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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一连串带着酸气的尖刻言论抨击的对象,依然带着那种石头式的粗神经,像意外串门进了邻居家的后院般挥了挥手:“啊,原来这里是你家,看起来我的运气不错。”
来不及收起肩上扛着的桃千金,魏野只能用低头捏眉心来回应这位新认识的太平道执事【创建和谐家园】:“太平道和北部尉的暗战已经夸张到这种地步了么?就连大晚上的你们也不休息?”
“大概是这样吧,”肩头和腰侧都被利器划破,露出不算浅的血痕的短发青年笑着一耸肩,“不过今晚的工作快结束了,希望没打搅到你,以后再见吧,晚安。”
“人类的任何一样器官,不多加运用的话,都是要退化的。”把桃千金从肩头移开去,魏野扫了眼这个一直是一副正直热血四有好少年模样的家伙,忍不住地隔着夜视仪瞪了他一眼,“你腰上那条伤口分明是标枪划出来的,大枪府不是一直是在你们和北部尉打生打死的时候打酱油么?怎么连这帮家伙也搀和进来了?”
他的话才开了个头,远远地就有狗吠声传了过来,这让仙术士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
“他们居然玩起了警犬服役的这套,就是不知道是中华田园犬还是青州细犬。”抬起一只手到脑后将夜视仪拆下,魏野顺手抓了抓头发,然后确定了自己的推断,“大枪府一直在朝从豪强到军阀的路线上走,这种把戏多半还是北部尉那群洛阳片警刑警城管三位一体的家伙搞出来的。真是的,无论哪一家都是麻烦。”
被他视为麻烦之一的人也像他一样抓了抓头发,像是要宽慰某位户主一样地认真道:“他们的人跑不快,所以我只要现在离开,你们就不会有任何麻烦。”
“麻烦?”魏野从鼻孔里发出“嗤”地一声,依旧是失业民俗学家最常见的那种嘲讽式哼笑,“麻烦不是问题,损失才是。”
执着连鞘的桃千金在神祠后墙上划了一个大圈,失业民俗学家很难得地像一位一家之长那样快速地下了行动指令:“铃铛,在这堵墙上开个洞,要看起来就像特技演员表演惊险逃生撞出来的那种——损失费算个价,明天拿去让太平道替我们报销。至于这位半夜在别人房上遛弯的夜猫子哥——”
魏野露出了一个诲人不倦的师长在给讨厌的学生布置假期作业般的笑容。
……
……
神祠的大门被冲开的时候,两队人马像是两条平行的直线一般涌了进来。北部尉的带头人依然是新上任的市容掾蒋岸蒋谷陵,看上去休养了几天后,气色恢复得不错,而和他并肩进来的那位墨衫男人,以及他腰间挂着的单刀,那就更熟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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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居神祠的正主扶着墙,用他那把桃千金拄着地,半接半迎地立在了门口:“未能出迎尽礼,恕罪恕罪。”
蒋岸一看到面前这个胡子男人那张脸,立刻就想起了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标准猪队友特长,没有好声气地略一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倒是柳叶飞主动开了口:“魏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今夜我们奉命抓捕一些犯禁夜行的犯人,追到了贵宅这里,见到先生安然无恙,实在是……”
“不不不,我这里有恙,而且恙很大,飞贼夜闯我家,险些坏了我在炼的一炉丹药不,还差把我打伤。要不是听到你们追过来的声音,只怕某只能去蒿里给泰山府君作书办了。”
这话得瘦骨嶙峋,硌得人进退不能,没有一作为缓冲的皮肉,不过柳叶飞看上去很能理解某位看上去是书吏本质上是个高明神棍的这种愤怒。他一摊手,对魏野先生的不幸遭遇表示同情,然后略一侧身,给蒋掾史留了半个肩的空位出来。
办事情永远要分主次,把次要问题暂时忽略掉的蒋掾史朝前踏出一步,正好越过柳叶飞半个肩头,看着青衫的书吏开了口:“那贼人在哪?”
