀光他的亲兵!”随着几声熟悉的声音响起,从树林十几个彪悍的人影立刻冲了过来,不知道他们自何处而来,但高文已经看出,全是瓦兰吉亚武士。

        高文回头,一名乔治的亲兵听到了这喊声,已经将他也认定为了卫队方面的人,嚎叫着举着剑朝着他劈来——本能之下,高文迅速抽出肩带上悬挂的突厥弯刀,一道迅猛的白光,那亲兵喉咙直接被割开,接着高文上去一脚,将尸身踢倒在地。

        很难想象这种突变,要知道刚才这群熟稔的人,还在一起说笑呢!

        又是名乔治亲兵挺着长矛,斜刺里杀来,高文将弯刀护在额头,接着斜着挥舞而下,将矛头压倒地面砍断,那彪悍的亲兵直接用余下的残枪,扎中了高文的胸膛,高文剧痛之下,倒栽在了地面之上,这时雨点沥沥而下,雷光闪电里自丛林杀出的瓦兰吉亚武士与乔治的亲兵来去混战,各自的马匹在倒腾嘶叫。

        “呃啊!”那亲兵扑来,举着残枪,对着躺在地上的高文扎来。

        在泥地上,高文咬着牙,扭动着后背,顺着背负的盾牌贴地滑动了一下,躲开了残枪,扎起飞溅的泥水射到了高文的胡须上,接着他用尽力气,挥动突厥弯刀,将那家伙的膝盖给砍中,而后扔下了弯刀爬起来,那亲兵半跪在地上,拔剑出鞘——瞬间,高文也把磷火之剑取出,双手握住砍下。

        两剑在雨水里相交,接着两人都喊了声,互相扭动着手臂,把对方的剑刃都压在了地上,随后高文左臂抵进,将如斧头般锋利的剑锷,送入了对方的脖子里,那亲兵眼珠凸出,口鼻迸出几股蓝色的火焰来,便垂下了脑袋,死了。

        高文右手对着对方的额头一推,对方的躯体直直倒在了泥洼当中。

        这时他看到,克兰麦从修道院里奔出,跨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匹,恰好对着自己而来。

        “皇廷的奸佞小人要害典厩长,放我过去,不然典厩长的军队和小亚经营便会尽墨!”克兰麦平日里也是和高文与守捉官相熟的,喊着这句话纵马而来。

        高文眼睛一瞥,他看到守捉官狄奥格尼斯呆在了树杈下,对着突变的这一幕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就是犹豫那么瞬间,随着声“谢谢”,典厩长副官克兰麦就从骑马狄奥格尼斯的身边掠过,结果身后全是同袍斥骂守捉官的声音,同时还有“高文·卢塞尔,你不能叫他给溜走了!”

        “不,我不犹豫。”闪电下,高文说出了这句话,他的淡蓝色眼珠好像在灼烧着微微的火焰,接着他迅速举起了手,将帽盔上叠起的护鼻,给扣了下来。接着拔出了磷火之剑,双手正擎,横在了正当中,一边是乱树丛生的高崖,一边是继续朝上的山峰,雨水不断在他双脚下溅起肮脏的水珠。

        于是克兰麦的坐骑悲叫一声,它看到了高文手中闪着幽蓝光芒的魔剑,不由自主地处于本能,朝后退缩着。而高文急步上前,微微闪开了克兰麦的剑,很迅捷地转向到这匹马的侧面,剑刃斩在了它的后臀之上,克兰麦自马鞍的前端很狼狈地坠下来。

        典厩长副官刚刚爬起来,就被高文勒住了脖子,接着弯曲刀刃自他的背脊,噗嗤噗嗤两声,直穿到前胸,克兰麦挺直了躯体,手徒劳地自后面抓了两抓,就圆睁着眼睛,变成了一具尸体。

        “别过来,这是我的战利品。”勒着副官尸体的高文,顺着克兰麦的腋下,伸出了磷火之剑,对着靠过来,还是满脸惊愕莫名的守捉官,威吓道。

        “噗通”,副官的身体被丢翻在地上,高文拔出弯刀后,将它的刀刃贴在地面上一拉,就把副官的头颅给割下,提在手里,走向了那座小修道院。

        在风雨瓢泼的湖面上,卫队其余人划的轻舟全都已经靠岸——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刚才那队武士从林中杀出的,他们是坐着另外的轻舟,在山崖下先登岸,自丛林突袭得手的——这对于维京人和撒克逊盎格鲁人而言,简直是家常便饭般的技巧。

        很快整个局面就被红手卫队给控制住了,他们嚎叫着举着战斧,越过被吓得浑身发抖坐在地上的修士,自四面八方冲入了修道院。这时候,大宦官在修道院内,他打开了紫檀木匣子,接着举起了两个血淋淋的眼球,搁入了进去,接着他又把那个小型精巧的工具,也摆入到里面,在心中还在满意着:看来这么多年,自己实行瞽刑的手段并没有退步。

        而那两个眼球,正是从尊贵的乔治·帕拉罗古斯典厩长的脸上摘除下来的。

      第70章 残躯的价值

        “既然不愿意接受皇帝的恩泽和宽恕,那就不需要在这个世界上见到光明了。”大宦官喃喃自语。

        雪白的电光投射进来,被瓦兰吉亚武士摁住的典厩长,脸面上满是鲜血,两个窟窿,“从此我便可以进入修道院,去追求心中的光明了?”

