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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衙内新传斩空》-第4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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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听石宝沉声道:“这位姑娘,只消让某家与圣女照面,某家可保圣女必会不发一言,不会出声惊动外人。余外的守备等人,还要两位费心了。”

      石秀精神一振,那橘右京也点了点头:“倘能如此,我便试上一试,请两位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着微微躬身,随即飘身而起,径自进了内间。

      不片刻出来,二石虽在暗夜之中,却都觉眼前一亮,暗地喝一声彩:见这女子除去一身白衣,换了青色紧身夜行服,瞧不出她一副冰冷冷的模样,倒生得好身材,修长地身子窈窕玲珑,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周身曲线不动而欲飞,再配上那秀气分明的五官,犹如暗夜的精灵一般,只是那张脸依旧死气沉沉,未免煞了风景。

      此刻重任在身,二石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虽然丽色当前,看上几眼也就丢过一旁,紧紧跟在右京身后蹿房越脊,从后院经中庭而往前院,一路上仗着右京熟知都监府的虚实,倒也无惊无险,片时来到一座高楼附近。

      三人趴在附近一道屋脊上,溜着眼睛四下察看。这一看不要紧,石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都监府进出几回了,从来没见一处像这高楼周围如此戒备森严,单只明哨游动哨便是随处可见,且显然经好手调配,几乎无死角可寻,更不用说暗哨了,难怪那橘右京踌躇半晌。

      再看那橘右京时,脸上居然仍旧没什么表情,只迅快地向俩人吩咐几句,说罢径自溜下房去,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件白袍来,就这么大模厮样地走到楼前,登时引动各处哨子警觉,纷纷喝叫“什么人”“站住了!”

      石秀远远望着,只见那橘右京说了一句话,却听不清说的什么,那些岗哨便即宁静下来,上来几人簇拥着那橘右京向一旁去。

      二石依照右京地吩咐也下房来,悄无声息地潜至一旁,忽听那右京所在处传出一声叱喝“大胆无礼!”随即“啪”地一声脆响,一个身影直飞起来,登时引得各岗哨的注意力都向那里去,二石知道这便是那右京定下的计策,为他们制造空档,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这二石都是一等一的好身手,此时全力施为,身形在黑夜中犹如轻风拂过,从数个明暗哨中间直穿过去,刹那间便直抵楼下,竟没有半个岗哨警觉。待在楼下藏身,寻机要上楼时,石秀忽然听得身旁的石宝心跳加速,几下呼吸也粗浊了些,不由奇怪,怎的这么一下奔窜,这石宝就有些不行了?

      到了这里,按照那右京的说法,朱勔的部下已经不得干预,都是明教的几个亲信在这里卫护。俩人打了几下手势,倾听了楼上下全无动静,随即便上了楼去。

      那圣女居所是在二楼尽头,石秀守在楼梯口,石宝摸着黑来到门外,提刀去拨门闩,几下拨开了,推门进去。

      反手刚把门掩上,石宝就觉黑暗中气流涌动,跟着金风飒然,一柄利刃无声无息地向自己袭来。他却不闪不避,用最低的声音叫了声:“百花,是我。”

      这一声之轻微,五步之外便不可闻,那刀风却应声而止,黑暗中响起一声低低惊呼:“石哥,是你?!”

      夜色漆黑,四下时时有梆鼓巡逻之声,石秀手中紧紧攥住刀柄,竖起耳朵聆听院内外的动静,恨不得立刻生出佛家的“天耳通”来,一丝一毫的微末响声也不放过才好。院中的守卫多被那橘右京使计引开,倒还在其次,那石宝冲进明教圣女所在的屋子后只听见细微的几句说话,接着便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当真是应了他老哥的姓氏了。想到这里忽地“呸”了一声:“老子不也是姓石的?好不吉利!”

      约莫过得两柱香功夫,石秀眼见得仍没个分晓,橘右京那里声音减小,有些守卫已陆续向回走来,显见时间无多,心中渐渐焦躁,正要设法催促,却听那门“吱丫”响处,石宝长大的身子已闪了出来。

      石秀大喜,忙迎上前,作了两个手势,示意石宝快走。石宝却恍若不见,对着那虚掩的房门发了一会愣怔,只把个拼命三郎急得额头冒汗,心说天光见晓,你老大再不走,难道今天要在这杭州都监府开房睡觉不成?