“喏,”用大拇指一挑神祠后墙那凄惨无比的一个大洞,魏野面无表情地叹息着,“听到你们赶来的声音,撞墙出逃了。”
坐在蒲团上的司马铃同样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那个大洞,再看了看她的阿叔,最后沉默地摸出一把桃木梳,开始梳理自己沾满灰的头发。
这样的态度当然不会让蒋岸满意,他放弃了与这对叔侄打交道,直接用上了他北部尉衙署的本等作风:“职责所在,便打搅了。”
随后,因着蒋掾史的一声“搜”,数名看上去就颇精干的汉子应声四散在神祠中,还有几个衙役牵着细腰长腿的狗儿,开始四下嗅起来。
对于蒋掾史的冷淡早有预料,魏野无所谓地一抖膀子,就在门槛上坐了下来,甚至还顺便摸了摸北部尉牵进神祠里的狗儿的头。然后转过头来,饶有兴味地开始侧耳聆听被牵进神祠内的狗儿们的悲鸣。
嗅觉过于发达的生物,这嗅觉也就成了最大的弱。至于那些被化学制剂的气味涕泪横流地熏出来的衙役,更是连狗儿都不如。
柳叶飞笑着抻了抻腰,看着狼狈的北部尉衙署的人们,吹了一声口哨,对着大枪府派出来的精锐标【创建和谐家园】们道:“看起来目标在这里是藏不住的,咱们换地方再追好了。”
而回应他的,是魏野满不在乎地捶了捶腿,还有蒋掾史的新一道命令:“用布蒙上口鼻,进去再搜!”
狗出去,人进来,这听上去很像一些传统的驱邪祈福仪式上的通俗咒文,但也不失为当下情形的最好写照。魏野这样想着,撑着额头似要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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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掾史愤怒而带着极大疑惑的回答立刻在魏野的耳边响起来:“那为什么不搜?!”
“因为……”这个衙役看了看坐在门槛上犯懒的青衫书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伸出手,指了一下神祠里那最大的一处设施。
供台改造的那个炼丹炉,看体积,确实能藏得下一个人了。
但是没人想打开它,就在刚才,有两个衙役仗着胆气将手伸向了丹炉的炉门,立刻就惨叫着松了手,双手已经多了好几道的焦痕,露出溃烂的肉来。
蒋掾史带来的其余的人手,都以一种试探的眼光看着他:还要搜么?不管是什么人,哪怕就是块铁疙瘩,丢在这炉子里面也该烧化了!
被这样的目光聚焦着,哪怕是蒋岸蒋谷陵这样老资格的前江湖好汉,也感觉有些吃不消。他踌躇片刻,最终走到了魏野身前,低声问道:
“那炉子能不能开?”
“可以开,不过熄火之后,得凉六个时辰,走了火气才成。”
魏野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哂笑道:“六个时辰,都够从洛阳骑马一气跑到邓县了。”
31.第31章 ?剪灯新话
蒋谷陵脸色有些难看地看了这个青衫书吏一眼,终究是没有回答这句话。
魏野满不在乎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转过头去吆喝了一嗓子:“铃铛,明天去南边马市上找两个活儿好的泥水匠回来,咱们还得抓紧了时间来修屋子。”
“家里的钱可不够,只能拿上个月张侍中给的那半匹绢出来。”
“那就先拿它对付过去好了,你可要记得把价讲好,别让人有坐地起价的机会。”
着这些最无趣的不过的油盐柴米事,旧神祠如今的主人打了一个呵欠,扫了眼正死死地盯着那个六一泥炼丹炉的蒋掾史。
有种你也来摸一摸炉门啊?烫不掉你手上的肉,也要烫得你三个月握不住剑柄。要是想撒泼拆炉那就更好了,炉子边上备好了炭粉硝石加硫磺,你敢动粗我就敢放个大烟火听个响。当然这么闹腾,肯定是要跑路的,可就凭你北部尉,能追我追到几里外去?这可不是孝武皇帝当国的时候,一纸诏书能迁动天下富户,一介狱吏能震慑江湖豪强。
默默地粗略算了一下跑路之后该问太平道要多少的补偿金和安家费,魏野再度懒洋洋地靠着门框歪倒,然后就听见那位终究没胆子摸一摸炉门的蒋掾史草草地下了一个口令,带着北部尉的人马从这神祠里不打招呼地离开。
倒是柳叶飞不急着走,而是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看似不专业其实很专业的炼丹炉一眼,凑到了门槛边上,也坐了下来。
“哦,柳执事有事?”
