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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伯爵脑袋一缩,什么想法统统抛去九霄云外了,头点像鸡吃米一般。
高强却另有想法:“此计倒也使得,只是时隔数月,不知又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我这里的警告还没到西门庆那,清河县里已经闹出了人命案了,终是不妥!”
许贯忠也知此理:“然则如何?”
“须当有个能担当的人。亲自去寻着武二郎,将此事头尾了结,干脆便将武大夫妻搬到东京或者杭州居住,方是一了百了,也安了二郎的心。”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高强还是惦记着那尤物潘金莲,怎样能见上一面,也算不枉了回来这大宋一趟。
这也是万全之策。只是这派人去可就有讲究了,须得是能处理一切善后,哪怕武松一怒杀了西门庆,也得能摆平了官司,这样人才镇得住了。只是眼下高强身边人手紧缺,刚刚为了凑齐去日本的人员,已经把他手头一点可怜地人员储备搜刮一净,而眼下能派上用场地。算来算去也就许贯忠一人了。
许贯忠刚要自荐。高强已知其意。摆手道:“不可,你在我身边掌管机密。须臾不可远离,哪能为了这件事走开了?以我之见,飞书去东京汴梁,叫石三郎或者小乙两个去一个人……”
“也是不妥。”陆谦道:“衙内救起武二郎乃是离京以后的事了,三郎好歹见过二郎的面,小乙却根本不曾识得武二郎了,又怎么好行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高强就坡下驴,索性要自己去,许贯忠等人面面相觑,都觉匪夷所思,虽说武松是他师弟,也不用这么着紧吧?别说两浙大定不久,钱庄地准备工作刚刚展开,千头万绪的事要高强定夺,从大面上说,一个东南应奉局提举忽然跑去山东境内,也不是个事啊!
高强却兴致勃勃,想到可以尽快一睹潘金的地芳容,早已按捺不住,什么理由都想得出来:“东南目下并无大事,第一批往日本的船队,少说也要四个月后才能回来,钱庄开办的工作,也得等到那时才可全面铺开,有没有我在此坐镇,实在无关紧要。至于两浙的官跑去山东,更加好说,我这提举又不属官制中的,御史台和吏部考功司哪里管的着我?”
人要想找理由,真的什么都想得出,高强眼珠一转,又是一条理由:“再者说,随云兄的父亲大人目下正在济州府知军州事任上,随云兄高升之后,也有个报喜的信去,我大可趁此去拜访一下张叔夜大人。”至于要在梁山泊动手脚,建立自己的秘密基地一事,眼下不宜为外人所知,有陆谦这样的人在场,高强便不说下去了。这人功名上头热衷的很,眼下紧跟在自己后面出力,也是看在自己能给他带来锦绣前程的分上,倘若自己走了别的道路,反戈一击最快的没准也就是这位往日地陆虞候了。
房中几人没了话说,看高衙内这架势,清河县竟然是非要亲自前去不可了,那应伯爵只剩得肚子里唤娘的份,心说西门大哥呀西门大哥,你这可算惹了【创建和谐家园】烦了,乖乖不得了,当朝太尉的儿子呀,别的不说,人家的亲老子是殿前太尉,你老人家的亲家的亲家才是步帅,隔了几层关系还受着人家的管,小弟看你要糟糕,对不住,这就要改换门庭,少不得要为高衙内效力,与你老人家为难了!
