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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衙内新传斩空》-第5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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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志还没说话,金芝和百花一齐“啊”的站了起来,自己的亲人还有一人没死,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说话间两个官兵用绳兜将那人抬了进来,金芝一见便猛扑上去放声大哭,口口声声叫着“大哥”,原来那断臂未死之人竟是方天定!

      另有官兵将死者的情况向杨志回报,杨志便叫方百花出去确认,这女子倒甚是刚强,一言不发地随着官兵看视了每具尸身,而后将死者姓名等项一一报出,由那官兵加以登记区分。杨志在后看了,心中倒佩服她。

      待诸事草定,门外忽又进来一位官员,方百花抬头看时,见此人五十不到年纪,筋骨甚是粗壮有力,穿着绿色官服,倒像是个县令模样。杨志见他进来,早抢上去施礼,将前后经过约略说了一遍,不过方家与高强关系复杂,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略过不提。

      那官员听说苦主尚有三人生还,眉毛一扬,便叫带上来,自然是方百花过去见礼,拜见时杨志从旁提点,说道这位乃是龙游县令宗泽便是,是高强派他从龙游特地请来议事的,只因高强催的甚急,一行人舍船骑马,趁夜赶路,不想赶上了这件惨案。

      方百花裣衽万福,听宗泽问话,一一回答了。宗泽皱起眉头,心说两浙极少有百人以上的盗伙,这帮家伙又是从哪里啸聚的?

      正思量间,杨志忽然叫了起来:“这人是朱清!”宗泽抬头看时。只见杨志正用布帛抹去那死去盗匪头目的脸上血污。指着他叫喊,忙几步赶过去道:“杨钤辖莫非识得这人?”

      “化成灰洒家也认得!”杨志语气不容置疑,“此人乃是杭州朱勔手下心腹家将,曾经行刺我家衙内,被我家衙内生擒。当时洒家也曾与会,故此认得。后来我家衙内主持查办朱勔,这厮投靠我家衙内,倒也出了些力。却不知这人如何在此,又怎的竟成了盗匪?”

      方百花一听大吃一惊,再印证自己刚才听到的朱清的说话。心中再无疑问,当即跪倒向宗泽磕头,口称“民女血海样地仇恨,全凭大人做主!”

      宗泽忙搀扶起来,细问究竟,方百花便说必是朱冲主使,叫他率领家将,假扮盗匪在此伏击,为地是出自己儿子横死这一口恶气,甚或朱勔根本就是假死避祸。仍旧惦记着自己的美色,要杀人而后抢人云云。

      宗泽听罢,又问了几个细节,前后一一印证,慨然道:“如此看来,必是这般无疑!可恨朱氏。竟然如此无法无天,老夫岂能容你!你且起来,随老夫回杭州城去。向杭州知府与高应奉说明血案前后,少不得要还你一个公道!”

      当下大队留在当地收拾现场,叫地保来维持秩序等等,自不必赘述,杨志领了十几名亲兵,护送宗泽与方百花兼程往杭州城赶去,那金芝则留下来照看断臂重伤未醒的方天定。

      五月十三日清晨,杭州都监府大门刚一大开,睡眼惺忪的家人还没等拿起扫帚打扫门前地面,大群如狼似虎的军兵早已一拥而入,不由分说将所有家人家丁统统赶在一处,跟着逐间逐间地往里搜去,不但墙角门后床底等处不肯放过,就连墙壁都要敲上一敲,恐防有夹壁墙之类。

      有机灵地家人见官兵来势汹汹,情知不妙,打了脚底抹油的主意,要跳墙逃走,只是刚一伸头就吓得缩了回来,原来都监府四下里被官兵团团围困,一丝缝隙也没有,哪里走的脱?只得复翻身回来,愁眉苦脸地与同僚一起被官兵拘拿。

      这么里三层外三层地搜检,很快便将整个都监府翻了个底朝天,待等搜到朱冲所居的楼上,也即是原先朱勔的住处时,朱冲开始还惊怒交集,跳脚骂官兵不长眼睛,竟然敢这么放肆,却没有一个理他。

      蓦地听见在里屋搜索的官兵一声欢呼:“在这里了!”朱冲顿时面如死灰,软瘫在地如一滩烂泥,眼睁睁看着官兵从自己屋子里揪出一个人来,与自己跪作一处,随即上来人将自己二人五花大绑,捆地结结实实。

      那人是谁?正是原本已经死去的原杭州都监朱勔!

