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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这些活能干的人多得很,我也不缺你一个。你力气再大,能比得过成年人么?”高俅打断了少年的话,仔仔细细地从上至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认得字么?”
“当然认识!”燕小七始终惦记着家传宝剑,唯恐高俅不要他,连忙嚷嚷道,“我在私塾读过几年书,后来家里没钱才不去的,但我还经常在窗外偷听学到的东西不比别人少!”
“那好,我每年支你十五贯工钱,你就做我的书童得了,平时没事就去和我弟弟高傑一起读书。当然要是两年之后你能过得了我的考核,我立刻就把那把短剑还你!”高俅抛出了诱饵,见少年连连点头,他又信口问道,“燕小七这个名字平时叫叫还可以,但放在外面就不行了,你有学名么?”
“学名?”燕小七冥思苦想了一阵,突然痛苦地抱头惨哼了一声,许久才黯然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唯一的印象就是,在爹娘给我起名叫小七之前,曾经有人叫过我青儿。”
“青儿?燕青!”高俅不觉瞪大了眼睛,脸上尽是掩不住的惊容。自己随便捡到一个小家伙就是水浒里头的名人燕青?这事情也太荒谬了!仔细算算时间,他又推翻了先前的看法,这年纪肯定不对,要知道,真正的燕青可是和高衙内差不多年纪的人物,绝不可能这么早就问世了。管他呢,将来这小子如果名气大,谁还会知道那个风流倜傥的浪子。“好吧,那你今后就叫燕青!”
“你说过的话可别忘了,要是今后不还我的宝剑,我和你没完!”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我这个大人还会骗你不成?”
高俅心里清楚,自己此番对雷焕三人不过是施之以小恩小惠,而对燕青则是慷他人之慨,付出的代价并不多。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创建和谐家园】的大好时节,两年下来,何愁这个倔强桀骜的小家伙不为自己所用?话说回来,为了家里那个便宜弟弟,他可是把所有家人的适龄孩子全都给搁一块了,将来燕青还不见得是最优秀的。人才还是得靠自己培养才最现实,很多人都栽在疏不间亲这个道理上了,自己不得不好好提防。
匆匆忙忙回到府中,高俅又接到了澄心的帖子,见落款与往常有些异样,他不由感到心头咯噔一下。要知道,自打两年前在思幽小筑遇到赵煦之后,他和澄心来往无不小心翼翼,约定的几个暗记更是各有轻重,但看到这个表示十万火急的标记还是第一次。呆坐了好一会,他才召来了一个心腹家人,命其去天香楼找来了云娘。
这天晚上,轻车简从的云娘悄悄造访了思幽小筑,足足过了一个半时辰方才从里面出来。随后她竟顾不得避嫌,连夜赶至高府,带来了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
“澄心竟然有孕了?”高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对于一心一意寄希望于赵佶即位的他而言,这个消息无疑是天底下最不幸的噩耗。尽管澄心只是一个勾栏行首,但是,谁也说不准赵煦会为此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是力排众议将澄心接入宫中,还是杀母留子永绝后患,抑或是让澄心堕胎?他一时间竟觉得头晕目眩,好容易才利用桌角撑住了身子。
云兰往日并不清楚高俅的谋划,但是,见这个消息带来如此大的冲击,她纵是傻瓜也猜到了几分,但此时此刻,她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这个消息现在有别人知道了么?”
“除了她身边的两个侍女,暂时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个大夫也暂时被两个小丫头关在了思幽小筑。”说到这里,云兰稍稍停顿了片刻,略有犹豫地说,“澄心妹妹说,她会设法找借口先离开汴京,待产下孩子之后再回来。”
“那孩子怎么办,交给谁抚养,她能担保圣上不知道?”
