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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这已经是你下来的第三天了,马上零时了,我就要动手了!”
糟老头枯瘦的身躯傲然而立,仿佛是恢复了几分年轻时的风采,目光里闪耀着逼人的光芒。
“时间不多了,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这些事不太好懂,你好好听着……本真人修的是轮回大道,却发现这世间……早已经没了轮回!费尽心机之下,终于在猪蹄山找到了一丝线索,是关于阴间的……后来,就发生了剑斩猪蹄山,和老怪物的惊天一战!”
“可你知道为什么没有轮回么?”糟老头顿了顿,语气肃然,“本真人发现阳间被划成了很多个区域,每个区域都归属于一个类似老怪物的鬼将,等亡魂数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他们便会将亡魂接走,但是接走之后,亡魂并没有入轮回,而是另有他用……至于怎么用了,老夫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没什么好事。”
孟凡愕然,糟老头说的话有些过于惊人了,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组织了一下语言,喃喃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所在的这片大地,其实就是人家的后花园,人家对待我们的亡魂,就像是对待养在花园里的猪,养肥了,就该宰了?”
“不错!”糟老头点了点头,“这猪蹄山之下,就是一个去往阴间的通道,今夜零时,老怪物便会开启阴间的通道,接引附近的亡魂,开始……宰猪了。”
“所以你故意被镇压在这里,就是在等机会下阴间,去调查亡魂为什么无法入轮回?”
“不错。”糟老头点了点头,“开启通道之后,会消耗老怪物大量的修为,那个时候,便是他实力最弱的时候,我便可以一举将他击杀,进入阴间……”
“你会死的,值得吗?”
“不值得吗?”
糟老头的脸上透露着一抹决然:“有些事还是需要人去做的,这就是我的道。”
第76章 言传身教
“小子,时间到了,上去了!”
糟老头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往自己凌乱的白发上一抹,将发型弄得跟赌神似的,冲着孟凡咧嘴一笑,缺了门牙的牙洞,都看起来帅气了!
“开!”
紧接着,糟老头伸手向头顶一指,一股霸道的真气波动开来,石洞顶部“咔咔”裂开一道口子,不等孟凡有何动作,糟老头便一把抓住孟凡,飞身而上!
旧式的三角大裤衩因气流的变化,竟然猎猎作响,端的是霸气无比!
“终于出来了!”
再次回到裂缝里,感受到熟悉的阴寒之气,孟凡感慨万千,嘴唇翕动着,正要说什么,却见糟老头一拍额头,神情马上沮丧起来,喊了一声:“糟糕!”
然后做了一个让孟凡意想不到的动作,竟然又跳回了石洞内,瞬间不见了踪影。
“【创建和谐家园】,你……”
孟凡见状心里一凉,这糟老头果然不太靠谱啊,刚才的一幕荡气回肠,上海滩“浪奔浪流”的音乐都仿佛要响起来了,结果这一转身,竟然跑路了!
不放心的探头向下望去,结果眼前一花,糟老头蹭一下子又蹿了出来,手里还拎了一个纸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一激动,把莺莺忘下边了。”
糟老头一手挖着鼻孔,一手将纸人抛在肩上,白发白须,一咧嘴,还有惹眼的牙洞……霸道的气势又升腾了起来。
呼——
孟凡长长出了一口气,小心脏被糟老头弄得七上八下的,真的是很不好受。
“小娃,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此别过吧。”糟老头用挖过鼻孔的手,拍在了孟凡的肩上,还顺手蹭了两下,神情超然地说道,“接下来的场子,不是你能参与的了,回去告诉莺莺……柳指玄无愧于天地,只愧对她一个人。”
“还有小溪呢。”孟凡弹了弹肩头,好心的提醒了一下。
“对,忘了还有我孙女了。”糟老头重新酝酿了一下情绪,又说道,“小娃……回去告诉莺莺,柳指玄无愧于天地,只愧对——”
“知道了。”孟凡撇了撇嘴,对糟老头此行已有些不太看好,很可能会栽了,有些失落地说道,“老前辈保重,您做的一切晚辈铭记在心,那些亡魂也必定会感激老前辈的,就此别过了!”
“记得帮我扎剩下的那个女纸人啊!”
看着孟凡转身离去,糟老头又想起了一件事,喊了一嗓子。
“忘不了。”
孟凡不忍心回头看,背对着糟老头,挥了挥手,一步步走远……心里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情绪,糟老头都这么老了,为了亡魂能入轮回,为了证自己的道,以年迈之躯,舍身入阴间,的确是可歌可泣了……而自己呢,正值年轻气盛之时,却只能黯然离场,什么都做不了,委实有些无能了。
“妈蛋的,糟老头不是一指能捅死两个无面将军嘛,我去了应该没什么危险,也正好见识一下高手过招……糟老头一剑西来,斩裂猪蹄山,不看可惜了……正好也能趁机完善一下我的剑术,良机难寻,对修炼大有裨益,不去是傻子,干了!”
