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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衙内新传_斩空》-第1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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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蔡京的眼神就复杂许多,高强这些想法说来奇妙,却也大多都是前朝大臣想到过的,即便是发行钱引以替代铜钱,神宗皇帝也曾同王安石、吕惠卿等人商议过,当时神宗就曾提出“只需百姓万民习用,长久之后,自不需许多铜钱作本”。然而种种良法,到了执行阶段却每每不能成功,甚至取得与初衷完全相反的效果。令人扼腕不已。

      他人的失败,愈发映衬出高强眼下成功的可贵,而能够轻易超越前朝名臣的此人,却仅仅只有二十三岁……年过六旬的蔡京,忽然觉得自己的背脊有点不那么挺拔起来……

      对于蔡京的心思,高强向来是不大看地透的。纵然有些聪明,但他的自知之明,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有能力看出蔡京这样老油条的神情中,会有什么“一道精光”“一层阴影”,甚至于“满意中带着些许怅惘”这等高难度的情绪来——对于yy小说中的这种描写,高强只能认为不是他们的眼睛已经达到了计算机精密扫描的程度,就是对方的表现力远远超越奥斯卡获奖的级别。

      正说地高兴,高强忽然想起昨日杨戬所说的那个括田所来,此事隐藏着一些危机。而面前这两个则是超越老爹高俅的政坛老手,既然在高俅那里得不到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高强便趁此机会问计。

      他只略略说了几句,梁士杰便知其意:“世侄,此事我已知晓,实则这括田之法,乃是起于汝州胥吏杜公才。他熟习农事,查知汝州有无主之地,堪种禾稻,便经由一个亲眷,向杨戬那厮进言,可由内省将此类田地收为公田,再招募流民居住。主意是好的,不过交到杨戬这等寺人手中,此辈哪里有什么恤民之心?定是要曲意科敛,务要多括公田的,贤侄一眼看破,足见其明。”

      蔡京瞥了高强一眼,淡淡道:“此乃小事,强儿理他作甚?杨戬纵然要兴什么风浪,手下不过一些内侍小吏,没有各方官吏参与其中的话,所括公田有限,闹不出多大乱子来。”

      高强心里一凉,蔡京这说法,和自己老爹高俅是大同小异,根本没把黎民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完全是各家自扫门前雪的姿态,想要从他们这里得到什么支持,无异于痴人说梦,看来这件事,只能是自己暗中留心了。

      又说了会话,蔡京究竟年事渐高,现在又是春寒时节,有些疲乏起来,梁士杰当即拉着高强请辞出来。到得蔡京府外,梁士杰拉着高强笑道:“世侄,你这博览会的法子,大的理路是清楚了,细处可还有的商议,今日天色尚早,何不就去我那府上,细细说个通透?”

      高强原有此意,梁士杰身为中书侍郎,中书省统管六部,他要趁着郊祭开博览会,那是牵扯到全天下官吏的大事,正需要中书省的全力配合,当即满口答允。

      二马并行,沿着汴河而行,梁士杰望着汴河两岸的垂柳,口中吟道:“春江水暖鸭先知~贤侄,你乘船回京,那大河水可暖了?”

      高强不明其意,随口答道:“水暖不暖,小侄不比鸭儿,不懂得地,不过两岸已经开始修筑堤坝,想来是该暖了吧?”

      梁士杰点头,转向高强道:“贤侄倒是有心人,不日将要前往大名府任上,公车到任,头等大事多半便是那御河与大河的河工,处处留心,乃是要务。”

      高强这才听出点苗头来,晓得梁士杰话里有话,忙谦虚几句,向他请教河工之事。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中书府门,到了梁士杰地书房坐定,这位大宋中书才缓缓道:“大旱之后,多半大汛,大河两年不曾决口,并非河工得力,还是天时所致。今春河东来报,上游凌汛甚早,已经比往年为大,看来,今年大河又有大汛,贤侄到任之后,须得小心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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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理财(下)

      高强吃了一惊,人说水火无情,即便是以现代的生产水平,中国有华东水灾,美国有佛罗里达飓风,都是墙倒屋踏,死伤涂地的惨剧,在这种落后的时代,一旦黄河决口,对国民经济所造成的巨大损失,无法估量。

      要紧虚心求教:“相公,小侄河上行船,曾见曹州民夫在河边行卷埽之法,以此整修河工,不知此法有何妙处,所费工料几何?”