      高强与知府阮大城并宗泽,方百花等人在门外听消息,得知朱勔真个未死时,高强一惊不小,险些连手中正捧着的茶碗都打了。他回头看看身后的许贯忠,从他眼中也看到了“不可思议”四个字,那日明明是由许贯忠亲自验证过了朱勔的生死,怎的今日又搜出一个活蹦乱跳的朱勔来?

      不大功夫,官兵将朱氏父子押到高强等面前,还没等高强开口说话,知府阮大城先破口大骂一番,跟着方百花难以抑止胸中气愤,扑上来就要厮打朱勔,被一旁的军士好容易拦住了。

      一顿扰攘,直到方百花被军士们带下去休息,这才恢复秩序了。阮大城对朱氏父子是凶神恶煞一般,对着高强可就换了张笑脸:“高应奉,这便请问案吧?”

      高强却连连摆手:“此地该当是明府为尊,哪里有我一个苏州应奉局提举说话的份?决无是理,决无是理!”不容分说,起身就走,阮大城连拉带拽也拦不住,只得由他去了,宗泽算是高强的客人,自然也跟着走了。

      阮大城生怕高强生了气,若在自己老恩师蔡京面前给自己上些眼药,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因此一腔怨气统统发在朱氏父子身上,命人立刻带回衙门力审,都监府贴上封条不许出入,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回衙门去了。至于阮知府回去以后如何炮制朱氏父子花样翻新,不必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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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结局

      高强回转馆驿,只丢下一句自己连日劳累,今天又是大清十八不亮就被人吵了起来,以回去休息为由,径直进了内宅,来到自己的内书房坐定,吩咐不经允许,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搅,身边只留下许贯忠一个人。

      待许贯忠查看过内书房四周并无闲人,这才回身看向高强,却见高强对自己双手一摊,作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神情甚是滑稽,不禁笑了起来:“衙内,可是对今日之事觉得不可思议的紧么?”

      “谁说不是!”高强长长吐了一口气,“哪里想到,误打误撞之下,竟然把假死逃生的朱勔都给揪了出来,看他那样子,只怕以为风头已过,躲在老爹房子里可以放心大睡了,若是前几天刚刚了事的时候,不定猫在哪个洞里藏着,要搜他出来谈何容易!”

      许贯忠接口笑道:“说的是!照此看来,那天朱勔这厮平白中毒身亡,必定是那倭人橘左京使的把戏,用了一种不知什么药物,使人能够看起来就像死人一样,呼吸心跳顿止,连体温也微微下降,竟连我的眼睛也瞒过了。”对于当日被朱勔摆了这一道,这位军师想起来颇为不忿。

      高强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看那橘氏二京都透着古怪,这可得小心看管,待回到苏州以后再仔细审问,必定有些蹊跷。此节先搁在一边,那件事的事后手尾如何?”

      许贯忠不自觉的稍稍压低了声音:“衙内放心,单凭那方百花一口咬定了是朱勔指使的,又有现成地朱氏家将尸体作证,此案已经铁案。任他是神仙也翻不过身来,朱氏今次定然是灭门之祸……”

      “不必了。”高强摇了摇头,“朱氏虽然为恶多年,人丁却始终不旺,只需去了朱氏父子。再抄没了家财,剩下的人怎么也兴不起风浪来。何况他们都属胁从,不必多造杀孽了。此事你去办理,最好弄个人情,做成我们替他朱氏上下奔走,才免了灭门的罪责。在东南地面也博一个名声。”

      许贯忠暗自点头,躬身答应了。

      高强又问:“陆谦可回来了么?入城的理由和时间有无漏洞?”

      “禀衙内,陆钤辖五日前率领了多名内宅家丁分路出城。对外只说到处察访奇花异石,路线均经过精心设计,到昨晚才齐集到案发地周围四十里以内,然后一夜奔波往返,作的神不知鬼不觉,今天该当依旧分路回城,倘若走地快的话,这时候也该到了。贯忠已经吩咐下去,只要陆钤辖一回来,立刻请进内宅。”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禀报,说道陆谦已经在外候着,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高强忙叫快请。

      功夫不大,陆谦满面风尘,大步走进。见到高强便要倒身下拜,却被高强连忙扶起,满面堆笑道:“陆钤辖一路辛苦,功劳甚大,请坐。”说着将自己的茶杯递了过去。

      陆谦不意他如此器重,措手不及。忙接过了茶杯,两口将茶水都喝了,放下茶杯作激动万分状:“小将自跟随衙内,鞍前马后也无多少功劳,深蒙衙内提拔,知遇之恩没齿不忘,区区奔波劳累算得了什么!”

