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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太尉新传》-第6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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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正严这一次却不敢贸然作决定,只是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范明哲。“范先生并非我的从属,这得由他自己做决定。不过,范先生能够为大哥赏识,足可见他的才学,只是要我忍痛割爱却有些舍不得呢。”话虽如此,他却也知道这个要求拒绝不得。再加上和范明哲相处的这些时日,他心底非常了然,处处碰壁的范明哲对大理的现状其实是恨之入骨,但想要改变又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不管怎么样,我也希望范先生能够有一展抱负的机会!”

        “既然高帅如此看重,我岂敢不从!”范明哲弯腰深施一礼,心里一瞬间闪过了无数念头。大理只是大宋边疆的一介小国,既然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而段正严自己又已经首肯,他为何要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他已经等待得够久了,也是该一展所长了!

        “好,好!”高俅抚掌大笑,连忙将范明哲扶了起来,这才转头对段正严说道,“二弟放心,我也不会白白要了你的智囊。你这些天也应该看到了,穆方虽然年轻,但处事相当老成,而且对于大局毫不含糊,更曾经在大理游历过相当的时间。所以,我准备这一次让他跟你回大理,居中联络都由他负责。不过你需注意,高明清曾经见过他,所以他不适合在明处露面。不过在关键时刻,想必你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瞟了一眼胸有成竹的焦恩仲和大惊失色的范明哲,高俅心中不无感慨。想当初焦恩仲主动提出来的时候,他几乎认为这个年轻的幕僚在说胡话,可是在听完了那一番剖心的解释后,他方才明白了这一番苦心。他眼下的三个幕僚虽然用得得心应手,但有时毕竟还会顾及到他们出自蔡京推荐这一点。而为了获取他完全的信任,焦恩仲竟愿意跟着段正严南下大理为他筹划一切,这不能不说是一次豪赌。但若是成功了,无论是对于他高俅还是对于焦恩仲都有相当的利益。

        “多谢大哥!”段正严这下才真正放了心,他才不担心有人监视他,横竖在事情尚未成功之前,他这个世子并不重要,相反却事事需要他人帮助谋划。再者焦恩仲的能力他也清楚,不会比范明哲差,在很多实务上甚至略胜一筹,有这样一个人为自己周旋,他便能分出更多精力来应对别的情况。想到自己不虚此行,他顿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好了,今晚我为你设宴,不醉无归!”一件大事解决,高俅也觉得心头一松,言谈间自然不再严肃。“我倒要看看,二弟你有多大的酒量!”

        “若是大哥能够让两位嫂子也一同出席,我一定来者不拒有多少喝多少!”段正严这才露出了真性情,哈哈大笑道,“说实话,要不是她们都是大哥的人,我怎么也不会就此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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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嬉笑之际,段正严想到的却并不是那两个令人惊艳的佳人,而是另一个孱弱娇怯的影子。不知怎的,他心头有一种深深的悸动,仿佛这一次一走就会错过什么。终于,在焦恩仲和范明哲两人离开之后,他还是轻声问道:“大哥,我想再去见见那位胡小姐,你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

        “什么?”高俅闻言立刻愣住了,见段正严全无一点玩笑之意,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胡见莲并不是寻常女子,而是胡宪明相当疼爱的孙女,虽然身患重病,却着实楚楚可怜别有一番动人。问题在于,段正严若是真的恋上了此女,两人最后在一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难道你……”

        “大哥,相知不见得要相恋,相恋也未必要相守,你就让我见她一面吧。”段正严露出了一丝怅惘之色,“这一辈子,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子,不想在临走时错过一面。”

        “那好吧。”高俅深深叹了一口气,明知不可能却仍不肯放弃,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如此?情之一物,历来是无可救药,也无可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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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子胡嘉仁既然安然无恙地归来,胡宪明自然是老怀大慰再无后顾之忧,对于胡宪水做下的那点勾当,他自忖牵连不到胡家,因此索性撂开了手。然而,一想到身患重病的孙女,他却始终感到头痛。纵使胡家财大势大,纵使他可以请到全天下最最有名的大夫,可是,在那药石无效的怪病面前,什么都是空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女一天天憔悴下去,看着尚未完全绽开的鲜花凋零。