应伯爵这厢打什么鬼主意,高强等也不去理他。既然高强要亲自前去清河县,此间的事首先要得安排妥当了,几人商议一番,应奉局一干事务本来就内堂和外堂双管着,如今高强走了,自然由内堂蔡颖主持,外间事交托给陆谦和杨志二人照拂,料来不会出大岔子。至于船队相关地管理事宜,高强也已交由方百花与杰肯两人代管,那应奉局招商司的门槛刚安上去,就已经被前来要求参加下拨船队的客商踩地薄了一层了。
随行人员也并不多,许贯忠与韩世忠二人,各自带些得力的手下,打点行囊,日内便可启程了。只是高强心急,催着许贯忠派了两个亲信去打前站,可怜那俩家人,跟着忙活了一天,临到半夜了不得休息,反而一句话就给支了出去,要千里迢迢跑去山东,哎,不当人子啊。
高强诸事安排定当,次日中午别了娇妻,又和匆匆赶来送行的杭州知府阮大成点了个头,出门上马就行。
哪知这马刚迈开步,应奉局门口的青石街上远远奔来一骑,风驰电掣一般冲到近前。来人眼见得高强一行样貌不俗,忙即滚鞍下马,大声道:“小人是北京大名府留守相公帐下旗牌周青,我家相公有要事相告高应奉大人!”这等官府里行走的人看人眼睛最毒,这周青一面大声报名,一面眼睛已经直往高强身上飘过来。
高强微微一怔,眼下大名府留守司已经换了人,此梁相公非彼梁相公,我和这位梁子美不过是年前在东京有点头之交,他有何事找我?此时正要上路,也不下马,招手叫那周青过来,点头道:“远来辛苦,我就是高强,蒙天子恩典,现提举东南应奉局的便是。不知你家相公有甚要事?”
周青见找到了正主,神情一喜,大声道:“启禀高应奉,我家相公前日命小人押运十万贯金珠前来杭州,说道乃是高应奉在河北的产业生利,因应奉要的急,命小人走陆路运来送于相公。小人不合于路贪赶,不慎中了贼人诡计,将十万贯金珠尽数失去,因此奉我家相公钧命,前来应奉大人马前领罪!”
高强还没反应过来,这周青已经跪倒在地,将袖子褪了露出肩膊,跟着不晓得从哪里变出一根荆条来背在身后,往那一跪就不起来了,这叫做负荆请罪。
“你,你待怎讲?十,十万贯,丢了?!”高强说话都有点结巴了,这是什么日子,怎么全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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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路遇
此去山东路途遥远,因此许贯忠为高强安排的行程是从码头坐船,过了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再弃船登岸,从陆路赶奔济州,因此高强就命带了这周青一同下船,于路问个清楚。
等到船中坐定,叫那周青也坐了座位,周青却说什么也不肯作,定要跪着,只说自己罪该万死,丢失了应奉纲,请应奉大人责罚。(所谓纲是宋代对于运送大宗货物的一种称呼,这单货既然是送给应奉局的,便唤作应奉纲)
高强无法,只得叫他跪着回话。想这十万贯金珠乃是高强去年在河北大名府时,抓住了玉麒麟卢俊义的把柄,硬生生要了他一年二十万贯的保护费,自己与时任大名府留守的梁士杰二一添作五,每人每年有十万贯的进帐。今年虽说大名府留守司换了人,好算大家都是蔡京门下的,梁士杰又大方的很,就把这收账的权利转让给了新任留守司梁子美,梁子美当然也会做人,依旧将一半的十万贯换成金珠财物,叫帐下一个旗牌带十几个兵给送过来。
哪知这周青有个毛病,偶尔好点杯中物,这毛病一般有事时他是不犯的,无奈这一路赶的急,起早摸黑的行路,憋的实在是很了。待到了山东济州府治下的一个去处,唤作黄泥岗的,被贼人设下圈套,酒里弄些蒙*汗*药,麻翻了一行十七个人,轻轻将十万贯取了去。
高强听到这里心里像被电打了一样:“你说什么?在,在哪丢的?”没这么巧吧,也是黄泥岗?也是酒里下蒙*汗*药?
再细细一问,其间若合符节,也是有人扮了酒贩子。也是有人扮了枣贩,也是有人抢着买酒,周青先不肯买,而后禁不住嘴馋,终于着了道儿。他丢失应奉纲以后,晓得自己闯祸,倒是个有担当的,也不跑。就回去北京大名府向梁子美领罪。梁子美爱惜他有担当,叫他自己来向高强请罪,交给高强发落,一来是很给高强面子,二来其实也没安什么好心,这黑锅他可不背,就扔给这倒霉的周旗牌,横竖你在这领罪也是领罪,到高强那里也是领罪。还替本留守挡了高衙内一道怒气,何乐而不为?
