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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野仙踪》-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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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魏野这种不过粗通剑术、连三流剑客都算不上的文士作出这般高屋建瓴的发言,这服力也就浮云得很了。

      司马铃拍拍手,从身边木盘里拈了一枚热水洗净的五铢钱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做了一个没什么干劲的答复:“阿叔加油。”

      魏野头,右手执定了桃千金,朝肩上竹鞘中一插,随即一旋身:“拔剑!”

      剑出三寸,门口却响起了叩门声,魏野不悦地啧了一声,运剑还鞘,扬声问道:“是哪一位?”

      然而他下一刻却向着司马铃摆了摆手:“不知道是太平道来送快递,还是北部尉来抄水表,你先进丹房里呆着去。”

      相比魏野的戒心,外面叩门的人倒是直接报了家门,既不是送快递,也不是抄水表,倒是这地方打过些交道的熟人:

      “魏先生,老儿是这一处的里正麻皤,今日冒昧烦扰,还请开了门,让老儿进去话可好?”

      魏野和司马铃对望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这里正麻皤住在神祠百步外的那株老槐树下,和他家那眼睛不好的老妻张罗着一个大杂院,收收那些做工苦力的租金。这老头子个头高,腿脚又好,都门人家出殡,都要有个引棺的杠头张罗指挥送葬队伍,这老头也是杠头一行里的名手,挽歌尤其唱得好,许多富户出殡,也都要借重他的一把好嗓子。魏野和司马铃在洛阳落脚这些时日以来,倒也入乡随俗地请过这老儿和周边几家住户喝过落户酒。然而此后魏野大半日子都在京畿诸郡县游荡,找找那些甫成气候的精怪麻烦,再没怎么与这些寻常人家走动。

      按捺下心中疑问,魏野将桃千金收回鞘中,在墙边一放,半推开门,侧着身子朝外望了一眼。

      门口站着的老儿一头花白头发,不知是老年人特有的水晶体混浊,还是害了眼翳,瞳孔是一片无神的棕灰色。见了魏野,老麻头忙不迭地一头,笑着打了个招呼:“魏先生今天果然在家,倒是托了家里那老婆子的福气。魏先生,老汉昨天去金市去帮人办事,傍晚散福,得了一瓶米酒二两祭肉,要是先生不嫌弃,今夜就上老汉家里,和老汉闹两盅如何?”

      这老儿嘴上得亲热,魏野却不去看他,只将目光从老头子的肩头望过去,恰好见着不远处停着一辆驴车。那车上横着一口没上漆的杉木棺材,一个身量颇高的苍头牵着拉车的驴子,正不住朝旧神祠这边张望。那苍头身后立着一男一女两个十来岁大的鬼,都是一身麻衣的守孝打扮,光看着都是一股子晦气劲儿。

      这模样,魏野行走各地倒也常见,这年月,兼并之风越加兴盛,有恒产的人家变成无恒产的佃户部曲之事常有,家破人亡的惨事也算不上新闻了。但是这主仆三人的风格倒是与众不同,那两个鬼脸色倒还白净,但是看起来身子还是有瘦弱不足的样子,反倒是那苍头,身材高大也就算了,身形中那股矫健之姿是一也难掩下去。这老头面上手上虽然也有寿斑皱纹,可是四肢修长而有力,简直就像是个十七八岁的棒伙子,总不至于这老头子是什么内外兼修几近去老还少境界的武道高人吧?

      心中有了定见,魏野轻轻一笑,朝着老麻头一抱拳:“老人家得哪里话,我们叔侄在此落脚,也多亏了你老人家照顾。你老有什么吩咐,只要生办得到的,绝无二话!”

      虽然胡子的书吏这么亲热地打了包票,老麻头还是有些迟疑,眼神不自知地朝后一瞟,这才下了决心,一咬牙道:“那老头子就厚着脸皮开口了,魏先生你是知道的,这院子本来是东岳丈人祠,后来香火不旺了,才废置下来。句不怕得罪先生的话,以前那些扶灵返乡的人,在城外义庄寻不到地方,都把灵柩暂时停在这里。嗨……老头子这也是没有办法,钱家这一家子就留下两个的一个老的,如今城里搜抄反贼,不许出城,他们实在没有个停灵的地方我这才……”

      “好了好了,”魏野微微一笑,拦住了老麻头接下来的话,“不就是借我家的院子帮他们停灵么?我堂前地方宽敞,让他们先拿草席竹竿搭一个孝棚,放上两天也不碍的。”