一晚上已经被耽搁了太多休息时间的失业民俗学家翻了翻白眼,给这个看上去就很适合穿上黑色正装、打起领结,一口倍儿地道的中古时代维多利亚伦敦腔的家伙腾了空间出来。
“你的炼丹炉,很……特别。”仔细地看了眼里面那台分明没有冒烟,也看不出有暗灶燃烧,却带着相当高温的丹炉,柳叶飞开了口。
魏野笑了笑,抬起右手捏了一个剑诀朝丹炉上遥遥虚,霎时炉身透出一片红光,有数道古篆组成的如剑符令在红光中缓缓游走起来。
“不要看星界之门那里的炼金工作室和炼丹房都爱拿几只雕花的古董炉子当操作炉用,论专业性能,我这土法上马的水泥炉子,也不比他们差了。当然,要是高人化出来作为炼丹法器的那种花俏丹炉,我是肯定不能比,也不想比的。”
柳叶飞听着这个有几分善缘的假书吏真神棍口吻淡淡却又多了一丝自傲的明,再看了看那只被火光凝成的符篆包裹起来的粗糙炉子,忍不住问了一个从今天夜里踏入这间神祠里就一直想问的问题:“比起这个地方来,那么为什么你不回星界之门开一家炼丹房?”
“因为我没有找到那种真正的仙家丹方。”魏野没好气地瞅了这个像管家更胜过刀客的男人一眼,“从手头的道书里解读出来的几道丹方,什么毒龙丸,什么黄芽金粟丹,名字听着威风,基本上也就是个消毒止血的特效外敷膏药的水平,连灵丹都算不上。所以我只能用这炉子炼一些画符用的人造丹砂,顺便给普通武器进行一下符咒强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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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些多余的思忆情绪按捺下去,柳叶飞自嘲地笑了笑,打量了一下身边这个蓄着胡子也没有士大夫气质的男人:“我听北部尉的人了,你对上太平道洛阳道坛的那个很能打的何茗,也硬接了三招?”
是硬接了三招,但是很明显,那是某个正义青年让了三招、没拿出实力的关系。
“懂炼丹,懂符咒,还很会降妖,星界之门那些坐在店面里的文职学院派的仙术士,可没你这么多才多艺。像你这样的术者,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马上就要开始打仗了,这里不是技术人员该呆的地方。”
对于战争,以及对于此后至少数十年的乱世,所有的冒险者都无比地笃定。魏野也不例外,然而他只是笃定地看了一眼柳叶飞:“谁技术人员就不能打仗了,真正要和太平道的技术人员开战,不要以为像罗贯中巨巨写的那样,准备蒜汁黑狗血什么的就万事大吉了。”
对于魏野的一针见血,柳叶飞没有什么话好回答,只能沉默以对。而魏野也没有再就这种不确定而且因为太多扇动翅膀的蝴蝶加入进来的未来发表看法,只是看了眼柳叶飞身侧的单刀。
“今天不管如何,总是我借了你们大枪府的势,所以我会还你一个人情。”魏野着站起身来,朝神祠里面走去,“五天后,带上合适的价钱来找我,我再给你配一把刀,凑成一对儿。”
这话他得极为轻松写意,因为就在他刚从就职礼包中获得的那个星界冒险者仙术士专用袖囊内,正有一把形制与材质和柳叶飞的那把带妖气的单刀差不多的货色。