“她说了,唯有听天由命而已。”
第三十六章 宫中私语
陷入了极度矛盾中的高俅一整晚都没有离开书房,他很清楚此次事件带来的后果。古代帝王嫔妃众多,后宫中更有无数没有品级的女子,而她们也并非如同后世人想象那般,一朝得幸就能飞黄腾达抑或产下皇子皇女。要知道,只要皇帝一道旨意,事后便肯定有人会端来避孕的汤药,那样就断绝了龙子龙孙遍地都是的可能。而赵煦和澄心来往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他决计不信这位皇帝会一点准备都没有。那么,究竟是赵煦有意为之,还是澄心自己就想要一个孩子以保后路?
想着想着,他陡地悚然而惊,一桩几乎要遗忘的往事渐渐浮上了心头。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从澄心那里得到了各式各样的情报,而澄心真心想要寻找的弟弟却一直没有确切消息,有的只是一次次希望破灭后的沮丧和灰心。长此下来,澄心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只怕是早已绝望,想要一个孩子的愿望很可能就是由此而起。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缓缓走到书桌前坐下,无知无觉地看着桌上的信函。纸包不住火,即便眼下赵煦没有得到消息,但身为皇帝自有众多耳目,又岂会一直被蒙在鼓里。事情的关键不在于宫外,而在于宫内,想必那个一心染指后位的刘婕妤,应该不会容许有人比她更早诞下皇子才对。
此时天已大亮,盘算许久的高俅终于打开了房门,召来心腹家人沈留吩咐了几句,立刻急匆匆地乘车出府。在端王府逗留了一会之后,恰好赵佶提出要进宫面见向太后,他连忙顺势答应同去,让这位年少亲王大为高兴。
由于心思沉重,高俅这一路上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进了慈德宫方才神情一振。他当然不会愚蠢到对向太后禀明实情,对于这种出轨的行为,赵煦肯定是讳莫如深少有人知,自己要是一嗓子说出去,到时指不定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陪着向太后聊了一会闲话之后,他便知机地留了这对母子在殿内私语,自己悄悄地溜到了外头。
“伊容!”见伊容独自在一间宫室中收拾衣物,他连忙蹑手蹑脚地走了上去,冷不丁地叫了一声。
“呃……吓死我了,你这家伙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回头见是高俅,伊容方才放下了捂着胸口的手,皱了皱俏鼻,“我说你这家伙可真会顺竿爬的,端王进宫是为了陪太后说话解闷,你老是跟着来做什么?”她一边说一边左右看了看,许久才低声道,“让人家看到多不好……”
高俅心中一暖,别看伊容面上凶巴巴的,但一颗玲珑心却想得极为周到,包括上次设计救自己也是考虑缜密滴水不漏,而且还给内侍曲风落下了十分人情。“这不是正好没人么,话说回来,每次我进宫总能找到这样的机会,还不是老天爷开眼?”
“就知道胡说八道!”伊容嗔怪地瞪了高俅一眼,手中却仍在叠着那些衣物,“端王那时还老说你多么正经,你呀,也就和其他的男人一个样,哪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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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伊容这下是真的被唬了一跳,站起身来到门外观望了好一阵方才回转了来,“这种事情是太后最忌讳的,你怎么能如此直言不讳?”她一边说一边长长叹了一口气,面上浮现出了几许落寞,“皇后失宠是肯定的事,只是一向有太后维持着,至少宫里头那些嫔妃还不敢太放肆,只有刘婕妤……唉!”
听伊容的口气,高俅便知道聪明的刘婕妤并没有说出收了端王礼物的事,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的心思并不在嫔妃争宠上头,此刻连忙追问道:“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话说回来,宫里那么多嫔妃,至今也未曾听说有诞下皇子的。朝中那些大臣尽管嘴上不敢说,心里却都有些疙瘩。”
“谁说不是呢?”伊容信口答了一句,突然又警惕了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一个王府官,议论宫闱隐私可是大罪一条!”见高俅脸色讪讪的,她无奈地摇摇头,低声透露道,“太后已经念叨过很久了,虽然这两年添过几位公主,但始终未有子嗣,就连圣瑞宫中人也时常议论……其实,宫里的那些嫔妃,哪个不想像圣瑞宫那样母以子贵?就是刘婕妤,也是想凭着子息再进一步,所以才和外间大臣……”说到这里,她似乎觉得自己有所失言,连忙警告道,“这些话很多都是太后私语,你切勿外传!”
