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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众人筹备婚事,一派喜气洋洋,独有金芝全无什么事情可作。
她原本生性好动,虽然大了两岁,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这脾气却还没改,更兼身有武功,胆子也比寻常女子大了许多,在这宅子里几乎闷出病来,好在那两个老苍头跟着那家的老主人走南闯北,作了几十年的亲随,阅历丰富之极,满肚子的趣闻秘辛。金芝既然无事可作,便时常跑去寻这两个老苍头摆龙门阵。
这日说的兴起,两个老苍头比赛着讲自己平生的恐怖经历,金芝明知其中多半都是吹牛,偏就听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就夜色深沉。她本来几番想要回房歇息,却听故事听的欲罢不能,两个老苍头肚子里货色多,更新也快,金芝直听到二更天,想着姑姑只怕要生气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出门回去。
这宅子空了许久,虽然一直有人打扫。最近又住进了摩尼教一行十余人,却始终有一种荒凉之气。金芝独个一人走在前院通往后院的长廊上,抬头看天上的月亮,被云彩遮的模模糊糊,睁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一个影子。此时已是初冬时节,忽地一阵风卷地吹过,寒气沁的金芝浑身打了个冷战?不由得将身上披着的长衣用力裹了裹。忽然想起,方才那两个老苍头所讲的恐怖故事,十有【创建和谐家园】都是一阵阴风吹过,妖魔鬼怪登场,金芝虽然胆大,这时候却也有点发毛,脚下不觉已经加快了脚步。
一条长廊堪堪走完,忽而又是一阵风起,那长廊尽头的灯笼竟尔被风吹熄了,金芝眼前顿时一暗。虽然月色朦胧不能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就算极尽目力,五步之外也不能分辨方向了。
金芝更加害怕,正要蒙头冲过去。风中忽然传来一阵飘渺之音,好似是什么人哭泣地声音,只是随风来去忽断忽续,更不知是什么地方传来的。金芝只听了一下,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内脏像是有几只爪子在挠一般,难受的无法言表,立时将手捂住耳朵,同时使出女生家传的“音波功”惊声尖叫,而后脚下一路狂奔。就这么尖叫着直冲到后院自己的房间,一头钻进方百花的怀中,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方百花见她俏脸煞白,还道是出了什么事,几番追问,却是被惊吓了,口口声声说这宅子里有古怪。摩尼教人侍奉明尊,本来是不信其他鬼神的。但她姑娘家,这几天听多了鬼怪故事。纵然有教义护身,却也经不住害怕。
看她说地有模有样,一口咬定,方百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将她安抚了睡下不提。
次日方金芝心中余悸未消,却偏偏灭想听恐怖故事,心里斗争再三,还是跑去那两个老苍头处玩。这一玩又到了夜间,虽然比昨日早了一个多时辰,究竟冬日较短而夜长,天色也已然完全黑了。
金芝走在那条长廊上,使劲侧着耳朵去听,好半天不闻那似哭非哭的声音,好歹心安了些,正要快步走过,倏地眼前冒出一条白影。
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她大叫一声,喊出来的声音却好似不是自己的,尖利之极。
她自己固然被吓了一跳,这一嗓子把对方可也吓的不轻,丢过来一句话“莫要乱叫,半夜里煞是骇人。”
听声音倒很耳熟,金芝壮着胆子凑近了看!原来是姑姑方百花,登时放了心,转念一想又着恼起来,嗔怪她不该半夜出来吓人。
方百花是她长辈,自然不来和这将要出嫁的小姑娘一般见识,忽地一把攥住金芝的手,手指放到金芝唇边示意她禁声:“听,可就是这哭声?”
