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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孔璋摇了摇头,勉强抵抗着眩晕感,以及越来越模糊的视线,急促道:“现在你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他将手比着脖子上的那条大动脉划了一下:“动手吧。”
……
………
噗的一声,血自颈腔喷起,一具无头的身躯颓然倒在桌边,桌上瓷盏中不见茶汤,唯见余温犹热的血水。单手捉着那不过七斤半分量的头颅,秦风一脸肃然:“老孔你放心回星界之门等着,这一回的计划,我们漂漂亮亮完成给你看。”
随着秦风这斩钉截铁的保证,无头的尸身却又动了动,手指蘸着血水在地面上吃力地写下了一行血字:
“这掺了【创建和谐家园】的沩山毛尖,真他娘的好苦……”
……
………
这一夜,领命负责侦破太平道谋逆一案的几个衙门都彻夜未眠,公文、回执,来来【创建和谐家园】地传递着。只要是正正经经吃着衙门饭的公门中人,都将浑身的骨头拧成了钉子般死命支撑着,也就是魏野这种坐惯了冷板凳、行政归属也纯然像一笔烂账的边缘分子,才有大好的心情和大把的闲暇,大清早地带着自家拖油瓶出来遛弯。
真正有志于公务员编制和渺茫的吏员转杂官前途的人,应该趁着诏狱主管侦缉这次逆案的机会,好好表现。单是为自己的前途,就不积累功劳,起码也要在上官面前混个眼熟才好,也就是魏野这别有怀抱之辈,才放着如此好的钻营机会不去发展。
今天上街,魏野的打扮依然是那丝绦扎着袖口、肩背桃千金的老样子,一派太学生转职游侠儿的风格。
司马铃跟着他,一手捏着炭笔,一手捧着一块木板。
在旁人看来,那画着纵横线条的木板很像是一个简易的围棋棋盘,然而棋盘的每一格却都写着写极眼熟的地名——
诏狱、侍中寺、北部尉衙署、金市、马市、步广里、上商里、永安里、通和里……
就看魏野在前面止住脚步,两条大街交叉之处,用鞋尖在地上画了个圈:“这里地段不错,白天人流量高,第一时间能聚集大批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顺道再搞一场交通拥堵——铃铛,把这里记下来!”
“叔叔,你已经拉着我跑了大半个洛阳城了,从巷子到大街一个都没放过,到底是要做什么?”
对着自家侄女的疑问,魏野耸了耸肩,看了看街上多出来的那些北部尉安排的巡逻差役,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觉得如今的洛阳城气氛如何?”
“太安静了,”司马铃摇了摇头,看了看禁中南北二宫的方向,“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以一般古代王朝的思维惯性,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兴大狱了吧?”
“大狱当然要兴,”魏野不屑地冷哼一声,语调中满满的讥讽口吻,“之所以还没有开始,那是因为十常侍内部和阉党、党人之间,斗争还没有结束。”
不管是什么时候,在一个政权的腹心之地进行政治清算,都以镇之以静为最理想状态。这种时候,那些大佬们讲究的就是一个静则风息云静,动则迅雷不及掩耳,在波澜将生之前,将一切消灭于萌芽状态之中。
因为国都京城这样太过敏感而作为一个政权中枢的地方,一旦********失去控制,带来的那就是惊天之变!当初十常侍连夜包围窦武府邸,就是打着这样的盘算,当主事的曹节、王甫一【创建和谐家园】太监得知窦武连夜走入北军五营,亲率大军杀向洛阳意图诛杀阉党,一举清君侧的时候,那绝对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其时恰逢匈奴中郎将张奂回朝述职,受命领兵,曹节、王甫又奉着天子仪仗于军前成功瓦解窦武所部军心,这十几年的大汉政治版图,只怕早变了另外一个样。
就算没有亲自侧身于那宫禁中一团污脏的倾轧和利益交换之中,魏野也能凭着零零碎碎的细端倪,看到这个帝国真正的大人物们此刻的焦躁与愤怒。虽然对十常侍们最终施展的手段早已一清二楚,魏野还是知道,无权无势,也没有什么深厚法力的自己,想要让剧本换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走,单凭一人之力是办不到的。
“既然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在事情处理完成之前,洛阳城先乱起来。”魏野环顾着朝阳下渐渐人气活泛起来的街道,低声道,“那么咱就给他们唱唱反调,帮帮倒忙,让洛阳城真真正正、结结实实地大乱起来。”
听着魏野的豪言壮语,一向自诩好事分子的司马铃也目光炯炯地凑了上来:“叔叔,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这嘛,”魏野一耸肩,哼着首千年之后唱遍诸国的民间调,满不在乎地一挥手,“那就是这样咯,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茉莉花呀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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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这首脍炙人口的调,魏野心情很好地看着竹简终端上最新浮出的联络信息,封岳发来的这条消息简短之极,就只有一句话:“你餐的沙县吃已经准备好,什么时候送到?”
