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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格拉托尼(三)
我已经睡了多久了?从昏迷中醒来的凯拉·维恩有些吃力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在一处阁楼里面,周围一片黑暗,看来是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还未彻底清醒的凯拉刚想从满是灰尘的地板上爬起来,就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一段素色的亚麻布紧紧的包裹在伤口上,虽然有一抹红色,但既然自己没有死,也就说明血被止住——捡回了半条命呢,无奈的苦笑着,凯拉右手抵着额头,躺倒在了地板上。
她的记忆仅仅停留在仓库里的那一刻,在爱德华在说出那句“承诺”之后,自己就像是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闺中少女似的被他夺走了长剑,一剑刺中了侧腹,然后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自己是被他饶了一命吗?凯拉心中暗暗猜想着,却听到外面传来好多混乱的嘈杂声和惨叫声,隐约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的她按着伤口,踉踉跄跄的脚步拖着虚弱的身体靠在墙壁上,小心翼翼的推开半扇窗户,朝外面望去,黑夜下一片刺眼的火光令她忍不住稍稍躲闪着,然后便被彻底惊呆了。
狂舞的火舌从四面八方席卷着整个烟斗镇,到处都能听到那可怕的惨叫声和逃难声,相互推搡拥挤的人群,奋力开动的马车将那一条条街道全部都堵死了,远处只能看到那在燃烧着的街道,飞舞的熊熊烈焰,还有那呛人的烟尘,狂啸着弥漫在城镇的上空。
带着兜帽披着斗篷的血旗兄弟会的弟兄们举着一个又一个火把冲进街道,然后全部扔进那些富人们的房子和别墅里——科尔特斯此次带上了整个兄弟会,就连那些还算学徒的半大孩子们也都被算上了,五百多名拿着火把举着短刀的“暴徒们”,如同潮水般从城镇的角落里涌进了广场,汇聚成火焰的大浪冲向城镇议事厅和镇长的房子。
惊慌之中被临时组织起防御的戍卫军队根本没能抵抗血旗兄弟会的力量,更何况还不仅仅是他们——城镇中济困所的孤儿、平民窟的流浪汉、破落户、乞丐……这些平日里忍气吞声的穷人们此时似乎也不甘示弱,举起火把冲上了街头,扔进了他们能看到的任何一个屋子里面,抢走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
原本仅仅是兄弟会组织的一次毁灭性的突袭,却演变成了整个城镇的暴动,漆黑的夜色给了所有的暴徒和强盗们最好的保护色。到处都是烈焰焚烧的房屋,凄厉的惨叫声和歇斯底里的笑声,就像是跌入地狱之前的最后狂欢!
不过这里是烟斗镇,都灵国王领地治下最靠近都城的城镇之一,哪怕多年未经战火这里的守备力量依然是很充足的——但此时大多数的戍卫士兵们不是被分割在了城镇的各个街巷里遭到围剿,就是堵在军营里根本出不来,唯一的力量全部集中在了城镇议事厅的广场前,架起了盾墙、【创建和谐家园】和长矛勉强阻拦着兄弟会的战士,当然还有可怕的暴徒们。
然而真正令他们彻底手足无措的,却是那群可怕的“病人”——黄褐色的脓水从他们的眼睛、鼻孔和耳朵里淌出来,仿佛饥饿的野狗一样拼命的朝着任何发现的人身上撕咬着;最开始的时候只有在仓库附近有这些“病人”,很快就开始朝着周围的街道蔓延开来。
蔓延四处的尸体和火光,狂暴的暴徒和强盗在街道横行,残缺不堪的马车旁躺满了被烧焦的尸体,心惊胆战的镇民们在黑夜中瑟瑟发抖,却依然躲不开格拉托尼的魔爪——恐怖的地狱君主,饥饿恶魔会将他们活生生的咬成碎片,喝干所有的鲜血吃光所有的肉!
月色被遮掩,神秘而又圣洁的星空神国仿佛触手可及一般闪耀在天空之中,大地上此时却到处都燃烧着罪恶的火焰,古老的恶魔肆虐于此,毫不留情的将光辉十字的子民拖进它的地狱当中——真是无与伦比的讽刺。
而对于凯拉而言,这一切比光辉十字的讽刺还要令她震撼——虽然事先就知道可能会发生着一切,但是想象出来的场景永远无法和现实的匹敌,不敢相信的眼睛看着在火海中被蹂躏被残虐的烟斗镇,这个血旗兄弟会亲手炮制出来的,亲手做出来的事情!