打定主意,孟凡急忙转身追去,生怕落了什么好戏……却惊讶的发现糟老头还站在原地,肩上扛着莺莺,面对石壁一动不动的,同时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不由得问道:“前辈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糟老头抖了抖身体,拽了一把大裤衩,“一泡尿在下面憋了二十年,正好解决解决,你小子怎么又回来了?”
孟凡苦笑着挤出一个笑容,这糟老头还真是非常人行非常之事啊,说道:“您还忘了一件事,没教我一指扣玄门呢……我陪你走一遭,正好学学,免得您下了阴间回不来了,这一手失传了就可惜了。”
“嘿,你小子!”
糟老头露出赞许之情,伸手又要拍孟凡,却被孟凡躲开了。
“前辈,您的手尿湿了。”
“喔……火力太大。”糟老头将手在大裤衩上蹭了蹭,正色地说道,“你小子够意思,真心想去看看的话,本真人也不拦你,这对你也是一场造化……但丑话说在前面,本真人被关了二十年,修为已不在巅峰状态,更不知道那老怪物实力怎么样了,此行未必一帆风顺,你见机不妙,大可自行离去……”
孟凡从糟老头肩上拿过纸人,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点了点头……他刚回村就被鬼影追着跑,对逃跑还是很有心得的。
糟老头见孟凡心意已决,也不废话了,径直向裂缝深处走去,孟凡便乖乖的跟在后面,一老一少,在静谧的裂缝里,背影一时间显得有些悲壮。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大致就是这样子的。
“小娃!”
糟老头走了一会儿,瞥了一眼被冻在裂缝内的腐尸,伸出一根手指,穿过冰层,向着腐尸的额头一点,腐尸的头轰然一声爆裂,成了一片碎肉……
“一指扣玄门,讲的是一种意,只学样子是学不成的,我编了一个口诀,你记牢了……”
“天地苍生,一灵独存,潜心于渊,浩气顿生,微茫之中,日充月盈……”
听着糟老头缓缓的念出了口诀,孟凡连忙闭目默记,上了半辈子学,他对死记硬背还是非常擅长的,没一会儿倒也记住了。
那口诀正气浩然,颇为玄妙,默记之时,他身上的真气竟然被一种无形之力牵动,天罡灭神道经的心法自动运转,一缕缕白雾也从他的头顶升腾了起来……很是神奇。
糟老头见状,露出惊奇的表情,赞许的点了点头,言传身教似的,边走边用手指戳着冰层内的腐尸,一遍一遍演示着,并将口诀详细讲解了一番,生怕孟凡无法理解。
孟凡心里感激,学得更是卖力,到了临近无面将军巢穴的时候,他已大有进展,虽然无法达到糟老头此时的高度,但他坚信,若再回到刚才那个洞穴,他必定能在石壁上划出一道痕迹来……
至于冻在冰层里的腐尸,他也能做到力透冰层,在腐尸的头上戳出一个洞来,虽然无法爆开……但也很是不错了。
“小娃……”行至无面将军巢穴洞口的时候,糟老头压低了声音,一改玩世不恭的样子,表情凝重地说道,“记住我说过的话,见机不妙,你就马上离开,那无面将军着急接引亡魂,加上我的阻拦,他杀不了你的。”
言罢,糟老头便将手伸到背后,身体蹲了下去,脸色还很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竟然从三角大裤衩里抽出一把湿哒哒的银色长剑来……然后,缓步向无面的将军的巢穴走去……干瘦的背影,透出一股悲壮的气息。
“下阴间,以剑证道……他果然是有剑的……”孟凡目瞪口呆的看着糟老头的背影,喃喃说道,“可老前辈,您这是把剑藏哪了啊……”
第77章 九阴锁魂大阵
就当孟凡目送着从大裤衩里抽出长剑的糟老头,进入溶洞内大战一场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糟老头的脚步刚踩到洞口,突然身体一顿,轰然一声传来,仿佛在虚空里撞到了什么,身影猛然向后飘退,滑行了十余米才停了下来。
继而,一道刺眼的光芒,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从洞口散发了出来,照在孟凡俊美的脸上,透亮的像是美玉雕成的一般。
一道光幕瞬间出现在了洞口,散发着水纹一样的波动!
