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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低头去割草茎吧,那肥鱼就能扭过头来,一双大眼死死盯着你,让你手足冰凉。
你弯腰去挖草根吧,那肥鱼就敢挤挤挨挨地用鱼唇、鱼尾在你头脸上,耳朵旁,一味地挨挨蹭蹭,那股微带鱼腥味道的冰凉滑腻感觉,简直就让人浑身汗毛就是一竖!
才割了几十株古怪鱼草,已经是人人一头冷汗,连脸色都是乌青乌青的。幸好都是壮汉,没什么心脏上、胆囊上的毛病,不然很可能当场就给吓死一个两个!
要光是这样也罢了,问题是这鬼玩意还会叫唤,也不止是大声叫唤,也有的发声细碎,几类鬼哭,还有的其声悠长,如泣如诉。就是收割下来堆成一处的,也是不停扑挞,发出漏气风箱一般的喘息声,听得安司马脸上都是一阵阵地抽搐。
忍耐着这等泰山般大、云梦泽般深的心理压力,这总算是在园里清出一块干净地方。堆在安司马脚边的古怪鱼草,也几乎堆得像草垛一般高了。远远看去,还依稀有渔获丰收的富足景象——只要不看人人那发青到快成酱紫色的脸的话。
安司马也是有招架不住,用手指了几个精明伶俐的家人:“你,你,还有你,去厨下讨一釜油来,把火石也带上,现在就把这堆鬼物事烧了去!余下的人,接着收割,手底下活计都要快着些,懂了吗!”
他这里正在安排统筹,正深恨这别府里可用的家人少了些,却未成注意到,就在他指挥分派的当口,许多古怪肥鱼都将目光彼此对望一眼,鱼目拨转处,透出一股子更古怪的阴森气氛来。
安司马没有注意到,余下诸人,恨不得做这活计的时候都是闭上眼睛才好,更是不会关注到这一上。只管低着头收割草茎,余者一概当做不知。
就这样人人都强捱着,却听得那些领命而去的家人上赶着道:“油来了,火来了,牛油火炬都是现成,司马,咱们烧吧?”
这个“烧”字方一响起,却听着满园里都是一声凄厉惨叫!
那些似鱼非鱼,似草非草的物事,齐齐地发了一声喊,鱼身拱动着,根须从土里扒拉出来,就这么一拐一跳,像是受了惊的长脚鹭鸶一样,歪歪拐拐地朝着前宅狂奔出去!
80.第80章 ?天湛湛处有雷声(五)
只不过呼吸之间,张让别府后宅就闹了这么一出恶鬼戏出来,简直比起元日时节,宫禁中所行方弼驱傩之礼还要热闹数分。只可惜这别府重重院落,隔得委实有些远了,还守在门口扮演坚贞阉党同志的一班文官武臣,硬是没有察觉那些异状。
大凡能投到阉党门下的,都是已经不要大臣脸面的强者。在财货的嗜好上,也差不多和天子、张让、赵忠们有着共同语言,在自家享用上,更是不肯短缺的。就算是在张让的门口作虔心慰问状,这些少也是千石官秩的京官也不肯让自己辛苦了。
西羌来的毡毯,仔仔细细铺在地上,上覆着龙须草的精洁席子,软垫一概都用彩锦为面,内里絮了丝绵,步障少也是绸纱的,要是只用茧绸,这场面上不用别人嗤笑,自己就能羞愧得下不了台。
然而他们这种种用具越是考究,放在明眼人那里就越发不堪,这等煌煌冠盖齐聚之处,不是殿上朝会,不是岁祀年祭,却是一内宦门前,问病侍药而已!