此刻,高俅已经完全确定,宫里从向太后到皇帝赵煦都盼着能够有皇子降生,但是,作为嫔妃的那些女人却只是盼望自己能产下皇子。那么,如果澄心能够产子,最大的可能就是赵煦设法把孩子接进宫来,然后假托在一位嫔妃膝下抚养,首选当然是那位刘婕妤。既然如此,澄心要保住孩子绝不容易。
“伊容!”高俅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红绸布包,笑吟吟地递了过去,“这是我送你的!”
伊容一时面色大变,挣扎许久才接了下来,打开一看却傻了眼。良久,她才用力挥着拳头打了过去:“你这个惫懒的家伙,居然敢拿我开玩笑!看我教训你……”
原来,红绸布包中不是别的,却是一尊惟妙惟肖的女子玉雕,那面目赫然和伊容一模一样。但事情的关键不是这个,玉雕中的伊容双手叉腰正在那里发火,脸上的每一个神情都刻画得极为细致,就连发梢也是深具层次感,十足一幅美人嗔怒图!
高俅一边闪躲着伊容的拳头,一边在心中暗骂赵佶促狭。要不是自己画工惨不忍睹,又哪里需要那小子提供真人肖像,结果赵佶大笔一挥就是这么一幅,玉工自然是按图索骥,哪能雕出其他花样来。当初他一共请玉工做了三尊这样的小像,一尊半尺高的送了妻子英娘,其余两尊都是手指大小,此次正好分送云兰和伊容。
发了一阵火,伊容才发现自己鬓环散乱,连忙匆匆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那玉雕却已经被她塞在了怀中。看看日头不对,她回过头来气鼓鼓地道:“今天我还有事,就不和你算账了,下次你进宫的时候我再修理你!”
待伊人离开许久之后,高俅方才缓缓离开了这间宫室,心头的郁闷渐渐一扫而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澄心有孕虽然打破了自己的计划,但是男是女还未必可知,自己又何必杞人忧天?只要赵煦仍然流连于刘婕妤那里夜夜笙歌,身体一定会一天比一天败坏下去,说不定连二十五岁也活不到。而且古时的孩子在幼年极易夭折,似乎赵煦在历史上唯一的一个儿子就是在一两岁的时候死去的。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偏偏不信!”
第三十七章 柳暗花明
绍圣二年十一月二十九,哲宗赵煦以章惇进言,命资政殿大学士、北京留守、知大名府吕惠卿改知延安府,以抗击西夏屡屡扰边之举。李清臣安焘在得到哲宗暗示之后,只得暂时偃旗息鼓不再上书,曾布又保举心腹出知大名府,风头顿时完全压过了章惇。这一次的任命,较之历史上吕惠卿从大名知府改任延安知府的日子,足足早了将近一年。
一场风波过后,朝中依旧是歌舞升平一片盛世景象,在此时的朝臣们看来,辽宋久未有过战事,而西夏也只是为祸西北不足为患,他们的目光只能聚焦在那几个高高在上的位子上,等待一个执政【创建和谐家园】或另一个执政上台。而章惇史无前例的韬光养晦更是让他们逮到了机会,那些曾经当面趋奉这位宰相的官员们,背地里呈上了无数奏章。然而,一切都犹如泥牛入海般渺无踪迹,赵煦甚至在朝会上根本没有提及一个字。
转眼又到了十一月初十天香楼的盛会,照例姗姗来迟的澄心以一阙新词震慑全场,艳光焕发处,无数贵胄公子为之颠倒迷醉,然而,无论他们千呼万唤,这位花魁行首却再也没有露脸。最后还是几个从别处改投天香楼的美女相伴云兰出场,这才勉强压住了场面。
澄心此时正坐在楼内静室的梳妆台前,默默地注视着面前铜镜。在她身后,高俅正环抱双手站在原地,脸上毫无半点表情。异常僵硬的气氛只取决于一句话,就在刚才,澄心轻描淡写地吐露出,赵煦已经知道了她有孕的消息。
“圣上怎么说?”高俅好容易才艰难地迸出几个字,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一向是圆滑世故的澄心竟会如此不智,难道她真的打着母以子贵的主意么?