抬头看了看已经升至东天的太阳,魏野随手在竹简终端上一划,发了条更简短的回信:“以我所处的时间,延后二十四时。”
将终端塞回袖囊打尽。
这便犯了刘宏平衡两派势力的忌讳,以阳球审案有酷吏之风为借口,将其改迁为卫尉。
待到当年冬天,刘宏这厮便借口阳球与司徒刘颌等宗室出身的文官结党不轨,全数下狱论诛。
可见老刘家的这位奇葩皇帝,昏君名至实归,庸君倒还真算不上。至少,断不可能容许洛阳城中的亲民官,一转眼就转成了武职。
何况北部尉背后的曹家现在和阉党是越走越远,党人清流的色彩反而越发重了,父辈上还很难和党人背景的文官套上话,年轻一代的这位洛阳丞孟德公,不到三十的年纪,却已经被党人一派目为少有的治平之才了。
是党人一派中有人要行废立之事?还是北部尉只是借着太平道谋逆的借口,先从洛阳都门中开一个先例,为日后诸侯干预少帝、献帝废立事预先打个埋伏?
魏野扬起头,望了望北部尉衙署的那位秦部尉,他身量高,在人群中本来就惹眼,这一张望,顿时就显出来了,就像是羊群中扎进个骆驼那般显眼。
秦风坐在马上,一手抱着那个刚从洛阳丞处接下的黄铜文箧,想着今日领下的差事,没有心情低头去看那些或者惶惑或者迷茫的人群。
他不经意地目光微偏,却发觉自己的副手蒋岸,正一副看到仇人的眼神,朝着道旁的人群中望去。
秦风一侧目,正扫见人群中那个高个子的青衫书吏,丝绦挽袖、肩背木剑,一派东汉年间杀马特非主流的游侠儿气味。
对魏野这号角色,还有那太过犀利的造型,就算是每日忙碌至子夜的秦风也有些印象。
他一拨马,向自己的副手问道:“老蒋,是在看侍中寺那个酸子?听他的法术造诣不坏,可惜已经投奔了大枪府了。”
蒋岸下意识地探手握住了腰侧剑柄,拇指摩挲着用青纱缠成辘轳形的剑柄,一面用毫无起伏地声调回答道:“秦部尉,我可没有看什么人,只不过,突然想起了一些让我很不愉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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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得队伍已经行至了马市中央,两位北部尉首脑间的简短对话就到此为止,秦风一抬手,止住了队伍行进。
随着他的手势,从队列中跑出一个枯瘦老儿,头戴着一梁进贤冠,一身杂绫官衣,手捧着一卷文书,正是魏野在官面上少有的朋友兼前辈,老王头王启年。
老王头先堆起一脸的笑容,朝着秦风了头,方才端正面色,将手中文书展开,大声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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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唷,这又是犯了事体要砍头了。”
“这年月,真是哪里都不太平,天子脚下,也是有这种不怕死的贼骨头!”
“好运道,好运道,第一次进了都门,就见到这样大场面,回去给他们一,还不把他们都吓杀!”