      梁士杰看看他,忽然笑了笑:“卷埽之法,历年行之,民间通晓之人甚多,胥吏之中,亦多能者,何须贤侄亲历亲为?所须者,不过钱粮二字尔,贤侄理财有方,大名河工定当无忧。”话锋一转,这才上了正题:“只是治水所费不赀,去年大旱,今年又适逢郊祭,几样加在一处,户部的钱粮不凑手,是以惊动了官家,才有官家问计于贤侄之事。好在贤侄是一家人,若是落到旁人眼中,蔡相面上须不好看。”

      高强心说最不好看的大概是你这个中书侍郎吧?

      梁士杰续道:“实不相瞒,今年在在皆须使钱,尤其是这河工,晚修不如早修,小修不如大修,因此某请了贤侄过府,是要个精当数字,若是按照贤侄之法,办成了万国博览会,郊祭所需究竟几何?有了这个预案,某才好拨支钱粮于都水使者,前去整顿河工。”说着向高强一笑:“这须是师法贤侄故智,去年那明堂预算书,某也是受益匪浅呐!”

      高强连忙逊谢,心中却打起了算盘。老实说,眼下他只是有个想法,计划书还拿不出来,这个计划书涉及到各个方面。比如官员和宗室的数目,货钞在所有赏赐中所占的比例,招商工作的方向,各个商品范畴的利润率。场地【创建和谐家园】和建设费用等等,只是粗粗这么一算,相关的项目就令高强开始头痛起来。如果是计算机时代,这些数据或许并不为难,敲几下键盘就搞定了,但是在这时代,光是账本拿出来就能把活人给埋了啊!

      见他沉吟不语状,梁士杰是办实务起来的人,自然心中有数。即道:“此事牵涉极广,某自然理会得,无奈河工不等人,若不趁春天土坚地实、水量不丰之时修葺好,到了夏汛来时便已不及。是以某向贤侄要地,只是个大致的数目,郊祭所颁赏赐,在汴梁大约要用去多半,某已然算过。计有千万贯文,贤侄。你那博览会。可能从中省下五百万贯?”

      高强吓了一跳,心说你可够狠的,开口扣下一半去,要说博览会的销售额,达到五百万贯还有可能,要是利润率达到百分之百,何异痴人说梦?那些货钞只是用来代币地,招来的商人收了货钞,可还是要向你户部要钱的……,你不是打算索性阴了这笔钱。不予支付吧?

      想到蔡京治下,就曾经有过这样的事例。盐法变革之时,就曾一夜之间将未曾兑现的盐引全部作废,许多人一觉睡醒,万贯家财立时化为流水,投河上吊的各地都有。梁士杰乃是蔡京的得力干将,难保他不出这样的损着,大宋天子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没说过和商贾共治,把政府的财政赤字转嫁给商人,原本是封建王朝地拿手好戏。

      他越想越惊,心说你要是来这一手,本衙内辛苦经营这几年的生意可全叫你毁了,别的还好,那钱庄作的就是信用的声音,信用破产了,谁能放心把银钱交给你汇兑?趁早不办这博览会的好啊!要紧出言试探,“梁相公明鉴,适才小侄也说得明白,这博览会须得广招天下万国商贾,举国盛举,郊祭的赏赐换了货钞,买了诸般珍奇货物,到头来还是由这些商贾向朝廷算清钱绢,朝廷的所得,只是其间地一些收益而已……”

      梁士杰见他小心翼翼,心念一转,已知其意,大笑道:“世侄何必如此?这货钞自然是要朝廷出钱去赎回的,某地算计,只是今年郊祭若能只花去一千三百万贯,省下五百万贯,便有足够地钱粮去整顿河工,因此才问计于贤侄你。”

      高强这才释然,想想第一次搞博览会,代币券顶多只能发一半,也就是五百万贯,这万国博览会的销售额,也就初步定为五百万贯了。后代商场的利润率,多半在三成左右,自己的应奉局在其中要占有很大份额,利润再高一些,也就四成上下,至于周边衍生的收益,很多都是中期和远期才能取得,眼下指望不上了。

      “二百万贯……”梁士杰将这个数字重复了几遍,语调有些低落:“如此说来,今年朝廷的用度,只是差堪支吾,那河工是不得大修了,只能捡些重要河段加以修补罢了,但望上天好生,少开几个口子吧……”

      听了这话,高强很有些郁闷,心说郊祭就要保证,河工宁可不修,这是哪门子道理?那河工一出毛病,可就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呐!原本因为博览会这个大项目而雀跃的心,顿时就低回了许多。

      他看着梁士杰的脸,写满了忧虑,忽然有些激动,勉强定了定神道:“梁相,小侄有一问,今年朝廷的用度中,用在灾民赈济上的能有多少?”