      他这么一,老麻头立刻就浮上一片感动的神色,慌不迭把那两个戴孝的孩儿引了过来要给魏野磕头。魏野也懒怠再摆什么姿态,就这么受了一礼,又当着老麻头的面免去了这钱家人的谢礼钱,方才听着老麻头那一路“魏先生是仁善君子”的夸赞,把这一老二少一家人让进院中去。

      进得院门,魏野朝司马铃一指丹室,半妖少女便已明白过来,扯着两个鬼的手带他们进了丹室去喝甜浆子。魏野则袖手看着那苍头自己将驴车上的那口杉木棺材扛进院门,又把驴卸了辕也牵入了院中,魏野等着他诸事都拾掇停当,不动声色地抄起了靠在院墙边上的桃千金,缓步在这苍头身后立定。

      “嘶泠”一声轻响,桃千金转瞬出鞘,就这么朝着那苍头后背恶狠狠地劈了下去!

      57.第57章 ?立石为狱(五)

      剑出。

      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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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野一手执剑,看着那根借着反弹琵琶式横在苍头身后的青钢棍,从鼻尖哼了一声,脚尖一蹬地面,向后疾退——

      人退,剑退,与此同时,面前紧接着就是一轮棍花横扫。

      就算魏野退得再快,也赶不上青钢棍这一轮横扫的面积占得太大,后退一步,仍然脱不出这层层棍影笼罩。既然退不能退,魏野索性将心一横,桃千金剑锋斜举向上,使个剑术中最大路的崩字诀,恰正好和青钢棍的棍头撞在一处。

      又是锵然一声响,魏野固然是震得虎口发麻,只觉得半条胳膊都颤抖不止,还是死死握紧了桃千金,剑锋直贴棍身,就要滑步前斩,去削这来历不明的苍头的手指。

      如果魏野的剑术一如他的术法那般精妙,这一招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应对,然而胡子的仙术士在星界之门的冒险者技巧测评那里,拿到的剑术水平评价乃是一个惨不忍睹的g。

      剑贴棍身欺近数寸,魏野招未使老,那苍头冷哼一声,腕子一转,青钢棍反绞一线。执着桃千金的魏野顿觉自己抵着的并非一根钢棍,而是一条发了狂的大蟒,剑身再难着力,就这么被硬震开去!桃千金虽仍在握,五指连同掌心,却早已吃不住劲儿,只有一阵阵的麻痹感传来,似乎这一次,连手都不是自个儿的了。

      和正牌的武者搏杀,剑术稀松的仙术士就算仗着桃千金之利,也不容易讨得了好去,那么——

      魏野左手剑诀一挽,按上桃千金剑脊,横剑一划,酒红色的剑身上,顿时燃起一片火色符文,在日光之下兀自艳红夺目。

      “打太久可是会吵到邻居的,来吧,我们速战速决。”

      一语未毕,桃千金上洞阳剑祝化为赤芒窜动,炽炎锐劲直噬青钢棍尾,法剑、道术同时发动,恰如率然之蛇,首尾并发。

      魏野是学乖了,再不和力大招狠的对手硬碰硬,剑上火芒吐信,似一支夺魄的箭,或是一条摄魂的鞭,迅捷而又阴狠地迎头卷了上来!

      仙术士和那绝不是苍头的武者离得不算远,或者两步,或者三步,洞阳剑祝所催化的火芒带出一丝风中啸音便要附上青钢棍,如果真的让魏野这一招得手,这根青钢棍肯定会变成一根躺在炼炉中等着淬火的炽红烙铁。

      端得十分狠辣。

      只是,洞阳剑祝化洞阳三炁为灵焰,化灵焰为剑芒,魏野对于这部法诀早已经烂熟于心,为什么却宁可去大费周章烧别人的棍子,也不肯直接用这烈火锐芒在对手身上开几个焦灼惨烈的口子?

      感受到长棍那头传来的灼热气息如潮汹涌,绝不想让这股异术气息继续蔓延的武者表情终于变得极为凝重。他的眼瞳变得极为明亮,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一股似能灼伤经脉的雄沉之力,在受到洞阳剑祝炎劲【创建和谐家园】之下,猛地自他的后腰生出,于心念一转之间,贯通了四肢百骸。在洞阳剑祝所化生的炎劲似乎抢尽了先机的当下,这股自雪山气海而生出的强横力量,后发而先至,朝着整条青钢棍上蔓延!

