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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衙内新传斩空》-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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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高强将方才写好的书信取出,请叶梦得转交蔡京,说到内中尽述详情,恩相一看便知,叶梦得满口答应,将这书信在内袋细细收好了,便转换话题闲扯几句风花雪月。男人在这种场合都有些敞开胸怀的架势,不知怎地就说到蔡攸的女儿蔡颖身上来。此刻再听叶梦得说话,高强就觉得多了几分可信度,就笑问那日叶梦得的诸多赞语究竟有多少水分。

      哪知叶梦得闻言正色道:“贤侄敢是将愚叔当日的言语以敷衍视之么?然则大错矣!那蔡小姐才名虽不外传,所作的几篇诗文也曾由蔡大兄向愚叔炫示,以愚叔看来此女若应试举,则进士及第如探囊取物。只可惜是女儿身,否则他日我大宋宰执有其一席之地也未可知,贤侄切莫视作等闲!”

      高强一楞,没想到这位蔡大小姐、自己未来的妻子居然在叶梦得心中评价如此之高,实在是始料不及,只得唯唯应了,心想身边多了这么一位贤内助,也不知是福是祸?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上了这条船,就算前面是刀山也得硬着头皮上了,大不了娶回来多看着点就是,难道你蔡大小姐还能因为自己不受宠爱去申请离婚么?

      当下重排宴席再招歌女,高强陪叶梦得饮了几杯,眼见他已喝得差不多了,一双眼睛只在两位歌女身上溜来溜去,想是在考虑选哪位侍寝,或是干脆兼收并蓄,自己在此不免尴尬,便笑着告辞出来。

      回到西楼密室之外时,天时已近四更,赵官家却兀自沉迷于温柔乡中高卧不起。眼看再不起来就要出大乱子了,郑居中和皇城司的几名属下在门外急得直搓手,又不敢冲进去打扰皇帝的风流好事,正没理会处,忽见高强到来,忙问他可有什么办法?

      高强嘴上自然是百般无奈,只推说等官家自起,暗中却令燕青去一旁以事先设计的孔道通知白沉香唤官家起床。那是事先埋下的一段铜管,收音处设在牙床顶上,隐蔽之极又清晰无比,密室中的一切都可尽收耳底,另有一个小铃铛系在床头,这边一拉那边便知,这是勾栏中的惯例,可不便给皇帝知道,谁愿意自己风流快活的时候被旁人偷听?

      当时官家便起,白沉香送到门前,却不出来,伸出一只白藕似的玉臂给赵佶把着,说不尽的媚惑牵缠,直引得赵佶迁延半晌才下定决心松手,高俅、郑居中等人簇拥着回宫去了。

      (第三部第二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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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翻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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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辰时,蔡京书斋。

      听罢叶梦得的叙述,蔡京捻须长笑道:“好!果真是后生可畏,于无声处翻手云雨,将这风头轻易便扭转了过来,那移乡子等人只怕到易相诏书下时都想不到,自己的好事竟是坏在一个歌女身上!妙极,妙极!”

      一旁侍立的蔡攸和叶梦得看蔡京如此好心情,便即凑趣干笑几声,蔡攸便道:“父亲果然是识人之明,连这等纨绔子弟也得派用场,孩儿拜服了。”

      蔡京笑意不减:“攸儿,如今可还嫌弃这未来的女婿么?你就算去那金明池的登科榜下捉女婿,又岂有这般佳儿!”

      原来当时重文轻武,重官轻士,而且宋代的科举是一旦登第即授官职,因此每年的科考放榜之时,金明池前人山人海,除了伸长了脖子等待放榜的士子贡生,汴京和各地的大小【创建和谐家园】豪绅也都派人在此守候着找女婿。一旦发现某人榜上有名,第一个冲上去的往往不是为其道贺的亲朋同窗,而是手持彩带当锁链的官绅或其门客,当场捉住了便定亲事,至有现场出价“竞标”买婿者,一个进士及第的定金高达千余贯钱,这可真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最好注脚了。

      只是这般以榜捉婿,女子固然是身不由己,被自己家族当作争取有前途的青年才俊的筹码,男方却也有许多早有了自己的意中人,却慑于高门大户的权势被迫入赘,每年上演的悲喜剧不计其数,最有名的当然就是仁宗朝的那位陈世美了,说来包龙图还真是冤枉了他,当朝公主殿下逼婚,他一个寒门士子有几个脑袋敢反抗?

