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首页 小说列表 排行榜 搜索

    《魏野仙踪》-第26页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更别手脚齐开,睡得展展得如一个大字的司马铃了。

      耸了耸肩,魏野蹲下身,伸手戳了戳拖油瓶的脸蛋:“喂,铃铛,要睡去厢房里睡,在这里睡心汞蒸汽中毒。”

      “我可是叔叔你亲手打造的金精化形之身……怕什么汞中毒……不要吵啦,叔叔真烦……”

      含糊不清地【创建和谐家园】着,司马铃翻了一个身,试图摆脱魏野的魔爪,还不忘在半梦半醒之间做出语言上的反击:“反正那些劣质朱砂……叔叔不加工的话就是不值钱的垃圾……”

      听着“垃圾”两字,魏野微微蹙起眉毛,手指却依然锲而不舍地在司马铃额头画着敕字,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用多了道术而养成的潜意识动作。

      “垃圾么……如果是不值得我加工的垃圾怎么处置?”

      被魏野逗弄得不耐烦的司马铃终于受不了了,一打滚坐了起来,没好气地:

      “当然是丢进垃圾堆啦……难道叔叔你还准备留着过年?”

      听着自家拖油瓶的抱怨,魏野没所谓地一耸肩:“呵,得不坏,确实不能放着垃圾在脚边不管。”

      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基本上没有什么长辈派头的仙术士顺道揉了揉司马铃的头,难得地多关照了一句:“去厢房整理好卧具再睡,睡之前别忘了把门窗关好,不管是反贼还是官兵,都别让他们跑进来。”

      “那叔叔你呢?”

      扫了眼睡意全消的司马铃,魏野像是没看到自家侄女一脸的“阿叔什么都别想瞒过我”的好事表情,一面摊开了手中竹简式终端,单手输入着“终端持有人申请回归”的操作信息,随口答道:“去商店买日用杂货,清扫垃圾也不能空着手不是?”

      ……

      ………

      “于是人客官您就大半夜地跑店这里来了?”

      穿着蓝白条的睡衣睡裤,风月堂的店长封岳耷拉着眼皮,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坐在柜台里面,头一一地晃荡着,差不多随时都可能直接躺平下去。

      “因为时间比较急,所以我得先找封老板下好订单,您也多少体谅体谅,不是事发突然,我也不会半夜上门。”

      坐在头发如鸟巢般蓬乱的封岳对面,魏野的装束倒还算衣冠楚楚,只是眼睛微微发红,吐字间还微微带着几乎淡不可闻的酒气,也不比差不多处于睡与不睡之间的封岳好多少。

      “……好吧,先把订单拿来我看下,明天一早就给你调货。”抬起握成拳的右手,把呵欠堵回嗓子里,封岳有气无力地伸出左手。魏野也差不多同时将一张纸片硬塞进了封岳手心:“我要的货量不大,可是种类很杂,想来想去,只有封老板你这里能给我在最短的时间里配齐了。”

      “哈,人客官你过奖了……呃,这货单还真是杂。”

      将手里那写满潦草字迹的纸片凑近了看了一遍,封岳的睡意顿时散去无踪。将纸片放到柜台上,这位总是着一头乱发的万用商行老板用双手搓了搓脸,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苦笑道:

      “人客官这是要做什么,我完全看不明白啊……高产谷物种子,观赏用菌类速生培养基,还有基因变异的各类宠物,家用万能园林催化剂,即撕即用奥术卷轴若干,外加植物改造注射液一盒,还搭上一个懂得苗疆蛇蛊之术的雇佣兵?难不成人客官要在东汉末年开个模仿雨林气候的温室动物园吗?”

      “当然不是,”魏野笑着摇了摇头,“东汉末年的洛阳那种地方,根本没有一寸太平的地方,让人摆得下一盆温室里的花儿来的。”

      “那这是……”

      “武器,军火。”魏野双手合起,正好搭成了一个拱桥,让他把下巴搁在了上面,“对于老板你来,这些东西就只是拿来缀生活的杂货,但对我来,这都是非常好用又危险的军火。”

      封岳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男人,眼神和魏野的目光一触即离,最后还是露出了一个习惯性的职业化微笑:“人客官,我这里是和气生财的商行,不要这么可怕的话题啦,不然总让人觉得你是那种买了鸡蛋和香蕉水也只会做卡西莫夫鸡尾酒的【创建和谐家园】似的。”

      “这么就太看区区在下我了,”魏野也轻轻地笑起来,“我和那些缠头巾的朋友玩得可不是一路。他们干掉的是平民,我么——”