司马铃望了望自己那看上去话行事颇有高士之风的阿叔,又想起了那个邙山燃着雷火的雨夜,想着从灰烬中扒拉出来的那口古铜刀,不由得对某个长辈仙术士的敲竹杠水平大为赞叹。
主家要休息,不打算留客,柳叶飞也走得干脆。当这间神祠改成的炼丹房加两居室终于归于平静以后。魏野走到了丹炉旁,双手指诀一合,散了那些包裹在丹炉表面的火色符篆,然后踢了一脚炉门。
“别躲了,虽然我把热力全数聚集在丹炉表面,但是也怕你弄坏了内部的管路。炼丹炉爆炸,一直是威胁炼丹家人身安全的最大问题。”
然后他不意外地听到了炉子里那个家伙带着一鼻音的声音传了出来:“要有爆炸的话,我会在你前面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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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干燥的丹炉内部呆了许久,看上去他腰侧和肩头的伤口开始进入血液凝固的阶段,只是伤口上带着一抹不吉的乌青,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魏野扫了眼他身上的那些寸许深的伤口,抄起手冷哼了一声:“我多去修炼一部道门最常见的避火诀,性价比也比雇佣一个满脑子温度超过四十度的家伙强。”
完这句话,他从袖囊里抽出一卷布满朱砂流水纹的细白麻布,就着半出鞘的桃千金截下两指宽的两块布条,递了过去:“包扎一下伤口就快些走吧,不然又得把北部尉那些黑皮狗子引到我这儿来。”
一手接过魏野递过来的布条,何茗就这么直接地将它们贴在伤口上,继续用一种认真的口气:“就算你不怕火药爆炸,那怕不怕子弹?”
“再修行几年,估计我还真不怕,”魏野哼笑了一声,“但我肯定怕诛仙四剑、怕钉头七箭书、怕如来舍法身寂灭光、怕永劫回归座上邪神……怎么样,这些你也有胆子替我挡着么?”
听着面前的男人嘴里蹦出来的越来越偏门的词汇,何茗脸上也露出了认真的神色:“那么我只能帮你挡一回。”
魏野对于这个回答的评价,只有从鼻子里发出嘲讽的“嗤”的一声——不要这些在星界之门被列为冒险者重型威胁的玩意,凡夫俗子之间,哪来那么多的桃园里一脑门儿磕下去就保着唐和尚上西天的刎颈交?
“在通和里搞传销搞到无聊的时候,我欢迎你过来陪我练疯话,不过不是现在,”终于没了耐性的魏野挥了挥手,轰孩儿一般地开始下逐客令,“安全第一,快走快走。”
看着那个跑起来急火火,然而却孩子气地将青钢棍横搭在肩头的背影,魏野突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由供台改造过来的炼丹炉不过一米多高,里面的空间也并不十分宽裕,该不会那些对于制取药剂万分重要的内部导管,已经被这毛糙家伙撞坏了吧?
抬起手,用力搓了搓脸颊,他一拍丹炉,开始对这个简陋的化学兼神秘学制剂设备进行初步的检修。而袖囊中那把挂满铜翠的青铜古刀,也被他一把从袖中抽了出来,丢到了司马铃的面前:
“完事了,该开工干活了。”
“这算不算是非法压榨劳工兼家庭冷暴力,叔叔?”