      好在石宝愣怔也只一会功夫,随即转身回来,见了石秀面上焦急神色也不答话,只略一点头,当先便走。这一前一后变化甚快,颇出石秀意料,他倒落在了后面,暗想明教中的高手果然神秘莫测,江湖传闻说有什么乾坤大挪移心法,练到深处可以倒转乾坤,似此看来还属寻常了。

      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快步下楼,却忽地隐隐听得那房中幽幽一声叹息,石秀听不真切,又竖起耳朵去听时,楼上已经声息全无,几疑是自己幻听。

      但那石宝的步履,在那一刹那却分明沉重了几分……

      二人沿着旧路退出,沿途显然经那橘右京有意调度。行来甚是轻松,恰好赶在晨晓换班之际潜出都监府外,神不知鬼不觉,不一会便回到高强等人下榻的馆驿内。

      高强却守了一夜未合眼,只因石宝此去担负重责大任,关系到能否成功取得明教这几人的配合与顺利化解东南明教的起事之举,虽说自己对于方腊的意图洞若观火,然而世事往往知易行难。自己又不会什么精神魔法。要改变方天定和石宝等的念头,还得看这明教圣女与石宝会面的结果了。兹事体大,因此关心。

      现在见到二石平安回头,自己心里的石头却只放下了一块,乃是担心此次潜入的安全的那块,至于石宝与明教圣女的会面结果,却仍旧是吊在半空中的一块石头。待要询问时,却听石宝低头道:“小人有要事与少主商议。衙内可否容后再禀?”

      高强微微一愣,向石秀瞥了一眼,见他微微摇头,看来他也不清楚,便笑道:“石壮士但去无妨,天定兄现在房中。多半尚未休息。”这倒不是什么多半不多半了,人在他手里可是块宝。那方天定屋子周围满布手下,一刻前高强才接到报告说俩人正在屋中坐立不安,看来也是打定了一夜不睡的主意。

      石宝闻言略一点头,便顾自去了,陆谦这时正在屋中侍候,忙叫两个得力军士跟去不提。这边石秀向高强禀明了此次潜入都监府的经过。高强赞叹几声“三郎劳苦”,又附和了几句“那东瀛女子果然蹊跷的紧”,待知石秀也不晓得石宝与明教圣女方百花的见面前后,便叫石秀早些休息去了。横竖这一铺已经赌下去了,现在只等开盅见点数罢了。

      不大功夫,人报方天定主从三人求见,高强心里突地一下,费了这许多时日的功夫,眼前便见分晓了,忙用一个“请”字。

      明教三人进得房来,方天定二话不说,当先便拜,邓石二人随后亦跪,口称“小人等愚钝,万望衙内指点迷津。”

      高强心头大喜,情知事谐,面上摆出惶恐神色,从椅子上直跳起来,抢上前要三人搀起,连道“不需多礼”。

      方天定显然已经下了某种决心,一改往日的犹疑,跪在地上不起来,昂然道:“衙内神机妙算,将本教动静意图尽数掌握,原来家父果然受人蛊惑,要行大举。方某等有言在先,愿凭衙内处置。”

      高强慨然道:“方兄言重矣!”本衙内费了偌大功夫,又费了多少口舌,好容易诓了你几个棒槌入局,要的可不是单单处置你们几个草民啊,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本衙内之意在乎明教之众也!当然了,你方少教主那如花似玉的妹子方金芝,本衙内还是很有意处置处置的……

      且把私心杂念放下,搬出礼贤下士的身段来,高强上前双手搀扶道:“方兄如此心怀忠义,见贤思齐,小弟佩服的紧。只是眼下形势紧迫,可不是你我在这里说闲话的时候,还得开诚布公,商量个妥帖地法子出来才好。”

      再说这方天定,片刻前乍接石宝的回报,恰似耳边平白打了一个霹雳,吓得胆战心惊失魂落魄,名字虽然姓方叫做天定,实则方寸大乱,一点也不定了,全然不知如何是好,那一刻脑子里胡思乱想,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连抛下妹子立刻逃走的念头都在心头一闪而过。

      只是这般胡思乱想,邓元觉勇力虽高,智略非其所长,也出不了什么主意,而石宝素常饶有韬略,此刻却一反常态的保持沉默,方天定彷徨了好一阵,忽然想起一事:目下杭州的局势,自己虽说是明教少主,却连自己父亲和姑母等在作什么都一概不知,而那高强高衙内事事料中,都监府那高墙大院的,其手下却视若等闲进出自如,想必必定智珠在握,何不去向他求教?反正他若要加害与自己,自己多日来在他掌握,随时可以设法下手,可见其意不在与此,何况自己妹子方金芝听闻与衙内关系匪浅,那日半夜去求衙内带同自己等人一起来杭州是一说便成,再怎么想,他心中也不会有加害自己的意思吧!”

