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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衙内新传斩空》-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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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贯忠自然摇头,为了来回迅疾,这次是由苏州府行文郓州府调阅档案,新任的苏州录事参军张随云爽气的很,在文书上加了六百里加急,州那边自然也不敢怠慢,户籍簿上查了备细便又用六百里加急送回来,哪还有什么别样信息呈报?

      高强摸了摸下巴,又咂了咂嘴:从这几行资料上看来,自己在运河里救上来、后来又被鲁智深收为记名【创建和谐家园】、行脚头陀的武行者,恐怕就是原先水浒中赫赫有名的行者武松武二郎了,景阳冈打虎、斗杀西门庆、血溅鸳鸯楼等热闹情节在心中一闪而过,倒颇有些激动起来,倘若武松就在面前,衙内恐怕要上去紧握住那赤手毙虎的双拳,说几声“幸会幸会”。

      只是转念一想,自己来到的这个时空与水浒书中多有似是而非之处,况且这位武行者的出场也忒惨了点,寒冬腊月地掉在河水里,身上还带着病,若不是遇到自己这样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一命呜呼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又哪来以后的热闹故事?

      高强摇了摇头,心说小说家言,果然不足为凭,现在历史都已经改变了,区区一部水浒又怎能尽信?只是这么一想,却有件事更加好奇了:不知这位武二郎的大嫂是不是那位千古以下犹被人津津乐道的潘金莲呢?自己来的那个时代,关于这几位人物的影视小说漫画等等故事可谓汗牛充栋、铺天盖地,有打倒在地加上一脚的,有另类诠释胡编乱造的,更有大肆翻案戏说的,三男一女之间演绎出了无数悲喜剧,把人都看糊涂了,却不知自己所在的这个时空会遇到怎样的故事?

      他这里呆呆出神,一旁的许贯忠可看得纳闷了,只见衙内放下卷轴后就一直【创建和谐家园】,两眼发直神色百变,一会是惊喜,一会是茫然,一会不以为然,一会心向往之,到最后嘴角更露出淫笑两抹,短短瞬间神情百变,心里不禁吃惊,连声呼唤:“衙内,衙内!”

      高强这时正想到以前看过的某著名艳星所演绎的潘金莲形象,脑中已有些飘然神往起来,被这一叫登时打断绮梦回神,搔搔头皮笑了笑,心想眼前大事未了,自己却能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人的想象力涉及到这些八卦新闻时果然是十分丰富的……

      定了定神,便向许贯忠道:“这武行者既然是上户出身,那公文上也未曾言及有甚作奸犯科之事,想来是个良善人家出身,且放下这事,由他与鲁师父同住去好了。当务之急,还是现下东南局势,贯忠可有什么想法?咱们在龙游的那些筹划可还能实行么?”

      许贯忠沉思半晌,仍是摇了摇头道:“朱缅此人,咱们以前并没有加以留心,对其资料严重不足,目前所知的只有此人家财殷实,在东南一带颇有势力,其家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在闹市杀人……”说到这里,俩人忽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纪秋风!”

      高强击节道:“正是!那朱缅这正是眼前现成的线索,怎地一时竟没有想到?”

      许贯忠笑道:“非是衙内疏忽,只是原先都只记挂着明教之事,也没把这朱缅放在心上罢了。现下方腊与朱缅既然有了合流的可能,那便要小心应付,同时下手了。”

      “说的是!贯忠,那纪秋风现在何处?”

      “当日因急着出发,没顾上细审,龙【创建和谐家园】前已命人将此案移往张参军处审理了,明日衙内径往提审便是。只是有一件事,明日那明教石宝等得知衙内回府的消息,必定上门来商讨事宜,衙内欲如何应对?”

      高强一怔,心说难道不是谈如何开发银矿么?最多是趁机使些手段,将方天定给引出来,再看看要如何说服他与自己合作,瓦解明教谋反的计划,怎地你又问什么“如何应对”?不过他与许贯忠多日相处,知他能谋多智,这么问话必是胸有成竹了,便笑道:“贯忠必是有什么妙计了,何不直言!”

