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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也是她最为熟悉的地方。
过去的十八年,有十六年在这里生活,对于里边的一宫一殿、一草一木以及各种路径,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对于哪里戒备森严、哪里守卫薄弱,她也是了如指掌。所以,她很快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紫翠宫内,没被人发觉。
旧地重游,满是怀念,却也引起了她的深深忧伤。行在黑暗里,脚步轻轻,走得无声。借着淡淡的月光,她看见了昔日熟悉的一切,那些阶梯、那些楼阁、那些亭台、那些高塔、那些花草、那些竹树、那些假山、那些石路……
然,物是人非,感觉已逝。
是的,再也没有过去的那种感觉了,即使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
她走得很轻、很慢,眼睛看着事物,脑海忆着过去,心间揉杂着各种情绪,捋也捋不清。
远远地,她看到了那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大院,院门紧闭,上边贴着封条,形成一个大叉,表观陈旧,看样子是有一定的年月了,应该快两年了吧?当年,他们一家四口就住在这里,如今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再也无人问津。
她翻入院内,曾经的一切早已被清空,就只剩几间空空荡荡的房子,还有院中的一棵古树,夜色之下,一点声息也没有,更显寂落。她站在院中,走过那几间房门关闭的房子之前,手指在墙壁上轻轻抚过,指间染上了一层尘埃。
这里,此刻,只有她的身影。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父亲、母亲还有弟弟,他们满脸微笑,眸里绽放着温暖的光辉,正朝她走来。四面,瞬间亮起了灯火,灿烂辉煌。
“滢儿,你回来了。”
父亲温和地对她说。
“我……”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怔怔地看着父亲。他的神情,严厉与慈祥杂在一起。
“姐姐,我好想你。”
一个男孩快步过来。
“玥言……”她看见了弟弟,泪水滚了下来,他还是那么小个,两只眼睛黑溜溜的,很漂亮。
“我们的滢儿都长这么高了。”母亲的笑,温柔似水,绚烂若花,“来,让娘看看。”
她的泪水,在地面滴落:嘀嗒!
好想……
好想投入他们怀抱,与他们拥在一起,永不分离。可是,就在她以为就要实现的时候,天黑了下来,灯火熄灭了,一切消失了,院落里只有她孤落落的一个人。一张枯叶从树上飘下,落在她的头上,滑到她的肩上,停在了那里。
原来,只是虚幻。
她醒了过来,泪水却流了一脸。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任风拂动她的长发,衣袂翻飞,飘飘荡荡,发出猎猎的轻响。
“给我追,别让人跑了!”
忽然间,一道厉喝撕破夜的沉寂,传了过来。
她的神魂登时被这一声厉喝拉回了现实,犹如忽然挨了一棍,转头往后望去,只听院外东首边响起一片噼噼啪啪的脚步声,正朝这边快速移来,心中吃惊:发生了什么?
刚刚的那个声音,有点熟悉……
这时,风声响起,一道人影忽然闪入院内,映入宁玥滢的视野。那是个黑衣蒙面人,翻墙进来,刚一落地,抬眼瞬间也看到了她。宁玥滢心惊,急忙后退两步,但见那人胸口染血,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又不禁为其忧起了心来。
“宁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蒙面人见到她,瞳孔忽然扩大。
听这声音,如此熟悉,她吃了一惊,道:“冯前辈,是你?”赶紧快步过去,将他扶住。
此人正是冯驹。
他微微喘了口气,道:“我受了重伤,赶快找个地方……避一避。”
宁玥滢听见外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还有人的呦呵声,虽然心中存疑,却不敢多问,扶着冯驹匆匆忙忙地躲进了其中的一间屋子里。
“阎长老,这里有血迹!”
大院外,有人大声说道。
“进去搜!”
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宁玥滢听得出来,这是阎屹枭的声音,心里吃了一惊道:“竟是他?”
“可是……”
院外,一人支吾道。
“可是什么?”阎屹枭怒道。
那人吞吐道:“韩右使以前下过严令,这个地方不能随意进去……”
阎屹枭惊道:“哦?”
顿了顿,道:“竟还有这种事?”
另一人走出来,躬了一下身,小心翼翼道:“是啊,韩右使以前确实下过这样的命令。如果没他指令,不能随意出入这座庭院,违者重罚。”
阎屹枭冷冷地瞥了瞥那个贴有封条的院门,目光如刀,寒意森森,道:“这是为何?”
之前那人道:“这里……是宁天旋的旧宅。”
阎屹枭心间一震,目光盯望着那扇紧闭着的门,暗自惊道:“这里竟然是宁天旋的旧宅?”
他并非月镜城人,对此自然不懂。
沉吟了一下,阎屹枭面色越发严峻,道:“宁天旋的旧宅又如何?刚才的那刺客肯定就躲在里面,管它是谁的旧宅,给我进去搜!”
那人战战兢兢:“可、可是……”
阎屹枭冷冷道:“没什么可是的,韩右使若要怪罪你们,我自会为你们说情,赶快进去搜!”
“是。”
面对阎屹枭的压力,那人将头垂得低低的,并不敢违逆,当即带人去开门。
第43章密室
门,开了。
一大群人,拥了进来。
宁玥滢暗呼糟糕,赶忙扶着冯驹从后门出去。
“给我搜!”