“禁制已开!”糟老头仗剑而立,偏过头对孟凡说了一句,“老怪物要引魂了,小心提防!”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声音从洞内传出,直达人心似的,缥缈、森然、晦涩、无法捉摸……
“亡魂顺吾,召之即来,杳杳冥冥,山石皆崩,阴冥诀言,荡魂明通,敢有违逆,阴兵当冲……”
这道冥冥之音,穿透了猪蹄山的山体,向外扩散了出去,弥漫到了荒山野岭,覆盖了孟家庄,又一刻也不停息的,向着山外的村落、向着城镇、向着万家灯火……向着十里路、百里路、千里路外的……远方,不可阻挡的蔓延着。
那些已经——
深埋地底,沉睡着的……
无家可归,游荡着的……
怨念深重,哭泣着的……
心愿未了,徘徊着的……
亡魂们!
突然魂体一震,悉数飘在地面之上,睁圆了双目,向着猪蹄山的方向望去……仿佛是找到了归宿一般,以数亿计的数量,摩肩接踵的,向着猪蹄山的裂缝飞来……
孟家庄的亡魂便首当其冲,有的已经走进了裂缝,向着地底的溶洞走来,弹指即至。
张婆子在夜色的篝火下,正目不转睛的低着头,瞅着一样东西,是贴在孟凡衣物上的定魂符……突然,她的脸色一变,猛地挺直了身子,白色眼球,黑色眼球,瞬间眨了数下,望向了周围,看到了让她毕生难忘的一幕……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怔怔的望着那些兀自前行的亡魂,里面有些还是她认识的,都对她视而不见,飘忽的行走着……她枯槁的双手颤抖了起来,喃喃说着,“是……亡魂劫难么?”
大惊之下,她急忙取出一张符咒,咬破舌尖,喷了上去,血腥味道弥散了出来,口中急念:“三清玉令,亡魂听命,魂从何来,再归何处……”
“轰!”
那符咒轰然爆裂,张婆子噗的喷出了一口鲜血,将手捂在心口上,瑟瑟发抖,神色里浮现出无法掩饰的震惊!
那些亡魂理依旧不理她,依旧坚定的前行着……
“没有用……”
张婆子擦了擦嘴角的血,马上往孟凡的衣服上贴上了数张定魂符。
“孟凡,小溪……别出事……”
她声音是颤抖的,继而音色一厉,冲着身旁的村民喊道:“大家快坐到老身身边!”
正留守等待孟凡的村民,正没来由的心慌着,总觉得自己的灵魂,慢慢漂浮了起来,似是要离体而出,心神是恍惚的,犹如陷入了一场深沉的梦里……
突然,他们听到张婆子厉喝,神智清醒了些许,急忙围了过去……张婆子立即掐诀念咒,一股暖意从她身上流散了出来,包裹了那些村民,他们才感觉好了一些。
可此时,最让人揪心的是,快要冻僵的柳小溪……她全身贴满了符咒,正往裂缝深处,缓慢行走着……忽然,她的眼神也迷离了起来,可紧接着,美眸内便浮现出一抹坚定……她用力咬了咬舌尖,吃力的握紧了小拳头:“小溪哦,你不要睡喔……要帮帮孟凡啊……快走快走……听话哦……乖啦……”
与此同时,深处溶洞洞口的孟凡,更是身有体会,急忙敛魂静神,抵抗着这种诡异的召唤之力,目光望向了糟老头:“老前辈……”
“老怪物已经招魂了!”
糟老头一挥手中的银剑,一道剑芒破空而出,轰然一声,降临到了洞口的禁制之上,禁制光芒大盛,瞬间将剑芒消解掉了……
“这是九阴锁魂大阵,极是耗费修为,老怪物最好不要停下来,他持续的越久,修为便会越弱!”糟老头嘴角一撇,“而且,这禁制也无妨,无非是多花点功夫,老怪物也太自信了一些,难道真以为我风神子就当初那点本事么!”
糟老头一手挽起银剑,另一只手蓦然伸出一指,隔着虚空,遥遥向着洞口的禁制点去……那手指刚一点出,便幻化出一道巨大的手指幻影来,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降临到了禁制之上,一时间地动山摇起来,山石从山顶轰隆隆滚落……而那禁制的光幕,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来。
一指扣玄门,果然威猛无匹,凑效了!
“风神子……”这时候,一道声音从溶洞内飘出,夺人心魄般地说道,“二十年过去了,你还不死心么,这次老夫赐你一死……”
“滚尼玛的蛋!”糟老头唾了一口唾沫,用胳膊一抹嘴,“死老怪物,有本事你把禁制打开,咱俩玩一场大的!”
“呵……”那声音轻蔑的笑着,“等老夫引了魂,可以……满足你。”
“我呸!”糟老头指着洞口,叉腰大骂,“老怪物,这次若你赢了,本真人将裤衩也脱给你!”
孟凡望着穿着三角破裤衩的糟老头,忍不住赞道,这糟老头还真是有气势呐!
就在这时,一个个亡魂,从孟凡身边走过,孟凡猛地一惊,凝心一看……那些亡魂是琥珀色的,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视禁制如无物般的,踏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