这真的是血旗兄弟会吗,在北方英勇的和敌人战斗,那个科尔特斯所描绘出来的,将长枪刺穿敌人心脏的血旗兄弟会?我们究竟是举起正义大旗的反抗者,还是一群彻底疯掉的嗜血暴徒?!
触目惊心的凯拉·维恩有些失神的看向旁边的窗户,无意中发现了上面用匕首刻下的几个歪歪斜斜的字,颤抖的右手轻轻的拂去那痕迹上的灰尘——“你,已经死了!”
“这个……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爱德华·威特伍德?”凯拉不停的颤抖着,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流淌而出,继而就变成了嚎啕大哭,彻底崩溃的女人跪在地上,仿佛绝望般的放声哭泣着!
……在把“死掉”的凯拉放到阁楼上之后,爱德华用尽最快速度返回了仓库的,但是依然好像来晚了些——格拉托尼似乎已经成为了所谓的“完整体”,开始不停的产卵了。而那个“卵”也是相当的奇特,仿佛就是一堆褐色的液体似的,只要遇见鲜活的生命体,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迅速“控制”住对方,借由那个生命体去吞食食物。
但是这群怪物的智力着实堪忧——倒不如说就和安洁拉介绍的一样,他们除了“吃”意外没有任何能力可言,但这也正是格拉托尼的可怕之处,仅仅是不到一个小时,整个街道都变成了“鬼巷”,全部都被格拉托尼附身了!
原本还只是从下水道的沟渠或者墙壁门缝中渗透出来的黄褐色的液体,现在却是越来越多,甚至直接粉碎了仓库的窗户,一根长满了肉瘤的巨型触手彻底堵住了那窄窄的缝隙,格拉托尼的“卵水”像是小溪一样从里面滴落出来。
而那些“吃饱”了的小格拉托尼,则从四面八方朝着仓库这边赶回来,朝着仓库的大门蜂拥而至——它们急切的想要被格拉托尼“吃掉”,然后变成这个怪物身体的一部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些“小格拉托尼”明显不像真正的饥饿恶魔那样怎么也杀不死,即便是砍断了触手也只能淌出更多的黄褐色“卵水”出来;这些附体的怪物很脆弱,只要它们占据的生命死亡了,它们也一样活不成。
奋力将一个被附体的倒霉蛋捅个透心凉,爱德华狠狠的将那个人踹开,眼看着朝着巷口蜂拥而至的“小格拉托尼”们,黑发少年从仓库门口一脚将装满了燃烧剂的木桶踹了过去,在撞翻了几个倒霉蛋之后,漆黑胶装的液体喷涌的到处都是,然后便是从天而降的火把。
机敏的黑发少年立刻躲到了墙后去,只听见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点着的声音,巨大的火浪迅速在巷口里燃烧起来,卷起的烈焰瞬间点燃了整个街道。
“我尊敬的爱德华·威特伍德先生,那可整整是一半的量!”仓库门后面传来银发巫师心疼到要死的呼喊声:“好吧就算不谈价钱——马上那群该死的怪物再回来怎么办?!”
“那就到时候再说!”爱德华表情严肃的拄着剑大口喘息着,微笑着歪着脑袋:“至少现在,我必须稍微休息一下才行。”
“光辉十字在上,我也很想休息一下啊!”虽然嘴里面不停的抱怨着,但是马可确实很能明白爱德华的担子有多沉——成百上千被格拉托尼附身的怪物像是不要命的一样冲进来,爱德华却必须自己一个人顶在狭窄的门口,为仓库里面的他和安洁拉争取时间。
天知道他刚刚究竟砍死了多少倒霉蛋,五十个还是上百个?如此毫不保留的挥洒着体力会疲惫才是正常的事情,否则马可反倒是先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也被某个恶魔附身了?