      将身体微微朝前倾了些许,仙术士低声回答道:

      “我想干掉的不是什么人,而是比那更大而又更为虚飘,无法触摸却又可以观察得到的东西。”

      听着这种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但是让人觉得很厉害的犯罪宣言,封岳也只是带着和气生财的笑容,着头应是:

      “不管是看不见的鬼魂还是摸不着的神灵,你这样的仙术士想要杀是肯定会有办法的准没错。速效高产的谷物种子和菌类培养基,我可以从相熟的古代e科技工坊士那里帮你调配,可是篆刻家和雇佣兵的佣金可不便宜……”

      “除了佣金,到达洛阳和返回星界之门的星门使用费都由我包了。”

      “这次出手这么大方,看起来,人客官你宰到了几个冤大头,一夜暴富的传闻居然是真的。”封岳再次用手拦住了一个冒到嘴边的呵欠,了头,“那么人客官你是先回家等一等,等店配齐了货品再带走呢,还是先回去准备准备,等店用星门快递发货?”

      “嗯,这个嘛,贵店包邮不?”

      永远有法子在谈生意的时候搞出冷场,也算是魏野独一份的本事了。封岳扭开头,再次用双手搓了搓脸,直到脸皮发红,睡意尽去,才放下手,用一种简直不能再听下去的语气道:“我和赵府主也是老相识了,我知道人客官从他们大枪府敲了不少。人客官你也算身家殷实、脱贫致富的主儿,在这种事上能不能稍微体面一些?”

      “不成啊,我又不是赵亚龙那热爱背诵名人通电稿的讲演狂,有大枪府这么个大家业可尽着去造。连自个带侄女,都靠着这笔款子当终身保障基金呢,勤俭节约一,那是再天经地义也没有了。”

      魏野撇撇嘴,把封岳递上来的高帽子丢去一边,很老练地一摊手:“好歹咱也算是贵店的老顾客了,就没有一送货上门的特别优惠吗?”

      “如果是送货到人客官在星界之门的私宅,那绝对是无偿服务。可是送货到人客官在其他时空的活动地区,星门快递可是不便宜的。店最多只能给打个运费七折优惠,别的人客官就再别想了。”

      “运费算五折,不过在雇佣兵的中介费上,我们可以按雇佣金的百分之五算。”

      “……成交。”

      ……

      ………

      与风月堂的店长谈好了价,目的达成的魏野也不去折腾已经满脸都写着“我很瞌睡、我很疲惫”八个大字的封岳。向这位也算是老熟人的鸟窝头店长问了风月堂客服的终端联络号,在自己的竹简式终端里留了档,魏野便道声打扰,直接在风月堂里提交了星门服务的申请。

      随着一道淡薄得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微光,半夜跑过来讨嫌的不速之客终于消失于风月堂那摆放向来没有章法的货柜之间。

      被魏野这么一通打搅,虽然仍然有些困意缠绕在眉间不曾消去,封岳还是揉了揉眼睛,从睡衣口袋里翻出了一块式样颇有些中古时代英伦绅士素净风格的铂金怀表。

      打开表盖,指尖在表盘上轻轻地敲了几下,看着表盘上浮出幽绿的数据流,封岳指尖上了表盘上浮起的一个特别的图标。随着他的动作,一个甜美的女声在寂静的风月堂中响起来:“晚上好,店长,这么晚了您还有什么工作要交代吗?”

      “啊,我这里没什么大事,就是有情况不太能放心,”抬手拨拉了一把垂在额前的头发,封岳温声答道,“明天上午,能不能帮我去星界之门商业协会查一查最近的信息?嗯,不用查别的,我关注的重,是近期冷兵器、甲胄这类中古时代军需品的交易量。”

      62.第62章 ?亲自丈量到垃圾堆的距离(二)

      忙碌的人各有各的不同,只有无所事事的人才是相似的。

      利用旧神祠改建的简易丹房里飘荡着草药和矿物混合的淡淡气味,在这种整个洛阳都差不多深沉入眠的夜晚,昏暗却飘荡着丹药味道的丹房,就像是岩层下的空洞,不定孕着石胎,诞生着生命。就在这样的一片昏暗中,却有微光霎然亮起,微光中一个虚影转瞬浮出,而后凝为实质。就像是将两张胶片上的丹房与人影剪辑在一起的特效一般,环境与人,突兀却又和谐地融为一体。

      再次享受了一回星门服务的魏野,刚在丹房里踏出一步,还没有适应环境的瞬间变化,魏野的腰移交被人拦腰抱住:“阿叔,逮到你了!”