周青自然不晓得做官人的鬼道道,他是一道直肠子,便一路飞奔来高强这里,恰好逢着高强出门。
高强闷闷想了一会,这事到底是不是原先水浒传里在黄泥岗上劫了生辰纲的那几个人所为,眼下还不能定论,何况就算是那晁盖几人做的案子。自己也不能未卜先知地叫人去东溪村去抓那保正来归案吧?好言安抚了周青几句,说道此去正是要到山东,只需能够擒拿贼人追回财物,戴罪立功了再叙前罪。周青见这高衙内大度的很,丢了十万贯眉头也不皱一下,依旧稳如泰山,心下钦佩的很,恭恭敬敬下去了。
这舱门刚一关上。高强一张脸顿时哭丧了起来:“十万贯呐~~不是小数目啊~……可怜我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啊~……这周青你什么时候不好喝酒。非得到了黄泥岗才喝。那贼人怎么没把你顺手咔嚓了哇……~”言辞哀痛之极,就差没掉眼泪了。说到周青的时候咬牙切齿,拧眉怒目,做忿怒明王状。
哭归哭,骂归骂,终究于事无补,高强镇定了一下,回头向许贯忠问了下那黄泥岗的确切位置,得知也是在济州府治下,当即叫许贯忠修书一封,飞递济州府知州张叔夜处,言明此事,要求速速查办,并说自己恰好要来山东境内公干,到时还要看看明府大人如何破案。念着张随云的关系,还有自己以后恐怕要多多依仗这位张知州,高强书信里措辞很是客气。
此后一路趟行不提,航程无事,不日到了南京应天府,此处已经是石秀的地下势力可达的范围,因此几处消息都到汇集到这里来。这其中那济州府知州反应最快,治下出了这么大的案子,遭劫的还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就算知州大人平素颇有城府,这当口也马虎不得,接到高强的传书以后立刻回信,说道这就差遣州府的衙役使臣等人,挖地三尺也要从速破案。
杭州蔡颖也有信到,无非问个平安再说些寻常事务,倒是对这应奉纲被劫一事颇为恼怒,说道倘若不能破案,必要请示祖父蔡京,拘了那知州去沙门岛走一遭。高强微微苦笑,心说这老婆好处是多的,毛病也是有的,这等拿了那知州,只是找个出气筒,于事分毫无补,拿他何用?反给自己添了份怨恨而已。
另外一个消息却是那两个被许贯忠连夜差遣出去打前站地,说道已经进了清河县城,当地好似并无大案,正在觅地准备接待高强一行到来,一面寻找武松下落,打探情况云。这算是几日来高强接到的唯一一个正面消息,没事就是好事了,为此心情稍稍振奋了一下。怎奈开心时刻碰到的不是必胜客,却有个不开眼的当地官员来请衙内喝酒去,高强一听到酒字,就想起那周青贪杯误事来,哪里还喝得下?没有直接把这官儿给踢出去,已经是他高衙内的海量汪涵了。
弃船登岸,于路自然有些风物,高强却完全没心情欣赏,不住催着赶路,生怕晚到一步,武松已经干出杀嫂祭兄的大事来。至于杀不杀西门庆,他可全不放在心上,倘若真个遇到武松杀上狮子楼,斗杀西门庆,高衙内没准还要派人清场,自己找个视野开阔清晰的好位子,坐下来好好看场大戏,戏到酣处适时叫几声好,此乃有道的观众应有之义,如同现代所谓地看书要厚道,点完还要投票一般,自不待言。
连日赶路,一行人甚是疲惫。好在一路渐行渐近,这日傍晚时分,算来离清河县不过五十里路程,若依着许贯忠的主意,且好寻个旅店打尖,明日进城也好安歇,这晚了去叫城门,即便能叫的开。也是把高强来到清河这事弄得满城都知晓了,未必就是什么好事。无奈高强心急,眼看清河县就在眼前,说什么也等不得这一晚,宁可赶到城下露宿,熬到天明开城了再进,也不肯半路再歇了。如此急迫地心情,在随行的韩世忠等人看来,自然是衙内心忧师弟武松的去向。可谓义气深重,钦佩万分,哪知他是为了要看潘金莲!