      梁士杰一怔,答道:“约支三百万贯,却是如何?”

      高强精神一振:“何不以工代赈,就以这笔钱粮,招募工人修整河工?”

      梁士杰眼前一亮,心中盘算片刻,却又摇了摇头:“去年大旱,乃是江淮荆湖为主,京东京西与河北灾情不重,流民不多,这笔赈灾钱粮,多半是要用到江淮荆湖去的,与河工搭不上边。再者,这赈济钱粮多半是从各地常平仓、广惠仓中拨支,户部只过一个账目而已。”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又道:“也还可行,河北路,京东两路,再加京畿,几处的赈济加起来也有近百万贯,这笔钱粮用在河工上,却是上佳。”

      这么算起来,还有两百万贯的缺口了,高强想起老人家的指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梁相,小侄请问,这河工所费,是否就是工料两途?”

      “不错,最费工料者,一则卷埽工料,一则石料,其中石料采集与运输不易,若要俭省,只得在这上头着手,在那些最为紧要的河段,才用些石料罢了。”

      听到这里,高强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开采石料?这玩意我有办法,用火药炸啊!“梁相,这却易与的多,小侄得一西域秘笈,能配新式火药,功能开山破石,用来开采石料,最是省工不过;至于运输石料,亦有新式四轮马车,能载重,可行远,两样结合,岂不是上佳之法?”

      梁士杰闻言大喜,这时代开采石料用的是土办法,将铁钎子打到石头缝里,再架上木柴火烧,烧完了泼水,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使石料开裂,可以说是费事之极,如果真有高强说的那种能开山破石的火药,不啻是仙家法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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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开户(上)

      虽说这是一条好路明路,不过没有具体施行过,高强也说准,在河工中使用火药和四轮马车,究竟能节省多少工料,进而带来多少利益。毕竟,河工是一项由众多官员和百姓参与的巨大工程,这其中新技术从引进到最终形成生产力,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绝对不是拿来就能上马,上马就能见效益的——最简单的例子,多大的石头要打多少个炮眼,装多少火药,没有经过足够的生产实践,有谁知道?

      因此,梁士杰并未因此就认为河工的用度可以大幅俭省了,因为如果贸然采用不成熟的新技术,带来的风险或许会更大。与之相比,他提出的另外一项财务新政,却是能够切实降低行政成本的:为各处官府以及有品级的官员在大通钱庄开设户头,以后凡是货币形式的俸禄,一律通过大通钱庄发放!

      这个建议的提出,令高强颇觉匪夷所思。作为一个穿越者,虽然并没有多少技术革新能力,他也早已习惯了拥有比身边的古人们更加“高瞻远瞩”的历史目光。然而此刻,这位梁士杰却实实在在地给高强上了一课:我们的祖先,绝对是有着超乎后人想像的聪明才智的,当创设钱庄的高强自己还谨慎地把钱庄业务限制在商业汇兑范畴内的时候,人家已经看到了工资账户的可能性了!

      “惭愧啊,老人家说的总有道理,步子要迈得大一点。再大一点啊……”高强心中感慨万分。而梁士杰显然对于大通钱庄有了一定的研究,也是有备而来;大通目前的资金调动,主要还是使用方便运输的金银。而不是通行的铜钱。不过,随着钱引的发行,大通也开始越来越多的进行铜钱业务。如果各地的官府都在大通开户,将用来发放给官员的铜钱都存放在钱庄中的话,立时就能解决大通各地分支的铜钱来源问题。而以此为契机,朝廷就把一直都极为头痛的资金调度这个大包袱甩给了大通钱庄,即便要支付一些汇兑的抽水,也与从前动辄运钱一万,运费三千的高昂成本不可同日而语。

      由此带来的财政支出的俭省,才是最直接的,看得到的钱财!