      蔡攸听了这话,却勾起了心事,忙问叶梦得道:“少蕴兄,那高强可曾说到何时来提亲下聘?”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蔡攸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受了委屈,那大事底定再提亲事的主意也是他出的,想以蔡京的老辣深沉,怎会在这等小节上斤斤计较。

      叶梦得忙将高强不日前来提亲的话说了,蔡攸这才放心。两人正在叙话,蔡京忽道:“少蕴,那高家父子可还有什么言语托你转告老夫?”

      这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叶梦得忙从怀中取出那封高强的书信奉上,蔡京接过打开,看前文时摇头晃脑,到后面却眉头一皱,抬头问叶梦得道:“少蕴,那高强可曾与你说过信中是何言语?”

      叶梦得一楞,这信里到底说了什么,怎地蔡相公看了也有些意外的样子?忙推说不曾,蔡京便将手中的信笺递过去,他接过来匆匆浏览一遍,见都是些事先商议好的事宜,只不过现在又细化了一些,如蔡京的手下上书言事当以谏政事更替为先,暂不及其余等等。一路扫到信尾,只见写了七个大字“提举东南应奉局”。

      叶梦得抬起头来,暗察蔡京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喜忧,只得在心中斟酌了一下字句,小心翼翼道:“恩相,这高强的意思,好象是他要去做这东南应奉局的提举一职?”

      蔡京点头道:“看来当是此意了,只是此子为何要如此?”

      叶梦得心说我哪知道?暗骂高强乱来,好好的京城宦途不走,跑去苏州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好玩么?自己现在俨然是个蔡高两家之间的中间人,蔡京有事当然是问自己,可那高强小儿事先没露过半点口风,这,这……可叫我叶少蕴如何应对?

      他这正手心冒汗,脑子飞速转动,细细揣摩高强的用意,那边的蔡攸先跳起来了:“岂有此理!这小子眼看要来提亲,年内就要迎娶颖儿过门,难道要颖儿跟着他远嫁江南?简直混帐!”

      叶梦得还没说话,蔡京已经瞪了蔡攸一眼:“胡说!我大宋为官,到地方历练后再回京畿乃是正道,有几个象你一样在京中一直升官的?这高强现在连个出身都没有,若要求外放为官的话,这提举东南应奉局倒真是合适他来做,既可以积累资历,又不误了奉承官家,大不了三年以后大比之时再回来,到那时可就官运亨通,无可【创建和谐家园】了。老夫所奇怪的,是他怎么会想到要跟老夫要这个官?”

      蔡攸被老爹一瞪,吓得不敢再说,叶梦得赶紧接话:“恩相,想是那高俅父子筹谋宦途,觉得这三年在京中无官可升,却还可能得咎,因此思外放,知道那东南应奉局是恩相进言所置,是以来求恩相周全罢。”

      蔡京皱眉思忖了一会,摇头道:“怕不是这么简单,其中必定另有缘故,只是老夫一时还参详不透。也罢,就算他有什么谋划,凭区区一个东南应奉局提举,谅他也翻不起什么波浪来,此事日后自明,现下不妨答应了就是。少蕴,朱勔那边你去安抚一下,叫他上书求磨勘转任,作个杭州兵马都监便了。”

      叶梦得躬身答应了,蔡京又道:“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趁着官家心意摇动,赶紧上书言那移乡子等人的执政是非才是。”他用手点了点高强写来的信笺,微微笑道:“这高家小子的种种谋划,实在深获我心,嘿嘿,后生可畏……少蕴,你立即去叫余深来,仔细商议一番,这计划既动,那就要一步紧似一步,教对方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一举置其于死地才是。”

      次日,御史余深奏本言事,称说“蔡相公秉政之时,悉用熙丰诸法,一秉今上旨意,未敢擅专弄权。今刘逵等居政府,每朝妄事计议,凡蔡相公所行诸法悉数更替,恐怕有失绍述本意。”

      奏本既入,是由梁师成亲手送到御书房崇政殿,故意放在最上面一本。赵佶披阅政务时,随手就将这本子拿了起来,一看之下深觉合意,不由又想起了前晚的销魂经历,心下盘算着何时再去游冶一番,那白行首端的是千娇百媚,平生所经的女子或有姿色可及者,却无人能有这韵味,迎奉之时叫人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开,与在台上众人前放歌时的那般天人气度比起来,分外觉得仙子下凡一般的可贵,想来昔楚襄王之梦会神女而云雨巫山,其乐不过如此。

      他这厢浮想联翩,嘴角自然淫笑,倒把正事给搁下了,忽听身旁有人轻笑道:“官家想起了什么乐事,笑的可真开怀呢!”