        “没错,本来连老朽都以为,陛下不过是想劝说典厩长您的,但是后来登上路程后,老朽才发觉,陛下还附赠给了老朽这个小箱子,这就代表了陛下的态度。”大宦官回答说。

        “那个人会如何?”典厩长喘息着,痛苦地问,“我的军队会如何?”

        “皇帝陛下不会轻易放弃您的军队的,他还要加以倚重,应该是打乱重新编组,更换指挥军官。至于那个人……老朽并不能给你多么肯定的答复,但吾皇是仁慈的。”说着,尼克德米亚伸出手来,一名武士将酒壶取出,把酒水淋在了那干枯的手指之上,接着在搓动下,酒水落在了地上,噼噼啪啪……

        “克兰麦已经去了军营,只要他能及时赶到,局势可还能扭转。”听着酒水落地的声音,乔治嘶喘着说到。

        大宦官叹息了声,站在了他的面前,“现在局势与否对你而言还有什么关系呢?一个遭受了瞽刑的将军,躯体已经残缺,已经失去了统治国度的合法性,你必须得感谢主上的善良仁爱,以如此微弱的惩处,换取了你生命的安全,和帝国的康泰。”

        这时,高文从柱廊里走来,接着将克兰麦的头颅,咕噜噜扔在了乔治的分开的双腿当中。

        黑夜和不断的闪亮当中,乔治抱起了首级,喘着、悲叹着,慢慢跌坐在了黑暗的角落地板之上,皇帝和圣使徒的画像,在光亮当中显得惨白而毫无生气。

        “你够忠诚,斯蒂芬·高文,叫你同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如何?我很赏识你,现在就拔擢你成为亚细亚战区的一名伯爵指挥官,回皇都后你会与我的侄子同般,成为陛下的侍卫长,他一定会对你非常满意。”大宦官合住了小匣子,很气定神闲地对高文说到。

        “我认为现在最关键的,是速速前往军营,维系陛下的军事田产金册诏书不变,这样可以迅速稳定军心。”

        “哦,可是陛下希望借着对典厩长谋逆的附加惩处,取消军事田产的配给,因为来自‘众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大宦官似乎并不认可高文的建议。

        “现在我们的营地,左边是泰夫里斯异端党徒,右边是吉利基·阿尔斯兰的突厥军,而阁下你又把典厩长给弄瞎了,我怕很快会军心涣散,导致两面翻脸夹击,那样大家都走不掉……军事田产没了,这支军队就会瓦解逃亡;军队瓦解了,小亚便会再度失守,难道那时候陛下的税吏和‘众人’又能有什么作为?难道指望突厥人帮你收税金?”高文一席话后,小鸟尼克德米亚愣了下,搓着手阴笑了几声,“好,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推举同样精通军事的泰提修斯为军队的主帅,法罗夫为副将,大宦官阁下您负责镇抚众人,急速拨营去尼西亚城固守,接着与罗姆苏丹与泰夫里斯党谈好条件后,再退往尼科米底亚,得到皇帝舰队的接应,可攻可守。”高文丝毫不乱。

        尼克德米亚频频点头,随后他举起手指,“昔日在宫殿,我就觉得你很像一个人,不,是一匹狼。”

        “现在帝国需要的不是羊,而恰恰是狼,我的阁下。”高文十分理直气壮。

        “我对你所说的没有意见,今日的事情能办得如此平稳利索,高文功莫大焉。”大宦官也十分开心,他走到了躺在黑暗角落里的乔治典厩长边上,一把将他脖子上的圣像吊坠给扯下,送到了高文的面前,意思是交由他接受,作为承诺和犒赏。

        “不,这是副皇太后,和宫廷首席贵妇赠送给典厩长的,我不淌这浑水。”高文清晰地记得当时在圣使徒大教堂前的情景。

        “从你把剑砍出去的那一刻起,你的立场就早已决定了,还有什么避让的道理吗?自此后和老朽学习,不问其他,不问对错,站在皇帝陛下的立场上,去考虑一切事情——拿着,给老朽拿着。”小鸟尼克德米亚的手指横在高文的面前,玛莲娜的吊坠在其上晃动着,直到高文的手指将其捏住为止。

        雨水缓和下来,在修道院的门口,站在门廊处避雨的守捉官拄着铁连枷,看到被剜去双目的典厩长,先是被牵了出来,接着被武士们推到了一头驴子上,用绳索绑在其上,而后大宦官亲自步出,与高文并肩,几名奴仆将他搀扶上肩舆,“启程,我想真正的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陛下之弟伊萨克,已经与泰提修斯掌控了军营里的局面了。”