        所以,他并不在乎孙女在闺房之中接待外人,横竖活不了多久,让她开心一回又有何妨。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一次仆役竟然回报,和自己的孙女聊得分外投机的两个女子竟是高俅的妻室,而另一个年轻人也似乎是高家的亲戚。这还不算,昨日又有家人来报,高俅又带着上次那个年轻人造访了道观,这一次竟盘桓了好几个时辰。在此之后,孙女胡见莲便举止大异往常,这不得不令他万分忧心。

        “莲儿!”

        怔怔的胡见莲终于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见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由惊喜交加地站了起来。“爷爷,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我的宝贝孙女么?”胡宪明爱怜地看着孙女日渐消瘦的脸,只觉心中隐隐发痛。十六岁正是寻常女子的出嫁时节,可胡见莲只能待在这阴暗的净室中度日,老天爷实在是太残酷了。“我听人说,你这几天……”

        “爷爷都听说了?”虽然胡宪明只说了半句,但冰雪聪明的胡见莲哪里会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我没见过多少男人,不过只有他把我当作知己,而不是一个病人,只可惜,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胡宪明当然清楚孙女口中的那个“他”是谁,此时不由微微皱了皱眉。“莲儿,我听说那个段誉是高帅的亲戚,我大不了去求求高帅让他多来陪陪你,怎么会没有机会?再说,以我胡家的门楣……”

        “那是不可能的。”胡见莲粲然一笑,只是那笑容中却多少带着几许悲戚,“他不是蜀人,再过几日便要离开了,有缘无份又有何用?”

        “那他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你!”胡宪明顿时勃然色变,脸上顷刻间便是阴云密布。“我现在便去府衙请见!”

        “爷爷!你别去!”胡见莲一把拉住了胡宪明,自己却踉踉跄跄几乎摔倒。“当初是我主动邀他的,我也没想到会……爷爷,那天高帅最后和我聊了两句,他说段公子确实对我有情,只是其中还有诸多变故,他也没有办法。”

        “他真的这么说?”胡宪明立刻觉得冰冷的心里注入了一股暖流,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既然连他也是乐见其成,我就更要去问问了!”他伸手按住了孙女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虽然只有嘉仁一个孙子,但其实我最疼的一向都是你。不管那个段誉有什么样的隐衷,既然是两情相悦,我就一定会设法的。莲儿,放心!”

        胡宪明的来访早在高俅预料之中,说实话,在那次带段正严去见胡见莲的时候,他心底仍旧有些不以为然。可是,直到发现那两个人的默契时,他方才觉得自己太狭隘了。只可惜天妒良缘,否则让胡见莲随着段正严南下大理,未必不是一桩美事。

        “高帅!”胡宪明甫一落座便急不可耐地开口道,“我今日前来……”

        “你的来意我都知道。”高俅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深深叹了一口气。“并非我不肯玉成这桩婚事,实在是因为我那表弟不可能留在成都府,而胡小姐重病在身又不可能远行,所以这是一个难以解开的结。”

        胡宪明万万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顿时沉默了。良久,他语气低沉地说道:“高帅,我只有莲儿这么一个孙女,即便名医都说她命不长久,我也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就算那位段公子真的娶了莲儿,他也不会终生留在成都府,毕竟……我可以用任何方式补偿他,难道晚几年入仕对他来说就真的无法忍受么?”

        “这不是仕途的问题。”高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一时心软作了好人,可如今总不能直言段正严是大理世子吧?说到底,要不是很需要胡宪明这个地头蛇,他压根就可以撒手不管此事。他正觉得头痛,突然发现门外有个躲躲闪闪的人影,眉头立时一皱。“谁在那边鬼鬼祟祟的?”