      这却是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别的事情方天定或者不能明白,但高强和自己妹子之间地那点猫腻可是看得明白,毕竟这中间至少有一小半还是他照着自己父亲的吩咐撺掇的。心中想着,嘴上就少了把门的,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衙内既这般说,还望看在我兄妹与衙内相交不恶的情分上,周全则个。”好歹有些体面,没直接叫妹夫。

      高强自然无话。招呼几人坐下。上茶设点,料来这几位一夜劳心,定是水米未进,眼下这一股急火堵住心头,就跟他们说什么言语也是听不进去地,且叫先用些茶点,垫垫肚子还是其次,舒缓一下心情。待会才好继续灌输不是?

      明教三人一言不发,心中各自肚肠,自然食不知味,吃相却又各自不同。邓元觉是粗直性格,此刻有的吃便吃,将几块糕点囫囵下肚。再大口喝茶冲下胃去,胡乱用僧袍在嘴上擦擦了事。便瞪起一对牛眼看着高强,只等他说话。

      不过急惊风往往遇到慢郎中,高强也端着茶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眼睛打量着方天定三人的动作,看邓元觉这般吃法,想必是个胸无城府的人。且不必管他;石宝今天倒不复往日那精明干练的样子,动作看起来机械的很,吃点心便张口咬,喝茶便往嘴里倾,在高强看起来倒像是星战里的斯锐皮欧一样,也不知他何时学会的这机器人步,去巴黎街头乞讨的话多半生意蛮好。这般异动自然跟都监府里与那明教圣女地会面有关,只是石秀不曾在旁监视,那会面情形无法知其详,自己现在也顾不上关心石宝的思想进步情况,只索罢了。

      当然主角还是方天定,这小子看起来倒是笃定的很,有滋有味地一口茶一口点心,偶尔还啧啧赞叹一番,香甜无比的样子,高强心里暗笑,心说这人定了心就是不一样,看来方天定对自己已经是俯首帖耳百依百顺,大事无忧了。

      心中有了定计,高强放下茶碗,笑道:“方兄,石壮士与我属下三郎昨夜不必艰险潜入贼巢,想必已经探得虚实,不知令尊究竟如何图谋,怎生谋划?”自己虽说大致掌握了杭州城的情况,对方腊等人的目的也猜的【创建和谐家园】不离十,究竟缺少第一手情报,眼下石宝与那明教圣女面对面地接触,回来就让方天定承认了明教谋反的企图,可见其言凿凿,不问何待?

      方天定恰如高强观察的一般,早已下定决心全盘合作,造反逆谋不同等闲,那是十恶大罪之首,罪在不赦,国法追究起来那夷三族是一定的,自己虽说未必怕死,可明教上下数十万众,一旦血流成河,亲朋好友尽数成了刀下冤魂,自己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启禀衙内”,这当口虽然还没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可也相差不远了,方天定也顾不得什么兄啊弟的称呼,“我石叔此次潜入都监府,确实从我家姑母口中得知确信,家父决意于端阳节大举,先教我家姑母假意答允嫁给朱缅为妾,当晚【创建和谐家园】教众里应外合一举攻破都监府,待取得兵符印信,控制杭州兵权之后便分布教众于城中要紧去处,一夜之间可教杭州城易手……”一五一十将石宝听来的消息尽数倒了出来。

      高强越听越惊:方腊的计谋直如天衣无缝,而且形势起于无形之间,待外界有所觉察时大事已成,若不是自己对明教和方腊过于敏感,再加上宗泽地老辣,鬼使神差下发现了帮源洞银矿,进而得悉方腊的图谋,有心算无心下,真就奈何不得他了!

      不过呢……哼哼!这如今形势可就完全不同了,自己部下精兵数百已经神不知不觉地潜入杭州城,都监府里有朱冲做内应,明教少主又甘愿襄助自己瓦解明教起事,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尽在己手,方腊不败何待?