“他还能说什么,只可惜当时没人看见这位大宋官家犹如见了鬼似的表情,否则非得笑落大牙不可!”澄心自嘲地一笑,轻轻从一个精致的小盒中取出指甲大小的一块胭脂,均匀地敷在了脸上,“虽然你也算消息灵通的,但你大约不知道,宫里那位享有独宠的刘婕妤,在两日前被御医诊断为有孕了。”
尽管澄心并没有正面说明哲宗赵煦的态度,但是,最后一句话无疑比任何消息都重要。高俅愣了好半晌,突然有一股大笑的冲动。这天公还真会捉弄人,如果说澄心生下孩子还算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话,那刘婕妤乃是赵煦堂堂正正的宠妃,一旦产下皇子,那就铁定是大宋未来的继承人,自己做的一切就都是徒劳。这世界上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赵佶,也不可能再有一个皇帝会相信如今正处于盛世中的大宋会有倾覆的危险。
“圣上想让我堕去腹中胎儿。”说这句话的时候,澄心颇有一种心灰意冷的味道,尽管她和赵煦之间并无几分真情,而是如大多数欢场女子那般逢场作戏的成分居多,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甘愿丧失一个得来不易的孩子。她突然离座而起,满脸郑重地看着高俅:“高公子,我知道此番是我鲁莽,你可有补救的法子么?”
自从自己一步步融入这个时代开始,高俅就很清楚,由于蝴蝶效应,所有的史实都可能改变,赵煦可能不像历史上说的那样短命,或者他可能在死前仍留有皇子,甚至赵佶也不一定能如自己所愿那般登上皇位。可是,他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那样彷徨,一个选择,只需要一个选择,那个未降生的孩子生死立判。
“如果要生,你准备怎么把孩子生下来?普天之地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无论你躲到何处,圣上总是能找到你的。再者,皇室子女流落在外是一件何等重大的事,如果是男孩,那就极可能是拥有帝位继承权的皇子,到时候,你的性命和皇嗣比起来……退一万步来说,哪怕生下来的是女儿,圣上就能够容忍一个金枝玉叶屈居于贱籍?”连珠炮似的发问之后,高俅见澄心脸色煞白,心中又有些不忍。把澄心的孩子掌握在自己手中确实有那么一点好处,但是,其风险实在是太大了,特别是在赵煦已经知道实情的情况下,这无疑是玩火自焚。
“我明白了……”往日挥洒自如,把无数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澄心再也没了争辩的神气,无力地跌坐在锦凳上,面上血色褪尽。“都是命数,我澄心看来八字犯冲,否则又怎么会克死父母幼弟,现在又赔上了这个孩子?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对他说的,那时我还抱了一丝侥幸,以为他会……”
“圣上一旦知道你蓄意欺瞒,结果也许会更糟,这种既定事实不说也罢。”高俅长长叹了一口气,“若是你能找到你失散多年的弟弟,也不会如此执著于这个孩子。这些年我命人在各地查访,但始终没有你弟弟的下落,澄心,你就真的不记得他有其他任何突出的标记么?”