      一语惊醒春梦,赵佶本有些不快,可回头望去却火气全消。因何?原来那人正是现今最得宠的郑贵妃,赵佶在遐想自己在外面的风流韵事时被宠妃捉到,倒觉得有些心虚,那里还有什么脾气?慌地笑道:“爱妃,朕是看这帖子中写的有理,又想起这余御史以前讲过的一个笑话来,因而发笑。爱妃,你来看这帖子,说得可在理么?”这是乱以他语,以他皇帝的身份,再得宠的妃子也会顺着他的意思去做,这郑贵妃自然不会没脑子地去追问“到底什么笑话那么好笑?”

      郑贵妃将那帖子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外兄弟郑居中遣人进来交通关照过的,便依着所得的吩咐笑道:“臣妾于朝事所知不多,只觉得蔡相公行法多秉官家的旨意,又是熙宁时的旧臣,想来于绍述神考的法度是不遗余力的罢。”

      赵佶见分散了贵妃的注意力,赶紧跟进:“爱妃说得甚是,朕也觉得当日罢去蔡相公的旨意下的着实匆促了些。”

      郑贵妃嫣然一笑便不再言语,倚着座椅靠背看赵佶披阅公文。那边梁师成心中暗喜,心知自己这回算站对队伍了,下了这班就把消息递了出去。

      次日,出使辽国刚回来的礼部侍郎刘正夫应旨入对出使事宜,赵佶问了他北去诸事,忽地话锋一转,问起蔡京与赵挺之二人为政的得失来。赵佶心中本以为这刘正夫远行方归,与两党都没有关联,说话应当会公道些,哪知蔡京早命众手下在亲信人士中吹了风,凡与蔡党有关联的众人都有了些预感,此时刘正夫听到皇帝问起,哪还不清楚这背后是蔡京的复起行动?乐得顺水推舟,说了些刘逵在朝堂议事时趾高气扬、凌蔑同僚的事体。

      三天之后,御史余深、石公弼等联名上本,弹劾刘逵专恣反复擅权弄法,将熙宁良法随意废退,有违绍述之道,并且凌蔑同列,引用【创建和谐家园】,为朝堂大蠹。原来刘逵等出身也是蔡京的新党,现在自己出来另立山头,知道自己势孤力弱,便进言将崇宁三年所定的党籍案中人逐次内迁,欲以此市恩引为奥援,哪知现在给对手又提供了现成的炮弹。想那赵佶御笔亲提了党人名单,却被逼着自己打自己的耳刮子,这心里的疙瘩可一直记着呢,一旦见到这奏本上言,登即勾起自家心事,又是早已被高强等人暗箱操作上足了眼药,当即下诏,命中书侍郎刘逵出为知亳州事。

      旨意既下,高强便知蔡京复相一事已成定局,不由轻舒了一口气,这些日子都在暗地里搞小动作,可把他郁闷坏了,到现今总算可以送一口气了。

      只是这口气松了还不到半刻钟就有吸了回去,许贯忠进来禀报:“衙内,老大人有请,要与衙内商议提亲事宜。”

      (第三部第二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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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婚俗

      一想起这门亲事,高强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在现代时并没有太多感情牵绊,是以被莫名其妙送到宋朝之后倒也适应的快,没有出现太严重的思乡病症状,除了开头的一段磨合期,对于没有电视、电脑、互联网等现代文明产物的生活颇为不适应以外,现在过着九百年前的生活尚算自在。

      可是结婚就是另外一码事了。虽然听叶梦得将自己未来的夫人夸的天上少有地下无,可终究是雾里看花,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子忽然要成为自己的枕边人,今后几十年朝夕相对,举案齐眉,没准还要生儿育女,拉家带口一大群……老天,就算是在现代的大龄青年相亲,那好歹有张照片不是?