      想到得意之处,高强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忽听方天定含怒道:“不知衙内何事发笑?”

      高强这才醒悟,看面前的方天定一脸怒气,只是碍着有求于自己,一时不敢发作,心说自己方才的笑容难道果真十分猥琐,以至于明教少主如此气愤:“啊,方兄息怒~小弟心中欣喜,只因方兄等心怀忠义,以两浙百姓安危为己任,得方兄等大力才能化解这一场劫难,免去东南生灵涂炭,真是功德无量的大事。”虽说方天定决意帮助自己,不过这帮助也是有限的,毕竟对方是其至亲,况且自己答应了尽力周全方腊兄妹,因此言语中也不提什么上报官家下安黎庶之类地废话,省得【创建和谐家园】到这几位“义士”的哪根神经。

      方天定听他这般砌词,这才怒气稍平:“衙内既如此说,想必成竹在胸,便请下令。我等听由差遣便是。”

      “这却不必着急,五月端阳还有数日才到,此次令尊预谋良久筹划周密,委实非同小可,小弟虽然得方兄等襄助,却还须慎重行事。此次既要化解令尊的图谋,又要设法保全明教无辜教众,内中还有杭州兵马都监朱缅这等居心叵测的豪强牵涉在内,千头万绪之下,一个疏漏便生变故……”

      高强这正脸不红心不跳地大摆龙门阵,不提防一旁那石宝陡然插言道:“不知衙内将如何周全我家教主一家?”

      高强一愣,眼见石宝面上如铜浇铁铸一般冷峻,二目电光直射到自己脸上,登时那大段牛皮便吹不下去,不由自主便将心中一些盘算说了出来:“今日杭州局势,若说本衙内有甚为难之处,只在于如何散去贵教云集杭州城下的十余万教众,而方兄和石壮士等孜孜所念者,不外乎保全令尊等教中亲朋,此二者实为一而二,二而一。反事若起,明教教众变成乱党,朝廷势必不能善罢,而令尊等即为乱党魁首,万无容赦的道理……”

      “衙内既这般说,我若能说服家父放弃反谋,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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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高强又一次被打断说话,换作旁人就算不发作起来,恐怕早心浮气躁,即时反驳了,不过他浪迹时空,又终日受高俅,蔡京这等老奸巨猾的人精亲炙,心理的经历非比凡人,心智早已锻炼的稳凝强韧,此刻丝毫不见动摇,仍旧笑语道:“方兄,石壮士亲自与令姑母会面,令姑母乃是明教圣女,可说深明此中厉害,令尊若能劝服,为何石壮士不是一回来就如此劝说于你?换言之,若方兄你适才一进来时不是说任本衙内处置云云,而是直接毛遂自荐去劝说令尊舍弃图谋,本衙内为了明教和东南民众为念,怎么也要给你这个机会。可直到现下方兄你才提出此法,看来并非石壮士向你献计,我意此计难成罢!”

      方天定愕然,转头向石宝望去,却见他高挺坚毅的身躯此刻竟微微佝偻起来,仿佛一下萎靡了许多,目光稍稍下垂,竟然有意避开自己的视线,一颗心便似石沉入海,不停下坠。只是理智究竟不能压制感情,父子关情下,方天定涩声道:“石叔……”胸中的话语似被大石压着难以出口,但那话中含义却尽人皆知。

      石宝不觉攥紧了拳头,只是他向来高高昂起的头颅,这次却怎么也无法直面身前这位一向对自己尊敬有加的少主,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话来,终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高强眼望方天定,心知眼下的局面看似无法避免,实则是自己有意无意地将这一对父子置于两立局面下,不知这位陇亩出身的寻常少年可能承受父子相残的压力?