      也不知是由于“历史原因”还是个性相克,高强对着陆谦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好似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冬眠的毒蛇,只要天气一变就要暴起伤人,因此陆谦虽说很早便跟随高强,却一直没有委以重任,反不如后来加入地许贯忠、燕青、石秀等人得宠。不过这次高强听了许贯忠献计,使出了这等毒计来,左思右想,却觉得陆谦来作这事真是再合适不过,于是痛下决心交托给他,果然马到成功,作的可谓滴水不漏。

      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高强还是叫陆谦自己将经过详细叙述一遍,大家推敲其中有无漏洞,也好设法补救。

      陆谦遵命一一道来,原来他按照高强的吩咐,不用手下官兵,全部选用未曾出过内宅地家丁,分为几组,陆续出了杭州,而后按照既定的行程和路线,于路探访花石,各组大兜圈子,到了昨日晚间恰好都在案发地附近四十里内歇宿,他自己则带着一组人马,远远吊着方腊一行人,直到看着他们在哪里歇宿。

      至于那朱清,则是被石秀诓了出来,叫他领着陆谦在杭州城郊寻访花石,临到行动时才叫他假扮盗贼,务必要取了方腊人头。朱清本来不允,被陆谦一通威逼利诱,又说一旦不从,朱家现在已经没了官职,覆超之下安有完卵,衙内要弄死你就如捻死一只蚂蚁,又说事成之后必有重赏,还送你到京城繁华之地享尽荣华富贵,朱清无法可想,只得允诺。

      哪知许贯忠所献的这条乃是连环计,除了让陆谦这路出外行事,更早早安排了杨志率骑兵百人前去龙游相请宗泽前来商议大事,由于宗泽之前有一封“东南守备策”在高强手里,现在摩尼教叛乱又已化解,请宗泽前来是顺理成章的事,许贯忠只是在行程上作了点手脚,刚好令杨志一行在事发当时赶到,好帮助陆谦收场。

      接下去的事就是顺利的令高强自己都无法相信,伪装盗匪的陆谦一队人将摩尼教首脑人物,如教主方腊,汪公老佛等人悉数杀个干净,而圣女方百花和方天定兄妹安然无恙,方百花更一口咬定是朱勔指使了这次灭门惨案,而之后从都监府里竟然搜出了活朱勔,这又是意外的收获了。

      事后来善后的又是杨志手下的军士,就算有什么遗漏地蛛丝马迹,到了杨志这一级手里,也足以将之尽数湮灭,不留隐患。

      陆谦细细说完,三人仔细推敲了前后,觉得真个是天衣无缝,这才放心,高强挥退了陆谦,叫他先下去歇息。

      陆谦告退,刚出房门,猛的低喝道:“谁!”

      “是我。”

      陆谦的手本已握住了刀柄,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杨兄,何时进来,怎的不见通报?”

      杨志还没回答,里面的高强听见二人的对话,扬声道:“陆钤辖请去歇息便是,请杨钤辖进来罢。”

      陆杨二人错肩而过,杨志进了内书房门,紧紧抿着嘴唇,对高强施礼,硬邦邦地说道:“衙内,杨志鲁钝,还望衙内为杨志解惑!”

      高强叹了口气,先叫许贯忠出去,只留下自己和杨志单独相对,而后将自己对于摩尼教叛乱的严重后果的分析再向杨志解说一遍,杨志不像许贯忠那般多读典籍,说到拳棒是精通的很,说这些大段文章可就外行了,何况是这时代根本没多少人精通的财政之道?费了高强多少口舌,这才多少理解了一些。

      眼见杨志脸色好看不少,高强知道晓之以理已经达成,下一步就该动之以情,故意长叹道:“杨兄,自从去年在东京汴梁的闹市街头看你杀人,至今可有将近一年了罢?”

      杨志重重点了点头,站起身道:“衙内活命之恩,杨志没齿不忘!”

      “坐,坐。”高强伸手按在他肩膀上,示意他坐下,又道:“一年以来,本衙内的为人究竟如何,你杨兄可都看在眼里,以你看来,我高强可是那等奸险小人?”说话时自己都觉得心虚,自己做过的奸险的事可着实不少,不过没有哪次像今次这么血腥就是。

      杨志却重重摇了摇头:“衙内光明磊落,心存高义,杨志佩服之极,时常静夜思之,总以得遇【创建和谐家园】为幸。只是昨日之事……”

      “我知道你的想法。昨日之事几近灭门,确实是棘手的很了,不过前因后果你也知道了,方腊不死,东南依旧多事,倘若等到他日摩尼教再度起事,乱平之时他方家依旧是灭门之祸,还要搭上三族所有亲属。是也不是?”高强不等他把话说完,抢先便堵住了话头。

      “这……”杨志语塞,也知道高强说的是实情,可这事怎么就觉得别扭呢?怎么也理不请头绪,便问道:“然则方腊如今已死。敢问衙内对东南摩尼教将取何态度?”