“依据大汉九章律,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内容?后天就是休沐日,我们可以到洛水上去钓鱼泛舟。”
“拙劣的贿赂可是对我没有用的哦。”
交换着这样不太着调,很有老魏家风格的对话,魏野从袖囊里翻出了防毒面具型家用夜视仪,重新套在头上。而司马铃拾起了古铜刀,开始凝神感受其中暗藏的玄机。这都是没法子,今天夜里不管怎么,总还是欠了大枪府一个人情,把这份人情漂漂亮亮地还上,总能抹平被阴差阳错狠宰了一刀的大枪府干部们心里的那芥蒂。
至于太平道那边,啧,就端看太平道洛阳分部的头头脑脑,有没有什么真正聪明的人,愿意身体力行这“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琚”的老道理了。
32.第32章 ?茶余客话
把魏野连人带剑全部的重量,全部兑换成轻飘飘若无物的【创建和谐家园】,开着飞艇绕星界之门撒一圈。除了会被愤怒的住家们当成污染环境的【创建和谐家园】痛打一顿之外,绝不会对某个仙术士的专业水准宣传上产生一丝一毫的正面影响。
也不会有仙术士行当里的专业期刊会对一个隐居于汉末洛阳城、捉妖拐骗兼养侄女的无名之辈感兴趣。世上的学术性的专业期刊所关注的对象,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两种——年高德劭的老教授、年少得志的天才儿。
而这两种人,在期刊编辑的笔下,也只有两种塑造模式,要么是时刻架着提琴吱吱啦啦扰民的死文青,要么是走路鬼打墙、怀表锅里煮的生活不能自理的糊涂蛋。
基本上和编辑要求完全不搭的仙术士,也缺乏那种人们惯常假想中的专业研究者的痴傻劲,至于那种成为大众心理定势的不疯魔不成活的学术疯子,更是和这个像投机者多过研究者的家伙八字不合。
按照大多数人,或者,按照那些外行人们的思维,一位在炼丹术与祭炼法器、化符器咒具上很有造诣的仙术士,就该是一副万事不萦心,见到法宝就要拆开看看,见到素材就要丢进炉里烧烧的【创建和谐家园】。反正不会是这个样子——
“战国后期的凤鸟纹,这是楚国那边的贵族间流行的风格啊。看看这线条,生动而繁复,还有这羽翼上的盘云花样,起码金市那边的匠人做不出来,得请尚方署的高手来仿才对。”
拿着那把铜刀比比划划,魏野口中不尽赞叹之意,要是不看他手边准备好的那套颇专业的用来作赝品铜器的翻砂模具,简直要以为他是在潘家园练摊的那种古董贩子。
然而再怎么外行的古董贩子,都不会像这位这样,在翻砂模具旁还准备了一个坩埚,时不时有淡绿色的火舌从坩埚里的金属汁上滑过,这意思就更不对头了。
古玩的价值,不仅在于器物本身,时间沉淀下的铜翠与包浆,也是价值的一部分。然而看魏野这安排,倒像是要除锈加包铜,这么个搞法,在古玩行里简直就是最不能容忍的罪过。
用钳子将古铜刀镊起,魏野一边心翼翼地把它往那一坩埚灼红的热铜汁里放,一边指挥着司马铃:“注意,不要让刃口被封死,起码要留出一毫米的刃口来!”
“安静,叔叔,你吵得我不能集中注意力了!”
让自己尽量离坩埚远一的司马铃伸出一只手,遥遥感应着热铜汁包裹着古铜刀刀身的进度,没好气地回答道。
这对叔侄当前在进行的工作,对于那些星界之门的道门或者旁门出身的学院派仙术士而言,特别是对那些自诩“炼器师”,恨不得把这个民间自创的傻瓜称号配上霓虹灯二十四时到脑门上的家伙而言,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
这种充满阴气的妖邪兵器,按照那些学习过旁门甚至魔道的祭炼手法的迂腐之辈看来,就应该进一步壮大其中的阴气,最好再丢进什么千人坟、万人坑里滋养个几十年,能变成那种活人一抓上就被吸干了精血,就算不吸干精血也要神智错乱变成杀人狂魔的妖刀是最好。
世上哪有像魏野这样,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把一把好端端的阴刀用铜水封起来,不让阴气散出的?
而更过分的事情还在后面,确认了只给原来的古铜刀留出了一线刃口在外,魏野将钳子一提,剑诀书空,一道泛着火光的符篆就这么附上了刀身,随即借着热铜汁,在刀身上流泻出蟠曲如龙蛇般的古篆花纹。他竟是把洞阳剑祝给炼进了古铜刀外面的包铜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