      许贯忠却不回答,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窗前,将两扇窗格轻轻推开,一阵寒风直吹进来,高强机灵灵打了个冷战,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精神倒为之一振。只见许贯忠负手对着窗外

      低的不象是在对自己说话似的:“贯忠以为,方腊命元觉和他女儿在此与衙内商议,再命自己的妹妹去与朱缅接洽,自己两方都不出面,却又心存反谋,这几点联系起来的话,那就只有一个结论:方腊并无诚意与任何一方合作,其根本目的还在于如何营造最佳的起事形势,寻觅最好的起事时机!”

      高强一震道:“说来有理!然则方腊究竟是何图谋?”不待许贯忠回答,他自己也已得了一个答案,惊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方腊为自己起事所做的准备,他正一步一步地接近起事的目标?”

      许贯忠旋过身来,双眼闪闪发亮:“不错,正是如此!方腊当初谋划起事时,并不知晓自己脚下就埋藏了大笔银两,然而却仍旧信心十足,可知其反必有所恃,不待银矿之开采而起,此其一:其二,方腊明知衙内你与其子方天定已订交,并且在汴京方天定将此事托付于衙内,既然要来与衙内商议合作开发事宜,那方天定就是不二之选,区区口角又何至于如此严重,将这等大事都置于不顾?其三,朱缅虽是一方豪强,然而身家丰厚,无论如何不是谋反之人,方腊去寻他合作,倘若合作中途被发现了自己的图谋,则纯属引狼入室,多此一举。以宗作邑当日在帮源洞中所听到的图谋来看,方腊其人当得草莽英杰的赞誉,怎会如此不智?有此三疑,足证方腊其心不死,相反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划反谋!”

      高强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许贯忠这番话说来简洁,其实却涵盖了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所有有关方腊的信息,头绪纷繁芜杂,一时理不清头路,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忽地,脑中蹦出一个念头来,忙问道:“贯忠,依你所言,那么方腊派自己女儿来与我接洽,这本身就是个大破绽,方腊为何思虑不及此?”

      许贯忠点头笑道:“衙内所虑甚是,只是却忽略了两点。其一,衙内来苏州只是做个应奉官,掌管的是奉承事务,军政一概不问,而方腊眼中却盯着东南各地的大小文武官员,对衙内的重要性难免估计不足;其二,衙内难道忘了,自己在京中有个什么绰号么?”

      “绰号?难道是……”高强这才想起,自己那花花太岁的绰号可不是什么光彩事,老脸不禁一红:“这绰号与方腊有什么关系?”

      许贯忠此刻的笑容已是颇为暧昧了:“那方金芝虽是山野女子,却也是花容月貌,衙内在汴京时便曾见了,那方腊既然要与衙内打交道,想必会向手下打听衙内的爱憎喜好,定然不会放过此节。以贯忠看来,方腊必定是以为自己派爱女前来与衙内接洽正是投其所好吧?又怎会想到这正是最大的破绽?”

      高强一脸的尴尬,没想到自己这深恶痛绝的绰号居然也会有了好处,也不知该是额手相庆还是恼羞成怒,思前想后只有讪笑几声,赶紧跳过这话题了:“那方腊既然如此狡猾,必定还有厉害后招,然则计将安出?”

      许贯忠冷笑一声道:“原本贯忠在龙游献计分化瓦解明教,也只是求个善果,免得朝廷大动干戈,此间生灵涂炭而已,其实并无太大把握。只是如今看来,这计策却又多了几分把握了。衙内请想,方腊宁愿把自己的女儿送到这里来抛头露面,也不愿将自家儿子放出来,可见方天定与他必定有重大意见相左,很可能就是在这造反的要害问题上,倘若衙内能与那方天定见面,则要说服他参与衙内分化明教的计划便又多了几分把握。因此当务之急,还是要借明日与石宝等人的接洽将方天定引出来。”

      高强连连点头,许贯忠这一步步推理过来,于蛛丝马迹处觅得端倪,犹如抽丝剥茧般将原先隐在迷雾中的对手一点一点揭露出来,自己象在看侦探推理剧一般过瘾,整个人完全就被领着走了。听到这里他忽地灵机一动道:“既然要引,索性来点狠的,明日衙内我就托病不出,完全由贯忠你去与明教众人交涉,让他们不得要领,再借机泻出本衙内其实是对方天定不出心存不满,如此可好?”