      “这算盘打地,噼啪响啊!”难得作了一回冤大头,高强的心情却很是舒畅。原本大通钱庄的建立,就是要改变大宋资金流动的落后面貌,若能借此机会,将大宋目前最大的一股资金流纳入钱庄地体系中来,无论对大通钱庄的地位。或者是对大宋的经济体系。都是一个极大的飞跃。

      而这个具体的契机,就又落在了郊祭上头,这么大笔的资金调动,现成的好业务啊,不抓白不抓。两人商议妥当,来日便要上奏皇帝赵佶。

      诸事议定,天色已经快到二鼓了,高强这才觉得腹中饥饿,梁士杰当即吩咐传上晚膳来。酒菜送上,高强颇有些意外。他作了这几年蔡京的孙女婿。早已知道蔡京平时极为讲究饮食起居,标准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对于勤俭持家的那一套根本嗤之以鼻,这一点也是后世的史书上对他大肆攻击地要害之一,毕竟在传统观念中,勤俭都要好过铺张的。

      梁士杰作为他的女婿,在这方面当然也要追随老丈人的骥尾。不过今日端上来的酒菜,酒只一壶,菜仅四位,一小盆粳米饭,外加一碗鲜鱼汤,让高强看的很有些眼熟——这玩意四菜一汤,吃到中央啊!

      梁士杰见他神情,便即问起,待晓得高强是在奇怪他不如蔡京的讲究时,不由哈哈大笑:“贤侄不知,莫看仅仅这些酒菜,这一味雀肫,一味羊腰,都是上品,那壶酒也是相府所造的玉壶春,坊间叫价五贯文的好酒,样样精致,不可等闲视之啊!只是我食量与酒量俱都不宏,分量就不大起眼了,今日若不是贤侄在此,怕是更少些了。”

      高强这才释然,这梁士杰的举止,无不深合蔡京意旨,就是极为讲究品位,这是读书人有钱以后的生活方式,与暴发户式的铺张浪费大有不同,算是这时代真正的贵族格调。

      梁士杰心情甚好,就此扯了开去,给高强说了一个故事:“本朝有两位兄弟,同时中举,都作过翰林学士,便是前朝的宋郑公兄弟俩,哥哥宋庠大比抡元,历转政事堂与枢密院,弟弟宋祁亦官至龙图阁学士,翰林学士承旨,与三陈兄弟并肩为本朝的名臣兄弟。这两位在饮食起居上可完全不像一家人,宋郑公节俭度日,宋祁则纵情声色。有日宋郑公命人传话于其弟,责曰‘曾记否,当日上元日,州学中以腌菜送饭?’,宋祁却回话‘当日州学食腌菜,所为何来?’”

      高强笑道:“却是妙论,真宗皇帝作劝学诗,说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万钟粟,宋龙图可称得之矣!”

      梁士杰大笑道:“正是如此!真宗皇帝劝人读书向学,亦是以功名富贵相诱,我等如今身当宰府,能为国家做些事情,报得君王恩便是了,眼前这些君王恩泽,不享用则甚?可笑司马光一班腐儒,终日以圣人自况,殊不知圣人之道,岂仅在于口腹?”

      这一节高强却没想过,看来北宋新旧两党的分歧,绝不仅仅在于政治观点,而有更深层次的理由。其实,这样的争论不要说在北宋,千载之后照样闹得沸沸扬扬,又哪里能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起码有一点,一个人生活的方式,未必能与政治才能划上等号。

      再结合自己现在的治国思路,高强惊奇的发现,原来自己还真是个新党派。别的不说,在鼓励消费这方面,他的路子和旧党就格格不入,象造作明堂,兴办博览会,落到旧党的眼中,全都是劳民伤财,奢侈浪费的货色;而大搞海外贸易,则更是没必要,出口的是绫罗绸缎,精美瓷器,进来许多犀角象牙玳瑁珊瑚,都是无用的玩物。

      “抱残守缺,顶多是独善其身,无补于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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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开户(下)

      吃完这顿难得的工作餐,高强告辞回府,此时天过二更,汴梁城的夜市却正是最【创建和谐家园】,大街小巷都是各色小商小贩,摩肩接踵繁华异常,灯火通明处几疑不似人间景象,令策马缓行其间的高强忽然有些恍惚起来,却又感到无比的真实。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样最鲜活的人间空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自己奔波南北,劳心劳力,看见眼前的这一切,正是中国历史上老百姓生活最为富足安定的时候,还能有什么怨言呢?