      “嗯,被逮到了。”魏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看着竹简终端上流泻而过的一则短讯:“尊敬的冒险者,您的回归权限已进入冷却时间,共计十个太阳日。我们期待着您的下一次回归,在权限冷却期间,您仍可通过星界之门冒险者终端享受其他各项服务。本次操作扣除的通用券数额,请通过服务台查询,我们相信您付出的每一通用券都绝对物有所值!”

      “最近星界之门那边的lhg是改走商业亲民路线了么?真要玩亲民风格,把星门开启费用全免不就好了?”

      魏野嘀咕了一声,伸手把司马铃拉到自己面前,揉了揉自家拖油瓶的双髻,半是训半是怜惜地道:“明天我要在洛阳城里踩踩场子,你陪我一道去,这也不早了,还不早些回房睡觉去?”

      司马铃的脸上不出意外地浮出一些好奇和不满,魏野盯着她的样子,心知这丫头被自己带出门前可是学法律的,该不是又想玩什么语言交锋吧?大感头疼的魏野忙不迭地一抬手:“停!打住,我明天要去洛阳城里四处转转,踩踩盘子,你要有什么想问的,明个儿白天我再解释给你听,现在,还是回房睡觉去吧。不然你着一对黑眼圈跟在我身边,人家还以为我是遛熊猫上街的杂耍艺人……”

      “如果我是熊猫的话,还用和叔叔你一起呆在这里当地下工作者?”

      “没组织没经费,自备干粮自找任务,纵观人类历史,你见过这么悲惨的地下工作者没有?”

      “这么一,简直让我觉得悲从中来呢,阿叔。”

      旧神祠里的一家人依然不合时宜地在半夜着无聊的冷笑话,离着旧神祠不十万八千里远,却也隔着七八条街、五六个坊的北部尉衙署中,也有人在单人牢房里挑灯夜谈恰恰入港。

      牢房的住客面相斯文,皮肤白皙,年纪也不是很大,多三十出头、四十不到的模样。虽然是被关在牢里,气色依然很好,脸上连些子垢腻都没有,显然在这里享受的是牢房vip式的待遇。

      这位不像犯人的犯人,面前放着一个黄中带青的瓷盏,几颗如松针般修长细嫩的茶芽正在瓷盏中半沉半浮,茶色在烛火照耀下略略有些不分明,甚至在瓷盏中显得含混难辨起来。

      这位在牢房里还有吴地瓷盏配明前毛尖玩士人风雅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平道洛阳分坛的那位空降执委孔璋。

      在他的对面,也放了一个水盏,却不是如今北面价钱颇高的青瓷盏,只是寻常的黑釉陶盏,做工器形较那精巧可爱的吴地青瓷盏要显得粗陋许多。陶盏里盛的也不是毛尖茶汤,只是烧开的白水,滚烫。

      一只骨节粗大的手毫不在乎地笼在陶盏上,像是在享受蒸汽的熏炙一般。手的主人面相并不突出,粗眉细眼,脸皮微黑,就是寻常可见的那种行伍出身的武官。当然了,在北部尉的衙署内部,这个看着寻寻常常的武官秦风,才是这座近来颇惹眼的衙门中一众参佐杂官的领头人。

      秦风这名字普通,家世也普通,祖上数代都是西北的地方豪强,放在洛阳京畿之地的世家子弟嘴里,西北豪强和土包子差不多就是同义词,就是数代公卿的弘农杨氏,也不一定能得多少发自内心的尊敬。秦家是何时入得洛阳,又是依仗了哪一家西北出身的外戚的东风,现在都已不可考,秦风也不爱提这些。但哪怕北部尉衙署内部那些底层的衙役差人,也深知这位秦部尉虽然于经义诗文一道上不甚通达,可却有一身不算坏的武功,就是在北军中任个校官也不算辱没了,更难得的,这位秦部尉处事极见章法,于衙署中也算得是赏罚分明的。

      就是北部尉衙署中那些连书佐、令史这等有秩吏员都混不上的差人,也看得明白,秦部尉乃是洛阳丞曹公安插过来镇着这衙门的腹心。天下邑县千余处,县令县丞数千余员,唯独洛阳县一令二丞最为贵盛,谁叫洛阳县正掌着这朝廷腹心之处呢?