      许贯忠拍手道:“衙内此计看似行险,实则其中转余地甚大,妙极!只是还有一件事,那方姑娘明日该当如何处置?”

      高强大笑道:“本衙内在方腊眼中既然是花花太岁了,这送上门的鲜花岂能让她再飞了?自然是要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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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论棒

      日一早,高强便从销金帐里爬起来,收拾的浑身紧缠自往跨院的演武场而去。自从离京南下之后,他多日不曾早起习武,东跑西颠地忙个没完,回来又是跟娇妻蔡颖一夜销魂,晨早醒来时就觉得浑身酸软,身边又是软玉温香的慵懒佳人,听着鼻音呢喃,嗅着脂粉体香,险些就要爬不起床来,要来个“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衙内不出操”了。

      只是他毕竟心中有事,明知大宋目下文恬武嬉、歌舞升平,心里常常想起那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自己再不振作,这时局又指望谁去扭转?只得奋起精神滚下床来,一面结束上下,一面第无数次地暗暗咒骂那位“悍然”跑路的前任衙内,丢了这么个大包袱给自己背着,他却跑去现代的花花世界逍遥自在,真是狡猾之极!单是如此倒也罢了,可惜自己多年苦心搜集的各种影碟画刊,都便宜这家伙了,一念及此真是五内欲焚,气不打一处来。

      一面愤愤不平,嘟囓着“我怎么就这么命苦”,高强一面走进跨院。此刻天刚麻麻亮,本以为自己必定是比鲁智深早到,可以小小表现一下了,谁知才到院门,就听场中呼喝连连,兵刃挂风之声呼呼作响,不由得心中大奇:鲁智深怎地起这么早?脚下便加快了步子。

      走进院中,高强一眼便看见练武场中一条大汉在那里舞棍,起伏之间长发披风,头上一道金箍在晨光中偶尔闪亮,寒风中精赤着上身,一条直系在腰间,露出上身虬结盘纠的块块肌肉,闪动跳跃间龙精虎猛,把一条哨棍舞得水泄不通,挂风之声十丈之外可闻,偌大演武场仿佛都被这人的气势笼罩了。高强见状不由赞叹,心中暗喝一声彩:好一个行者武松!

      只见行者来回纵跃,越舞越是兴起,舞到酣处忽地将棒往空中一举,一跃起近丈高来,口中吐气开声,大喝一声“叱!”一棒从空直砸下来,奇在竟无半点风声,直到落地开花,整条棒子平平砸在地上,高强耳中才传来“嗡”的一声响,接着便听见“砰”地一声大响,震的耳膜里嗡嗡做声。原来前面的是哨棒破空的风声,只因动作速度过快,风声传到这里已延迟了好些时,高强想明此节,情不自禁高喊一声道:“使的好棒!”

      声出人惊,武松敢是使棒入了神,到这时才发现高强站在场边,忙弃了棒来迎时,却听当啷一声,那棒已断作两截,一头断在地下,手中只持着半段,原来适才一击之下,那哨棒吃不住力,已自断了。

      武松尴尬一笑,将半截棒丢在地下,穿起腰间直抢前来迎,恭身长揖道:“恩公起的恁早,小可胡乱耍些棍棒,可叫恩公见笑了。”

      高强急忙搀扶,板起脸道:“行者这是说哪里话来?那区区举手之劳,本衙内早就说了不必放在心上,行者怎地又恩公相称?何况座师鲁【创建和谐家园】收了行者在他老人家座前为头陀,你我说起来也是同门之谊,如此拘礼岂不是反而生分了?如蒙不弃,不如你我兄弟相称如何?”