“哎呀呀……真不知道那位大小姐还要多长时间啊,为什么我一个巫师居然要做这种体力活?”摇头晃脑的嘟囔嘟囔,马可·塔斯克手里倒是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装在小瓶子里面的银色液体毫不吝啬的泼洒在地面上,好像只是轻轻一个响指周围的地板砖就全部变成了他手中的活物,好像橡皮泥似的将周围飞溅出来的“卵水”全部包裹进去。
地板、墙缝、窗户、门底……现在整个仓库就好像一件破衣服似的,随处可见那丑陋的“补丁”好像烂泥浆似的封堵着所有有可能的缝隙。
如此已经拼上全力的银发巫师,到了某位小女孩儿的眼中简直蠢笨的像一只没脑子的野地精一样。
“真是没用的家伙,大骗子果然是个没用的家伙。嗯……比安洁拉差远了。”站在仓库房顶上的女孩儿扶着小脑袋,满脸红晕的看着爱德华挥舞长剑,仿佛流水般充满律动的将那些冲进来的“小格拉托尼”杀死的样子。
“果然,只有安洁拉才是最配得上爱德华的工具呢……”少女踮起小脚,哼着口中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小调子在屋檐顶轻巧的漫步着,稍稍割破了稚嫩的小手指,在脚下的屋檐上画好最后的步骤,将遍布了屋檐两侧用血水勾勒而出的图案完全连接了起来,那形状仿佛是在烈焰中奋力挣扎的可怜人。
“那么,要说再见咯,格拉托尼。”小女孩儿盯着地板上的血痕,挥着小手像是在告别:“因为是我让你诞生的嘛,所以让你去死也是我的责任呢!”
第八十四章 格拉托尼(四)
浑身是汗的爱德华再一次挥剑挡在了门前,马可制作的燃烧剂已经全部用光了,黑发少年唯有继续挥舞长剑,才能阻拦着群已经彻底被格拉托尼吞噬的疯子。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的爱德华只能渐渐开是服从于身体的本能,像是狂躁的野兽一样撕开一个又一个脆弱的身体。
疲惫,却又好像出现了些许的改变,完全被理智和思维放开的身体反而更有效率,完全无需看见也不用听见,手中的钢剑自然会刺穿对方的咽喉和心脏,撕开肌腱,捅进颅腔,涂满眼球的血浆好像蕴藏着什么充满【创建和谐家园】的物质一样,让心跳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不对不对,自己不应该为这种东西去兴奋,这种低等而又原始的【创建和谐家园】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服从【创建和谐家园】的本能,杀人只是必要的手段,杀人绝对不是享乐——杀戮是为了避免更多的杀戮,死亡是为了阻止死亡,只是一种很有效的方法,绝非目的。
去追求这么低级的玩意儿,自己岂不就和仓库里的那头饥饿恶魔毫无区别了吗?
“啊——!”大喊着将自己的理智重新拖回身体的黑发少年,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空虚的沉闷感,身上的鲜血突然令他感到无比的恶心,但还是将剑锋捅进了最后一个家伙的嘴巴,从他的后脑勺穿了过去。
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让胸口中燥热的空气能够释放出来,身体几乎都快湿透了的爱德华看着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尸体的巷口,几乎都快要把整个街道给淤塞住了——这些东西多少能为他争取一点点休息时间,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仓库里的格拉托尼开始越来越暴躁了,整个楼房都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显然储藏间里所有能够补充能量的食物都已经被它吃的一干二净,更严重的还不仅于此,不停产卵的格拉托尼同时也在消耗着它自己的能量,这头怪物已经变得越来越虚弱了。
按照安洁拉的话来讲,仅仅是一仓库的粮食根本不足以让格拉托尼进化到可以吞食砖头和沙土的地步。所以只要断绝它的食物来源,格拉托尼就只能一直停留在这个状态无法成长。
嗯……被饿死的饥饿恶魔,听起来像是个不好笑的冷笑话。
“您还坐在这儿干什么呢,马上这个仓库就要变成‘大火炬’了!”马可·塔斯克背着太累了所以睡着的安洁拉从像是地震了似的仓库里狂奔逃出来——虽然他很想把这个该死的小魔鬼扔在里面给格拉托尼陪葬,但结果可能就是自己也跟着陪葬了。
“全部都准备好了吗?”爱德华拄着剑支撑着自己从地上坐起来:“那么我们也该撤退了——留给他们一个‘大惊喜’好了!”
“当然,不过您也别本着脸那么严肃。”马可翘着嘴角调笑着,银色的和白皙的面颊都被烟尘熏成了灰色:“我们可是拯救了整个城镇的英雄呢,难道不应该开心一点儿吗?”
“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亲爱的马可·塔斯克。”
“难道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亲爱的爱德华·威特伍德?”银发巫师故意微笑着反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能不能和我说说你的计划?”