“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我哪里还有那么好的记性。”澄心沉思了很久才黯然摇了摇头,“那时我才十岁,他只有五岁……对了,他的耳后似乎各有一颗红痣,那时候还有算命的人说他会幼年遭逢大劫!还有,他的乳名,乳名似乎叫青儿……”原本模模糊糊的记忆突然在一瞬间变得清晰了起来,她竟一连说出了两个以前根本记不起来的特征。
红痣?高俅不由感到一个头两个大,这种不是长在面部醒目部位的痣谁会注意,和大海捞针又有什么区别?正踌躇该怎么开口劝慰的时候,他突然记起前几日雷焕三人偶尔提到的一件事,似乎是什么耳后奇痣必有大福之类的,那时候自己也没怎么在意,现在想起来却不啻是一条天大的线索。待到听见最后的青儿两个字,他立感脑际如遭雷击,来不及说一个字就匆匆忙忙冲了出去,直接跨马一路飞奔回家,从北院的大书房里把燕青拉了出来。
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一番,他愈发觉得燕青和澄心长得有些相像,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耳后是不是各有一颗红痣?”
尽管在高府学了几天礼仪进退,但是要让一个乡下小子快速熟悉大家门里头的生活还是不太容易。燕青此番便直着脖子瞪着高俅,好半天才回答道:“是又怎么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高俅此时才明白古人为何会有如此之叹。他也懒得再多问,一拉少年胳膊就往外拖,只是一刻钟工夫便回转了天香楼,一溜烟钻进了澄心的房间。这一来一回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澄心许是没反应过来,见高俅拉着一个少年进门竟愣住了。
“你看看这小子是不是你要找的人?”高俅二话不说把燕青推到了澄心跟前,自己却事不关己似的后退了几步,“他说过曾经有人叫他青儿,年纪也和你说的那个弟弟差不多,耳后也确实各有一颗红痣,其他的你自己问他吧。”
燕青早就被一系列的变故弄得瞠目结舌,此时见一个从未见过的大美人在自己耳后看了半晌,而后突然伸手抱住自己,更是一时口干舌燥,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那一声声温柔的呼唤。见此情景,一旁的高俅考虑片刻便悄悄地退了出去,然后轻轻掩上了房门。
他很明白,不管燕青是否澄心失散的弟弟,对于这位差不多陷入绝望的花中魁首来说,哪怕是一根虚幻的救命稻草也是精神上的一大寄托,也是坚强生活下去的希望。现在自己需要注意的人已经从澄心变成了那位刘婕妤,相比对自己有些恩情的澄心而言,他不会对刘婕妤有任何顾忌。横竖那个女人自己太过胆大妄为了,居然想要用【创建和谐家园】博取更多的圣眷,这不是饮鸩止渴又是什么?
第三十八章 此消彼长
尽管燕青根本想不起任何幼时的记忆,澄心却对此深信不疑。而面对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绝色美人,年少的燕青只得笨拙得安慰着。待到高俅进房间时,两人已是完全姐弟相称,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生疏。
“高公子,多谢你了!”澄心感激地抬起了头,脸上原本的那丝灰败消失得无影无踪,以前对高俅的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也不复存在,“既然已经找到了青儿,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听到那种平淡中隐含毋庸置疑的口吻,高俅只感到一股深切的悲哀浮上了心头。纵使艳冠群芳声名显赫,纵使达官显贵争相追捧,纵使连一国天子都是入幕之宾,但澄心终究只是一个青楼行首,身不由己四个字是最贴切的形容。
“你还年轻,他日一定可以……”他说着说着也觉得言不由衷,索性岔转了话题,“你们姐弟重逢是天大的喜事,你是准备让他回去和你同住,还是依旧让他住在我那里?”
“思幽小筑看上去幽静高雅,其实最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我又怎敢让他住在我那里?”澄心惨然一笑,突然起身盈盈施礼道,“我就将青儿托付给高公子了,不管澄心将来如何,只要高公子能够让他这辈子平安喜乐,我纵使来世结草衔环,也会报答这份恩德!”