一行人借着黄昏暮色赶路,不一会来到一个三岔路口,有人探了道路来报,说道前面两条路,左边通阳谷县,右边通清河县。决计无误,若要往清河县去,衙内只管往右行。
高强点头,一带马缰绳,正要纵马向右边岔路行去,猛可里听到韩世忠大喝一声:“什么人?站住了!”
就听左边马蹄声骤,斜刺里窜出一匹马来,马上人模样在暮色里瞧不分明。依稀是两人共了一骑的轮廓。韩世忠身负警卫之责。在这野外看到有人骑马乱冲。眼看就要冲撞了高强地队列,自然大声喝止。一面已经叫手下戒备,自己一张弓也搭上了箭:“兀那来人休要乱闯,速速带住了马,如若再敢往前,仔细某家地神箭了!”
那来人原本是直撞过来,压根就没把韩世忠先前地警告放在眼里,这时听到有对方要放箭,这才吃了一惊,北宋民间虽说不禁刀兵,不过弓箭的价格与养护都比刀枪要昂贵许多,不是一般习武人家能用地起的,这一行人居然带的有弓箭,料来不是常人。
那来人带住了马匹,离自己已不过二十步之遥,远远丢过来一句:“暮色昏暗,不知那路达官在此,某家莽撞了,得罪莫怪!”这也算客气话了,只是他说完居然打马又要过来,看架势竟然要抢到高强的头里,韩世忠哪里肯放,当下也懒得多话,双臂一抬,将一张雕弓拉了半满,嗖地射出一支响箭去,正插在来人马前,喝道:“大胆狂徒,竟敢与我家衙内争道,还不下马?”
这要是换了寻常人,听说是个衙内经过,明明是官宦人家,多半也就息事宁人,不料这人忒以狂妄,被这一支响箭射的险些惊了马,立刻冲冲大怒,大骂回来:“哪来的蟊贼,竟敢挡你家西门大官人的路,当真活的不耐烦了!”
这等口角原本是不到高强来理的,他也只当是耳旁风,听到就算。不料来人爆出这个名号来,正触到了高强心头,忙圈转马来,高声问道:“是哪路西门大官人?与清河县东街上开生药铺地西门庆如何称呼?”
那人哈哈一笑:“凭你也知道某家来历,还不快快让路,某家有急事赶路,不来与你罗唣就是。”
这话透着一股子狂气,高强却一听不怒反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衙内正要寻你晦气,你倒送上门来了!曾听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想不到晚睡的也有这些好处啊!
他这边哈哈大笑:“来得正好!”那边韩世忠不等高强吩咐,将大手一挥:“儿郎们,将这狂徒拿下了!”
韩世忠手下人数不多,却多半是西北战场调来,参加过几次宋夏大战,手头沾过血的剽悍军士,被高俅【创建和谐家园】调了来给宝贝儿子做贴身护卫,再经韩世忠这等猛将统帅【创建和谐家园】,当真一个个都是如狼似虎。他们之前没奉军令,还只是围在高强身边保护,对于西门庆这般强横争道多有不满,向来只有他们骑到别人头上,几时受过这等闲气?早便摩拳擦掌,这时一声“得令”,几个兵丁抄起棍棒挠钩套索等物就围了上去。
那西门庆见势头不对,对方人多,行动又是迅速,知道自己闯了祸。他原不是这么莽撞的人,看到大队经过,没准也就让路了。只是今日形势特殊,原本就是分秒必争的时候,耽搁不起这一会,哪知就遇到了厉害的角色。
现在见情势不对,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拨马就要跑,又哪里这么轻巧?刚圈过半个马身来,猛然就觉得身上一紧,一条绳索已经捆住了半边身子,脑后炸雷般响起声吼:“给我下来!”