“如果我是科尔特斯,在发现格拉托尼被毁掉之后一定会抛弃这里,毕竟这玩意儿已经没用了,但他肯定会知道有人来阻止他了。”爱德华沉声说道:“我要赌一把——在城镇议事厅久攻不下之后,他会带着兄弟会的人朝这边来。”
“我要他的脑袋,来结束今晚的这一切。”
“……科尔特斯不会带很多人来的,他不能让人发现这头怪物是被兄弟会放出来的,但他同样无法割舍这件可怕的武器。”马可些许的沉默了一下,随即便开口说道:“他最精锐的弟兄除了攻打议事厅的,都已经在仓库里被你干掉了!”
“需要我做什么吗——比如当个人质让你能够和那家伙一对一决斗?”
“不用了,对付一个已经疯掉的家伙,我还用不着这么麻烦。”爱德华摇了摇头,指向不远处的一个阁楼:“你带着安洁拉躲到那里去——现在已经快到半夜了,圣树骑士团的援军马上就会抵达,被发现可就麻烦了!”
“另外,凯拉·维恩也在那里,我没有杀死她。”马可刚要离开,听到爱德华的话身体立刻顿了一下,沉默着没有回头,继续听爱德华说道:“但是她可能已经离开了,或者你现在可以……”
“不、不用了——但还是谢谢您,她现在见到我恐怕会恨不得立刻砍了我的脑袋。”马可苦笑着摇了摇头,朝着爱德华稍稍行礼:“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谢谢您愿意饶她一命,真的是……非常的感谢!”
爱德华一直等到背着安洁拉的马可的身影从街角消失之后,才喘了口气三步两步攀上了仓库对面的屋顶,估测着距离站在一个早就不再冒烟的烟囱顶上,默默地注视着躲在仓库里面的格拉托尼。
整个仓库外所有的墙壁上都被安洁拉用鲜血涂满了诡异的图案,为了确保威力够大,马可·塔斯克还在房梁和顶梁柱的位置全部灌进了燃烧剂。
暗红色的鲜血图案慢慢开始发亮,那颜色和形状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诡异,在黑夜的衬托下就好像是在召唤着什么似的。
古老的,多米尼克独有的血魔法,让蕴藏在鲜血当中的生命力“绽放最后光辉”的力量,足以化作焚烬一切的烈焰。
“形容的那么夸张,但还是让我稍稍见识一下,这所谓的魔法。”爱德华微笑着,在漫天的星辰下伫立在孤零零伫立的烟囱顶,俯瞰着还在做最后挣扎的饥饿恶魔格拉托尼:“然后,拜托请给我一个足以开怀大笑的惊喜吧!”
……烟斗镇议事厅前的广场并不大,甚至和南面的国王大桥北面的城镇都无法相比,但至少也是个供镇民们平日里休息娱乐的地方,花坛、喷泉、躺椅一应俱全,更不用说这里正对着镇长的房子,哪怕是考虑颜面问题都不可能太过寒颤了。
但是现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广场却容纳着成百上千的暴徒们连番猛烈的冲击,临时被聚集起来的戍卫巡逻兵们根本不足以把手整个广场,不得不收缩到了议事厅外面的长廊,用冰冷冷的长矛和弩箭让这些被煽动起来的家伙“冷静”一下。
无数根火把将整个广场照的通亮,仿佛是夕阳下的河面一样流淌着金色的“清水”,一次又一次悍不畏死的进攻那个“装满了贵族大老爷”的议事厅,然后被如蝗的箭矢和士兵们的长枪打回去,留下一堆尸体。
“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那群渣滓一定会喊救兵的!”万分焦急的科尔特斯从人群中一把抓住了身后一个弟兄的衣领:“带上十几个好手,去将楼上那些那十字弓的懦夫全部都给我宰了,听到口令就动手!”
“明白!”,得到命令之后,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兄弟会的杀手顺着人群冲了出去,动作敏捷的顺着窗户和墙壁上的砖头缝爬上了楼房,几声惨叫之后,楼顶上便掉下来几具尸体。受到鼓舞的暴民们立刻大声欢呼着,跟在许许多多鼓动着的兄弟会成员身后,踏着前面人的尸体又一次冲了上去。
“冲啊,不要停下,我们要让那些贵族老爷们见识到我们的厉害!”科尔特斯大声怒吼着,现在的他看起来像是疯了似的,实际上却比所有人都清醒——这些暴徒也好,兄弟会的人也好,都不会是圣树骑士团的对手,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只有真实的血,无声无息突然爆炸的地狱,才能够震撼人心令他们感到恐惧,科尔特斯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选在这个时间,选在这个地点,点燃所有人心中的怒火,然后将他们全部化作灰烬!