在这样的一片议论中,王启年卷起了文书,朝着还坐在马上的秦风一头,两下心中都是清清楚楚。秦风一挥手,便有几个狱卒拖着一辆蒙着青布的平板车,挤开了人群。
虽然车上蒙着青布,仍然能看出青布下覆盖的东西那大略的轮廓,魏野不客气地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人,直接拉着司马铃站到了前面,恰正好赶上一个狱卒揭开青布的那一瞬间。
魏野不需多想,直接抬起手,覆上了司马铃的双眼,自己的目光,却落在了平板车上。
一身白麻里衣的孔璋,脸色苍白地睡在平板车上,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只是脸颊微微有些下陷,嘴唇微张,似乎想要些什么。
只不过这个曾经的太平道高层,睡姿稍微怪异了些,头颅安放在了胸口,正好在当胸交叉的双手之间,像是捧着皮球一样捧着自己的头。
魏野看着孔璋的头颅,看着颈项刀口处朝上卷曲起的皮肉,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孔执委已经身首分离挂得分外彻底,要是太平道洛阳分坛的成员不把这具尸身在彻底腐坏之前抢回去,就算真灵回归星界之门选择转生或者直接重塑肉身,期间也要花好些时日,办理好些手续。
这人在马上就要卷起漫天雷雨的大风暴前,只怕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只不过有一件对仙术士的计划而言至关重要的事儿,倒是可以确定了。
用拇指刮了刮下巴尖儿,魏野默默复诵着王启年方才念的文告,眼中却带上了一笑意:“爰有大盗孔璋,一夫作寇……王老果然够意思,这文告写得见水平!”
是“大盗孔璋”,而非“角道逆贼孔璋”,那便是意味着宫中那些与太平道不清不楚的大貂珰,还没失势,十常侍间的内讧,还有几日腕子好扳。
也就是因为看不清楚出手的时机,洛阳丞授意北部尉拉出来暴尸示众的,也不过孔璋一人,太平道于洛阳行动中真正关键的角色——马元义,还能在诏狱里再撑持几日。
想通了这一,魏野心中稍定,正要揽着自家半妖丫头从马市这一片闹哄哄中离去,本来就被捂着眼的司马铃突然难耐地扭动起来:“阿叔,这个气味,很熟!”
“什么很熟?”魏野将手从自家拖油瓶的眼上移开,顺道一转向,不着痕迹地让司马铃避开了直面孔璋尸体的视线。
司马铃没好气地瞟了眼总是有过度保护嫌疑的自家阿叔,鼻尖微微翕动,朝着西南方一指:
“刚才就是这边传来的气味,安息茴香的味道和柳叶茶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是我肯定没有闻错!最关键的是,那股浓郁的青钢香味,我肯定不会弄错!”
“青钢……有香味么?”
魏野右手一按额头,低声地问道。
“非常浓郁的气味唷,有像是刚腌好还没有晾干的绿茶味话梅。”
很明智地不想就“金属怎么会散发出绿茶味话梅的香味”这种完全不合常理的话题和司马铃多纠缠,魏野嘀咕着“推荐她半妖路线到底算不算明智之举”,一面挤开了面前挡道的看客们。
……
………
走出了马市,绕过几条略显僻静的街,跟着司马铃从一个不起眼的细长道口钻了进去,随即魏野在一处看上去再平凡不过的院前立住了。
这院子街门朝西,并非坐北朝南的格局,院子里植着两株枝叶稀疏的枣树,这时节里,枣树的叶子并没有长开,但是那股可人的绿意足可证明,这不是没人住、没人打理的野院子。
魏野看了看左近,确定这地方没什么人会在边上围观,于是正要叫门。身边却猛听得“蓬”的一声,随后便有一只团子般憨拙的猫儿,蹭着他的裤脚绕了一圈,随即丢下他,转到了院墙外一个不起眼的夹角中。
“阿叔,一切心哦。”
“这是自然,”魏野瞥了眼化出猫形的司马铃,没好气地问道,“倒是你这是啥意思?怕一会儿翻脸战起来了以后,你阿叔我护不得你的周全?”