      身后有贵官,身前有手腕,这样的处境,本应正是秦部尉大展拳脚之时。可也该是秦风命数不济,洛阳城里这几年中游侠儿越聚越多,还不知怎么走通了汝南袁家的门路,原本只是郭解、朱家一流豪强大侠的一班人,最后却巴结着进了天子西园禁军,首脑人物再不济也混了个郎官身份。虽然都是军中武官,并非议郎这类可以上殿议事的清要之职,可是大部分郎官却是有宿卫宫禁之责,向来是入仕登高的关键职位。

      在这群得了官身的黑道角色面前,北部尉惯常对付白身之人的手段就施展不开。这也就算了,最可恨的还是太平道的一班祭酒道人,仗着身后也有不少的宦官甚至颇有力的大貂珰撑腰,也是不怎么把北部尉放在眼内。

      好在三家犬牙交错般的明暗交锋之中,倒是把那些洛阳城中的逾墙钻穴、鸡鸣狗盗之徒清理得干净不少,还能剩下来的,不是北部尉的线人,那十成里有九成九就是大枪府和太平道的暗桩。

      话回来,秦风秦部尉倒是颇有汉书中昔贤自奉清廉之风,虽然打熬身子锻炼武艺,肉食是不能缺的,却从不置产作为家业,每月禄米,向来是到手即用,很有端木叔一流古之达人的风范。这样的作风与坐在他面前,细品茶汤的孔璋做个对比,倒真的看不出,到底谁是统治集团的中坚分子,谁是底层起义的领导人。

      然而世事便是荒诞如斯,一身书卷气,考究饮食,品味高雅,一望而知是个士大夫出身的孔璋,却是个实实在在鼓动着泥腿子造反的反贼头目。倒是像军卒胜过像尉官,自奉菲薄,怎么看都是个连外快都不会捞的不得志捕快的秦风,倒是实实在在有着四百石俸禄的官身。

      这样两个看上去恰如冰中火与火中冰般截然不同的人物,此刻就如此平和地面对面,反贼没有视尉官为敌,尉官反倒与反贼言笑甚欢。这样的情形,放眼大汉四百载,翻烂了堆积如山的简牍文书,只怕也很难找出第二例来。

      秦风捏着陶盏的边缘,将那盏滚烫的开水送至唇边,口地吸了吸,让热流回荡在喉间,这才看向对面坐着的孔璋。

      “老孔,”以这熟人热络的口气唤了声孔璋,秦风的声音里还是隐约透出一丝遗憾,“照着你的要求,我们行文给了洛阳诏狱那边,那个姓周的死太监,只怕已经暴跳如雷了吧。”

      “暴跳如雷那是一定的,”单手扣着膝盖,孔璋笑着应了一声,“曹家向来和十常侍就不是一条心,从曹老太爷那辈算起,政治立场就更亲近士人。只是曹家人向来善于两边下注,一边向党人卖好,一边也没有冷落了张让、赵忠、曹节这些十常侍的核心人物。如今曹家第三代差不多是明白无误地站到了党人、士林这一边,那些死太监不气个血压升高,才是怪事。”

      “就像你的,”秦风低头看了眼孔璋时不时口啜饮的那盏茶,压低声音道,“周斌肯定要派遣使者来向我们讨人。”

      “没错,侦缉逆案、铲除反贼,这是何等大的功劳?阉党一派肯定是要将这个功劳紧紧地攥在手里,一也不肯从手指缝里溜出去。”孔璋慢条斯理地用拇指一抹唇上髭须,冷笑道,“万一党人一派哪个坐冷板凳的大将也分润了一功劳去,再立到朝堂上去捣乱。不要张让、赵忠,就是我孔璋,设身处地为阉党想一想,也觉得烦心透。”

      “已经给他们报了个‘瘐死狱中’的条陈上去,等一会叫人把准备好的替身朝诏狱一送也就是了。”秦风摇了摇头,再一次地劝道,“你又何苦非要把这场苦肉计做个全套?”

      “不做不行啊,”孔璋苦涩一笑,端起瓷盏来又抿了一口茶汤,“这苦肉计做到这一步,蒙蒙那个端坐在诏狱里的周太监是不难。可是——”

      他低下头去,低声叹息一声:“可是这一招不走到极端,怎么能瞒过我那些很能干的同志?”

      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直视着面前的秦风,目光灼灼:“老秦你,要换了你,能接受组织里老资格的元老,其实是其他组织派过来潜伏的深海么?”