西门庆这时可一点也不狂了,乖乖听话,撒手把怀里地女子一扔,一骨碌摔到地上。刚要站起,几把挠钩早到,这些兵丁下手甚是毒辣,尽往脚踝肩胛等处勾去,几把挠钩搭到身上,立时便弄得你有劲使不出,兵丁们哼唷连声,早把西门庆拖翻在地,就势用绳索捆了个结实。
许贯忠含笑看戏,忽然见那西门庆下马时,似乎将一件偌大物事丢在马鞍上,忙拍马上前,扬手将那马的缰绳签着,否则这马失了驾驭,若受惊跑了,也是麻烦。
高强一切看在眼中,见两个兵丁押着西门庆来到面前,叫一声掌灯!立时在这官道上亮起灯火来,四下里照的明晃晃,看得通彻。
高强甩蹬下马,来到近前,仔细打量这位西门大官人,但见他三十出头年纪,头巾已经掉了,发髻有些散乱,身上穿的倒甚是考究,身量高大气宇轩昂——应该说原先还是比较轩昂的,不过急于赶路再加上吃了这个亏以后,气宇的轩昂度就大打折扣了,略略显出华丽衣衫下隐藏的猥琐来。
再往脸上看,高强不禁暗骂一声:“倒生的好皮囊!”这西门庆面白唇薄,二目虽说不见得有神,却有些弯弯地略带笑意,俗名称作桃花眼,眼见得一副花丛老手的模样,跟现代韩国某个著名师奶杀手颇有几分相似,怪道能演绎出金瓶梅这样的好戏来。
此刻西门庆被擒,却也不怎么慌乱,眼珠骨碌转着四下里踅摸,分明是想要摸清楚情形再作打算,索性一言不发,等着高强来问,这与他方才争道的狂气又大不相同了。
高强暗暗点头,这才是能做事的人,就算本衙内也不能什么事都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处处强势欺人,真正能这么狂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狂人,一种是死人。他正要开口,旁边许贯忠忽然拉了他一把,附耳说道:“衙内,这厮有些古怪,他适才赶路时身边带着一个女子,我适才检视了一下,好似中了蒙*汗*药,人事不知。”
“嗯?”高强纳闷,这西门庆虽说好在花丛中打滚,看书上的描述好歹是个风流中人,不见得会改行去做采花贼吧?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真的采花贼,也没有几个胆子大到公然带着被麻翻的女子在官道上横冲直撞的,可见这厮多半是临时客串。
“将那女子弄醒,先问那女的。”
许贯忠答应了,从行囊里取出水袋,混了些解药进去,而后用筷子撬开那女子的牙关,灌了些下去,又含一口冷水,“噗”的一声喷在那女子脸上。那女子应声便醒,“嘤咛”一声【创建和谐家园】,缓缓睁开双眼:“这,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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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金莲
声音乍一入耳,高强心里立时就有些痒苏苏的,仿佛这声音中的柔美直可以熨到人的心窝里头,沟沟坎坎俱都烫平,浑身四万八千个毛孔无不舒坦……去去,又不是吃了人参果,哪里有这般神奇的?不过这女子声音柔美异常,听上去就让人想起一个词:女人中的女人!
这女子出口如此不凡,又和西门庆扯上关系,高强心中不由得就想起一个人来,没来由的这心就开始蹦蹦跳:“没,没这么巧吧?我这一路心头火热的赶来,就为了一睹这位奇女子的风采,难道天可怜见,还没进清河县城就遇到了?”
近情情怯这个词,用在这里当然是不伦不类,不过高强心头忐忑,与此差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手提一个火把走上前去,周围掌着灯球的手下也知趣,忙将火光向这女子照来。
灯火之下,这女子又是刚刚醒来,只把头略略一抬,眼角触到火光,当即不堪这强烈光芒的【创建和谐家园】,又把头低了下去。只是这么惊鸿一瞥,高强心中已经一荡,但觉这女子眉目如画,举止若水,肢体转折间说不出的流云韵味,从头往下看,这风韵便流到脚上,若从脚往头上看,这风韵便流到头上,当真称得上绝世姿容。
高强心中怦怦乱跳,不断的提醒自己:“别先入为主,这个未必就是潘金莲,就算真是潘金莲,你这审美观点也受到了先前的心理准备地暗示。金瓶梅的小说,台湾的著名【创建和谐家园】版本,还有那款智冠的偷情宝鉴游戏,都是对你心理建设的极大毒害,让你面对这女人时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审美判断能力了!你觉得他眉目如画,其实这光线压根看不清楚,就算满脸雀斑你也看不出,至于举止韵味更加莫提。这么娇柔无力,只是因为她刚刚解了蒙*汗*药的药力,真个没力气罢了!”