“要是放暗箭、打闷棍、坑蒙拐骗卖安利,叔叔你专家级的实力已经证明给我看了。”司马铃的猫脸上露着理所当然的表情,“但要是硬碰硬、一对多的苦战,阿叔要怎么办?”
“遇到那种事,当然是先溜了再。”魏野回答得比司马铃还要理所当然。
“所以,我怎么可能指望阿叔你这种根本没有节操可言的仙术士来保护我?”用前爪一按额头,司马铃用恨铁不成钢般的语气叹息一声,一扭身,消失在夹角后的裂罅中。
只有她最后的抱怨还在魏野耳边飘啊飘:“我先回去了,叔叔记得带些心回来,绿茶味的话梅粉团就不错。”
静站了片刻,知道司马铃已经走出了这片坊街,魏野再无顾忌,一脚就踹上了面前院的街门:“开门开门,我是来查水表的!”
按照老魏家一贯的满嘴跑舌头风格,这时候院中人最合适的回答应该是来一声“水表在外面”。
不过很明显的,除了老魏家的叔侄俩,一般人真没有陪他们那些中古时代冷笑话的兴致。
重新请人加了靴底的布靴在门板上一触即撤,魏野侧身抬手,桃千金铮然出鞘,横胸一挡!
桃千金守住魏野中路的瞬间,那被他踹了一脚的门板上陡然一响,一条青钢长棍就如斯暴烈地从门板那头直接捅了过来!
剑取守势,魏野却很清楚,以自己那不怎么样的剑术和气力,不玩花招,正面硬对上这根青钢长棍那是一优势都不占。
棍梢和剑脊一触,魏野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让桃千金紧贴着青钢长棍朝上一绞,剑身恰好压上了青钢棍。
单手握着桃千金,魏野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青钢长棍上一股绞劲已生,一个不好,就要将自己的法剑绞脱出手去。但就在这青钢棍一劲已老,一劲将发未发的当口,仙术士左手已经捏了个剑诀,一桃千金的剑镡!
剑指处,“太微安镇”四字符篆于剑身无端而现,而魏野的身形也猛然朝前一扑。
没法不前扑,因为就在这一瞬之间,桃千金重量陡增,一股沉沉之力就这么蛮不讲理地猛压上来,硬是逼着青钢长棍种种暗劲与变化转眼间都被这股重力压成了无用功!
青钢长棍的后招变化被桃千金那泰山压般的分量压制,仙术士抢的就是这转瞬之机。魏野剑指再,“太微安镇”四字符篆隐去,“天一太一”四字符文焕然而出,桃千金如火中新锻还未淬火的剑坯,散发着灼红火色,就这么贴着青钢长棍,对着门板横挥一斩!
桃千金上带起一股木材燃烧不完全时特有的微焦烟气,门板却从中段解裂开来,刃口之处灼痕宛然。半截门板后面,还能看见熟人的半截身子。
“不好意思。”
魏野将倒地的半截门板朝边上一踹,人就这么低头从自己刚斩开的门缝钻了进来。
擅长棍法的通和里道坛主事,功夫不在洛阳分坛马元义之下的何茗,还保持着将长棍向回收的姿势,恰好让某个胡子的仙术士擦着肩走过去。
如此这般也就罢了,擦肩而过的时候,魏野还故意吸了吸气,冒出了一句何茗很难理解的话来:“安息茴香的那股孜然味倒是有一些,柳芽茶和青钢棍上的绿茶话梅味到底是怎么闻出来的?”
何茗最近见到这个仙术士就没有好脸色,一闪身,青钢长棍身前一横:“你是来上门找茬的吗?”
“不,本人时间宝贵,浪费一秒都是术法学界的惨痛损失,找茬这种事,交给大枪府和北部尉来做有什么不好?”魏野耸耸肩,斜着眼睨了下何茗,然后将目光转向了正倚着房门的白衫女祭酒,“甘大美人,今天咱上门来,是有笔生意要谈,不知道贵教上下有没有这个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