高俅慌忙趋前扶起澄心,满口答应了下来。燕青原本就是自己收留的人,既然现在澄心认了这个弟弟,再作为书童就不合适了,得找个由头再好好安排一下。“你放心,今后我会把他当作自己弟弟那般看待,不会让他受一丁点委屈。”此时,旁边冷不防钻出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不行!当初我们约定过两年之期,难道你忘记了么?”燕青三两步抢在两人中间,大为不满地道,“你说过,只要两年中我能通过你的考验,你就把那宝剑还给我……”
“什么宝剑?”澄心越听越好奇,刚才时间太短,她根本来不及问燕青是怎么会到高府的,此时听到宝剑两个字,情知其中还有文章。
高俅心底哀叹一声,却不得不对澄心道出事情始末。要说对那宝剑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不过,两相权衡之下,区区一把剑自然比不上澄心的价值。至于自己和沈流芳的交易,他则很有技巧地隐下了,只说自己以一千贯的价钱买下了那把宝剑。
“一千贯!”
听到这个数字,燕青惊呼一声,情不自禁地用手指盘算了起来,最后额头青筋毕露,一时间愣在了当场。而澄心却只是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道:“原来是那位天香楼的原任东主,想必他这次狮子大开口也是为了报复。这样吧,我用一千五百贯赎回,不知高公子肯割爱么?”
“澄心,你还真会开玩笑。”高俅一脸的无奈,见燕青睁大了眼睛,他不由笑道,“这几年你到天香楼献艺,我都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区区一千贯算什么。既然燕青是你的弟弟,那把宝剑我回去之后就还给他……”
“姐姐是姐姐,我是我!”房间中再次响起了一个倔强的声音,“那是爹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一定会自己赎回来!”燕青一把抓住澄心的衣袖,神色郑重地求恳道,“姐姐,这件事你就不要管好不好。他曾经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凡事要靠自己,不能倚靠别人,我不想让人笑话了去!”
“这……”
“澄心,你就随他去吧。”一瞬间,高俅突然觉得这个燕青除了任性之外,更多的是那股执著,心中不无欣赏,“你放心,你的弟弟我自然不会亏待,只不过这两年他就得辛苦了。粗通文墨的他要做到出口成章,还得下大功夫才行!”
见弟弟不领情,澄心只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尽管心中再依依不舍,她却不便在天香楼多加停留,只得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而后又约定了下月的初十再见。果然,待她匆匆回到思幽小筑时,远远地已经看到了那熟悉的车驾。
此次她心中踏实,应付起赵煦来自然便没有先前的恍惚,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做派,一颦一笑间流露出万种风情,只是须臾便把赵煦迷得神魂颠倒。那顶宽敞的水墨绫帐下,娇喘声和【创建和谐家园】声不断传出,就连门外的两个内侍也听得心头猛跳。
一番巫山云雨之后,赵煦搂着身旁玉人,心里却在思考着该说什么。虽然有些恼火澄心当初的先斩后奏,但是,一旦接触到那种不属于宫中女子的娇媚无骨,怜香惜玉的念头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澄心,上次朕提到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嗯?”澄心懒洋洋地答应了一声,见赵煦神情郑重,心中不由愈加悲愤,脸上却带着甜甜的笑容,“总而言之,但凭圣上决断就是,难道妾身还敢私自行事么?”
“好!”赵煦终于松了一口气,上次他提到堕胎两个字时,澄心那死灰般的脸色仿佛还历历在目,现如今佳人态度既然改变,自己也就不必的担忧了。“那些坊间的秘药对身体多有伤害,到时朕让宫中医官调制好药汤给你送来。”他偷觑了一眼澄心脸色,见其似乎并无不豫,心下稍安,“朕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只是……”
“圣上无需对妾身解释,只要您原谅妾身的疏失就够了!”澄心突然伸出两根手指按在赵煦的嘴唇上,嫣然一笑道,“但愿他日圣上切勿有了新欢忘了旧人,妾身就该额手称庆了!”