这么自己肚里说了一堆。好歹算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却听许贯忠向那女子道:“你这女子。是何方人氏,夫家为谁,怎么和这人作了一路,又怎地中了蒙*汗*药?不要惊慌,都说了出来。自然有人为你做主。”
那女子勉强适应了一下光线,微微抬起头来,扫了周遭一眼,迅即又低下头去,轻声道:“列位达官,奴家的夫家乃是清河县武家,家中相公排行第一。新近搬移到阳谷县居住,奴家娘家是姓潘。”名字当然不会说了,这时代女子姓名并非公开,更有许多女人,到死都没多少人知道她叫什么,某某氏就是终身代号了,你看那水浒传里,梁山好汉中的三位女将,又哪个有正经姓名了?无非有个姓,再加个排行而已。好比武松,人叫他武二郎,也是一般。
高强一听这话,与许贯忠对望一眼,心说九成就是这里了!许贯忠也是这般想,知道是武松地大嫂,虽说以应伯爵的说法,这女人与西门庆之间多半有些暧昧,不过此时看来内情复杂地很,不可失了礼数,便道:“原来是武家大娘,有礼了。大娘莫慌,我等不是歹人,这位便是御封提举东南五路应奉局,东京太尉府的高衙内,与你家二叔武松武二郎,乃是同门之谊。此番前来山东公干,只因贪赶路程,与武大娘道左相逢,说来也是巧遇。”
潘金莲原本只是低眉顺眼听着,待听到许贯忠报了武松的名字,不自禁“啊”的一声,忙挣扎着起身万福:“原来是我家二叔的同门,奴家失礼。但不知我二叔可在这里?”说着一面就四下张望,期盼神情甚是殷切,至于东南五路应奉局提举,东京太尉府衙内云云,她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了。
高强一旁惴惴,一面想要插话,一面又不晓得说什么好,这时候可算逮到个机会,顾不上计较自己几乎被完全忽视,忙上前两步,唱了个喏:“在下……这个,本官,呃……我就是高强,和你家二叔武二郎一同拜在东京大相国寺鲁智深【创建和谐家园】门下,说起来武大娘也是我大嫂之谊,这厢有礼了。”不晓得怎么称呼自己的好,高强索性你啊我的叫开了。
那潘金莲面孔微微一红,灯火下原本有些苍白的面色顿时如同白云上抹了一道彩霞,美态陡增三分,敛衽道:“不敢当,原来是高叔叔当面。”
这“高叔叔”犹如一百吨重物,“咣当”一下砸在高强的头顶,险些没让他背过气去。想高强在现代过情人节时也曾收到各类卡片,什么好人卡哥哥卡友情卡不一而足,22岁那年被一个16岁的小mm送了一张大叔卡,顿感“三岁隔一代”这说法的无比残酷,为之痛心疾首好几天,没想到穿越时空来到这里,见到超级美女潘金莲,迎面又是一张叔叔卡……拜托,看你明明不比我小,就算不是【创建和谐家园】,好歹也是【创建和谐家园】级别了,好好的给我发什么叔叔卡嘛!
虽说知道这大宋朝民俗如此,他还是面色不豫,不过潘金莲却顾不上,环顾一圈没见武松的身影,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盯着高强身上,好歹这时代男女尊卑有别,潘金莲不敢直视高强的双眼,只把眼光在高强的身边绕来绕去。
饶是如此,高强也有些经受不住,被她眼光这么瞥着,心中大呼不得了,这真人原版的潘金莲好生了得,真个当的起“绝世尤物”四字评语,【创建和谐家园】和她一比,真是提鞋也不配的庸脂俗粉,再这么面对面待上一会,本衙内把持不把持的住还真是个问题了!