        应声出来的却是白玲,只见她一脸理直气壮,毫不避讳地走进了正厅。“我刚刚听你们说那位胡小姐的事,所以才在外边偷听,哪里鬼鬼祟祟了。”

        一句话说得两个男人都感到异常尴尬,正在高俅恼火而胡宪明尴尬时,白玲却又石破天惊地说出了一番话。

        “谁说胡小姐的病无人能医!她那是先天从胎里头带出来的一股阴气,然后才造成体魄偏阴见不得阳光,久而久之便亏虚了身子,若是有手段的人哪会治不好!”她一边说一边气哼哼地瞪了胡宪明一眼,“亏你还说请了多少大夫,那些光有名头的人有什么用?都以为只有中原才有名医,其实这种病在西南很常见,不少部族里头都有巫医能治。”

        “什么?”胡宪明几乎是从椅子上直接蹦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你说的都是真的?”

        “阿玲,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高俅也连忙开口提醒,话说回来,若是胡见莲的病能治,这件事不仅大有转机,而且将更有裨益。

        “谁开玩笑了!”白玲几乎是扳着手指头数道,“就我知道能治这个病的巫医就有五六个,只是全都是你们说的蛮夷,随你们爱信不信!”

        “高帅!”胡宪明本能地把目光投向了高俅,眼神中不无恳求。

        此时此刻,高俅连忙把白玲拉到了一边,细细盘问了一遍后,脸上立刻布满了喜色。“胡老,这件事应该是真的,我会立刻派人去请大夫。至于我那个表弟,我会留他再盘桓一阵。”

        为了白玲一句话,两边同时行动了起来。在得知胡见莲的病很可能有救,段正严大喜过后又是大忧。要知道,身为世子的他肯定要和大理诸世族领主结亲,而这样一来,他迎娶胡见莲便会困难重重,而且,他眼下倒有些患得患失了。一旦佳人病厄能解,究竟还会不会认为自己是良配?

        大夫很快请来了,可其人形貌着实令人不敢恭维。连同高俅在内,几乎没人信得过那个看上去青面獠牙的巫医,只有白玲拍着胸脯保证,其他人也只得勉强一试。然而,当那所有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在那个巫医手下一天天减轻时,没有人再怀疑妙手回春究竟是否有假,提出建议的白玲更是被胡家上下视作恩人。五天之后,当胡见莲终于第一次走到日光下时,喜出望外的又何止是她的亲人?

        “高帅,大恩不言谢,今后但有用我胡家之处,我必定全力以赴!”若是说从前只是因为利益而勉强联合,那如今胡宪明心底便是充满了感激。在利益和得失之外,他终究还是放不开亲情,更何况一直以为随时可能死去的孙女又重获新生。“既然如此,莲儿的婚事我也希望高帅能考虑一下,她只要再休养一阵子便能够痊愈,到时候无论段公子到哪里去,她都能够夫唱妇随,总不至于再成为拖累。”

        高俅微微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什么客气话。这里只有他和胡宪明两人,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两人的关系自然更进一步,原先认为应该隐匿下来的前情,也应该可以交底了。“胡老,这桩婚事我自然是同意的。但事到如今,我也应该对你说实话。我知道胡家在西南一带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甚至和大理也有生意往来。既然如此,段誉这个名字也许陌生,段正严这三个字,胡老应该听说过吧?”

        “段正严?”胡宪明一愣之后立时脸色大变,声音也有些变了调,“高帅的意思是说,段誉……他就是大理世子段正严?”

        “没错。”

        “怎么会这样……”胡宪明一时方寸大乱,大理王族虽然逐渐式微,却依旧是表面上的大理统治者,更何况段正严更是将来的大理国主。最最难以忍受的是,只要将胡见莲嫁给他,将来自己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孙女,而且谁能保证她一个人能够在大理生存下去?