“你这个小妖精!”赵煦哪里禁得住澄心的撩拨,立刻将佳人压在身下。房间中,那股慑人心魄的甜香久久不去,烛火摇曳中,依稀可见水墨绫帐中彼此交缠的两个人影。
这一晚,高府之中也多了一拨贵客。由于吕惠卿调职,新任大名知府又是曾布心腹,沈流芳终于度过了难关,立刻亲自前来汴京相谢,与其一同前来的还有北京路相当有名的其他两家富商。由于高俅起初身在天香楼,因此三人足足等候了将近一个时辰。
待到宾主互相见礼之后,沈流芳立刻拿出了早已备好的契约文书,将两处产业全数转到了高俅名下。直到见高俅毫不犹豫地笑纳了这些东西,另两位富商才相顾骇然。自从吕惠卿上任之后,大名府饱受打压的富商并不止沈家一个,他们也同样深受其害,而沈流芳在和高俅达成协议之后,又暗中知会了他们分摊费用,但他们起初并不相信。要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吕惠卿虽然如今圣眷不再,但毕竟是一方父母,哪能想到其真的会这么快转任。
这种时候,沈流芳再也不敢以年长自居,当初一口一个的高老弟早就被他抛在了脑后,取而代之的却是口口声声的大人。他们三人此来的目的很简单,北京留守一职鲜有长久者,朝令夕改更是家常便饭,这也让他们这些当地富商格外头疼。大名府虽然乃是北地重镇,但由于其毗邻汴京,朝中权贵更是不时伸手,他们不胜其扰之余也曾经想过攀附大树,无奈几次党争之后,他们的门路就纷纷断了。
一目十行地浏览着手中长长的礼单,高俅不由浮现出了一丝玩味的微笑。“总而言之,各位的意思是要请曾相公收下这些东西?”见三人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他很是爽快地应承了下来,“事情我答应了,不过结果如何我没法保证,各位就回去等消息吧!”
三人告辞离去后,高俅打量着靠墙那只不属于礼单上的大箱子,心中冷笑连连。自己现在算是什么,政治掮客?不管怎么样,送上门来的东西,绝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第三十九章 春花秋月
绍圣三年的春天无声无息地来临了,在这数月中,朝堂上的波澜愈发汹涌,甚至有令人目不暇接的感觉。先是门下侍郎安焘罢知河南府,安焘与章惇乃布衣之交,但同为执政后因各种政事而有隙,安焘最终不敌章惇,被贬离了朝廷中枢。而后,枢使韩忠彦罢知真定府,曾布虽和韩忠彦立场并不相同,但出于平衡的目的,向来和韩忠彦亲善,在赵煦面前也没少为他说话,可章惇终究还是寻了几个边事处置的错处将忠彦贬斥于外,至此,朝中大臣无不噤若寒蝉。
而后宫诸嫔妃往慈德宫朝见之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身怀有孕的刘婕妤恃宠而骄,见孟皇后座椅上有硃髹金饰,于是暗示自己的侍从也为自己换了同样规制的座椅。这就恼了其他不得宠的嫔妃,谒见向太后之后,众人回归己座,谁知竟有人撤了她的座,刘婕妤坐了一个空,这一摔立刻导致她腹痛不止,待到御医赶到之后,情势已经无可挽回。
后宫争宠到了这种份上,赵煦自然是勃然大怒。毕竟,尽管刘婕妤擅自挪用皇后座椅属于违制,但对有孕嫔妃做这种事情更令他无法容忍。在反复彻查无果之后,赵煦只得迁怒于当时在场的七位嫔妃,贬秩的贬秩罚俸的罚俸,孟皇后更是受了一番声色俱厉的训斥,竟连争辩都有所不能。直到此时,赵煦方才后悔自己当日命澄心堕胎的举动,可如今早已时过境迁,纵使追悔莫及也毫无作用了。
宫中这些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通过伊容和赵佶传到了高俅耳中,尽管刘婕妤流产的事情并非他的手笔,但是他确实准备好了后招,只是还没等到用上就出了这件事。然而,经此一事,孟皇后几乎等于已经被打入了冷宫,废后之举估计也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眼看曾布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正逐渐被章惇一步步地扳转过来,他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隐约记得这位孟皇后之后因为巫术餍镇之事导致被废,而且牵连了后宫无数内侍宫女。既然废后不可避免,为了不要株连更广,他只得暗示曾布上书废后。