金芝见说,忙屏住呼吸侧耳凝听,果然风巾时不时送来一阵声音,确实像是啼哭之声,依稀还是个女子。今夜有方百花在旁,她胆气也壮了,说话也顺溜了:“正是,昨夜孩儿就是听见了这个声音。”
方百花点了点头,拉着金芝在墙根下左转右转,走了不一会,那哭声已然清晰可辨。她抬起头来,向哭声传来的方向看了看,便向金芝道:“大约就在这墙外了,你可要前去看看?”16k小说www.16k.cN首发
若是金芝一个人,打死她也不敢去的,不过方百花武艺高强,又是她的长辈,有这人陪在身边,金芝地胆色便壮了起来,点头答允。
那墙并不甚高,二女又都是身怀武艺的,轻轻巧巧便越了过去。那墙对面也是一处庭园,园巾一个小小池塘,塘边一座水榭,半在水中,半在岸上。此时那水榭里便有一道人影,金芝细细辨清,那哭声正是这人影所发。
被吓了两夜,总算找到了正主,金芝心中那些恐惧一时都化作了嗔恼,抢上几步喝道:“兀那女子,何事半夜哭泣?可知搅人清梦!”至于吓得人睡不着觉,自觉说起来太过丢脸,删削不提。
那女子到这时才发觉身边多了两个人,啊地一声站了起来,将身子转过来面向方氏二女,讶然道:“你二人是谁,怎的来到我这里?”
金芝正没好气,要抢白她几句,方百花却先开口:“我等是本州知府的亲眷,这是他将要过门地新妇。你却是谁,为何深夜在此独自哭泣?”
那女子轻轻叫了一声,走上两步,就着月色仔细打量了金芝,忽道:“看这人品,果真是方家妹子了。奴家原是姓潘,先夫姓武,乃是本州知府的……的嫂嫂,说来与两位也不是外人。”
潘金莲的事,方氏二女都不大晓得,听说她是高强的嫂渡,都是有些不信,问了几个问题,金莲对答如流,好似比她们俩更要了解高强,这才渐渐信了。
对方既然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又攀了亲戚,金芝便不再害怕,凑过去上上下下看了看金莲,不由得惊叫起来:“潘姐姐,你好美啊!我平生见的女子中,你算是最美的了,除了我家姑姑,就算是蔡姐姐,也比不了你,真是羡慕死我了!”一面说,一面拉着金莲的手直摇,还去摸她垂下的发髻。
金莲见她天真可爱,也是喜欢,就这么任由她拉着,只是听说方百花居然真的是金芝的亲姑姑,禁不住也是一阵惊叹,不免要求教一些美容诀窍,驻颜秘笈之类,女人之间要找到共同语言也煞是便当,片刻间三个女子便混的烂熟。
金芝对金莲是越看越美,原本以为姑姑方百花算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了,不想今日见到金莲,却发觉这女子身上有一种极为罕见的特质,一颦一笑之间,轻易就能牵动人的心弦,令人为之倾倒。对于女子尚且如此,若是男子见到了金莲,那还了得!
金芝素常自负美貌,却自问无论如何也不会有金莲这样近乎魔力的美丽,又叹又羡,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金莲姐姐,你为何半夜在此哭泣?可是有什么人欺侮于你?”
金莲看着她纯美的脸,忽地微笑着叹了口气:“妹妹,你命好,姐姐命不好,也就是如此了,并无人欺侮于我。”
她这么说着,脸上自然而然就有些忧伤自怜的神情,金芝一见就心里难过,拉着金莲的手,定要她说个明白。
金莲无法,正要开口,方百花却忽然站起来:“你二人在这里说话罢。明日还有好些事要定案,我可得先回去睡了。”说着,也不等金莲与她告别,径自循原路,又翻了院墙出去力见方百花走的如此快法,金莲微微一怔,只索罢了。她在高强府中住了两年多,虽然衣食无忧,却没几个贴心说话的人,除了高强之外。
也就是李师师还能时常陪她说些话儿。年来高强诸事缠身。更没时间陪她。金莲闺中寂寞,渐渐于原本的风流娇媚之外,又生出一种淡淡的忧郁来,掺杂在原本地气质之中,更加叫人怜爱。
想起自己的身世,金莲便是愁眉不展,几句话没说完,眼泪已然如断线风筝一样掉了下来。她这几天知道高强要纳妾。想想自己身世飘萍,无处可依,那武松虽然有了下落,却誓言今生不再相见,二载企盼一朝成空。再加上高强纳妾,合府上下喜气洋洋,越发衬得她形单影只,孤苦伶竹。是以中夜思及,便忍不住的哭泣,不料却惊动了隔壁的新嫁娘。
潘金莲这一段故事,本身就极精彩跌宕,再由本人这么含情带泪地说出来。饶是铁石心肠也要动心,况且金芝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只听得金莲被自己的主人侮辱。嗣后又遭主母算计,许配了武大郎时,金芝已然眼泪直流,待听到金莲平生第一次动情,对方却是自己绝对不能爱恋的小叔,如此凄美,如此虐恋,怎不叫金芝泪洒尘埃?