        “此事事关重大,目前知道的人只是寥寥几个,胡老自己斟酌即可,希望不要再透露给别人。”高俅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旁边的桌案,语带双关地提醒道,“胡小姐和段世子两情相悦暂且不提,其中关节,也是利弊并存,胡老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应该懂得如何权衡,我就不多说了。”

        懵懵懂懂走出府衙,胡宪明一时感到心乱如麻,无论如何都理不出一个头绪。胡见莲病势缓解之后,那个段正严来过好几次,用情深重他当然能够看出来,可是,大理虽小,那人却是未来的君王,能够保证孙女的一生幸福么?还有,高俅和段正严之间明显是有约定,若是自己贸然拒绝,恐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它去吧!”他长叹一声,低头登上了马车。

      第十一章 姻缘天定佳偶成

        “大哥。”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高俅并没有转身。在这个世界上会叫他大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还留在恭州收拾残局,另一个则是不久之前才因为因缘巧合才得以结识。

        “胡小姐的事情我已经和她爷爷提过了。”他稍稍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话,“虽然胡宪明有八成可能答应这桩婚事,可是你有把握能够保护好她么?”

        “我……”段正严欲言又止,给一个承诺当然容易,但以他的性格,做不到的事情绝不可能轻易出口。“我只担心有人拿她的身份做文章,要知道,高氏一定会让我娶他们家的女子为妃,到了那时……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他终于还是吐出了那句话,眉宇间的犹豫一扫而空。“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连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岂不是白白活在这个世界上!”

        “好!”高俅倏地转过身来,这句话无疑给了他深深的共鸣。想当初唐玄宗李隆基年轻时何等英明神武,到老却保不住自己的一个爱妃,作为男人,这位帝王无疑是失败的。“我没看错,你果然是一条汉子!”

        “大哥就别嘲笑我了!”段正严苦笑着摇摇头,颓然倒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话虽然这么说,我可不想让她跟着我一到大理就受委屈。要知道,她的病只是刚刚痊愈,有什么万一我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大哥,我希望她能够名正言顺地出嫁,只有这样才会让高氏投鼠忌器,你能不能从朝廷上头想想法子?”

        “你以为朝廷是我开的么?”高俅没好气地扔过一个白眼,顺势也坐了下来。“你身为世子,婚姻自然也得遵循政治之道,除了世家领主之外,我记得你们也有和周边部族通婚的规矩吧?你既然早就把主意打到了三十七部身上,何不趁此机会……”

        “我明白了!”段正严霍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喜色,但随即又露出了一丝尴尬。“我如今赤手空拳,此事还得偏劳大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高俅拍了拍段正严的肩膀,微微笑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虽说事出突然,但这个忙我一定会帮。”大理当初由白族人为主体建国,而三十七部全都是乌族,中间也时常有通婚之事。而如今三十七部对于大理的统治已经到了不堪忍受的地步,那么大理世子娶一个乌蛮女子当作缓冲自然理所应当。只要让乌蒙王罗斡出面找一部之王设法,此事便会水到渠成。当然,一切都要看胡宪明是否允婚。

        和高俅预料中一样,为了孙女的幸福,胡宪明最终还是答应了这桩婚事,唯一的要求便是在家先办一次喜事,只有自家人出席。稍作权衡,段正严便一口答应了这个要求。由于外人无一得知胡家千金已经病愈,因此人人都以为胡家只是在为胡见莲冲喜,街头巷尾议论了一阵,风声也就渐渐过去了,甚至没有人在意胡见莲的丈夫是谁。只有成都府的世家豪族很是惋惜了一阵,要是胡见莲身体健康,哪怕是长相平凡一点,上门提亲的公子哥恐怕也会踩塌了门槛,比起胡家的巨大财富和后援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新婚三日之后,段正严便开始准备行装。虽说他这个大理世子就是消失个大半年也不见得有人理会,但他眼下不再是孑然一身,自然不能容忍出现任何纰漏。好在有佳人温香陪伴,这旅途比起来时就要温馨多了。唯一让他懊恼的就是到了点苍山还得设法将胡见莲送走,待事情办妥后再举行另一次盛大的婚礼,中间等待的时间未免有些漫长。

        除了焦恩仲也正在做出行的准备之外,另外一个人也因为段正严的到来而逃脱了牢狱之灾,那个人就是小贾。凭借着曾经帮段正严办过一点事的机缘,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个攀龙附凤的机会,自然是喜出望外。

        “记着,你要做的事情就只是跟在世子身边,多听多看少说话,别又和往常那样不安分。”公孙胜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个便宜徒弟,按照高俅的吩咐教训道,“你的身份世子一清二楚,所以别想耍什么小聪明。还有,凡是焦先生的指令,你必须无条件听从,明白了吗?”