曾布深以为然,在得知章惇也在准备相同的奏折之后,他抢先一步上书进言,以孟皇后不贤善妒的罪名奏请废后。这一道奏折一出,朝野顿时一片哗然,后宫先前发生的事人尽皆知,所有朝臣都心知肚明地等待着有人出头,但是,第一个进言的人不是章惇而是曾布,这不由得令人万分惊讶。被人抢去了先机,章惇在暴跳如雷之外也只得立刻上书,其党羽自然附和无数。时值朝中正人日少,除了后宫向太后多有嗟叹之外,竟少有人敢为孟皇后这位国母说话,几位仗义直言的御史甚至没等到结果就被贬出了京城。
绍圣三年四月初九,哲宗赵煦以皇后孟氏善妒不贤,驭下无方等罪名,下诏废后。以仁宗废郭后之例,赐孟氏号华阳教主、玉清妙静仙师,法名冲真,废居瑶华宫。未几,赵煦又下诏进封婕妤刘珂为婉仪,至此,人人皆知皇帝属意这位才艺皆备容颜绝丽的嫔妃。
由于曾布率先进言的缘故,再加上韩忠彦已经去职,因此曾布隆宠一时更盛。而另一个上书废后的功臣章惇却辞了进封,反而大力推荐蔡京,在这种情况下,赵煦便以蔡京为翰林学士承旨,勉强也算两头得利。
见曾布由于废后之事在朝堂上再度站稳了脚跟,高俅心下稍定,之后几乎日日不离端王府。现在看来,赵佶将来要想顺利即位,除了向太后这一头一定要牢牢抓住之外,另外还一定要找朝中大臣作为强援。自己和赵佶之前双双得罪了章惇,因此就惟有抓住曾布作为靠山了。毕竟,届时定立新君时,即便向太后再强势,也绝对需要朝中大臣的支持,曾布自然是最好的对象。当然,至于赵佶登基之后还是否要用这个借新政进身,而后又只专心致志于权位的宰相,那就要看朝堂上的情形了。
为了掩人耳目,高俅又假托他人名义在汴京之中开设了一个平民私塾,学费极其低廉,贫困的可以费用全免,甚至连孤儿也照收不误,因此短短三天时间就收了两百名学生,把那座临时用来当学堂的数十间大瓦房占得满满的。当然,这里的塾师教的仍是四书五经,要知道,哲宗皇帝可没有乃父乃祖的气量,一旦被人参一本教授邪说,谁也吃罪不起。然而,约摸一个月后,那些表现比较突出的孤儿总会在学堂中消失,这也丝毫没有引起其他学生的疑心。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平平淡淡地过去,春去秋来日升日落,没有人注意到汴京一角发生的变化,百姓只知道这里出了一个有名的朱大善人,愿意用开办义塾让孩童读书,至于其他的,他们用不着关心,也根本懒得去关心。总而言之,有人愿意负担他们娃子的读书钱,那就什么都够了。
在朱太妃的百般求恳下,赵煦终于点头为赵似遴选老师,并晋封其为简王。然而,赵似的顽劣汴京上下无人不知,听闻要教授他功课,那些受召的饱学大儒纷纷推托,而不少声名显赫的儒林又因党争入罪而不便相召,最后因朱太妃进言,赵煦只得令蔡京蔡卞兄弟权充教授,这才暂解困窘。尽管如此,赵似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蔡氏兄弟却惟有摇头而已。
不同于赵似的少人问津,赵佶的名头却愈发响亮,无论诗词歌赋抑或是琴棋书画,这位十大王的交游广阔就连民间也都是好评如潮,就不用说士林学子了。高俅却知道历史上的徽宗皇帝就是因为沉迷于风花雪月而废了朝政,哪里再敢重蹈历史覆辙,因此借着手下管事在各地做生意的机会,他找到了不少籍籍无名而又有真材实学的人,拣了几个懂得经济之道的年轻人收入府中,又把几个孤儿和自己的弟弟高傑一并荐入王府作为伴读,好歹也让赵佶逐渐接触了民间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