      高强叹了口气:“摩尼教多为底层贫民,相互间谦恭友爱守望相住,大有三代之风,倘若不是教义过于激进。容易引出乱子,本衙内倒希望此教大行于我中华才好!因此只要取了摩尼教的首脑,教他们作不起乱子来,摩尼【创建和谐家园】在东南爱怎么样都由得他们。”

      说着又想起一事:“说起来,此次杨兄其功非小,及时赶到保护了圣女与方家兄妹平安。这几人对稳定摩尼教至关重要,决计不容有失,杨兄为东南百姓立一大功!”

      杨志倒被他说地有些脸红,忙谦谢不敏,想了想再没话说,便站起道:“自当日衙内将杨某从开封府的大牢里救出,杨志得遇【创建和谐家园】。这条性命便早已交给衙内了,即便是衙内有甚差错,杨某拼着身败名裂,也必当保护衙内万全。如今衙内既然殷殷以国家与百姓为念,足见杨志未曾看错,请受杨志一拜!”

      高强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心说好在这时代的人不懂什么人权理论。没有就“方腊要造反只是一个行为,还没有成为事实”这类夹缠不清的话头与他辩论,否则自己只怕比听到“onlyyou”的星星还要头大了罢?当下不等他跪倒便双手相扶,又说了些抚慰的话,这才教他去了。

      杨志走到门口,忽而又回身道:“衙内,今日之后,有一人你不可不放在心上,那方家弱女金芝,衙内当如何对待?”

      高强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杀其父而居其女,这等事情只有以前看过的黑暗小说的主角们才能干地堂而皇之理所当然,自己虽然给杀死方腊等人找了一千一万个理由,始终心里是有一个大疙瘩,要如何去面对刚刚失去了父亲、叔叔,大哥又丢掉了一条手臂的方金芝呢?这个天真的女孩子,必定是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了,倘若她知道了这残酷的现实,还能不能有生存下去的勇气呢?

      不觉一抬头,却见日影偏西,已经到了后晌午,小小的内书房里寂静无声,只有门外有轻微的响动。

      “是贯忠吧?有事进来说罢!”

      门外走进了许贯忠,带来的却是一个眼下最令高强头疼的消息:方金芝与重伤的方天定已经到了城里,片刻之后便将抵达馆驿。

      高强暗叹,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点了点头,吩咐许贯忠安排住处,同时延请杭州城最高明的大夫为方天定医治,就算断臂不能重生,总要令他日后生活无碍。

      许贯忠躬身一一应了,末了忽然冒出一句:“贯忠敢问衙内,医好这方天定,可是属意于他接掌摩尼教教主之位么?”

      高强微一点头,他确有此意,只是见许贯忠说到此事时面无表情,心里有些怪异,便反问回去:“不然的话,你准备如何?”

      许贯忠淡淡道:“贯忠以为,对于衙内来说,摩尼教最好是永远都没有一个教主,【创建和谐家园】们只以圣女为尊……”

      “够了!”高强一时按捺不住,终于对许贯忠低吼了一声:“方天定与我相交投契,由他来作教主对我有什么不好?你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

      许贯忠丝毫不见动摇:“方天定作教主,对衙内是千好万好,可就有一桩不好,他的亲生父亲是死在衙内手上的!”

      “你!……”虽然不情愿,高强却也知道他说的绝对正确,有道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有一天这事泄漏了呢?若摩尼教没有教主,广大【创建和谐家园】便是一盘散沙,再怎么样也掀不起风浪来,自己既然已经害了方腊,为何不能再害方天定?