      武松大喜,想不到这位太尉府独子、又身居高位的小衙内如此平易近人,忙不迭地叫了声师兄,高强自然不允,说道行者年庚大过自己,该当是自己叫武松师兄才是。武松哪里肯听?坚称先入门为大,况且鲁智深还没有正式收自己为徒,如何当得起师兄这称呼,再四推让不肯,最后还是武松做师弟,高强做师兄,俩人揖让一番,倒也兄友弟恭。

      高强心中暗笑,这武松果然是个直肠子的性情中人,谁对他好一点就对人死心塌地的服,原书中在沧州柴进府上三言两语就被宋江收服了,十字坡前张青夫妇一番花言巧语也说的他感激,整个一个善良青年。自己既然知道了他的脾性,又对他有救命之恩,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俩人叙了会闲话,便讲起拳棒来。既然高强先入门为师兄,武松这厚道孩子便虚心向师兄求教,可惜这师兄拜师本是权宜之计,练武只为强身健体,整日价心思只在大宋政局上头打转,拳棒上头是难得用心,叫他拿什么来教给这位武师弟?何况看方才武行者耍这路棒,自己那点花拳竹腿怕是经不起这位打虎英雄几下划拉的,还没开口心里就虚了。

      高强正支吾间,就听院门处一声喝:“两个笨鸟,直恁地愚钝,这一路棒也耍不好么?”

      高强心道谢天谢地,师傅你

      了,我这师兄也就没必要硬撑了!赶紧迎上前去给鲁,武松也过来拜见了,就便问鲁智深自己使棒得失所在。

      鲁智深哼了一声,走到场中,拾起落在地上的那两截断棒来,看了看断裂处,大摇其光头,高武俩人赶紧跟上恭聆教诲,只听鲁智深对武松道:“论起你这路棒,习练了这些时日,好看便是好看了,上阵临敌却无甚大用,更经不得高手真章,可知是哪里差了?”

      高强吓了一跳,自己方才旁观武松使棒,只觉威势十足上下翻飞,周身上下不见半点破绽,最后那一下更是高山流水横扫千军般地犀利,怎地到了鲁智深口中就一无是处了?等到将这番疑虑托出,鲁智深却不说话,到兵器架上取了同样的一根哨棒,双臂持在中段用力一抖,随即大喝一声,半空似打了个霹雷,一个长大身子腾起在空中,跟着身随棒落,一棒直向地上砸下去,砰地一声巨响,那地面上又多了一条深沟。

      鲁智深收招站立,招手叫俩人过来,问可曾看出什么门道来么?高强盯着地上武松和鲁智深砸出来的两条深沟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忽听武松讶道:“师傅,怎地你手里这棒还是一根整的,徒弟的便断做两截?”

      高强闻言一哂:这还用问,自然是鲁智深力气没你武二郎大……且慢,怎会得出这么个结论来?简直是有些荒谬了,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双臂一晃何止千钧神力,武松纵然天生神力也不见得能强胜他多少,又怎会差距如此明显?

      却听鲁智深哈哈一笑道:“正在于此!行者你举棒落地之时,力贯双臂,劲达棒头,待棒头击地时有一股力道反挫上来,与你手力交迸于棒中,这区区哨棒自然应声便断,这便是用力不匀之故。若是遇到棍棒上的高手,两棒相交便知你运力底细,只须几下逗引,令你失了纵控之力,便可趁机断你棍棒,胜负立时便见分晓了。”

      武松听的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自小顽劣爱习拳棒,原以为自己力大身轻,使这路棒尽可会得天下英雄了,不想砸了一下地面就被鲁智深抓住了破绽,眼前仿佛登时开了一片新天地,尽是自己原先模模糊糊、隐约察觉却始终无法自悟的境界,忙跟在鲁智深后面询问使棒用力的技巧。鲁智深便教他须得劲透棒梢运转如意,中间不可有断绝处,一面说一面比画,武松连连点头欣喜若狂,大有一朝得道之慨……