        “师傅,我心里有数,您就放心吧。”小贾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往日他能够巴结的最多就只是王宫的一个总管,如今竟能够跟着世子,那可是一下子飞黄腾达了。“只是,万一有人认出我来,那……”

        “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自有人从中料理。”公孙胜不耐烦地打断了小贾的话,神情冰冷地提醒道,“你记住,先前你到巴蜀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你就是自己找死!”

        小贾一下子被这种森寒的语气吓住了,愣了好半晌方才犹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废话,他只是小角色,搅和到大事里头干什么!

        另一边,在伊容和白玲与胡见莲依依惜别的同时,高俅也正在和段正严交待最后一点事。这其中既有先前劫夺国宝的遗留问题,也有对今后一些局势的设想。在得知父王段正淳曾经以如此激烈的手段想要扳回局面时,段正严也吓了一大跳,能够无声无息瞒着所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不得不佩服父亲的城府。

        “总而言之,我当初并没有对高明清说出整件事情的原委,所以他们心里头最多有所怀疑,不会牵涉更广。”高俅的态度自然是理直气壮,在他管辖的地头上发生了这样的惨案,他身为主官命人追查围剿也是应该的。“但是,你回去最好也提防一点,不仅是高氏,还有你父王的举动。万一因为你父王的事而牵连到你,那就不值得了。在你还没有任何权力的时候,隐忍犹为重要。希望你登基之后,能够一步步慢慢来!”

        “我明白。”段正严虽然笃信佛教,对于政治却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敏感。在听说这段秘闻的时候也只是微微色变就恢复了正常。“大哥如今正得皇帝信任,在巴蜀也不可能待太久,我便在这里恭祝大哥回朝后能够执掌大权,顺便再多娶几个漂亮的嫂子!”

        “去你的!”高俅重重一拳擂在了段正严的左肩,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也许这相交在最初带有很多功利成份,以后也会掺杂进更多的利益得失,但此时,他们的笑声无疑带着更多真心实意的祝福。

        “不知该说高郎运气好还是我们俩运气好,随便在路上一撞都能撞见一个大理世子,真是没天理了!”白玲百无聊赖地双手托腮坐在窗前,头也不回地问道,“容姐,他的运气一直都这么好么?”

        伊容仍在和手中那幅惨不忍睹的刺绣较劲,一听到白玲的话差点一针扎到了手指头,这才懊恼地将绷架扔在了一边。“他这个家伙当然运气好,否则怎么会走到哪都碰到肯帮忙的人,就连当初太后那样恬淡的人都肯出面救他,就别说还是端王的圣上了!”她说着说着又想起了往事,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几许红晕。“那时我就在想,这个人真的会一辈子都那么运气好?”

        “嘻嘻!”白玲终于回过了头,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说起来他那天把我们逮回去的时候还真好玩,似乎是想气急败坏又不敢露出来,我还从来没看过他这样的表情呢!”

        “你还敢说,都是你害的!”伊容心头大恼,抓起旁边的绷架就扔了过去。她已经隐约感到,原本入川的时候对这个异族女子还存有的那点恨意已经渐渐消了。面对一个比自己还要独立独行,比自己还要阳光灿烂的女孩,她真的有些恨不起来。“赶明儿你回到京城的时候,有本事也穿着那衣服到外头招摇!”

        白玲笑吟吟地躲过了那个绷架,却不防那绷架从窗子直接飞了出去,下一刻,楼下便传来了一声惨呼。

        “哎哟……咦,这是什么东西?”

        两女手忙脚乱地把身子探出窗外张望,看清了被砸的人立刻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笑声。笑着笑着,伊容却突然脸色大变,那个说是鸳鸯却又四不像的图案,给他看到了岂不是笑话!