      可是啊可是,这心中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喊着:高强啊高强,你千万不能再向前走一步了,向前一步就是无底的深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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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清溪银

      大观元年八月十三日,杭州明金局

      一名内侍身着黄衫,手捧着圣旨在上宣读,抑扬顿挫摇头晃脑的样子,仿佛这公文圣旨竟是什么名家手笔,文采斐然一般,不过这人宣读圣旨之时乃是高高在上,下面接旨的甭管是谁,念完以前统统得【创建和谐家园】朝上脸朝下,乖乖跪着听,因此倒无人看见他这样子。

      待圣旨念罢,那内侍拖长了尖细的声音道:“高强还不接旨?~”

      高强赶紧起身,忙即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膝盖,上去恭恭敬敬地将圣旨双手接过,供在准备好的香案之上,转身堆起满面欢容,向那内侍道:“梁世叔远来辛苦,请内堂奉茶罢?”

      那传旨内侍正是与高俅通家之好的梁师成,他是苏轼的私生子,而高俅则是苏轼幕内的刀笔吏出身,两人借着这层关系便勾搭上了,去年高俅暗助蔡京复相,时任睿思殿文字的梁师成出力不小,当时他的寄禄格还只是一个内西头供奉官,从七品的品格,今日出场已不相同,衣绯带银鱼袋,起码已经是六品的官了。

      分宾主落座,高强亲手奉茶,梁师成笑接喝了,高强便问:“世叔,小侄文才不佳,适才听世叔宣读圣旨,端的是好文章,只可惜听不大懂,还请世叔与小侄解说一番。”这番话说的不伦不类,高强竟然面不改色,连他自己都要佩服一下自己了。

      原来高强来到东南之后,虽然忙于摩尼教之事,却也没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早已选了几本黄杨。几块太湖石,差人送去给赵佶交差,后来又将自己拿办朱冲朱缅父子的事迹上报,摩尼教的事却见不得光地,删削不提。

      在赵佶眼中,那几本枝桠横斜暗藏天地至理的黄杨比之别样功劳更要显眼的多。更不用说他身边的人大多都受了高俅的好处,整天价大灌迷汤说好话,于是无功也变有功,有功更加三分,当即传旨大加封赏。高强原本是从八品的宣德郎,如今已经赐正七品朝散郎。与常常来往与相府和太尉府之间地那位叶梦得平起平坐。堪称是火箭式的蹿升,就连刚出嫁不到一年的正妻蔡颖,也封了七品安人。只是高强现在未经科举,没有出身,因此高俅不主张他立刻授官,仍旧作这游离于正常体制之外的应奉局提举。

      只不过差事虽然是老差事,职权却大了许多,原本杭州还有一个明金局。乃是秉承大宦官童贯之意而设,与苏州应奉局担任的都是搜刮珍奇玩物供官家享乐的任务。高俅当日在西北军中时与童贯也算有些交情,如今一个内掌三衙,一个在外领兵,关系益发密切了起来,高俅便修书一封,征得童贯首肯,将明金局与应奉局合而为一1统称东南应奉局。设在杭州,仍旧由高强提举,这一来应奉局地旗号便可大行于东南五路,声势顿时壮大了许多。

      余外圣旨不载,但高强身边诸人皆有封赏。原东南第九将党世英率军移屯杭州驻扎,合并了原杭州驻泊司人马,麾下无虑万人。乃是坚强后盾;杭州知府阮大城加半级俸禄,因未到磨勘之时,仍旧任杭州知府;原苏州录曹参军张随云执法公允办事得力,主持查办朱缅一案,官升一级,做了两浙路检法官,再上去一级可就是高强熟知地提刑司了;石秀率军回京,已经升了统制,依旧在太尉府行走,暗地里为高强统合各地青皮势力,功效卓著云;陆谦杨志双双从苏州钤辖任上离职,转到党世英帐下做东南第九将的左右副将,官衔都是两浙路兵马副都监。

      更有那龙游县令宗泽,高强向蔡京表举他精通政务,历任四任父母官,所在称治,合当升级。原本以宗泽的出身政绩,早该升官,只是不巧被看作是吕惠卿派,因此受到排挤。现在有高强保举,那自然是弃暗投明了,蔡京这顺水人情做的毫不费力,宗泽不日便转迁两浙路察访使,专司察访各地农田水利等事,遇事有直接上奏宰执和御史台的权利,可算中了宗泽的心愿。其实以高强看来,宗泽这样的人才足以与关西种师道比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该当大用才是,只是目下东南无战事,还是暂且委屈他做个能吏了。

      至于“小将”韩世忠,却是此次东南之行的意外收获,其中凑巧之处,甚至令高强想到了“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样的话,否则那原本在西北从军的韩世忠,又怎么会千里辗转来到自己身边呢?既然遇到便不能错过,高强一封书信寄给老爹高俅,军中公文流转,把韩世忠与几个善射军士都拨到杭州军中,各有封赏,笼络异常。韩世忠此时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新兵,得此知遇之恩感激非常,对高强扁扁的服,几乎是朝夕不离左右,与许贯忠一道,成了高衙内身边的文武二将了。