      高强心里却想起另一件事来,水浒上武松醉过景阳岗,手上也提了一根哨棒,却还没打到老虎先自己弄断了,迫得要用拳脚去跟那锦毛大虫搏命,自己一直以来只道是武松喝醉了运气不好,却原来内里有这样的原由,竟是武二郎棍棒上头工夫不够啊!只是衙内的联想能力极为丰富,这么一来却又生出个念头来:现在武松可知道自己毛病所在了,倘若他日再单身遇虎,一根哨棒便了结了它,“武松赤手打虎”变成了“武松棍砸猛虎”,自己这可不又抢了施大爷的戏?不过来到这时代类似的事情干了不止一回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吧……

      晨练既罢,三人出了一身汗,高强这段时日东跑西颠少了锻炼,更是累的几乎走不动路,鲁智深看着直摇头,说了些“拳不离手”的道理,高强垂着头一一答应,拖着沉重的步伐回自己房去,武松自随鲁智深回禅房奉侍不提。

      回房梳洗一番,换过一身衣服,高强精神为之一振,正端着茶杯与蔡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笑,有使女来禀告,外面来了一个大汉和一位大和尚求见应奉大人,说是应奉大人的汴京旧识。

      这一听就是石宝和邓元觉了,高强早有准备,坐在那里动也不动,挥手叫那使女转禀许贯忠全权处理就是,料来以许贯忠之才,应付这两位当不是问题。

      那使女领命去了,蔡颖在旁忽地“扑哧”一笑,向高强道:“高郎昨日会佳人也是要许先生作陪,今日佳人的亲眷前来寻人也是要许先生应付,许先生一面要忙着应奉局的公事,一面要帮郎君应付这些琐事,可真是这应奉局里的头号忙人呢。”

      高强讪笑几声,这里头的事情错综复杂,一时可还真不好跟蔡颖解释,只得由着她误会去了。只是提到应奉局的公事,他却忽然想起,这一件事何不交给自家这才女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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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内审

      来高强听了蔡颖这话,忽然牵动一件事,他上任以后间自贡花石,昨天晚间许贯忠临别时候提了一句,效果看来不错,入贡的花石林林总总加起来无虑百十本,上书自陈家中有珍奇花石却无力搬运、请求应奉局派员去现场审查的更有数百本之多。只是他自公车到任后一门心思都放在应付方腊起事上头,因此虽然出了招花石榜文,却一直没顾上组织起审查班子来,应奉局的那些胥吏办事虽然还算麻利,不过要指望他们担负起审查责任可就是天方夜谭了。

      本来这件事由许贯忠来主持是胜任愉快,只是昨日俩人商议之后,高强心中一股紧迫感越发强烈,方腊对于起事谋划多年,现在又与一方豪强、手握杭州五千兵马的朱缅勾结到一起,反状虽还未显,已教他心头一直沉甸甸地,大有山雨欲来之感,许贯忠这样的心腹之人自然片刻离不得左右,又怎能羁绊在这花石小事上?因此这花石审查之事竟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成了一件心事了。

      现在听见蔡颖说许贯忠内外兼管无力分身,他便又想起这事来,竟突发奇想:何不就让自己这位贤妻来主持一下?婚前就听叶梦得没口子地夸赞她是当今才女,说的秀外慧中锦心绣口、天上少有地上没有,谅来这区区赏花鉴石必定难不倒了。

      他将这想法向蔡颖一说,只见眼前的双眸立刻便亮了起来,却随即又暗淡下去:“高郎虽说对奴家信爱有加,要将这等要事交托给奴家,怎奈男女有别、内外有别,奴家纵然有心为高郎分忧,又如何能指望外情内达,又如何使内意外传?此事恐怕难行,郎君这番期许,奴家只好辜负了。”

      高强一楞,心说这倒是个问题,随即笑道:“颖儿却是多虑了,这应奉花石的审查并非公务,并未限明什么往来程序,更无须经手各地公人,何难之有?以为夫之见,颖儿只需制一方印,谓之‘内审’,但有入眼的花石便于其报名帖上落印,如此渐渐积累,到临起程纲运进京时再加应奉局的官印,这不就得了?外间胥吏只需见印行事,内外无须相通,更少了外间胥吏从中上下其手的机会,岂不善哉?”