      但方天定的表现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只片刻迟疑之后,他再次面向高强,双脚钉子一般定在地下,年轻的脸上表情决然毅然,昂首道:“家父素常以我教教义教导小弟,常说当弃小节而图大义。教中人人都是兄弟姐妹,今日因为家父图谋而陷数十万教众于生死险境,小弟断无因一己私情而废大义的道理。衙内事事想在头里,称得上明见万里,小弟自愧不如,就请衙内分派便是。”

      高强心说你可算老实了,只是如此决断又大义凛然,这明教给人【创建和谐家园】的本事果然不是吹地。换作教外的寻常人。在这孝悌治国,诗礼传家的大宋朝,讲究的可是“君教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要干出大义灭亲这等勾当来,杀了他方天定的头也办不到。明教教众如此集体意识强烈,教义凌驾于世俗礼法到了这般地步,也无怪乎历代均被朝廷视为眼中钉了。

      忙教人请手下众人同来商议。这可算是到了决胜前夜,此前多方运筹帷幄,一步步布局设陷,到这时候已经是揭盅分晓的时候。高强来自现代,多年来耳边灌满了各种似是而非的理论和成功学之类的玩意,别的没记住。有一条“细节决定成败”倒记得挺牢,现下杭州城几方角力千头万绪。自己的目标又异常复杂,容不得半点差池,这中间的计划非得再三推敲,择人而施不可。

      转眼数日即过,眼看端午节便是明天,杭州城内外忽然贴出许多告示。更有官吏军卒等人提着梆子铜锣满大街乱敲,嘴里吆喝着:“都监大人明日纳妾,西湖边上摆下流水宴席,来者不拒,更有诸般杂耍戏剧可看,大伙儿都来啊!”大凡平头百姓遇上这样热闹事,便如现代某广告里说的,“一传十十传百,成为全国皆知的秘密”,满大街都嚷嚷开了。这些日子杭州城乱的可以,大批明教教众拖儿带女来看圣女,城里城外都成了他们栖息之所,本来明教【创建和谐家园】便多是穷苦之人,如此多的人一下子聚集到一处,吃喝拉撒都成了大问题,杭州城的上下官民几乎没有不焦头烂额的。好在明教教众大多安分地很,杭州城下也有许多【创建和谐家园】生活,相互扶持之下好歹安堵,这才勉强没有闹出乱子来。

      这时来了这桩热闹事,好事者当然兴高采烈奔走相告,却也有那老成持重的,只觉得这明教教众整日说什么“端阳大光明”的话语,都监大人偏偏捡这个时候办喜事,娶的却听说又是明教的圣女,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心惊胆战者便拉家带口上邻县二奶奶家去探亲过端午去了。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相干的老百姓也有看出今年地端午节不好过的,身为即将到来的事件的当事各方却鲜少能准确把握各方形势,人多有私心,眼睛只盯着自己眼前这一亩三分,心里多愿相信自己希望的事,大幕即将开启,只不知落下时还有多少人能出来谢幕的?

      高强端坐在馆驿的后院,手中轻摇纸扇,笑眯眯地看着小环指挥丫鬟们忙活来忙活去,有的在房门插上艾草,有地在柱子上缠上红线,包粽子的包粽子,泡雄黄酒的泡雄黄酒,一个个忙的四脚朝天,好在小环耐性好得很,下人也多爱听她使唤,工作效率倒是不低。

      只是这一片繁忙景象之中,他自己象个没事人一样晃来晃去,看上去实在碍眼之极,却也没人敢说他半句,唯一能说上话的小环当他是苍天在上,能在衙内眼皮底下做点事情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说他?高强想到这里心里忽地好笑,这等悠闲日子真是前生想也不敢想的,以前家里若有大事,爸爸妈妈叔叔阿姨等忙里忙外,自己不被使唤的团团转就算好了,若如此游手好闲,不被打出去才怪。“唉,可那种日子,过起来无忧无虑,除了钱少女人少,可真没什么烦恼呢……”

      高强正在胡思乱想,忽听有人叫他,头也不回地答道:“贯忠何事?”除了许贯忠这位总管,也没什么人能从外厅直入内堂了。

      “衙内真好清闲,莫非明日还想安坐屋中过这端阳佳节么?”许贯忠却不说正经事,语调轻松隐含调笑。

      “嘿嘿,衙内我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这些日子殚精竭虑,好歹也放松一下罢。”高强转过身来,见自己这位首席谋士一席青衫立于中庭。神情潇洒之极,当的起“玉树临风”四字考语,周围许多侍女的眼光不由自主地便往他身上飘,可不是人中之龙?心中却想起他的平生恨事来,暗自一叹:如此良才,偏偏时乖运赛,却不能振翅翱翔万里云霄,可叹造化弄人。