      一番解说完毕,高强心下大喜,便即动问家中父亲安好,命妇安好,恩相蔡京并岳父翰林学士蔡攸安好,梁师成一一回答。原来他人俱都照旧,蔡京依了高强临走时的进言,徐徐更变诸般法度,朝野赞誉声一片,其中固然是马屁居多,不过连原先的政敌、如今沦落到蔡州安置的前中书侍郎刘逵,听说也对蔡京当政以后的表现颇有溢美之词,这就很难得了。

      高强点了点头,听到刘逵,自然就想起因为蔡京复相而失势地赵挺之来,此人今年年初已经转了观文殿大学士,名位虽然尊崇,实际却已经失势赋闲在家,不知现今如何了?

      梁师成打个唉声:“要说赵大观文么,也算一时的人物了,只不过遇上了当今恩相,才落得如此下场,贤侄刚刚离京不久,赵大观便已荣登极乐,官家的御笔赠了八个谥字,身后极尽哀荣,也算是不枉了这一遭吧。”宋代官场多用简称,观文殿大学士便通称大观,是以梁师成提到赵挺之就以赵大观呼之。

      高强嗒然若失,赵挺之竟就这么死了?

      梁师成看着他笑,慢悠悠道:“贤侄,可是要问问赵大观的三子赵明诚下落呐?”

      高强正是想到了这事,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一声,随即便觉得不对,不过他现在资格老了,脸皮根本没有变化,笑道:“世叔既然知道小侄心思,想必有以教我?”

      梁师成拿手点指,笑骂了两声,才道:“赵大观身后,其家人大多返回山东密州老家,三子赵明诚在青州有座私宅,大约是移居那处了,此人身上有个鸿胪少卿的职事官,生活优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听说这夫妻俩都喜好金石名录,到处不惜重金求购古玩珍铭,恐怕花费不小,这生活起居怕是要简约一些了。”

      高强点了点头,记得原先的历史中赵挺之身故之后,李清照跟着丈夫隐居十余年不出,想是赵明诚受到了蔡京的报复和迫害无法出仕,夫妻俩寄情于金石之中,到后来竟收集了十几间屋子的收藏,眼下这才只是个开始吧。

      梁师成又道:“眼下的京中,赵大观是去了,不过恩相却也不是高枕无忧,东西两府颇有龃龉,近来已有升级之势了。”

      高强一愕,东西两府指的就是宰执和枢密院,这个他是知道的,现任枢密使该当是张康国,朝报上并不见有什么变化,此人在蔡京失相复相地全过程中始终严守中立。是个地位超然人士。怎地现在又与蔡京不对付了?

      追问之下,原来蔡京复相以后声势大张,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众党羽一齐跟着升官发财。有升官就有让位的,而这让位失势的人中依附张康国的着实不少,张枢密便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极大威胁。心中大为不满,渐渐地就与蔡京对立起来。

      这当中还有一个人的表现甚是抢眼,却是当今得宠的郑贵妃的兄长,时任直学士院的郑居中。这位国舅爷当初与高俅父子陪着官家赵佶同逛丰乐楼,在皇帝乐嫖白沉香时一起帮闲,彼此搭档甚是愉快。也算是蔡京复相的幕后功臣。当初桌底交易之时,蔡京答应了复相之后一力保举郑居中作枢密副使,哪知现在蔡京的大小党羽纷纷升官发财,郑直院那里却全无动静,他哪里坐的住?

      几次催促蔡京,蔡京都是支吾敷衍,但闻楼梯响,迟迟不见人下来,郑国舅怒气填胸,便跑去与张康国作了一路。处处与蔡京作对。

      哪知这件事上郑居中可真冤枉了蔡京,原来此事却是高强暗中捣鬼,他临行前给燕青留了指示,教他趁隙给梁师成送了密信,说道郑贵妃已然专宠后宫,此刻最怕节外生枝,而外戚权重极易遭【创建和谐家园】劾。因此还是抑止一下郑居中的升迁为好。郑贵妃听了梁师成地谗言,深以为然,等到蔡京向赵佶推荐郑居中出任同知枢密院事时,郑贵妃的枕边风也适时送上,吹得赵佶晕头转向,遂不听蔡京的推荐,改任郑居中为资政殿学士,中太一宫使兼侍读,地位虽然尊崇,实权半点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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