转转折折,说到最后,武松已然出家作了头陀,叫高强带了话来,今生恐无再见之期,从此断了思念也罢时,金莲万今俱灰,泣不成声。
金芝大约是前面哭的够了,再加上她毕竟缘轻,听到这样浮萍无依的身世时,忽然激动心意,拉着金莲的手迈:“金莲姐姐,你看我家官人如何?”
金莲出其不意,吃了一惊,仔细看了看金芝,极其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妹妹,你不懂地,我若能进高家地门时,早已进了,哪里要等到现在?”
金芝虽然天真,却不是蠢笨,听其言,察其意,已经知道是蔡颖难容。她听完了金莲地故事,心中一股不平之气,只道这等钟天地之美态的造物,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归宿,难道真应了那句话:红颜薄命?
金芝跳了起来,拉着金莲的手道:“金莲姐姐,你莫要伤悲,如今你那武二叔已经不要你了,我叫我家官人娶你过门。若是蔡姐姐不许,我就去求她,我给她跪下磕头,她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你放心,官人和蔡姐姐都是极好的,极痛惜我的,我这么求他们,定能答允。”
萍水相逢,金芝却是这般的热肠,金莲虽然饱经沧桑,衷心也不由得感动。只是此中难处,也不好对金芝说,更不舍得伤了她这一片赤子之心。
思前想后,金莲暗地叹了口气,嘴角挂了一丝笑容:“金芝妹子,你这般为我着想,我真不知道如何报答你。只是这件事,单单靠你去央告,只怕还不易成事,最好你回去与你家姑姑商议个妥当的法子,再作打算。”
金芝一想也是有理,方百花算得上是这时代地奇女子,这等事找她商量便可。于是收拾情怀,又陪着金莲说了会话,这才逾墙回去。
眼望着金芝的背影在墙头一晃,便即消失,金莲缓缓坐下,垂头看着自己水中那模模糊糊的影子,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金芝并没听到这声叹息,她刚刚翻过墙来,却见方百花就站在墙角边,怔怔地倚着一棵树出神,眼角仿佛有些泪痕?金芝与她自小亲近,这样神情也曾见过几次,多半是又在思念已经死去的石宝,念及这个从小爱护自己地叔叔,金芝也是伤感。
她避开方百花的伤心事,将金莲的故事说了一遍。说也奇怪,金莲讲这故事的时候,自己较为平静,金芝却哭的淅沥哗啦;现在金芝给方百花讲这个故事,却掉了个个儿,讲故事的人边哭边讲,几乎要讲不下去,方百花却犹如一尊雕像般毫无反应。
直到金芝说起,要去求高强娶金莲进门,方百花这才说了一句话:“没用的,她自己也知道,她进不了高家的门。”
“为什么?金莲姐姐也这般说,姑姑也这般说,可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
方百花隔了半晌,才缓缓说道:“金芝,象金莲这样地女人,是所有女人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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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什,什么?!”金芝年轻的几乎不沾染一点尘埃的心中,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的说法:“哪里有这种事!金莲姐姐很好,很好的啊!”
方百花怜惜地看着金芝,轻轻把她搂在怀里,低低道:“傻孩子,金莲是个很好的人,这我也知道,可你告诉我,她生的好看不?”