      许贯忠哪里知道他心里唏嘘。笑道:“衙内想必对苏东坡甚是仰慕了。随口捻来便是他的辞章。”

      “东坡居士才高绝世,尽人皆知。当日毁诗诏书一出,东坡真迹反而腾贵,可见一斑,仰慕者又何独我一人?”这说的是元佑党籍案时,蔡京除了将三苏父子编入【创建和谐家园】之外,更撺掇着今上赵佶将苏轼的诗文都禁毁了。谁知消息一出,民间反而以收藏苏东坡真迹为尚,更有官吏借查禁苏轼诗文为由,将没收的真迹囤积在家中以待升值获利,这一节却又是蔡京始料不及了,足见公道自在人心。群众的眼睛雪亮,可不是权势能扭转地。

      许贯忠笑了笑。他跟随高强时日虽然不长,朝夕相处下却对高强了解甚深,这位衙内要他作什么骈四骊六的锦绣文章的话,那是下笔如见鬼,百十个字能憋得满脸通红。只是笔头上虽不甚来得,心里却颇有些计较。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妇幼保健,多少都能说出点别人想不出地道道来,跟在他身边每日都能听到点滴惊人之语,心中很是欣赏衙内的歪学。

      俩人边说边走,这当口已经进了书房,高强前脚刚进门,打脸一瞧就微微一愣,不大的书房里挤的满满当当全是人,左手边陆谦杨志石秀,下首站着时迁;右手边明教三人组,方天定带着石宝,邓元觉,一见高强进来纷纷起立,十几道目光齐刷刷投射到他身上。

      高强心里陡地一跳,这几日连番策谋,各人都身负使命,今日却聚地这般齐整,莫非已安排定当,这就要动手了?他心里嘀咕,脚下不慌不忙,挨个都客套了一下,走到主位上居中坐定,顾盼之间颇有自得神色,心说大将军目前我还谈不上,眼下身边这几员干将,将就着看也算不错了。

      招手叫大家都坐,许贯忠立于身后,清了清嗓子,头一个陆谦拱手笑道:“启禀衙内,小将奉衙内号令,排布随行军士,三百人俱已枕戈待旦,各队皆有武官调度;军器盔甲样样齐备,尚有火器若干,如今只待衙内令下便可上阵。”

      高强点头:“陆钤辖其功非小,不知可曾走漏风声,惊动了杭州城地衙役军卒人等?”

      “小将谨遵衙内嘱咐,只命谨守馆驿内外,各队分别布置,带队武官只知杭州近日有大批外人涌入,须得尽力保护衙内和夫人安全,其余一概不知。此三百军士乃是小将从苏州城禁军中精心挑选而出,再经小将与杨钤辖操练多日,虽不敢说与御前诸班并驾齐驱,却也是我大宋的一等强兵,若对上这杭州城兵马,视之如土鸡瓦犬尔!”陆谦名字里有个谦字,平素也向来谨慎的很,不过说到自己的心血成绩,自诩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高强却不领情,只微微点头称善:“陆钤辖领兵有方,辛苦了,且坐。”陆谦热脸贴个冷【创建和谐家园】,仿佛一盆冷水浇在头上,登时收起了适才的气焰,唯唯诺诺的拱手端坐,头也低了下来。偷眼打量打量眼前年轻的小衙内,却觉他脸上淡淡的笑容虽然依旧猥琐,却平白多了几分耐人寻味,日渐叫人敬畏。

      接下来便是杨志禀报,他奉命调度内宅守卫,分布蔡颖家仆护卫等人,在内宅各处设置防卫以防万一,日来不断演练各种应变措施,到今日粗粗定当,纵然有大军围攻,也可支持一时半会。杨志言词朴实,将自己事务讲述一遍,高强嘉勉一番,也归座了。

      跟着石秀禀报,说道城外粮船中潜伏地三百禁军精锐业已分批潜入杭州城,在都监府内外民房潜伏,军器也已分发,缓急可用。本来他们都是外来人,要办到这事殊为不易,不过有了朱清的帮忙,再加上动用老朱冲的旧班底,轻易就办到了。

      高强原本对此颇有疑虑,今天听到石秀说来轻松,不由得大喜:“三郎果然非常人也!杭州城东南重镇,这数百精兵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城中各据要津,实属难能!”