      呼应着这股力量,青钢棍的棍稍开始颤抖,不再被动地按照热量传递的基础法则承接洞阳剑祝的灼热气息……轻微的颤抖变成了高速的振动,灼炎锐劲再也无法逼近青钢棍的本体,就这么被弹了开去,发出一声异响。

      然而此时的魏野已经抢在他作出下一步应对之前,腕子一抖,桃千金剑尖反绞上青钢棍。

      剑锋若即若离地与青钢棍一触,几不着力,似一根鹅毛擦着棍稍飘落。

      剑招虚弱而温柔得像一阵暖风,然而随着魏野剑式,灼炎之气顿从燎原野火般的恣意侵略变为一道道灼炎风刃!要是红色的旋风,或许这数道飞旋环斩的炙热剑风还不够格,但就是这数道又似风刃又似剑气的炎劲,却在青钢棍上不断斩击,爆起一环环电锯切割钢材时才能见到的火星!

      在这一瞬间,魏野是把他运使道术最精妙的手段都展现出来,已经将这部法诀运使得如臂使指。要是换了个对手,只怕早就被这数道灼炎风刃开了十七八道见骨伤口!

      风刃旋斩,如斯的迅猛狞恶攻势之中,应对的法子也就只剩下一个。这假扮成苍头的武者眼中闪过一丝带着狂暴之气的光芒,挺身的一瞬间,他已经向着魏野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一步前突,一棍向魏野的胸口,是最直接最狂野的同归于尽打法。下一刻,就是一人胸骨尽碎,而一人则被灼炎风刃断喉分尸,最后化为一堆枯枝烂叶般不成人形的尸首,给装殓的人添上老大的难题,一如骨肉尽烂的眉间尺和他的死仇。

      简直就像是最恶俗无聊的古装戏,还是太过暴力血腥被禁止在一般时段播放的那种。

      就算是围观的人,也都不想看这种狗血戏码,有人低喝一声:“住手!”

      随着这声喝令,风啸之音顿生。

      随着风响,金跟着便是一阵极似机括咬合般的杂音,让人听得一阵牙酸。不知何时浮现在青钢棍上的道道气流,带着淡青的氤氲,紧紧地将青钢棍束缚住,只有棍稍抵着了魏野的胸口。

      而魏野的桃千金也停在半空,还保持着执剑前指的姿势。剑锋之上,却不见炎劲乱舞,只有数枚火光结成的豆大符篆虚浮于剑尖三寸处。

      阳光之下,火光本来就不似入夜之后那么惹眼,这几枚符篆又和一般民户那种灯芯剪得短短的油灯灯焰一般大,更不容易看清了。但就是这比萤火虫耀眼也很有限的几火焰,却不怀好意地在使棍的武士咽喉处逡巡不去。

      身后,有人推开了杉木棺材的棺盖,双手搭在棺材板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魏老板,我们是来找你谈生意的,不是来找你开仇杀的,剑可以收回去了吧?”

      心知这死斗已经变成了最无趣的江湖人武艺切磋,魏野看也没看身后出手那人,只低笑一声,道了句“承让。”

      一声“承让”,桃千金倏然一垂,那几枚火光结成的符篆如灵蛇窜动,转眼没入剑身不见,魏野归剑还鞘,径自掉过头去,只留一句不大正经的废话:“何老头,你脸上的皮破了。”

      还不待武者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一个年轻女子的叹息就已经应他的话而响起:“高仿生物面具制作起来工期很长,你明明能将法力收发自如,又何必多事弄坏我们家的面具?”

      “噢,那还真是对不起。但是何茗那子明明比我还年轻好几岁,却要扮老头子上门来挑战我的眼力见儿,玩找错误的我,当然要在错误的脸上留个记号,你是吧。”

      戏谑之意大于歉意地丢过去一个微笑,魏野心情很好地看着正恼火地从脸上揭下高仿生物面具的何茗,然后一旋步,就这么金刀大马地坐在了棺材边上。

      棺材里面,暌违多日的甘晚棠穿着一身细麻白绫混织成的白衣,半靠着棺材内壁,正以手撑颌地看着他。

      白麻衣的织工还不坏,线脚细密又平贴,穿在身上倒比式样太过端方而男性化的玄端祭袍要合眼得多。唯一的问题就是甘晚棠这一身白,实在是再正宗没有的寿衣,还是专门用在青春早亡之人的凶礼上的寿衣。