        武士和奴仆们,迎着灰暗的雨后暮色,朝着军营走去,没人看到狄奥格尼斯,他被落寞地扔在门廊边上,最后也只能自己走过去,踏着到处都是的被处决的尸体,解开了拴在坐骑上的绳索,孤单地跨上马背,跟着队伍的后面,哒哒而行。

        次日,金色的阳光撕破了乌云,照在了湖水和草地之上,“塞巴斯托克拉特”伊萨克·科穆宁身着重甲戎装,坐在了营地高台之上,六千名前乔治所辖的士兵,列着整齐的队形,站在积水里,眼睁睁地看着被绑在驴子之上,立在高台下,只剩下半条命的典厩长凄惨模样,并听着伊萨克对这个刑罚的解释。

        恰如高文所预料的,当伊萨克代表陛下,宣布皇帝分配田产和军饷不变,绝不裁减队伍的承诺,并出示了金册诏书后,军心很平淡地就此稳定了下来。

        当然,也有在高文预料外的,那就是这次连皇弟伊萨克也来了,并且以“塞巴斯托克拉特”的头衔成为现在整支军队的最高统帅,而泰提修斯与法罗夫都只能屈就副将的职务。

        而后,伊萨克就下达了指令,全军移营前往尼西亚城内。

        拜占庭军队撤退极其迅速,也出乎了吉利基·阿尔斯兰,和藏在暗处的卡贝阿米娅的预料。

        所以在两日后,两支军队都不约而同地派出了使节,进入尼西亚城,探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71章 麻烦制造者

        在伊萨克接待使节的时候,高文已经重新披上了尤多希雅赠送的红色披风,用大宦官赐予的代表身份的纯金系扣笼住,连萨宾娜都被安上了银色的马鞍与彩色的丝缦,他已经确确实实被提拔为了皇帝的侍卫长,兼伯爵指挥官,指挥一个步兵部,大约一千人的军力。

        日落,他继续站在湖泊边,刷着萨宾娜的毛发。

        接着,守捉官狄奥格尼斯来到他的身后。

        “如何,有什么可说的没有?”

        “我不是来与你争夺功勋,或者理论什么,你把握了很好的时机,来博取自己的荣耀和官阶,不过我只是感到困惑……”

        “你是困惑,为什么你犹豫,而我却毫无耽搁地杀死了典厩长的副官,是不是?”高文将毛刷扔在了水罐当中,接着开始整理着地面上的马鞍,“那是因为你没有自己的判断,狄奥格尼斯。”

        “可是,每个人在做事情前,都会有基于最朴素感情的判断,我的判断就是这个!”

        “你错了,狄奥格尼斯,你犹豫的原因只是你没有接到科穆宁皇帝亲口下达的命令而已!”高文厉声说道,接着他指着远方,“但我不同,我来君士坦丁堡前曾经在一个村庄栖身过,后来那个村庄被你皇帝如蝗虫般的税吏,和突厥人的践踏毁灭掉了;而后我追随典厩长归来,又看到了流民们重新在它的废墟上生根发芽,那时我对他们说,安心播下来年的种籽,我们会在安纳托利亚的边境守护你,守护你的家人和庄稼。但是现在又有什么用。军队又要退回去了?典厩长贪图的不过是皇帝的宝座,你的主上皇帝也不过是希望重用亲族,来霸占更多的军权财权,比起外敌他更担忧萧墙之内,所有人都在争权夺利,互相倾轧,军队对民众的承诺化为了泡影,你重归家乡也不过只是梦中的呓语,这个老大帝国已看不到夜空里的启明星,没人真正关心这里,想来就来,想弃就弃,人心连草芥都不如。每个自私自利的人都在航船上疯狂拆着甲板、躯壳和桅杆,做成自己的舢板,眼睁睁看着船只遭逢灭顶之灾,自己却企图溜之大吉——所以我受够了,现在我决定让自己的意志来改造它,顺应局势而动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让守捉官整个人都因为害怕而战栗起来,最终他也只能问一句,“你到底要做什么?怪不得整个营地里的人都喊你为卢塞尔,以前我在小亚,并未得知这个人的名字意味着什么,但我现在明白了。”

        “我不愿意当任何人,我刚才也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一直在刷马洗马,除非是萨宾娜开口和你说话了,你魔怔了守捉官。”说完这句话后,高文变为无辜表情,忽然闭上了嘴,接着就不再理会守捉官,而守捉官愤懑地在湖滨走来走去,“你必须对上帝发誓,你刚才明明说了僭越到骇人的言语,不容抵赖。”

        “我对主发誓,方才我什么都没说。”高文背对着守捉官,竖起手指,轻描淡写。然后他转身,手里举着毛刷,吓得守捉官又以为要泼自己,往后捂着脸急速退了两三步。

        见高文接下来只是把毛刷重新摆入桶里,守捉官便依旧在那里义愤填膺,为了避免整个场面纠缠不清,高文把马鞍套在了萨宾娜背上,就不发一语,牵着她离开了,而后回头,“希腊人的确是毫无决断与勇气的民族,我在这一年里观察到了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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