大汉四百年名臣济济,熏灼权臣也是济济,可哪怕霍光、梁冀这等谋划废立的权臣,见到如此景象,也只能捂脸自承不如——原因无它,到了这桓灵二朝,士风被党锢之祸败坏得差不多了,还留在朝堂上的诸位大人先生,就******这般不要脸……
文班这厢,为首的是太中大夫张喜,此公乃是三公之一司空张济的胞弟,也和袁家一般出身汝南。汝南张家祖上历有出仕为显宦者,也算是经学传家的名门,张济与天子刘宏亦有些师生情分。然而这样清贵家世,却着不住这一家子全都是铁杆的阉党,张济、张喜两兄弟,一任司空,一为清要之选,偏偏捧起阉党臭脚,比旁人还着力了十倍。
此刻,张喜这位太中大夫也算朝中有数的经学大家,就如众星捧月一般受着他们一党中人簇拥,不时嘴角含笑,轻抚长须,一派轻裘缓带的神仙中人模样。
可再有派,这不照样是一个老太监的别府门口?司空张济位列三公,要也这般撕脱齐整地不要脸皮,多少还是有引得清议骇然的可能,于是一应与阉党中人往还诸事,往往就由他这胞弟缸。
反正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张字就是。
这位代兄行事的太中大夫坐得端谨,然而议论的却不是什么端谨事:
“元日时候,禁中有诏,令司隶校尉总理天下郡县守臣不法事,这是天子圣聪不蔽于云翳,且又有尚书台诸公补阙拾遗,大家尽了臣子的忠勤本分也就是了。实在要让下官分个一二,那下官倒也有一得之愚。”
到这里,他面上带笑,话里却是不尽阴恻之意:“诸外州常有守臣弹章送入尚书台,尽是诬告张、赵诸位老常侍子侄外放郡县不法事,所谓‘桀纣之犬,吠于尧舜’,则可知此辈心险而狭,非是守土牧民之选耳。以下官的浅见,不若就以这些弹章的署名为据,列一个奸邪名单,上报天子,诸公以为如何?”
这就是妥妥的混淆黑白了,阉党用事这些年来,似乎是为了补偿胯下没有子孙根的缺憾,天下十二州,郡、国、县、邑数百,大凡通衢大郡,富庶上县,几乎都被那班老太监的子侄辈安插过。这些仗着太监亲长的关系,一朝平步青云的劣货,其抚民理政的水平如何,不问可知,就是做官混官场的成色也是等而下之。
张让的老战友、大太监王甫怎么倒的台?就因为他安插在沛国相位置上的义子王吉,竟在辖区内以杀人取乐,尤其嗜好擒捉数十人,绕行郡县,沿路凌迟,直至死者腐烂仍不罢休,以绳索穿亡者骸骨,招摇闹市。在任不过五年,沛地人烟几空,直直地少了万余民户,放在欧洲中世纪,这也算是平灭一国的战绩了。
知道的,清楚这太监家出来的都是脑子有恙的武疯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汉治下来了什么异界恶魔燃烧军团,担任沛国相的是个专爱召唤骷髅兵的亡灵大魔导。
有此辈为榜样,这些幸进出身的阉党子侄辈还能有什么好?虽然后来党人一派借此发难,很是下了些狠手,连王甫都被葬送。可很快地又被张让找回了场子,在京中大行株连,党人领袖和宗室大臣坐罪论诛者不在少数。
有了这番洛阳城里处处人头落地的立威,地方上这些妥妥的阉二代,就更加威福自专。中枢这些阉党对玩起党争来,也越发地没有下限。
更何况如今党人一派大半依托地方世家为奥援,抵抗占据了中枢名分的阉党打压,这里面,又多了重一般帝国里最为久远的地方与中枢矛盾。这党争就更加地蓬勃发展,要将大汉帝国的所有政治力量都拖入这个燃着硫磺的漩涡中去。
局面至此,什么国事政事,都要为两股政治势力间的厮杀避道,就算其中有一方侥幸获得惨胜,整个国事却再也难以收拾。
不独东汉如此,唐末牛李之争,宋时新旧两党混战,晚明东林复社乱象,君子人地乱战一场,先给拖垮的反而是政权本身,最后莫不是国家沦亡,山河破碎的结果。
就算是靖康年间,所谓旧党清流们红着眼睛把蔡京为首的六贼挂了路灯,然而这时节女真【创建和谐家园】兵锋也早已经陈列汴梁都下,国事却早不堪问了。
而这般下限党争手段趋于大成,还得是此刻这班阉党中人的本事。
张喜此计一出,顿时就是四周一片的议论声:
“此计好,大好,却见我辈入掌中枢的大义所在!”