“啊,武大嫂听了,我那师弟武松先我启程,算来该当已经到了阳谷县城,大嫂既然不知。想必是路上错过了……”高强正在绕着舌头说古白话,旁边许贯忠咳嗽一声,指了指地上捆着的西门庆,微微一笑,并不多话。
高强恍然,这哪里是路上错过了,分明是这潘金莲不知中了谁下地蒙*汗*药,也不知中了多久。自然不能遇见武松了,忙转了话题:“敢问大嫂,怎地中了蒙*汗*药。这人又是如何?”
潘金莲转身看了西门庆一眼,见他四马攒蹄绑的牢靠。嘴里塞了团破布,捆在地上动弹不得,样子甚是可怜。所谓四马攒蹄,乃是将人的手脚都向后弯起捆在一处,类似捆猪的手法。最是难当,若捆的久了气息都能背过去。这些兵丁心恨西门庆上来的骄横,下手毫不留情,虽说没有拳打脚踢,这么捆法也是不小的折磨了。
潘金莲看过了,面上掠过不忍之色,转回来欲言又止。顿了半晌,还是向高强道:“这人与我并无相干,只是个痴人,还请高叔叔先放了罢。”
“嗯?”高强顿时觉得味道不对,大凡女人叫一个男人痴人傻瓜,那并不是骂人的话,相反就有些腻味在里头,现今这潘金莲的神情看来,分明是对西门庆颇有不忍,难道自己这么火速赶来。终究慢了一步,这俩人已经勾搭成奸了?不行,兹事体大,这我得问清楚了!
他假装糊涂:“这却不忙,适才听我这随从说道,武大嫂不知被何人下了蒙*汗*药,不知是何人所为?这蒙*汗*药乃是江湖上的物事,多半用来为非作歹,大嫂可曾吃了什么亏来?”
潘金莲这可问住了,蒙*汗*药一般人家是没有的,就算有也不会自己没事弄二两泡酒喝,那玩意又不是什么补药,更何况她一个年轻女子,中了蒙*汗*药被一个陌生男子带着纵马飞奔?怎么看怎么像是采花贼的戏码了吧!
见金莲说不出话来,高强心念电转:“有问题!用到了蒙*汗*药,显然潘金莲来到这里并非出自本心,而西门庆的性格,按照小说里的描述,虽说是强横霸道,女色上头却不是用这等手段的人,必定有什么重大问题,逼得他出此下策。说不得,要逼她一下才有实话出来。”
暗地里向许贯忠打个眼色,高强曼声道:“既是如此,想必武大嫂是莫名着了贼人地道,被掳到此间,贼人定系这西门庆无疑了,左右,与我抬了去见本县地父母官去!”之所以说“抬”字,乃因这四马攒蹄式双手双脚捆在一处,一根杆棒穿过去,两个人就可以抬着走,端的便利,至于被捆的人爽不爽,又哪里管得了许多?
潘金莲无法,急得俏脸通红,只得向高强道:“叔叔息怒,奴家这蒙*汗*药正是这位西门大官人所下,却是他和奴家开的一个玩笑,还望叔叔恕罪则个。”
高强越听越不爽,这奸夫你还这么护着他,看来你俩当真是有【创建和谐家园】了,呸,真是晦气!原本他是来自现代的人,见的什么【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的不知多少,心态甚是宽容,潘金莲嫁的老公不够体面以至于红杏出墙,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别害了武大的人命,潘金莲本身也没什么罪过可言。
不过来到这时代之后,心态渐渐转变,又和武松作了师兄弟,有了自己的立场,看这问题就有些不同,总想有个更好的解决办法。来时的路上他也想好了,潘金莲和武大这对怨偶终究难得长久,就算没有西门庆,保不齐就有东方啥的出来勾引她,总是个麻烦,实在不行只好自己想法叫武大另娶,还她金莲一个自由身。
可是见到金莲本人之后,高衙内的想法又有变化,如此一个绝色美女,怎么可以随便勾搭男人?除了对身为主角的我之外,美女对任何男人都应该不加辞色,一直等到本主角的王霸之气散发出来,才打动她的寂寞芳心才是。
此女现在居然和西门庆这狗头有了【创建和谐家园】,还当着本衙内地面眉来眼去,是可忍,孰不可忍,忍屎忍尿也忍不下你!