      领着在京畿杀灭初成气候的妖怪的差事,还顺便给自己干私活,魏野对于某些忌讳完全没有什么讲究。他就这么抄着手,打量着没有带冠也没有盘髻的女祭酒,目光最后落在了对方茶色的长发上。

      “我记得上次咱们见面的时候,你的头发还是黑色的。”

      “那是为了融入环境的需要,”甘晚棠微笑答道,她半靠着棺材内壁就像靠着病房特护床的靠背一样舒适的样子,“这次大费周章地让何带我来见你,也是需要和你坦诚地摊牌。”

      “摊牌?摊什么牌?”魏野满不在乎地一耸肩,“头发的颜色是黑色、白色还是茶色,都是个人的私事,和别人没什么相关。”

      魏野尽可以装傻充愣,甘晚棠却不打算轻松揭过这一层:

      “我们现在的处境不比以前,所以就直了。我们这次登门拜访,一是取回之前交给你解译的道书并付清你的劳务费,二是,我带来了一个新的委托。”

      听到“委托”两个字,魏野脸上还是带着惫懒的笑,眼中却是泛起一丝疑惑:“委托?对于战略转移加撤退这种事情你们应该先补习一下古代战史,比如从南京到台北,或者敦刻尔克大撤退什么的。”

      他的建议并没有打动甘晚棠,这位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组织主管气派的女祭酒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魏野道:“不管是我们、大枪府或者已经有疯魔了的北部尉军官团,大家都明白,不管是黄巾起义还是军阀混战,现在都已经无可避免。是的,无可避免。”

      “无可避免”有很多种意思,但是作为一个半途转业的前人科研究者,魏野比什么人都明白什么叫做无可避免。这是人物正面迎上历史大势,恰如愤怒到全部神经元都用来指挥外骨骼的螳螂对上碾过来的牛车,粉身碎骨还在其次,关键是牛车上还有个混球在咋咋呼呼地大喊:“历史的车轮碾过来咯!碾过来咯!碾过来咯!”

      史家定论,汉以强亡,中枢半世家,地方尽豪族,以此而产生出的民户带有人身依附特征的庄园经济,让世家大族俨然成了欧洲中世纪的分封贵族。也因此上,世家豪族必然会谋求他们这个阶层的政治利益,这便是大势,而大贤良师张角这样失意的地主的代表,利用下层民众的不满而掀起的黄巾起义,也只是催化加快了这些豪强崛起的进程而已。

      对于这一心知肚明的魏野摊了摊手,随便地翘起一条腿,带着半敷衍半认真的笑容问道:“那么,太平道洛阳分部想要从我这儿搞到什么帮助?”

      “很简单,我们要一份诏狱内部术法防护系统的详尽分析报告。”

      58.第58章 ?立石为狱(六)

      “诏狱内部封镇马元义的石牢确实有一部禁制法术,但是负责排设那部禁制的人马全部出自太史令的属官,就算是在诏狱勾管文书的我,也没有多少机会接近那里对禁制进行深入分析。”

      这话便纯属忽悠人了,太常寺的人马排设禁制的时候可没有避人,种种关窍魏野就算没看出个十分,也窥破了七八分。只不过接受委托的时候,艰难险阻总要大了几分,委托人才会觉得物有所值。

      蹙着眉,魏野摇了摇头,继续道:“知道为什么《水浒传》里晁盖江州救宋江选择的是在法场上动手么?因为不论是江州大牢还是洛阳诏狱,本身就是一座要塞。而要塞攻防,在冷兵器时代只能依靠大军蚁附攻城这种不计战损比的血腥战术。洛阳诏狱内有法术封禁,外有护军守卫,不管是梁山好汉还是你们洛阳分坛,都绝对没有这样的军力进行这样的营救行动。”

      “而且,”魏野古怪地看了一眼甘晚棠,“按照太平道在历史上的计划,你们应该是把‘通过信奉太平道的内官诈开宫门,然后一举控制皇宫’,作为太平道洛阳行动的最高目标吧?虽然就我的观察,以十常侍为首的内官团体里,真正的太平道虔诚信徒并不多,起码在真正当权的十常侍和他们的心腹那里,你们可没有什么影响力。”