“一班党锢余孽,不是仗着与南阳、颍川大族联系,诽谤朝政,就是去凑扶风、弘农旧族臭脚,妄议公卿。此计一出,他们地方上的爪牙立去,却是来了个断根也。”
“此计送至张公面前,必然是要得用的,公与张公皆少昊氏之苗裔,日后前程不可【创建和谐家园】,将来青史历历,又是一番佳话者。”(少昊氏第五子,作长弓,修武德,遂以其为号,张姓即始于此,盗泉子按)
“只是朝中尚有几个厌物未去,此事却需选派得人。不瞒诸位,于刀笔一道上,某还是略略有些心得……”
这般议论着,谋划着,善颂善祷着,这班大人先生,却是浑然不管,在这两党相争数十年间,再玩这么一手下作手段,到底会引出什么祸患来。
而张喜这个始作俑者,此刻却是洋洋自得,手抚长须,将一众阉党中人的奉承全数照单接收。
正顾盼得意间,却听着张让这居停的二门内就是一嗓子怒喝:
“本司马就是拼了你的命,也要守住这厢,绝不能让它们冲过去!”
这声音耳熟,张让这老太监家的外甥,现任着城门司马的安陵安子阜么。【创建和谐家园】投靠阉党,时时奔走于张让门下的诸人对此君也算是相交一场,知道这位虽然也是根正苗红的阉二代,办事多少还算靠谱些的,就是性子操切了些,一着急上火就容易犯痰气儿罢了。
当下张喜就笑着对周围一圈一党中人言道:“安子阜倒还真是个真性情,这治家也用军伍成法,可见将来鹏翼高展,何尝不是又一个马伏波、班定远?张公有子侄辈若此,实实地让我辈羡煞——”
他一个“煞”字还咬了个尾音,就听着张让居停内中,有人哀嚎一声:
“司马,俺们、俺们不住了啊!”
就像是要给这句话做注脚一般,张让这处居停那两扇阖得谨严有法度的大门已经颤抖起来,门首一对隐带古绿铜翠的衔环饕餮,像是畏惧着什么物事一般,急切而又不安地扭动着身躯。
这般异状也就是片刻间事,高设步障、蔺席、锦褥、毡毯,直把这老太监居停当做长乐宫前的一干阉党中人,还昏昏然不知道内里出了什么状况,只是本能地朝着门首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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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不知哪个使女这尖锐的惨叫声里,那对朱漆门板乍然飞起,而紧贴着门板飞起的,却是无数朱白鳞、长过二尺的肥健怪鱼!
鱼或许还不太对头,在仰头望去的张喜眼中,恰正好看见了这无数肥鱼肚腩上连着的花托,下生着数尺高的草茎,叶片、根须,一应俱全!
这不像是白日昭昭之下景象,反倒像是陷入了最深层的睡眠里所遇到的噩梦!
在张喜眼中,他似乎看见了这些大且极有痴肥嫌疑的鱼低头朝着自己看了一眼,那凸出在鱼头两侧的眼睛极大,鱼睛却偏生很,这古怪地不停转动的眼睛里,却都含着满满的恶意——
这一瞬之间所能看到的景象让太中大夫张喜忘记了所有事,直到一片黑影在他的眼中飞快地放大!放大!
随即他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里,最后的意识在涣散之际,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呼:
“不好啦!!!太中大夫被压死在下面啦!!!”