      别扭归别扭,他心里也知道这桩婚事的分量,那是标志着自己正是进入蔡京集团的核心成员行列,事情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不管是自己还是那位没见过面、甚至连亲事都没提过,连名字都是别人偷偷告诉自己的蔡大小姐,其实都没有任何选择。

      “嘿嘿,人的命运,还真是随波逐流哪!”高强摇头自嘲地一笑,转身当先而行,却没留意内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已蒙上了一层阴翳。

      到得高俅书房,却见闻涣章也在。这人自从参与了高俅父子定计,辅助蔡京重登相位以来,在殿帅府中的地位是扶摇直上,已经被高俅倚为干城之重,什么事都要找他来商议一番,这家伙却也当真渊博,总能说出点道道来,更得高俅信任,今日商议求亲事宜居然也把他找来了。

      坐定之后,高强便问何时去提亲,不料闻涣章却笑道:“衙内且少安,这婚事无媒不行,须得等媒人来了方可行事。”

      “媒人?”高强面色微变,心说那叶梦得都花了那么多口水了,还不算媒人?

      不过说媒人,这媒人就到,高强只听门外一阵环佩叮当,一位年轻妇人走入房来,只见她年纪二十七八,容貌尚称端庄,脸上薄施粉黛,头戴着直遮到颈项下的帷帽,身穿全紫色衫裙,满头的珠翠钗环,走过来未语先笑,深深一福道:“一等官媒杨婆子给高帅爷、高衙内见礼了。”

      站起身来,忽见高强呆呆冲她望,这杨婆子抿嘴一笑,将手中一方粉红丝巾在高强面前一扬,飞了个白眼道:“衙内怎地了,可是知道要去向人家小姐提亲,欢喜过度,魔怔了?”

      这丝巾在眼前一扬,一阵西域的乳香风把高强熏的一激灵,这才醒过味来,心中却仍有些迷糊:“这,这哪叫媒婆,分明是一贵妇啊!敢情这大宋朝的婚庆习俗如此华丽,连媒婆也这么上档次,厉害,厉害……”原先他一听到闻涣章说媒婆,脑中立刻出现的是以前看过的电视剧中的地主婆形象,一四五十岁的婆子,脸上砌着半斤脂粉,身上一件丝绵袄,两边太阳穴上各帖一块小膏药,手里拿一杆旱烟袋,每说上几句话便吞云吐雾一番。

      可看到这位媒婆出现,脑中的形象立马粉粉碎,若是戴了眼镜的,那眼镜是早已跌成不知多少片了,怎么也不能把这位风韵少*妇与那种东混西骗的媒婆联系在一起,是以愣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却被杨婆子取笑了一句,不由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那杨婆子一笑,自抹胸中取出一副五男二女花笺纸来,向高强递过,一面笑道:“衙内,先请讨一个利市团圆吉帖,可好?”

      高强一楞,旁边的闻涣章赶紧过来解释,原来这叫做草帖子,上面随意写些吉利言语,是看看这婚事的吉利冲克,通常都是些套话,走个过场而已。此等小事衙内当然不屑动手,闻涣章这记室大笔一挥便就,倒省了高强那【创建和谐家园】爬也不如的臭字出来丢人。

      祠后便是宋代婚礼习俗课,由金牌媒婆杨婆子主讲。这位与后世的超级市场终极武器同名的俏媒婆抖擞精神,将一道道婚俗细细道来,听的高强是头脑发胀,比以前上马列课还费劲。好在这杨婆子口齿伶俐,头绪虽繁手续虽多,她道来却是爽快干脆,反复解说下总算让高强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这婚无媒不行,男女双方都要请自己的媒人。有媒之后就是双方下草帖,草帖一下,以后就是俩媒婆结伴在中间跑腿了。此后是下细帖,又名“定帖”,写明议亲人(就是高强和那位蔡小姐)的三代名讳、职业,议亲人的姓名生辰,父母是否在堂,现任何种官职,家中的不动产以及主婚人姓名等等。