      蔡颖闻言一喜,却又摇了摇头道:“郎君说道有多少应选花石都在人家内藏,奴家是妇道之身,怎能外出抛头露面?仍是不妥。”

      高强见她已肯了,只在思虑些有碍事体,便又笑道:“这有何难?见今颖儿带着有府里来的心腹家人和使女,都拿来派上用场就是,若进献之物足堪供奉,则无须外求;若需外求,则都用自家的家人使女使唤,对各州县的行文都用内审和应奉两个印鉴,颖儿只需各处验看一下花石,事先叫当地公人和自家家人清场即可,也无须出头露面。”

      蔡颖大喜,笑的脸上象要开出朵花来似的,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几步走到高强身前。高强一笑,张开双手便要来迎,谁知一阵香风过处,那杏黄衣裳的丽影从身边一掠而过,只听她连声呼唤:“百合,红藕,快来快来,把子鸿、旭扬两位都管都请来,我有要紧事吩咐!”

      那两个使女答应了刚去,蔡颖又返回身来向高强道:“官人可要将这内审的程序速速公告出来,让局中大小胥吏尽数周知,否则奴家那印便是签了也无甚用处……”话到此处却顿住了,只见高强二目发直瞪着她,嘴巴张得合不拢,双手犹自伸在空中,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蔡颖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眼中一转便明白过来,娇笑着上前挽着高强的臂膀,整个身子都帖了上去:“郎君啊,奴家得郎君这般爱宠,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一时间得意忘形,郎君可是上得朝堂、见得官家的人物,不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吧?”说着把高强的胳膊摇了两下。

      这两下才把高强摇的回了神,只因他自从与蔡颖成婚以来,所见的都是一个十足的大家闺秀,当真出得厅堂入得闺房(厨房自然是不用下的了),端庄娴雅温柔贞淑,就连那次在船上为了小环的事吃醋也未见她做河东狮吼状,这次为了一件花石内审的事居然会一下子这么激动,就象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由不得他不吃惊。

      回头一想倒也寻常,这蔡颖每常与他在房中谈经论史、臧否人物时,虽然不曾明言,心下却常以生为女儿身为憾,空怀了满腹经纶无施展处,现在陡然有了个一展才学的机会,正是心愿得偿,以至于激动的有些失态了,倒也是

      情。

      想通了此节,高强却对自己这娇妻更增爱怜,反臂将她揽在怀里,伸指点在她鼻头上笑道:“颖儿,为夫既然娶了你为妻,能见到你这般欢颜那就是为夫的好处了,何况颖儿是弃了闺中闲暇时日来为夫君分忧,为夫感激还来不及,又有什么可惊怪了?颖儿只管放手做去,万事都有为夫担着便了。”

      蔡颖依偎在郎君的怀里,仰头看着那熟悉的容颜,听着这样温颜笑语,眼前忽地模糊起来。她轻轻把头埋在郎君的怀抱里,听着那一下下的心跳,双手伸出去扣住郎君的腰,心中只觉有千言万语,喉头却似哽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忽地抬起头来,伸指在眼中抹了一下,笑盈盈地道:“郎君,奴家既是要为郎君在公事上分忧,这私房中恐怕有不便之处,郎君若要去小环妹子房里歇宿,便自去好了。”

      高强打了个楞,心说敢情放手让权还有这好处,不吃醋了?哪知这还不算完,下面的话才真正让他大吃一惊,当场石化:“郎君若是要再收新宠入房,只须是郎君看的入眼了,也都纳了来便是。”

      耳中听着娇声软语,鼻中香泽微闻,高强却还没有失去冷静,他不停地提醒着自己:“女人是情绪化的生物,绝对不可相信一时冲动下说出的这种解放宣言,不要答应,要表忠心!”只是还没等他说话,蔡颖似乎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附在他耳边轻道:“象现在府里的这位方姑娘哪,真是惹人爱怜的好女子,郎君其有意乎?再不然象郎君买回来教养的那优伶李师师,也是我见犹怜,知进退、明事理的好女儿,郎君既然爱她的琴艺歌喉,何不索性收了房?”