金芝惶惶点头:“金莲姐姐好看,是我平生见过最好看的女人。”她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姑姑,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道:“比姑姑还要好看一点点。”
方百花笑了笑,不纠缠这个问题,反问道:“你说你家蔡姐姐也很好,她愿意家中多你这么个姐妹,她甚至可以允许你的官人再娶无数个姐妹,但是她绝对不会允许金莲进门。”
“金莲对于男人,是一团火,只要经过她身边的男人,都得象飞蛾一样去扑那火,哪怕烧成灰烬,也没有半点悔恨;她自己却也是一只迷茫的飞蛾,也在寻找着自己的那团火,一旦找到了,也便扑上去,将自己全都烧的干干净净。”
方百花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半开半闭,似乎在看着面前一个不存在的东西,直到话说完了,才恢复过来。她拉着金芝的肩膀,郑重地说道:“金芝,你可以去求蔡大娘,也可以去求高知府,但是我告诉你,高知府会答允你,蔡大娘却绝对不可能答允你。金莲这样的女人,她一生所要地并不是常人的生活。而只是那场能令她把整个生命都扑上去烧尽的火焰般的情爱,这样的性情,又是这样的容貌,她是明尊降下来拨弄男人的使者,也是所有女人地天敌。”
金芝已经听的傻了,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方百花看她这样子。深深吸气,附在金芝的耳边,极低微,也极坚定地说道:“金芝,你记着,金莲是个好人,只要是与男人无关的事,你尽可信她,助她;若是与男人有关的,你便不可信她;若是她与你的男人扯上了干系。你要用尽一切力气,将她从你的男人身边推开去,要不,她会毁了你们所有人。”
这明教圣女撂下这么一番话,也撂下了自己的亲侄女,就这么扬长而去。
金芝站在当地,直到黑夜散去,太阳升起,依旧待在那里。动也不动,等到吕师囊晨起练剑发现她时,这女子已经被晨露打湿了全身,却似一无所知。
当天晚些时候,金芝就开始发起烧来,很快便全身火烫,口中喃喃地说着些莫名其妙,谁也听不懂的话。高强接到消息,自是心急如焚。蔡颖也是担忧异常,小环,李师师,潘金莲等都来探望这位未来地家中一员。青州府的名医请了个遍,这高烧却还是不退,高强急得无法可想,脑子里已经在考虑用生理盐水扎针的若干技术问题了。
这中间,蔡颖对金芝最为关切,自从金芝病倒以来,蔡颖几乎是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在床榻旁边。亲手将一包包药煎成浓浓的汁,灌进金芝的口中。人都道如此厚道的大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加上高强自己官声甚好,知府一家俨然就成了这青州的首善之家了。
这般过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夜间,蔡颖已经实在熬不住了,昏昏沉沉地靠到了金芝身上,半梦半醒之间,也不知是哪根神经被触动了,陡地发觉金芝的体温居然已经接近了正常!他还不敢相信,将额头伸过去与金芝的额头贴住,又把手伸进锦被中,果然觉得金芝的烧已经退去了。
她又惊又喜,正要去叫大夫,金芝却已经醒了过来,只手颤巍巍地伸向蔡颖,口中一开一合,好似说些什么,苦于语声低微,听不清楚。
蔡颖忙取了一碗蜜水,一勺一勺地给金芝喂了下去。一碗蜜水下去,金芝总算有了些力气。她拉着蔡颖的手,将方百花对潘金莲的那几句话原样说了一遍,末了直视着蔡颖的眼睛,弱弱地道:“蔡姐姐,你告诉我,我姑姑说的,对,还是错?”
蔡颖想不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来,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便恢复镇静:“不错,你姑姑说的都是对的,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容潘金莲进我高家的门,决不容许她夺走我蔡颖的夫君!”