      “大观第四年~~那是一个春嗯嗯嗯天~有一个衙内~在中国的北边画了一个圈~”

      哼着改编的小曲,高强优哉游哉地回到太尉府,忙了这么一整天,他也着实有些疲倦了。哪晓得今天似乎注定要成为高强最忙碌的一天,一只脚才下马,门房里就迎出来一个人,标志性的大嗓门立时向高强表明了他的身份:“衙内,怎的这时方回?小将等的好苦!”正是刘琦。

      高强先是一怔,随即漫应道:“不妨不妨,中书相公相请饮酒,回来晚了些。这汴梁城中,有甚叵测?你也恁地把细了。”

      他甩手将缰绳交到刘琦手中,正要迈步入府,瞥眼间看见刘琦神色焦急,欲言又止,不由好生奇怪:“看这样子,好像不是在为本衙内的安危担心啊?否则的话,我人都好好回来了。他干吗还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

      倘若不是在为自己担心,那么刘琦这么苦等自己就有点说道了,高强停下脚步,向刘琦道:“信叔,有何要事?”

      刘琦迟疑了一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衙内。刘琦斗胆,要请衙内救一个人,衙内若是不允,刘琦长跪不起!”

      “咦,有这么严重?”高强心中纳闷,脸色却已经沉了下来:“那你就跪着吧!”

      刘琦一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高强硬邦邦丢下一句话:“该救的人,不用你求我也救了,若是不该救的。嘿嘿,你以为本衙内是那等妇人之仁么?你跪一跪就有用了?”

      刘琦闹了个大红脸,却也看出高强现在心情不错,忙跳了起来,赔笑道:“是小将短了见识了,衙内恕罪则个,此人英雄无比,衙内向来爱才,必定愿意救他。”

      高强这才开颜。心说找我办事没问题,这种毛病不能惯,个个都来讲人情不讲道理,以后我不要做事了:“进来说话。”

      不想刘琦牵着缰绳不放:“衙内,事已急,请衙内速速与我前去会见此人。”

      这下勾起了高强的好奇心,刘琦虽然还年轻,但将门之后,眼界之高不必说了,此人能得他这样推崇。又是这么不管不顾地央求自己,真不知是哪路英雄?“罢了,带路!”

      刘琦上了自己的坐骑,领着高强三弯两绕,走了盏茶时分,到了一处民房。二人下了马。早有人出来接过缰绳,高强灯光下看去,那牵马人一身的红色军衣,长相却是高鼻深目,显然是西域番人。

      他沉住了气不作声,刘琦领着进到院内,院中又有七八个军士,或站或坐,虽然神情镇定。却有些隐隐不安。再进了屋中,迎面坐着一人。泰然自若,向刘琦笑道:“信叔,你这是给某家带了什么人来?”说话和刘琦一样,是西北的口音。

      高强瞪了刘琦一眼:原来这位根本就不知道你来请我,你刘信叔唱地是哪一出?

      刘琦也是逼于无奈才出此下策,到这时算是豁出去了,硬着头皮向那人道:“种使君,这位便是刘琦眼下的上官,青州高知府。”

      “种使君?”高强有些明白了,果然刘琦转过身来低声道:“衙内,这位乃是老种经略之后,今日御封的忠州刺史,泾原都钤辖,御赐名讳师道便是。”

      高强点了点头,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位宋末名将,见这人年纪大约与宗泽相仿,相貌举止不似赳赳武夫,于沉静中透出几分威严来,气度乃是平生所见人中的翘楚,油然生出一股敬意,忙抢前施礼道:“种钤辖,久闻大名,一见幸甚!”

      种师道听见这人就是高强,他与刘琦的父亲刘仲武兄弟相称,也晓得刘仲武与高俅的关系,之前刘琦也曾多次说起高强,又见他举止恭敬,便也以礼相待,只是言辞中淡淡地,并不如何热诚。

      高强热脸贴了冷【创建和谐家园】,不由看看刘琦,心说你火急火燎找我来救人,到底要救谁啊?不会特意拉着我来和这位种师道拉交情吧,看人家的意思,好似不大领你我的情呢!