        “伊容,你的绣功大有长进啊!”高俅捂着头一进门便打趣道,说实话,一看到那乱七八糟的图案,他着实有一股暴笑的冲动,随即却又感到一股温馨。要知道,伊容的针线当初在慈德宫可是有名的拙劣,能够让她下这么多功夫在这上面,足可见那绵绵情意。

        “你……你快把东西还给我!”伊容疾步上前抢过绷架,随即狠狠瞪了高俅一眼。

        “容姐绣得很好么?”白玲闻言好奇地凑了上来,“赶明儿容姐教教我,我也绣一个什么……荷包送给你!咦,这是鸭子还是鸡?”

        “……”

      第十二章 查弊政惊闻异讯

        “自赵德明据有西北后,我大宋从契丹和西夏收购的战马日益减少,所以往往只能买马于吐蕃大理以及西南各部,这其中主要的就是以茶易马。川陕四路年产茶约三千万斤,一向禁榷用于买马,尤其是名山茶最为羌人喜爱。须知在陕西诸州岁买马两万匹,便要从名山岁运茶两万驮。”

        说话的是吴广元,他拿着手中那一张小小的纸片,面上的神情异常郑重。“这都是国之大计,历任知府自然是照章遵行,这运往陕西的茶叶自不必说,都是好的。不过,在西南诸州,朝廷向来以贵价买马以收羁縻之效,但是,各州府的官吏往往贪图蝇头小利,在上面大动手脚,使得茶马之政日渐败坏,而各羁縻州也为之怨声载道。据我所知,这些年在西南发生的小动乱,十有【创建和谐家园】都利益之争而起。唉,只不过是一些害群之马,便坏了朝廷大事!”

        听了这番话,高俅心中暗叹,但他做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到西南也有大半年,对于情况已经有了深刻了解。比起东南各州县来,对于绝大多数等待候选的官员来说,西南无疑是一个最难管治的地方,因此时常发生朝廷任命了官员,官员却不肯前来上任的景况。更有甚者,来上任却消极怠工,抑或是盘剥地皮压榨子民,矛盾就这么一天天积压了下来。

        就像前一次唐门众人分说的那样,除了每年运到陕西的茶叶之外,西南一带的官办茶马之政已经败坏,倒是私人贩马日渐兴盛,像当初的马帮,就几乎独占了西南马匹生意的一半以上,而现如今马帮坏事,紧盯着这条门路的人不知凡几。须知大宋马价极其昂贵,蕃部自费运至京师的券马,价格从二十七贯到七十五贯不等;而献给贵人的坐骑则价格更高,从六十贯到一百一十贯不等;沿边州郡买马场购买的省马,其价更是昂贵。虽然这些马及不上北方马匹的雄壮,但在大宋没有取得河西之地的情况下,这已经是很重要的一条得马渠道了。

        “仅仅是去岁一年,汉夷之间官府记载的冲突便有几十起,其中还有夷民为了官府克扣卖给他们的粮食,因而聚众袭击官府的。”金坚这些天也一直埋头在一堆故纸里,两个眼睛已经有些凹陷了下去,脸色中尽显疲惫。“官府在西南一带的信誉越来越差,很大程度上都是官员的关系,好官往往当不了多久就会外调,而那些夷民深恨的官员也是干不了多久就一拍【创建和谐家园】走人,长此以往,西南说不定又会有一场大乱。”

        范明哲毕竟是头一次坐在这里,因此一直都保持沉默,但没有放过众人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待到书房中再无人发言,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大理向产良马,虽然不适合用做骑乘,但却是优良的驮畜,每年南下大理买马的商人不计其数。我曾经听说,这些商人也从西南夷用茶叶购进大量马匹,其价总会高出朝廷的收购价格。甚至有商人用重金贿赂茶马司官员,使其虚价失去夷民信任,然后自己却趁机而入。”

        高俅情不自禁地轻叹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手指不停地叩击桌面。从来没有哪个朝代像大宋这样缺马,之前的历朝历代不是自己有优良的养马场,就是分崩离析用不着大规模骑兵作战,而大宋却不同。本身没有优良的马产地也就算了,偏偏面对的是两个出自游牧民族的国家。契丹和党项游骑入侵时,往往是奔袭于千里之外,消匿于倏忽之间,等官府调集了步兵之后,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抓不到。这还不算,就算好不容易买来了优良的战马,养马的饲料也是不得了的开销,这对于本就不宽裕的大宋财政更是莫大的负担。

        “取西夏迫在眉睫!”不知怎的,他的脑中顿时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但下一刻又深深藏了起来。眼下之计是先把好茶马交易这一关,为此他已经专门向朝廷递去了长达数万字的折子,相信批复在不久之后就应该下来了。

        “马帮溃灭之后,他们原先的生意大多落到了谁的手里?”他倏地睁开了眼睛,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这件事还没过多久,想必要乘虚而入还不是那么容易吧?”