大凡人在守护自己认为珍贵的事物的时候,所散发出的气势会无比强大,此刻蔡颖并没有大叫大嚷,语声中却蕴涵着山一样的气魄。
金芝怔怔地看着蔡颖,忽然叹了口气:“蔡姐姐,你待我方金芝恩重,我原不该叫你为难。只是,我觉得金莲姐姐是好人,不忍心看着她独个儿孤苦伶仃,若是就这么嫁过来,我心里必是不能安心地。凭着你我的姐妹情分,小妹求姐姐一件事……”
蔡颖听这番话时,神情前所未有的肃穆,像是面临无比艰难而重大的抉择,隔了良久,才终于应承。
她放下药釜,转身对一个下人吩咐了几句,那下人出去,过了片刻,潘金莲便来到这个房间。蔡颖慢慢起身,经过金莲的身边时顿了顿,道:“金芝有话对你说,她刚退烧,莫要叫她动气。”
金莲答应了,见蔡颖退了出去,忙走到金芝面前,只听金芝强提身体道:“金莲姐姐,我与蔡姐姐商量好了,她说,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这一夜,高强在外面与城中将领喝了些酒,回到家中时,微微醺然,却见自己房中一片漆黑,连盏灯都不亮。
心中大感奇怪,高强正要摸黑打亮了灯火,就听黑暗之中一声擦响,一盏孤灯幽幽亮起,那灯持在一个女子手中,这女子身上披着一块产自淮南真州的蝉翼冰绡,在微微摇曳的灯光辉映下,可以清楚察觉,这女子在冰绡下面竟是全身【创建和谐家园】!
这等情景,不要说是在自己的房中,把高强现代看过的av,大宋目睹的各种风月场合,种种经历加起来,却也不曾见过。等到他看清楚这女子的真面目时,更是大吃一惊,三分酒意立时就被抛到三十三天外兜率宫去,磕磕巴巴地说道:“金,金莲?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里?我家,我家娘子哪里去了?”
金莲却不回答,只持着那盏灯,摇曳生姿地走到近前,微微俯身,凑到高强的面前,用那种从鼻子的后面,喉咙的里面发出的声音问道:“高叔叔,奴家这般站在你的面前,你不想说什么,不想作什么?”
乖乖不得了!金莲本来就是绝世的尤物,一举一动,无不是直叩男子的心弦,而今夜这种相对封闭的环境,一盏孤灯又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那完美的躯体上。——“这哪里是用完美二字就能形容的?这应该是完美的性感才对!”那一瞬间,高强的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眼前金莲的一切一切,给他带来的却是极为纯粹、极为彻底的性浪潮的冲击。纯粹到没有任何杂念,只剩下人类最本源的情感——男女之间的情感。
“欲望?不错,就是欲望了……”
若是在刚认识金莲的时候经历这样的场面,高强八成已经缴械投降了。既然生而为人,便具有人所应有的情感,而由男女之间的相互倾慕而产生的吸引,正是其中最本源的部分。眼前潘金莲,即使不说一句话,不作任何动作,她那么自然地站着,将自己完完全全地呈现出来,便是这种情感最好的注脚。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在与潘金莲相处两年之后。一直设法抵御金莲的魅力,这样的经历使得高强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想起武松来:“金,金莲……你这般做法,叫我哪里有脸……去见武二郎啊~”
若在往日,提起武松的名字。潘金莲必定会有所动摇。然而今天却不知出了什么事,乍听武松的名字。潘金莲却只是轻轻一笑,跟着伸手到脑后,拔出了一根簪子,那一头如云秀发立时瀑布一样散落下来。服服帖帖地垂散在金莲的身体四周。
她又向前一步,已然与高强的身体紧紧贴住,但两人不知怎地,竟一个都没有伸手去碰触对方的身体,就这么借由站立的姿态,让彼此的身体犹如磁铁相互吸引一般。在无言中越贴越紧。
潘金莲的身体构造似乎与旁人不同,于极度柔软之中,偏又是极度地丰盈,乍一接近时,似乎已经彼此深陷,若稍一放松,却又会被弹离。这两样加起来,便造成了一种独特的魔力。高强竟觉得自己面前是一个沼泽,自己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被吸了过去。纵然想要抗拒,也是有心无力。
基本上到了这个时候,高强再有定力,也只有缴枪投降的份了。好在,这最后关头,他还能想起问一句话:“金莲,你今天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金莲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两人的身躯又贴紧了几分,直到彼此几乎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呼吸着彼此地呼吸,心跳着彼此的心跳,这才轻轻地答道:“高叔叔,你可知道,金莲这一生之中,其实从来没有一刻,真正任凭自己的本性放纵的。”
“你,你还叫我高叔叔,我们不该如此……”
听到这话,金莲微微退后一分,迷离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雾,火光中看起来犹如琉璃一般明净,嘴角挂着一弯微笑:“好似,我能够真心交付的人,都是我的叔叔呢……”
这声音听上去已经不是从金莲的口中说出,而是从高强自己的脑海里翻出一般,更犹如一把烈火,瞬间将整个世界全部点燃!