越想越恼火,高衙内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男人的狭隘占有心理大大发作,戟指骂道:“呔!你这女子,好没道理!你本有夫之妇,这乃是陌生男子,他用蒙*汗*药加于你身,又纵马疾驰,定是要对你图谋不轨,你却这么一再回护于他,可知中间必有暧昧,是也不是?”骂归骂,心里总还存着一丝侥幸,终究要问一下。
哪知这下却问到了地方,潘金莲眼圈顿时红了起来,期期艾艾地只说了一句:“奴家本是个不祥之人……”便忍不住嘤嘤悲泣起来,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直往下掉,话也说不出了。
她这么一哭,高强反没了办法,俗话说捉奸捉双,眼下男女是有一双了,可没有凭据,怎么说人家有【创建和谐家园】?看来捉奸捉双是假的,捉奸要在床才真啊!
看着潘金莲哭了一会,随行的没有一个女子,也没的好劝解,高强正没理会处,想要去问西门庆,忽然见潘金莲脚下一个踉跄,跟着仰天便倒。亏得高强眼明手快,一把揽住金莲的纤腰,才免了这美女的后脑和官道尘土来个亲密接触的下场。再看金莲时,却见她二目紧闭,面色惨白,竟然就这么晕过去了。
“人说大脑有保护系统,果然不错,遇到没法解决的问题了,你就直接给我来个当机!”高强一面体会着手上传来的温润绵软,怀中幽幽体香,一面颇有些无奈地乱转念头:“要人老命啊?这潘金莲莫非是天生媚骨,摸上去手感真的一流,温润处堪比最极品的和田玉了,比玉又多了馥软,再加上体香浸人,这软玉温香一个词,真不知那个妙人想出来的!我这么扶着她,旁边人看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哼,怕什么,孟老夫子那么古板,也说‘嫂溺,叔援之以手’,本衙内稍稍改动一下,来个‘嫂晕叔援之以手’,不亦礼乎!”
他越想越得意,索性搂着潘金莲不放,只凭单臂就上了坐骑,将潘金莲放在身前,喝令手下用根杆棒将西门庆挑了起来,心说还是先赶到清河县城再作打算,眼下两个关键人物已经到手,也不怕半夜喊城惊动什么人了——若能惊动到那武松前来找我,岂不更好?
他是衙内之尊,和潘金莲算起来又是叔嫂的情分,这么抱着也没人来管,一行纷纷整队上马,两个骑术好的兵丁将西门庆用杆棒挑了,一头搁一个马鞍,就这么横在二马当中,便要上路。
那西门庆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耳朵却能听见,脑子也还好使。听得这位高衙内来头大的吓死人,还和武松是师兄弟,心头一片冰凉:完了完了,没想到老子终年在女人堆里打滚,这次原以为遇到一朵牛粪上的鲜花,那牛粪又是全无势力的,自然任我摆布,谁想到牛粪虽上不得墙,牛粪的兄弟却爬的高,竟然有这等奢遮的师兄弟!眼看着押到县衙去,被他信手摆布,不死也脱层皮,真个是穷途末路了!
西门庆想到伤心处,眼泪也不禁掉了下来,吧嗒吧嗒地滴在地上,心中大有英雄末路的感慨。不过人的思维真个奇怪,看着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西门庆心中又转过一个念头:这两位的骑术不晓得如何,倘若一个不小心脱了一头,本大官人直接就落在地上,后面乱骑踏过,这下便好,不等到县衙发落,我这五尺身躯在这就算交代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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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询奸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西门庆在清河县呼风唤雨,享了这么久的福气,眼下只怕是到了点背的时候了,他这里还没寻思完,就听不远处有人大声道:“前面是哪路达官?可曾见到一个男子与一名女子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