      再然后就下定礼,男方须用一个大酒瓶,将八朵红花、八枚银胜用花红系在担子上,称作“插檐红”,女方则用两瓶淡水、三五条活鱼并一双筷子,一股脑倾在那大酒瓶里,请媒婆再带回,这叫做“风鱼筷”。其中名目自然是有典故的,不过高强也懒得去问。

      定帖之后便是相媳妇了,多半是男方的亲人与媒婆一同去女家相看,若看中就送一枝金钗子插在冠上,谓之插钗子;若看不中便留一两匹彩缎,谓之压惊,表示这亲事就算黄了。自然这问题不会出现在高蔡联姻中,就算对方是无盐嫫母,甚或缺鼻子少眼,高衙内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杨婆子不经意一句话,倒惹起高强一些兴趣。原来这“相媳妇”也不全是如此,有那对自己的未来幸福比较关心准新郎是要亲自相看的,这自然是比较强势的一方才能如此。若女方同意,那就择吉日,选些雅致地方,或酒楼或园圃,由议亲人亲自相看。

      高强乍一听,这不跟现代的相亲一样了吗?男女双方当面会见,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仿佛是很多肥皂剧或者泡菜剧的桥段,引出佳话无数……倘若能在婚前见上对方一面,对自己的心理上也是一个安慰不是?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见了又怎样,咱有权利说不么?还是抱胳膊一忍得了,摘到篮子里就是菜吧。

      脑子里这么一走神,下面就没听进去,等到回神时,那杨婆子已经在跟高俅商量财礼要送多少的问题了。不听不知道,这一听还真是吓一跳,象高俅这样等级的人物,儿子娶亲的财礼都是以万贯计算,且并非仅限金钱,诸般物事惟务珍奇,想那梁世杰给老丈人贺寿,出手就是价值十万贯的金珠,高殿帅又怎能落后?

      纳彩、纳聘以后就是问期、迎亲,零散琐碎的礼节一大堆,不过高强也不去操这个心,自有专业人士的杨婆子和对方的媒婆去磋商。正在神游之时,忽听那杨婆子唤:“衙内,那蔡家小姐倒有些新奇的意思,想求衙内给一首新词,随这草帖一同送去,不知衙内……”说罢便用手中一把团扇遮着下半边脸笑。

      高强楞了一下,想来自己几番抄袭“后人”的词作,在汴京城中恐怕已颇有“才名”,是以这蔡才女会有此一说。好在自己以前喜背宋词,好歹记得些传世佳作,当即命闻涣章泼墨挥毫,口占一阕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黄藤酒,满园春色宫墙柳……”

      一阕既就,闻涣章首先叫好,高俅接过来看了也是惊喜,便问高强何时作了这词?此时高强心中却有些后悔,送给新人的词作,用这等悲情恐怕多有不妥,见老爹问话,忙说这是前日听燕青说了这么一个故事,有人因自家长辈的强力而与心上人分别,多年以后重逢时格外伤感,自己听了激动心意,就作了这么一首词。

      “这下不但盗用了陆放翁的词作,连人家的爱情故事也盗用了,要是放在现代指不定要打多大的官司呢!”高强正这么想着,那杨婆子已上前将纸笺接过,一把塞入抹胸中笑道:“这故事如此凄美动人,衙内的新词又是近来汴梁城里有名的好,高帅爷和这位先生也是如此的赞不绝口,这一阕定然是极好的,待婆子送去教那蔡大小姐见识一下衙内的文采。”

      高强心下本有些踌躇,不过见那纸笺已被收起,也不好再讨回来,只索罢了。

      诸事商量已定,那婆子自去下草帖子,并与对方媒婆碰面,高强与老爹、闻涣章等说了一会闲话,便回自己的小院去了。

      进得院门,高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一时想不起来,等到在屋中坐定,拿起茶杯来一喝,茶却是凉的,脱口便叫:“小环!”这才猛的省起,自己通常一进院子门,第一个上来迎候的就是小环了,一杯温度适中热茶那是免不了的,可今儿却不见人,究竟何故?

      叫了两声不见人来,高强不由奇怪,便起身出去寻,问了几个丫头,有一个说看见小环往后面李师师住的地方去了,便一壁寻过去,刚走到墙角下就听见里面隐隐有啜泣声。

      (第三部第二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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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憔悴

      这哭声听来甚是熟悉,正是小环的声音,高强一楞,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厕身在窗下听壁角,心中很是诧异:“小环因何哭泣?”