      石秀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眉宇间英挺之气勃然而发:“衙内过奖了,杭州城虽然是重镇不假,然而今番某率兵潜入却有三大便利,一来朱清带路,与那朱冲手下接上了头,多方掩护;二来杭州城近日来外来人口实在太多,明教上下十余万众一拥而入,杭州城的衙役官兵忙的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了许多?三来,那杭州都监朱缅忙于筹办婚事,杭州城防松懈,士卒无人督率,纵有些许麻烦,只须钱银铺路,无有摆不平地。因此上如履平地,不足为奇。”

      高强听到这里,照着戏文里的说法,正待“拊掌大笑”,忽地想起这三点便利,倒有两点跟明教有关,身边就站着三位根正苗红地明教【创建和谐家园】,这一笑出口,他几个脸上须不好看,连忙改弦易辙,将几声大笑换作点头不语,硬生生咽了回去,倒把一旁察言观色,正想跟着大笑的陆谦憋得满脸通红。

      这边数人交代完毕,高强转过头来,向方天定道:“方兄,可有甚事?”

      方天定面色淡然,平平道:“小弟奉了衙内的吩咐,连日来设法打探本教来杭州的各路人众,只因不能暴露小弟来杭之事,因此费尽周折,直到今日方才有个大致的谱。适才已经向许总管粗略报过,衙内但问许总管便知。”

      这倒不是方天定有意避开向高强禀告此类事项,实际上是高强怕麻烦,一应事务能推就推,多半都经过许贯忠地汇总和整理才呈报上来,想想自己来的那个时代,哪个老板身边没有个把能干的办公室主任啥的?许贯忠能力过人,偏又没什么野心,正是作这类事务的不二人选,美中不足者,不是美女小蜜罢咧~当日请方天定负责察访明教的有关情报时,便安排了他先向许贯忠回复,自己乐得享受这位高级智囊的劳动成果。

      听得方天定如是说,高强伸手请方天定依旧还座,邓石二人唯方天定马首是瞻的,也无别话可说。不待高强开口,许贯忠缓步踱到高强身前,团团施礼,直起身来道:“近日诸公劳苦,尚庆各事得力,适才所说都已堪用,这便由许某来向衙内综述眼下大势,诸公听吧若觉尚有不是之处,还请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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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连日来明教教众继续涌入杭州城,城内早已拥挤不堪,新到者大多散居城下乡里,尤以城东码头周围居多。据方兄指点明教内部联络各法,许某安排人手冒充明教相关人等四下打探得知,此番明教各路聚集杭州城下,由各路各坛统率者约八万众,乏人统率者十万余众,总数无虑二十万众……”

      见高强似有疑虑,许贯忠笑道:“衙内可是觉得奇怪么?这明教以教义而合,教众虽有统属,更多却是散居信徒,恐怕即便是方兄的令尊教主大人,也未必能清楚到底有多少明教教众。再者,明教多为贫民聚合,无甚人饶有资财的,要统合教众长途跋涉来到杭州谈何容易?因此上,虽说方教主筹划经年,这次能聚到杭州城下的部属教众也只得八万余人。”

      话锋一转:“虽然如此,亦不可小视。明教于两浙传播数百年,早已根深蒂固,百姓多信奉之,侍奉明尊圣火至诚。因此听说教中圣女在杭州城显露胜迹,教众群相耸动,都来杭州参拜,甚至有人肉袒膝行到此,磨皮见骨者,此等教众虽不无上下统属,然而居于此杭州城下,与其他教众混杂一处,想必方教主当命属下大力统合,再以圣女为号召,一旦有事变发生,此等教众多半盲从,也是棘手之极。”

      高强连连点头,大凡这类玩思想控制的团体都是如此,君不见现代的本·拉登部下也没多少人,然而号召力在【创建和谐家园】世界中却大的难以估量,只要弄一个神圣的象征出来,那些虔诚的【创建和谐家园】个个卖命,就算本·拉登被美国轰杀至仆到大街上还是有人继承其事业,名副其实地“前仆后继”,这种宗教问题棘手就棘手在这里,根本没法沟通。却不知在许贯忠这里如何措置?