81.第81章 ?斩蛇人,今何在(一)
在汉书和后汉书中,有一个专门的章节唤作五行志,专门用来记载有汉一朝的各种超自然现象。当然了,这些超自然现象里,一多半都被人认定为了的凶兆。
而汉灵帝刘宏一朝,尤其是各种不祥预兆集中爆发期,就这一,不但写《后汉书》的范晔不为这位荒唐天子避讳,魏晋以来许多文人修的野史笔记里,这类灾异更是只多不少。
按照两汉的政治传统,每每出现这类凶兆,宰相不用,肯定要鞠躬下台。执政的【创建和谐家园】也得下去几个,连皇帝也要端出个孝子贤孙模样,做深刻反省状。
如此来,刘宏也算是个心理素质异常强大的主儿了,自从他登基以来,党人一派平均每个月要报上三起灾异凶兆给自家这位皇帝看。而刘宏的反应,往往就是笑笑不做声,然后一头钻进他的裸游馆里,和那些没名没分的宫女们玩天体营play。
这种摆明车马耍无赖的昏君行径,固然有股轻易率性劲儿,但是刘宏这望之不似人君的德性,也实在让给刘家打工,还有些振作志气的人们深感绝望。
但是歌里是怎么唱的?“大汉光和五年,这是一个春天,有一个老太监在自家的院子里遭了一场大变……”
这变故真的不能算,头一样就是满洛阳城里乱跑的那些妖怪般似鱼又似草的怪物。整个洛阳署紧急加派了近百差人,跟着北部尉到处剿灭妖草并民人妄论朝政事,人人都累得像狗一样不,这底下的议论反而更加地喧腾不止。
两汉之时,谶纬灾异之,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深层的社会心理定势。上至公卿巨族,下到平头百姓,都乐意将灾异祥瑞与人间祸福相联系,这种态度,也和后世南甜北咸两大豆腐脑党派都承认的“豆腐脑就是要吃热的”一般,成了常识,成了金科玉律。
而如今张让这十常侍头子府中出了如此怪事,莫不是这老太监头子要坏了事了?
这样的议论,渐渐地就在差人间传扬开,办起差来,也有些出工不出力的敷衍。
然而北部尉秦风,却像是浑然没有将这些议论放在心上一般,上峰让他办案,他就差遣人去办,至于议论什么,他也就当是没看见。
体制内的人物,还是如此表示,则都下的议论,就更加地汹汹然。
洛阳都下之民,总也是生活在这个时代最文明也最强大的帝国中心,文教科技都非其余刚开化半开化地方可比。虽然汉代社会中犹然有着人身依附的奴隶制残余,但却也早超过了号为帝国,却不过是率兽食人的罗马。何况曾经满欧洲拿活人钉十字架的罗马帝国,随着五贤帝中最后一人的谢世,如今内囊是全上来了,反智主义的闪米特一神邪教横行在内,西迁而来的游牧蛮族作乱于外,也只能一步步朝坟墓里走了。
而大汉帝国虽然中枢地方、阉党党人斗争数十年,总还维持了对西域、辽东、交趾的总体压制。事实上,若不是随着中枢政争一次次拉低下限,以至于各地实力派得以自立为诸侯,有了那绵延近百年的割据纷争,以至于整个民族元气大伤,也不会有胡风入洛,五胡乱华之变。
然而就在将来的血色末世未临之前,洛阳城中,依然是一派平安富足的景象。
而马市上、金市上,客商行旅往来络绎不绝的城门口,洛阳附郭的客舍酒肆中,传来传去的,都是最近那一件令人侧目的凶异之事。这里面,未尝没有党人一派的默许放纵,乃至推波助澜在内。
但是比起往日,这一回传言的速度,也未免太快,其中要是没有旁的人在暗地里有心拨弄风云,那是谁都不信的。
这样的风潮,不用半日,就连某个仙术士寄寓的旧神祠四周,也未能免俗。这个时代,娱乐无非就是歌舞唱乃至元日驱傩大典而已,对乡下地方,固然是稀奇得不得了,对于洛阳都下中人,这新鲜劲未免就有些不足。
于是议论时政,就成了都下民人的最爱。何况寓居在旧神祠的那位魏书办,不知从哪里贵人那得了好处,从来带着些穷酸样的人,如今手面却也阔绰起来,在神祠前摆起了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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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神祠前院子占地不,足够轩敞,容得下不少人。不知从哪家客舍请来的掌厨师傅,就着刚垒砌好的三眼灶台,片菘菜,切萝卜,又将熬油剩下的油渣和切得只有指甲盖大的牛油丁烩起来,这股香味,顿时就引得满院人都不住吸气。又有帮厨的工,把一碗碗汆汤鱼肉丸子配着几碟子咸肉送上案来,惹得人人夸赞。