      “既得利益者从来不是寻求社会变革的阶层。”

      这句不平凡的平凡话,魏野和甘晚棠很有默契地不曾出来,但却心有所感地对望了一眼。

      但是这心到神知的灵犀相通,又被这两个都有着仙术士资格的施法者瞬间丢到一边去。

      事实上魏野的话里暗藏的那机巧,已经在明目张胆地打探太平道洛阳分坛内部的机密了,如果不是和太平道洛阳分坛有过一些尚算愉快的合作经历,光是这个话题就足够让谈话的两人陷入冷场。

      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和面前这个家伙浪费口水,甘晚棠摇了摇头,结束了这种注定没有结果的谈话:

      “如果我们在别的地方有需求,肯定会再给你新的委托。”

      “好吧,有需要请联系,但是不要再送棺材上门了。”魏野拍了拍【创建和谐家园】下的杉木棺材,顺道一抬手,接过了甘晚棠递过来的星界之门法器类物品转运单,而他则将那一册加了注释的《如意地册石匮篇》递了出去。

      “原汁原味的道门法器祭炼秘诀,如意石子制作法,我觉得值你开的价。”

      “希望你的诏狱防御法术分析,也像这次的委托一样。”

      接过魏野破译过的道书,甘晚棠一撑棺材缘,轻盈如羽地跃了出来,数息之间,已行出数丈远。阳光下,她乌发垂领,就像一缕现形于昼的幽魂,周身带出奇妙的透明感,随即隐没不见。

      对这种隐形术法很有眼熟的魏野耸耸肩,对一直瞪着他的何茗举起了一只手,假装没有看到对方被偷了了好几个钱包的表情:“甘祭酒看上去很忙啊,那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要托付的,索性我一次全接了。”

      回应他的,是青钢棍撞着地面,将一块陷入地面的拳大青石砸了个四分五裂。

      何茗的声音,闷闷地响起来:“那天藏在大枪府阵中,射伤马元义大哥的人,是你吧?”

      本以为某个仙术士会很伪君子地立马来个矢口否认,但魏野的回答却完全超出了何茗的预计:“所以施法者数量太稀少就会有这种问题,简简单单一个法术,出自谁的手笔都这么好猜。”

      某人认账认得实在太快,真诚得毫不作伪,让何茗一口气全憋在嗓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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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茗同学,还有别的事情要委托吗?我们家最近也承接装备附法业务的,如果自备附法材料,我们就只收取装备价格的百分之五作为劳务费。”

      又是一阵长得可怕的静默之后,何茗低下身,让视线正好和耍无赖的【创建和谐家园】仙术士平行,一字一顿地开了口:“你还是早找一个队伍加入进去吧,大枪府或者北部尉都好,这样,我就能在战场上见到你了。”

      毫不在意地对视着太平道的年轻武士,魏野回答得一派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作为太平道的预备役将官,何你要脸好吗?生我就算略通几部法术,那也是妥妥的文职人员,让文职人员上战场,那得是烂到什么样的团队才能做出这种委派啊?”

      正面硬吃了一套老魏家祖传嘲讽技能,换个心脏不够有力的,那真的能直接憋过气去。好在何茗也不是那种心思细腻如丝的娘炮汉子,直接掉过头,喊了声:“鬼们,跟我回去了!”

      这次接话的是司马铃:“诶呀,现在就要走吗?先喝了这杯甘草陈皮酸梅汤再走也不迟啊。”

      司马铃这句话,和宋人的汤送客、清人的请茶送客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就好像“吃了吗”和“早上好”、“下午好”是一个含义差不多。然而何茗沉默了一下,却拿出一个碗口大的黄皮葫芦,递给了从丹房里探出头来的司马铃:“那就给我灌一葫芦好了。”

      好吧,前言收回,何茗不是心思细腻如丝的娘炮汉子,他根本就是有一颗风雷不动的大心脏。

      在魏野一脸的“被这子打败了”的眼神里,司马铃带着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最后还是盛了一葫芦的甘草陈皮酸梅汤。叔侄俩就这么表情微妙地看着何茗套上了高仿面具,带着那两个冒充丧家的孤儿走出大门。

      何茗走了,魏野还是翘着腿坐在杉木棺材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天。

      这一看就是一下午,魏野剑法也不练习了,就是拎着桃千金在地上写写画画。直到日落西边,还有一个时辰就是上诏狱应卯的时候,才安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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