        听到这个问题,吴广元和金坚都露出了一缕奇特的表情。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金坚方才低声提醒道:“大人还不知道么,自打恭州一事结束后,七公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管了马帮的所有马匹生意。虽然各家对此颇有微词,但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没人敢作立仗之鸣。这其中姚公子也有参与,听说宁远军的几个军官……”

        “什么?”高俅终于勃然色变,几乎失手打翻了手中茶盏。他这些天先是忙着应付乌蒙王罗斡,然后又和段正严来回扯皮,万万没有想到燕青那小子竟会有如此大的手笔。一想到马帮当初的声势,他就禁不住头皮发麻。好家伙,这要是被人参上一本,他的麻烦就大了!

        “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他一时恼火,狠狠地瞪了两个知情者一眼。

        “我们还以为大人早知道了。”吴广元见高俅反应如此激烈,这才明白高俅自己并不知情,不由惊讶于燕青的胆大包天。但话说回来,对于这个举动,他个人却是相当支持的。“大人,七公子这件事虽然做得鲁莽了一些,但如果不是他下手得快,这条路又会被本地豪商所把持。马帮当初有数千人,朝廷尽管以谋逆之罪治其魁首,但不可能加罪所有人。除了七公子之外,其他商人谁敢收容他们,若是让这些人流落在民间,又会造成多大的乱子?再者,七公子少年老成,至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此事反而于朝廷有利。”

        高俅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义弟的想法,年纪轻轻却手段老辣,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庆幸,要是当初没有一时起意,恐怕也不会得到这么一个贴心的人。可是,这件事实在太大了,眼下自己圣眷正好,收拢马帮众人自然不会有人诟病,可是应景儿就是最大的把柄。

        “算了,他做都做了,我还有什么法子,想不到连希晏都跟着他一起胡闹!对了,你刚才说还有宁远军的几个军官在里头一起掺合?”

        金坚这时才笑道:“驻扎在西南的朝廷军队向来在饷银衣料上都比京城禁军来得差,所以不得不用诸多方法来捞钱,尤其是那些体恤军士的长官就更难了。说来宁远军还是好的,上下军官至少还记得手底下那些军士,又都觉得姚公子这个将门子弟值得交,所以二话没说便悄悄在后头支持了一把。不过大人放心,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七公子他们两个之外也就我们这些人,外人只会以为宁远军看在大人的面子上帮帮忙而已。”

        “这帮自作主张的【创建和谐家园】!”虽然狠狠骂了一句,但高俅的心中隐约却还有几分喜悦。他是一方帅臣,当然希望能够指挥得动那些军士。姚剑的晋升已经让忠勇军上下军官红了眼,上次出动时的丰厚赏格更是让其他军士动了心。大宋军队调防频繁,他并不指望能够真的插手军务,但至少在西南的这些时间里,他希望能够做到如臂使指。如今泸州宁远军摆明了态度,他怎能不喜?

        “大人,那茶马榷场那边……”

        “暂时不去动他们,朝廷很快就有旨意下来,他们要再像往日那样作威作福恐怕不容易,要蹦跶,至少他们也得在我的手心里蹦跶!”高俅的脸上掠过一丝森然杀气,入川这么多天,他也只在当初收拾渝州逆党的时候展现过一次强硬手腕,这一次少不得又要下杀手了。

        这次是真的有人要倒霉了!在座的三人同时转过一个念头,但事不关己,他们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一阵静默过后,吴广元和金坚便起身告退,范明哲正想跟着离开,却被高俅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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