然而这席面虽还看得过去,请客的主家未免就不通礼数,挨个请了杯酒,便托称要再去采买些酒菜,就这么径直去了,惹得一些人暗骂书呆子不晓得礼数。
好在这酒食还多少入得人眼,人人放开一些怀抱,就这么大嚼起来。有些家计确实清寒些的,还揣了几张干荷叶,把案上肉食包裹起来,预备带回去给老婆孩子见见荤腥。
除了这些正菜,倒是备了不少杏干枣干栗子榛子这些按酒之物,掺了水却还带着股酒香的薄酒也是管够,院墙下排了二十多个大肚酒坛,只怕你喝不够。
起来,魏野这侍中寺书办当的是名实不符,与四周住户也不大有来往,今日里摆酒招待邻里,也有许多人连认识都不认识。
既然主家都不来招呼,这席面吃到后面,大家也略脱了形迹,酒精上脸之余,就开始互相攀谈,些从古至今未曾变过的酒桌******话题。
这旧神祠周围人家,都算是有个正经营生的,有不少还是在朝官家中帮佣的,这眼界就不是旁的地方可比。议论起来秘辛,也比别处更加真切了三分。
“不瞒诸位,我那个浑家一直是在贵人府上帮厨,昨日恰正好收拾了一尾鲜鱼,要送到府上做羹。却是她运道不好,正赶上那伙鬼怪光景——回家来就有些不舒服,亏得麻老爹与这里主家魏先生相熟,讨了个朱砂安神汤给她灌下去,才见好些。”
“你们却是没有瞧见,那鬼怪妖精满城乱冲的模样,真正是泰山蒿里跑出来的恶鬼也似。虽然有个鱼样子,却是又哭又嚎!舍弟就在广阳门当差,听他讲,有几个害了馋痨的厮,却是捉着一个,也学人要吃鱼脍,不想才吃几口,就疼得满地乱滚,拉稀跑肚。送到医馆去时,眼看着就险险去了半条命了。”
“运头不好,家出妖孽,这实实在在的大凶之兆。以前也有些高门贵家,兴旺时候,也都是金山银海,气焰熏灼的大门户,但是等到运道败落时候,也出过这类异事。白天有鬼哭,狗穿衣服上房,羊在半空走道,都是有的。”
“可就算凶兆是出在贵人家里,又关我们这些门户什么事了?怎么那鬼怪散得到处都是?我家老三是在马市赶车的,听他们讲,连马市都跑了许多,这却得怎么处?”
“总还是麻老爹的主意老成,了不起,多囤些粮食咸菜,咱们也在家猫些日子好了!”
……
………
这一番番的对谈,声音都不高,出我之口,入你之耳,连旧神祠的院墙外都传不出去。然而神祠后面,有人单手端着竹简式终端,却将这些寻常人家的议论,句句不漏地听着了。
“人心已乱啊,治安工作就不好做啦。”魏野感慨一声,将竹简式终端塞回袖囊中,却又摇了摇头,“只是这人心还不够乱,不到是官是民都慌起来的地步,可不算热闹!”
这般得狠话,魏野剑指一引,手边立在一个颇深石臼中的桃千金就剑柄在下地轻轻朝上一跳,随即重重落下,发出一阵阵杵蒜泥般的响动。
司马铃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彩页装帧的菜谱,摇了摇头道:“阿叔,手打鱼丸要将鱼肉捶成细细肉泥,起码要捶一万下,才达得到爆浆濑尿牛丸那样的口感,还有一千下,你加油。”
甩了甩因为不断掐诀而有些抽筋的右手,魏野笑着一摊手:“不妨事,慢慢捶就是了。等吃完了这顿手打鱼丸,再去给大人先生们来些夜间【创建和谐家园】宵夜都来得及。”
只有一句话,他在心中憋着没:“只不过送去的是标准的黑暗料理而已。”
82.第82章 ?斩蛇人,今何在(二)
无官无职的书吏摆流水席面宴客,用的还是自家亲手捣出来的鱼肉丸子,外面席间一众宾客对于如今轰动洛阳的妖草鱼怪事议论纷纷,暗自戒惧,却不知道主人家端上来飨客的汆汤鱼肉丸子,却就是拿了那怪鱼的鱼腩料理出来的。
待得日头偏西,人人吃得满面酡红,由着自家子半搀半扶地去了,尚不知赴了一场怪鱼宴,纵然对不知礼的书呆子尚有些议论,也多少承了些情分。临去之时,这班人倒是都向代魏野延客的老麻头了不少的亲热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