      63.第63章 ?亲自丈量到垃圾堆的距离(三)

      用间这种事,从来不是什么新闻。而一个组织的元老耆宿,其实是敌对组织的深海潜伏,这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也不是没有。

      当下很有一些学者就认为,中古时代晚期,一个青帮流氓兼杀手出身的军阀【创建和谐家园】,其实乃是具有多面间谍身份的史上最成功潜伏者,否则人们无法解释这位【创建和谐家园】那愚蠢到爆炸的施政方略和永远在资敌的实际行动是在什么样的动机下造成的——总不会是天生对坑队友和当运输大队长有瘾头吧?

      要是魏野此刻就在洛阳北部尉的监牢vip房外听壁脚,一定能明白自己和司马铃【创建和谐家园】到的太平道洛阳分坛的内部会议上,怎么会跑出孔璋这么一个货色。起来,当时蓄意延误情报传达的孔璋,起到的作用,也和冤杀毛文龙、一手摧毁明朝对建奴辽东防线的袁崇焕袁大督师差不多恶劣了。

      在太平道洛阳分坛中漫成一片深海的孔璋端着茶,想着和老友组建学习组的那些日子,最终还是露出苦涩的微笑。心想从今夜开始,自己大概再没有机会和那个老朋友坐在星界之门那些品味可怕到让人难以忍受的酒吧的吧台边,像赌徒玩【创建和谐家园】般随意着来自各个上位和下位世界的酒,对那些或者辛辣或者甘醇或者干脆就不是人喝的玩意做出评价了。

      孔璋可以在此刻有余暇慢慢厘清那些旧时的记忆碎片,秦风却不能,他侧耳听了听越发靠近的脚步声,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推开了牢房的大门,探出身来。

      这一探身,恰好将一个送文书的吏挡在了牢房外面。

      “是诏狱那边又有行文送到么?上面怎么?”

      这吏低着头,连嗓音都压得低低地道:“秦部尉……周大使行文言道,身犯大逆之徒,纵死,犹当加诸斧钺。要我们速将逆贼首级送至诏狱,勘验无误之后,悬首都门,以慑群贼。”

      听着“悬首都门”四字,秦风没什么多余的表示,只是挥了挥手,让这传话的吏退了出去,只是随口吩咐道:“请使者在公廨堂下少待回文,这些日子特殊些,宵禁还要继续,你们到时候护送着使者回诏狱复命。陪同使者的路上,若见着有犯禁夜行之人——”

      秦风口气淡然地做了个单掌下劈手势:“以五色棒打死勿论!”

      这哪里是要查夜行触犯宵禁的,根本就是要看牢了这所谓的诏狱使者,防着他传出什么消息去。

      传话的吏员一脸心领神会地告了退,秦风转身回了牢房,阖上门,在孔璋对面坐下。

      “这些死太监已经等不及啦,”秦风端起陶盏猛灌了一口已经不那么烫的开水,长长呼了一口气,“要不是咱们在这里的人手太少,早就先把那些死太监连着灵台殿一道洗一遍了。”

      听着同僚的抱怨,孔璋并不优雅地端起瓷盏来朝嘴里倒了倒,像是嫌苦般地皱起眉,摇了摇头:“老秦,这一回,你不能再冲动。这整个北部尉也不能冲动,兵谏宫掖这种事,有人能做,我们不能做。北部尉里只有吏员中安排了我们自己人,余下的差人衙役,都是从京畿选的良家子弟应募。可别忘了,我们这是个衙门,不是军营,‘政委建在连上’那种手法,我们根本用不上。”

      “这个不用老孔你再提醒,”秦风拉了拉领口,像是感觉领子让他极不舒服似地,叹息了一声,“窦武起兵征讨十常侍那时,我刚刚到达这地方,就这么以世勋子弟身份跟着一群太监去北军五营镇压兵变。”

      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不太舒服的事情,秦风低低啐了一口唾沫:“上万精兵强将,就遇上一千绣花草包样的羽林军,外加几个领着皇帝仪仗的老太监,听了对面读了一篇诏书,一转眼就军心涣散,全部投降了!”

      目光朝着禁中方向扫了一眼,他不由得自嘲道:“要是我们真的抢先动手,不要这些衙役还有几个肯跟着我们走的。就是咱们那位洛阳丞孟德公,恐怕宁死也要和我们做过一场。”

      “我们不能做,有人能做,”孔璋有迟缓地擦了擦嘴角的茶渍,正色道,“太平道那边,马元义和他掌握的宫中内线这联系不能断,这人还不能死。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他们却可以把水搅浑。除此之外,一切行动就一个字——等!”

      到这里,孔璋摇了摇头,勉强抵抗着眩晕感,以及越来越模糊的视线,急促道:“现在你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技术支持:近思之  所有书籍
    北京时间:2025/10/08 10:42: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