      看见种师道这么隐隐的拒人千里之外,刘琦在一旁也急了,顾不得许多,向高强道:“衙内,种使君今日面圣,原本颇得圣眷,御赐了姓名,眼看将有大用。不料童节帅今日向官家奏本,要调山东河北各路弓箭手入西北参战……”

      刘琦刚说到这里,种师道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向高强道:“高青州,深夜过访,足见诚意,只是夜深不便肃客,还请青州相公见谅。”说着抬手一礼,竟是下了逐客令。

      高强这时倒不忙着走了,听见刘琦提到童贯,他也有些明白,童贯要调各路弓箭手到西北参战,大概这种师道向皇帝表示了异议,结果显然胳膊拧不过大腿,身为西军将领得罪了童贯,哪里有好果子吃?刘琦这么着急,也不是没道理。

      他原本与种师道并没交情,只是从史书上知道他曾经参与了徽宗朝的许多重大战役,有名将之声,现在有个机会结识一下,也是好的,索性老起面皮,将种师道的逐客令当作耳旁风,自说自话起来:“种钤辖,不知麾下可有一员将佐,东京人氏,唤作王进的?”

      种师道不意他有此一问,微微一怔,随即扬声道:“王教头入来!”

      高强心中暗喜,他原本从水浒传上知晓,史进的师父王进当日得罪了自己老爹高俅,逼得远走西北投托种师道麾下,不想这人真的在此,倒是个表现的机会。

      一员武将应声而入,见了种师道施礼,口称末将王进。

      高强一见,不待种师道开言,抢上唱个肥喏,道:“王教头,下官高强,家父便是当今三衙太尉,尊讳不敢妄称。当日家父有负教头,今日下官这厢赔罪,王教头恕罪则个。”

      王进先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忽听高强自报家门,眼中立时闪出一片怒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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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种师道(上)

      这王进不同一般,乃是林冲之前的禁军教头,只因与高俅有宿怨,被刚刚飞黄腾达的高俅整的在京城站不住脚,只得奉着老母远走西北,投靠种师道麾下。今日听说是高俅的儿子高衙内,那西北寒风中受的苦楚立时就翻了起来,二目圆睁瞪着高强,直似要喷出火来。

      若是换了个烈性的汉子,怕是一听高强的名号,当场就要翻脸。无如王进是个本分人,开头一阵恼火之后,随即就按捺住了,更见高强代父赔罪,是真是假不知道,俗语说的好,凶拳不打笑面,这么眼睁睁看着,难道就是一拳照脸闷上去?

      无可奈何,只得胡乱应了,却待要走,哪知高强蹬鼻子上脸:“王教头,一向可好?令高足史进现今也在本府门下行走,教头若是还记得这个徒儿,来日本府做东,贤师徒共谋一醉,岂不是好?”

      王进一怔,不料史进竟然到了他处!暗骂徒弟不知好歹,你真要投军,华州到泾原又不是关山万里,直接来找为师我就是,何必巴巴地去找自己的大仇家儿子?他却不知道,史进乃是曲线救国,先落草,后来才从军的。

      种师道一旁冷眼看着,见王进被高强堵住了,发作不得,暗想:这膏粱子却有些门道!他久历官场,沉浮有年,刘琦一提高强的名字,就晓得他是想求高强为自己向童贯说项,保住自己刚刚重新获得的兵权。只是以种师道的心性,又怎肯受高强这种纨绔子地恩惠?

      当下依旧不动声色。再下逐客令。这下高强也有些恼了,心说原本我就是糊里糊涂被刘琦拉过来的,你种师道虽说历史上名声不错。和本衙内可不沾亲带故的,难道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没得在你这里自讨没趣!

      将手一合,说声告辞便扬长而去。一旁的刘琦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也似,有心要劝劝种师道,一来这位种钤辖有些油盐不进。二来怕高强翻脸,只得胡乱对种师道告了罪,又追着高强去了。

      种师道哼了声,他世代将门,自然晓得朝中大老的嘴脸,尤其高俅又是他爱将王进的大仇人,连带着对高强也没半点好观感。只是这次半夜相会,高强频遭冷遇,却并未显出寻常纨绔子那摸不得碰不得的嚣张面目。最后走时也不忘了礼数,种师道心下不由对他有些好奇起来。

      这边高强大步而出,飞身上了照夜狮子马,正要扬鞭而行,刘琦一个箭步窜出来。拉着缰绳。压低了声音道:“衙内,刘琦今日鲁莽,恕罪则个!只是兹事体大,刘琦惶恐无计,只能求衙内相助啊!”

      高强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你是够莽撞地,别说本衙内到现在都不晓得究竟为的何事,纵然我有意援手,你看看这位种钤辖的老脸,是我高攀得上的?休要在这里啰唣。回府再说罢!”说罢一抖缰绳,拨马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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