阎屹枭行至院中,命人搜寻所有的房屋,每一个角落都不能错过。
众人听令,兵分数路在院中搜寻。
“阎长老,这里有血迹!”一名守卫在一间屋里看到了血迹,有那么三四滴,染在地面。
阎屹枭快步移过,低目扫了一眼那几滴血液,抬头见室内摆着四个空架,像是装书用的,不过已经被清空了。他往室内深处走去,其他人纷纷跟在身后,手上举着火把,光芒闪烁。
很快,他们发现了一扇虚掩的门。
阎屹枭一脚将门踹开,道:“追!”
这所旧宅毕竟乃宁天旋的故居,院内有院,房屋成片,而且路径错综复杂。众人对里面的结构都不熟悉,只能分头去追。阎屹枭冷冷地望着眼前的纵横交错,意图从中寻出蛛丝马迹。
宁玥滢对这里颇为熟悉,记得弟弟的房间下方藏有一个密室,不知当初这里被清理时被发现了没有,只有去了才知道,这是现下的唯一选择。遂带着冯驹抄着近道往那里奔去,很快来到了那房间前。她在门前稍做停顿,各种记忆翻涌心海。不要胡想啦,她对自己道。旋即推开房门,扶着冯驹进去。里面尘埃积了厚厚的一层,纵使夜间漆黑,却也是能感受得到的。
冯驹问道:“为何要来这里?”
宁玥滢这才记起冯驹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登时将差点要说出口的“找密室”三个字给生生咽了回去,想了一下,道:“他们肯定已经把这个庭院团团包围住了,一时间我们很难出去,只能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暂时避一避了,我看这里就不错。”
冯驹轻咳了一声,望了望这间房屋,屋内有几个房间,却都空空如也,连张桌子都没有,如果追兵寻来,哪里有可藏身的地方?当即摇了摇头,道:“这里不行,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还是换个地方吧。”
宁玥滢没有回答,外边的声音在渐渐逼近,知道已经没有解释的时间了,当即转身进入西首边藏有密室的那个房间。在地面扫寻一圈,见得屋子西南角落有个隐隐约约的方形印记显在那里,不甚清晰,便是通往地下密室的路口。
冯驹见她像是在找寻着什么,心中一片困惑,不明所以,问道:“你要找什么?”
宁玥滢道:“重要的东西。”
冯驹不解,惊讶地望着她。
她凭记忆很快找到了将密室打开的机关,就藏在东北角落的地板下。她轻轻取出地板,转动里面的机关,听得轻微的声响,不一会儿,西南角落便缓缓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见她如此熟悉这间房间的情况,竟还知道这里藏有一个密室,冯驹又是一惊。之前见她轻描淡写地在庭院里四处穿梭,而且始终没有走错路,比如误入死胡同之类的,他心里就觉得奇怪,以为只是恰巧而已,也就没有多问。如今看来,一切不会那么简单。她一定是熟悉这里的,而这里乃宁天旋的故地,那么,她是……
宁玥滢将取出的地板盖了回去,遮住机关,很难看出痕迹。回头,见冯驹怔怔地望着她,也不禁怔了一下,惊讶地望着他。
这时,外面有人道:
“进这屋子里面去瞧瞧!”
显然说的便是他们的这间房屋。
宁玥滢来不及跟冯驹解释,当即将他扶下了密室,然后在下边按动机关,关闭了通口。地面与密室之间,由一个石梯连接,大概有二十来阶。她走到密室的一角,将烛火点燃,里面的摆设和曾经一样,显然是没有被动过。
密室不大,就一个普通房间的大小,摆设也很简单:一张方形的木桌,两个靠背的藤椅,一个点烛用的台盏,还有一个六寸高的柜子。柜子里放了一些藏书,封皮破旧,看起来很是古老。以前听父亲说过,这些书是先代留传下来的,都是绝世孤本,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不过,她都没有看过,因为担心将它们翻坏了。
冯驹依在墙上,左手捂在伤口上,微微了一下。
宁玥滢望着他的伤口,担心道:“冯前辈,你的伤……”
冯驹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缠住伤口,道:“没事。”
密室上方,响着闷沉的脚步声。
有人道:“这房间一片空荡,什么也没有。”
另一人道:“到其他地方找吧。”
很快,脚步声退去,那些人寻他们不到,离开了此处。
待脚步声远去,宁玥滢松了口气,幸好有这个密室,不然就糟糕了。这密室已有很多年的历史了,主要用来收藏那些珍贵的稀世孤本,这是父亲告诉她的。至于为什么让弟弟搬到这里来住,是因为弟弟当初第一次来到这里后,就说想待在这里,父亲见他喜欢此处,便答应让他搬了过来。记得,那个时候弟弟只有四岁。
“宁姑娘,这里便是你的故居吧?”
忽然间,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冯驹的声音。
宁玥滢从记忆中醒来,瞧向他,见他一脸惊疑,不知该怎么回答。
冯驹道:“你对这里如此了解,而且还与宁城主同姓,那么……”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只是望着烛火下的她。
烛火之下,宁玥滢眉间微皱,嘴唇微动,垂下眼来,道:“冯前辈,能否……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呢?”
冯驹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的。”
似乎不用说,他便已经明白了她的身份,也明白了这么三更半夜的却怎会出现在这里。
“谢谢。”
她的声音,轻轻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