      只听小环抽抽咽咽地道了:“师师,你说我该怎么办?衙内就要迎娶蔡家小姐了,我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高强这才明白,敢情这小环是在担心大妇进门以后自己的日子不好过,跑这来跟师师诉苦来了。不由得摇头一叹,心说这事自己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蔡大小姐若果真是个妒妇,内宅的妾婢可就有的罪受了,人家毕竟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内宅之主啊。

      想起来这事的确有些挠头,自己来自一夫一妻制的现代,对于家中配偶人数超过一个以上的事务如何处理是半点头绪也没有,那小环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除了自己这个莫名其妙来到此地的衙内以外,她在这世上再没有半个亲人,也难怪她听到自己要娶正妻的消息就如此惊惶失措了。

      不过,总不能眼看着这丫头就这么哭下去啊?虽说高强对小环说不上是什么倾心爱恋,可两人朝夕相处这些日子,日久自然生情,何况小环是高强来到这时代所遇见的第一个人,也是到目前为止最亲近的人了,听到这哭声委实让他心中难受。

      想到这里,高强正要上前敲门入内劝慰几句,忽听小师师也叹了口气道:“环姐,你好歹是衙内明白收进房里的人,又是在新夫人进门之前就收房了,她蔡小姐是高门大户出身,自然晓得其中的亲疏之份,再怎么样也不会太叫你难堪的,你又何必如此担心?说到以后的日子,其实我才要担心哪!”

      这话说出来,小环的哭声登时便止住了,吸着气道:“师师,你又怎么了?”

      师师幽幽道:“环姐,我是衙内从勾栏里买回来的,在这府里其实地位跟婢仆没什么两样,要依照大宋的律法,这些家仆中有许多还是良人户的出身,比我还强上一些。平日里我学琴练萧,下了多少工夫你都看在眼里,可衙内他有多少大事要做,整天难得见个人影,我几次找着机会唱曲给他听,却总是被人给打断。唉,只怕到今时今日,衙内闭上眼睛也未必能想起我长什么样来,又怎么指望他日后能护着我?”

      小环听的呆了,也不由得替她揪心起来,忙问道:“师师,我看衙内他很喜欢你的,每次见到你都夸你的曲子唱的好,要不就是说你的琴萧有进步,又哪里是不把你放在心上了?不会的不会的。”

      高强在外面听得有些好笑起来,这师师年纪虽小,鬼灵精处可比小环强多了,不愧是勾栏里成长起来的,几句话就把小环的注意力引开了,刚才还在为前途未卜而哭泣的一个人,转眼已经把精力放到安慰师师身上,真是眼泪为谁流啊。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屋中的两个小女人已经展开了别的话题,只听小声说话大声笑,却听不清究竟说什么。高强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现在也没必要进去了,说不定此刻现身反而造成尴尬,遂蹑手蹑脚地退开十余步,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屋中,习惯性地又端起茶壶来喝了一口,才发现茶仍旧是冷的,高强咋吧咋吧嘴,也懒得叫来丫鬟将这壶茶倒了重沏,干脆一个人晃着袍袖出去转转,一面信步走在汴梁的大街上,一面思忖着近日来的作为。

      颠倒忙了这些时日,蔡京复相一事总算有了眉目,刘逵既然丢了参政的位子,与他沆瀣一气的赵挺之必定胆落,恐怕过不了多久,就算皇帝不下诏书,他自己也要上表请辞了,“退为观文殿大学士、佑神观使”,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位赵相公的下一站就是这里了,而再过几个月就将一病不起,呜呼哀哉了。

      蔡京既然复相,论功行赏是免不了的,自己父子为其出了这么大的力气,收获自然是不会小的。不过老爸高俅是已经接近了武官的顶峰,再升不过加太尉衔,真正成为自己原先所知道的“高太尉”了,只是自己却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高衙内”了,这一进一出,倘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只觉得有趣,临到自己头上可有些哭笑不得了。

      可是话说回来,自己倘若还是原来的高衙内,这时大树底下好乘凉,攀附了以后十余年间呼风唤雨的蔡老相公,好应当锦衣玉食,坐享荣华富贵了,又将迎娶如花——呃,还是不要用这个形容词比较好——美眷,真可谓生活乐无边。