高强再也按捺不住,双手蓦地环抱过去,将金莲紧紧地搂向自己,耳中听着那丝丝空气因为受不得压逼,从金莲的喉头缕缕逸出,脑中再也没有任何念头,就只有将眼前的这个女子,抱紧,再抱紧,直到彼此再也无法分离。
那一夜之后,高强便没有看到潘金莲了,而包括蔡颖在内,合府上下好似对这件事全都一无所知,根本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事实上,如果不是高强次日在自己的身体上找到了若干痕迹,连他自己都要怀疑,那一切是不是都只在自己的梦中出现。
又过了几天,方金芝的身体痊愈了。这一次生病,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从前的天真依旧,更多了些若有若无的明悟,以至于原本纯净的美貌,更显得玉洁冰清。
当婚事最终底定,高强送别前来为自己住持婚事的鲁智深时,才在鲁智深身后的行列中发现了潘金莲的身影。只是此时的她,已经剃去了满头青丝,头顶烙上了六个香疤,身穿着宽大的僧袍,低眉敛目,站在一群僧人当中,除了和光同尘,再察觉不到任何尘世间的气息。那一夜的潘金莲,似乎只在这世界上存留了那一夜,随即就翩翩而去,犹如羽化蝴蝶。
此后,潘金莲便在二龙山宝珠寺后山的一间草庐里开始修行,据鲁智深对高强的说法,潘金莲在那一夜之前就已经由他亲自剃度出家了,按照五台山文殊院的排行,鲁智深还给他赠了个法号叫做“妙真”,另有佛偈两句,道是:若求菩提心,须证波罗密。
高强在那间草庐前站了一会,又回头跑到宝珠寺,盯着鲁智深看了一会,看得鲁智深开始浑身不自在的时候,就一言不发地走了。
等他走到山下,回头望着山顶隐约可见的黄墙红瓦,听着暮鼓晨钟,忽然对身边的许贯忠说道:“你说,这事就算完了么?”
许贯忠沉默了一会,忽然又笑了笑,那是一种很少出现在他脸上的笑,一种莫名的讥笑:“完了?佛还有三世劫呢!”
高强大笑,转头又看了看山顶,狠狠骂了一声:“别忘了,武松可也是出家人!拜佛?拜你的大日如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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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上)
“衙内,你提错劫了。”右京拢着袖子,轻轻地说道。
“啊?哦,哦。”高强讪讪,将手中的几颗棋子丢在棋盘上,按照商议好的规则,提错劫就算判负。这时代的围棋与后代在形式上已经没了多大区别,但胜负规则却有所不同,高强不管那么多,直接就把现代的围棋规则拿来用了,反正和他下棋的也就身边的这个糊里糊涂成为心腹的女人,自己人么,爱怎么玩不行?
论起围棋的水平,高强也就是一级往上,初段往下的档次前面得加上业余俩字。这种水平被人追上当然是小事一桩,右京脑子很好用,情绪平稳,正是下棋的好材料,所以俩人下了这些时候,高强已然输多胜少按照死了没几年的苏东坡的说法“胜固欣然败亦喜”,那是“亦喜”的次数要远远多于“欣然”。
好在,和右京下棋,高强还真不是图个胜负或者消遣,如果那样的话,常常借口公事繁忙而高挂免战牌的许贯忠倒是更好的选择,这厮虽然绝顶聪明,偏偏下围棋就是少根筋,已经给高强带来了不少浅薄的胜利【创建和谐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