      许贯忠微微侧身:“好在方兄等明了大义所在。愿与衙内合作,这一来便好办得多。虽说方兄等目前无法出面号召教众,其主要原因是在于方教主目下仍隐藏在暗处操控大局,方兄倘若在杭州公开亮相,方教主便可立即知晓方兄与他老人家未必站在同一立场,而我等便同时暴露,只因方兄等原本的使命,乃是牵制我家衙内的注意力停留在苏州城。”虽然彼此地立场已经分明。许贯忠依然对方腊等“反派”言语客气。毕竟高强千般诡诈万点心机,都是要以最小的代价化解这场东南大乱,获得方天定等的支持便是通往这目标道路上最重要的一站。

      方天定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双拳已握的死紧,连骨节都发白了,“牵制”这两个字,在他脑中引起的影像便是自己那纯洁的像一朵莲花般的小妹子。为了起事造反,那从小到大都被众人当作掌上明珠一般宝爱有加地小妹子方金芝。竟然也被父亲投入了这场看不到光明地游戏中,成为某种筹码,以至于到了现在被高强扣在手中,隐隐成为了人质。自己等人决意与高强合作,主要目的固然是判定东南起事难成,不忍眼见教中兄弟姐妹尸横遍野的惨状。一小半又何尝不是因为方金芝的缘故?

      许贯忠眼睛飞快地扫过明教三人组的神情,心下暗喜。高衙内这番呕心沥血的布置,看来终于是达成了目的,生生逼得方天定站到了与自己父亲项背的立场上,自己大可以此为依据,将整项计划推进到最大限度:

      “因此,若要令明教教众无事散去。必须攻其腹心,在方教主发动之前一举将明教首脑尽数控制在我等手中。所谓蛇无头不行,明教组织大多松散,倘若首脑不发出号令,这些教众便与寻常百姓无甚差别了。”

      “然而,方教主此次招来大批教众聚集杭州,一方面是极大增加了自己手中地力量,甚至考虑到占据杭州之后的快速扩张,另一方面却也为自己提供了最好的保护伞。须知明教多为中下层民众,方教主在正常情况下缺少庇护,若要在杭州城有甚大动作,只怕轻易便会露了形迹,人身恐无安全可言。而目下杭州城的所有官民力量全部被大批外来的明教教众牵制,方教主恰似龙游大海,无人能知其所在。”

      杨志冷笑一声道:“却是好极!然而方腊总不能躲在教众保护中,一辈子不出头罢?据石兄所言,方教主要于明日端午一举占据都监府,那朱缅虽说【创建和谐家园】得很,然而到底手握杭州兵权,据石三郎转述其府中布置,也不是全然草包一个,若单单派几个得力教众去对付,自己不亲身主持,不怕大事不成,反赔上圣女一名么?”杨志是满脑子的忠君报国,对方腊这等“走上革命道路”地反贼自然毫不客气。

      许贯忠微微摇头,笑道:“杨兄此言虽然得当,怎奈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据方兄等坦诚相见,明教中能主大事者,除了方教主和圣女之外,还有一人,便是方教主兄妹的师父,两浙赫赫有名,人称汪公老佛地便是。”

      “汪公老佛?”陆谦杨志石秀等人齐声惊问,此前他们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就算是江湖上打滚多年的石秀石三郎,对这名字却也陌生之极,石秀心里嘀咕“连我都没听说过,又哪里是什么赫赫有名的人物了?鬼名还差不多。”

      高强却是早知有此人的存在,此人在历史上便大有名气,方腊起事时更把他吹的神乎其神,号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善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乃是地仙一样的人物。“不过施大爷地水浒传里怎么却没提到呢?难道是怕这位老佛爷(听着好别扭的名字……)实力太强,破坏了平衡?不对啊,梁山这边也可以去请九宫山罗真人来助阵,到时候斗法比拼,打他个轰华灿烂,岂不更加好看?嗯嗯多半是那时候写这类情节的小说太多了,施大爷不想把架空写成玄幻,才限制了他的出场……”

      不说这位玄幻小说迷在这里神飞万里。那边许贯忠已经将汪公老佛的来历讲述一遍:“……总之,方教主倘若稳妥行事,大可请汪公老佛主持攻打都监府,自己依旧隐身在暗处,待兵权到手后立刻分布教众攻打杭州城内外各要津,两人一内一外,可操万全。”

      难题啊!众人一时都无语相对,都监府是早就要打的。杨志陆谦等这几天私下商议。都觉得大可毕其功于都监府一役,将朱缅和方腊等双方一网打尽,谁知道又蹦出一个汪公老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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