      “怎,怎可……”这可不是什么表忠心的话了,高强惊得脸都白了,双手扶着蔡颖的肩膀向后轻推,眼睛瞪的老大:“小师师今年才十三岁,如此娇花嫩蕊,颖儿怎说到什么收房的话?!万万不可!”开玩笑,虽说寡人有疾男人本色,萝莉这种事情本衙内可做不出来!

      只是对方似乎更惊讶:“郎君说的这哪里话来?本朝女子十三便可婚配,这是艺祖皇帝时便定下的规矩,怎么不能收房?别说是这样足龄的好女子了,本朝士大夫都喜好交接处子,各府中十岁左右便被破瓜的女娃真不知有多少,皆以为是无上养生之道,郎君是***场中的惯客,怎地不知?”

      “啊,是,是这样么……”连续听到冲击性的事实,本该令高强瞠目结舌,只是这问题却涉及到他本来并不是这时代的人,高强登时忘了惊讶,脑子为了给自己圆谎而迅速转动起来:“话虽如此,只是为夫有妻如颖儿足矣,何假外求?更何况周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养生之道当应天合人,岂在于此末节乎!”指天誓日,慷慨陈词。

      蔡颖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妙目圆睁看着他滔滔不绝说个没完,忽地笑了出来:“郎君近来读圣贤书,倒似颇有所得呢!只是也莫要想多少好事,府中若要收什么姬妾,没奴家点头可一个也不许进门,郎君可也要记牢哦~~”

      高强忙不迭地答应了,暗暗佩服自己,幸好没有听信那些玄幻小说上的说法,坚定立场“心里只有你一个”,现下出口的才是自家娇妻的真心话了。适才?适才那只是她一时心神激荡,心情好而已,保不齐一转身就后悔了,自己若是得意忘形地信以为真,恐怕日后就有的苦头吃了。须知这话既然说出口了,就算她想反悔也没个由头,但心中却又不甘,难免就会乱找由头凭空生事,自己却还不知其真实心意,这等哑巴亏吃起来岂不冤枉?

      夫妻俩正说的高兴,门外有使女脆声传报:“应奉大人,张录参在前院求见,说是大人请他带个人犯来的。”

      俩人赶紧起身,各整衣冠,高强扬声道:“书房肃客,本官少停便到!”这必是许贯忠叫人去提了那纪秋风来问话,不料张随云却热心,亲自送了来。

      那使女答应了去传讯,这边蔡颖匀了匀粉妆,笑道:“郎君自去待客,奴家且将院中可用之人检阅一番,待会再请许先生来详细计划,务要谋个周全才是。”

      高强点头自向书房去,行间经过一片竹林,此刻冬去春来新笋出芽,一片溶溶绿意,看得人心中欢喜,他却忽地想起当日在汴京太尉府中素手挽玉萧、倩影倚幽篁的那一道娇俏人影来,神思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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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刺客

      得书房,张随云带了两个差官已在这里相候,高强赶罪,张随云还礼连说无妨。宾主客套几句各自就座,便带上那纪秋风来,甫一见面这人扑翻身便拜,只叫“二位青天与小人做主”。

      高强看这人虽然生的高大,扑在地下倒看着可怜,便叫起来回话,这人站起身来却说不成句子,只一味嗫嚅着,浑不似当日初见时滔滔不绝的模样。

      高强眉头一皱,回头向张随云道:“之海兄,这人怎地语不成句,难道在录曹处便是如此么?”