      不仅是自己,整个大宋朝又何尝不是如此?汴京城内的几个月生活,让人充分领略到了当时全世界最舒适和悠闲的生活的魅力。放眼偌大的汴梁城,举目都是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逐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道,夜夜笙歌在这时代决不是某些【创建和谐家园】的专利,汴京街头的几大夜市每天都是直至凌晨方散,十余万百姓欢饮达旦,新声巧笑于柳巷花街,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叹极乐莫过于此。

      各路商贩亦是比赛一样把各种各样的新鲜商品提供给市民享用,堪称八荒辐辏、万国咸集,集四海之精华于此一地,以至于一个看门人所穿的衣物连当时欧洲的小领主都无法企及,这是何等兴盛繁华的时代!综观中华上下几千年,有哪个时代的老百姓能过上这样的幸福生活?

      然而,如此太平日久之下,令垂髫之童但习歌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又有谁能意识到大祸就在眼前,如此繁华二十年后就将随着北地的风雪一朝吹去?来自白山黑水间的女真铁骑呼啸而下,盛极一时的庞大帝国就这么屈服在十万蛮人的刀枪面前,几千万百姓俯首为奴,数百年经营的毁于一旦,真应了当年南唐李后主那句词:“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做烟罗,几曾识干戈?”其下场就是“垂泪对宫娥”!

      高强想的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不禁有些恶毒地想到:“难不成这就是当年赵宋结束了五代十国的报应,李后主在饮下牵机之毒自尽的那一瞬间转职成为魔巫师,这绝艳凄美的词句其实是最恶毒的诅咒?”

      这等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作为来自九百年后的中华儿女,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这中国历史上最为繁荣昌盛的一个时代在自己的眼前结束,何况二十年以后自己不过四十不到的光景,到时候是向南方觅地隐居,跑的越远越好呢,还是倒霉到跟着两个皇帝一起被押去黑龙江开垦北大荒?

      他摇头苦笑了一下,思绪还是回到自己眼下的作为上来。按照他对原先历史的了解,大宋之亡,并非是整体的文化和制度出了问题。由于宋太祖赵匡胤的博大心胸和雄才伟略,他命人在太庙内刻下“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子孙有违此誓者天必殛之”这样的铁誓,凡为帝者每逢拜祭时都要由一个不识字的太监引导至誓碑前背诵,余人莫能知之,这样的气候下所形成的宋代文官政治体系堪称历代最接近现代化的一种。即便是最为后人所诟病的军帅分离制度,由文人掌管最高的军事决策机构枢密院,造成所谓的“将不知兵,兵不习将”,其实也正是现代的军事管理与指挥系统分离的特点,自皇帝到小兵的将兵皆不习战、以及最致命的骑兵不足,恐怕才是军事上失败的最重要原因罢。

      眼下自己已经走上了通往权力的道路,就要设法将最终导致这盛世灭亡的种种因素给解决掉,若能延大宋国祚数百年,使之不会一败于辽,二败于金,三亡于蒙古,倒也不枉了被上天安排到这时代走一遭。

      只是盛事危言自然没多少人会听,要到处宣扬大宋危殆的“预言”,其后果之严重恐怕老爹高俅也罩不住,然而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滋味又岂是好受的?更不用说要只手擎天,挽狂澜于既倒,这可不是超玄幻小说,没有最yy,只有更yy啊,弄不好的话,不但是自己小命难保,上千万人的性命都将随风消散。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啊!”眼望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高强的心中蓦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于他目下的心情却是再符合不过的了。

      “好诗,真不愧是近来文名盛传的高衙内!”随口吟出的诗句却得到应声称赞,高强也不禁愕然,抬头看去,却见一个浓妆妇人正向自己媚笑,看上去倒有几分眼熟。

      不待高强询问,那妇人已经笑道:“哎哟衙内啊,您老可是贵人多忘事哪,奴家是一手将白行首带出来的嬷嬷,后来衙内邀了白行首去丰乐楼挂牌,奴家便也跟随了去侍侯,怎地这就不认识了?”

      原来是那老鸨,高强这才省起,随口打了个招呼,抬头却发现自己信步走来,恰好经过白沉香往日献唱的容乐坊门口,便问道:“嬷嬷今日怎地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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