      张随云一拱手道:“妙长兄,实不相瞒,这人自进了录曹司便是如此,行止一切如常人,偏一到过堂时便这么难言,十余日来没能问出一点端倪来,小弟也正在奇怪,怎地妙长兄当日命人解来时竟会附了那般一份口供?”

      高强一听有趣,这竟成了扯皮了!看来张随云今日亲自把这纪秋风送来,其中未必就全是一番热心,倒有几分相疑之意了。此刻眉头一皱,想起一事来,忙问道:“之海兄,这人当日有一面小鼓随身,不知现在何处?”

      张随云一楞:“妙长兄倒仔细,那小鼓当日初入录曹司便被收了去,其人也曾几番索要,小弟却以为其中必有蹊跷,一时不肯与他,要待查明其中曲直才行发还。妙长兄可知其中奥妙?”

      耳听提到小鼓二字,纪秋风眼中陡现光芒,口中只道“鼓,鼓!”倏地跪倒膝行几步,手向高强直伸出去,那两个差官吓了一跳,若被这人冲撞了上司,回头可有得苦头吃了,慌忙上前拉住他双手。纪秋风双臂使力挣扎不脱,仍旧连声号呼“鼓,鼓!”

      高强看得不忍,又想起当日令他印象深刻的那一段道情“小人本,住在苏州的城边”来,暗忖难道这纪秋风非唱不能言?忙向张随云索要那小鼓,恰好张随云今日带了本案诸般相关物事随身,其中也有那面小鼓在,高强面上也不好推拒,当时捡出来给他。

      待得一鼓在手,纪秋风精神陡振,“蓬蓬”拍了几下,高声道:“小人鼓在手,口中便能言,青天若有问,敢言!”

      高强一听,得,道情不唱,改三句半了!原来这纪秋风受朱缅手下追杀,连续多日躲在隐秘去处,难得与人说话,渐渐口齿不灵,家遭的冤屈编成了道情牢记在心,到后来竟是离了这面小鼓就说不出长句子了。再加上张随云过于谨慎,这位刑名主官的苏州录曹参军竟到现在都没问成案子。

      待全部案情听完,张随云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朱缅鼠辈,尔小吏,如此残民以逞,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本来嗓门就大,身材又高,这一怒更是声势惊人,却不顾身旁的高强一脸尴尬,要知现下高衙内就是接了朱缅的班,做这“尔小吏”,这一句可把他也骂进去了。好在二人相交也非一日,张随云心直口快的脾气他也明了,只不放在心上便了。

      不料这一喝却喝出个意外收获来,西窗下有人失声惊呼,立时便被屋中人听到了。高强心中一惊,西窗下是墙角,开窗透气不行人的,现在这里居然有人,那是非奸即盗了,当即大喝一声:“什么人!给我拿下!”

      两名差官闻声而动,从腰间拔出铁尺来护在两位上官身边,脸上忠字当头,口中大叫拿刺客,脚下全不见动窝。眼下分秒必争,高强懒得跟这俩马屁精计较,左脚起处窗格飞起,跟着左手在窗沿一按,人噌地便跳了出去,眼角恰好捉到一个青衣人影在壁角一晃。

      高强也没什么拿人的经验,这当口不及思索,学着影视剧里的台词大喝一声“站住!不许跑!”前面那人也是配合,一听这话当然不会“站住”,相反跑的更快,高强一跺脚,心说敢情事到临头犯【创建和谐家园】抖机灵要容易的多啊,无奈喊也喊了,跑也跑了,脚下还得追,嘴里闲着也是闲着,继续喊吧:“贼人休走!”

      只是这一嗓子却奏效,那人非但不再跑了,相反回头向这边来了,更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来,面露狞笑。高强心里打了个突,心说这架势也不知是要生擒我呢,还是困兽之斗?

      待看清那人面孔,却是认识的,竟然就是当日引路直下龙游的那个胥吏!不过此人现刻早收起了恭顺面孔,面露狰狞道:“应奉

      好耳目,好身手!小人今日眼见逃不脱了,只好劳烦做个屏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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