“科尔特斯、科尔特斯首领,您快看那边!”跟在身后的一个兄弟会成员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科尔特斯回过头,这个家伙是跟自己多年的老人了,怎么会惊慌成这个样子?
有些皱眉的科尔特斯朝远处望去,在大概是靠近城门的方向,一道火炬拔地而起,仿佛是将周围所有的烈焰全部都汇聚在了一起然后冲向天际似的,哪怕是在这么远的地方看,也同样是蔚为壮观。
但是那个方向,难道说是……科尔特斯脸上的惊恐一闪而过,心有不甘的看了一眼身后还未被攻下的议事厅,紧咬着牙抓住身后老弟兄的肩膀。
“血旗兄弟会交给你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必须全力用最快的速度攻下这个该死的禽兽,然后把它烧成灰烬!”
“还是让我去吧,这份荣耀应该属于您!”
“不,这次我必须亲自过去看看,如果没猜错的话可能是圣树骑士团的人来了——恐怕还在和那头怪物战斗呢。”科尔特斯表情坚定的像是教堂地砖的大理石:“保护好兄弟会,即便是我死了!”
第八十五章 渴望追求之物(一)
冲天的烈焰逐渐散去,整个仓库都被烈焰焚烧殆尽化作了废墟,而原本躲在里面的“格拉托尼”此时也终于显露除了它那无比丑陋的姿态——根本看不到所谓的样貌,无数大大小小的肉瘤和胡乱堆积的肌肉组织,像是一堆腐烂腥臭,强行堆积在一起的呕吐物一样的烂肉,足足有整个仓库那么大。
遍布全身的脓包不停的破裂着,朝着周围喷溅出黄褐色的脓液,然后很快就丧失了活力,慢慢地在还未烧尽的火焰中蒸发掉,显然长时间未能进食的格拉托尼已经越来越虚弱了,烂肉瘤似的巨大身躯好像是心脏似的一颤一颤。
这就是格拉托尼,饥饿恶魔——能够毁灭并且吞噬掉整个世界的怪物,爱德华轻蔑的笑了这摇摇头,不不不,这仅仅是人造出来的,一个极具威胁性的武器而已,不论是有生命还是没有生命,武器终究只是一件武器。
所谓的“格拉托尼”,也不过是极具范围性,并且带有强烈恐吓效果的“灭城武器”,就和瘟疫或者毒气没有区别,绝非什么人类臆想出来可以毁灭世界的恶魔。
只要再等上几个小时,这头始终未能得到能量补充的怪物就会自己把自己杀死,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去动手。
爱德华凝视着这头看起来无比丑陋而又令人恶心的怪物,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外面的街道。如果某个银发巫师所言非虚的话,这会儿科尔特斯应该正在很着急的朝这边赶过来才对。
拜这头怪物所赐,周围大大小小的楼房茅屋里,已经连半只老鼠也找不见——只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亦或者被格拉托尼所吞噬掉了;而那些幸运的家伙不是早早的从这里逃离避难,就是已经和暴徒们一起在冲击议事厅,抢劫商业街呢。
“找到你了,尊敬的科尔特斯先生。”黑发少年小声的自言自语着,孤零零伫立在烟囱顶端的身影从容落在了屋檐上,仿佛闲庭漫步似的在阳台和屋顶来回跳跃着,跑动着,轻盈的好像是野猫似的,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嗯?!”在死寂的街巷中狂奔的中年剑士近乎本能的停住了脚步,身体朝着左前方跳开,拔出的长剑挡在了头顶——近乎就是在同一时间上,一道黑影从街道上方的屋顶急速落下,毫无声息的朝他袭来!
“铛——!”钢剑撞击的清脆响声伴随着飞溅而出的火光,在空寂无人的街道上回响着。瞬间带来的冲击力直接撕破了科尔特斯握剑双手的虎口,中年剑士十分落魄倒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在重新站了起来。
“唉……果然和预想的一样——除非是对方一心求死,否则这种高空刺杀的招数根本不可能不被发现啊。”黑发少年像是在为什么而揪心似的叹息着:“早知道就不干这种事情了,白白的还要浪费不少时间。”
“闪开,否则我就宰了你!”面色铁青的科尔特斯凶狠的瞪着站在那儿的爱德华,他现在根本就是一分钟也不能耽误:“不想死就给我滚!”
“您好像弄错了一些事情,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可不是要和您比试的。”爱德华轻笑着摇了摇头,慢慢的绕到了科尔特斯的前面:“我站在这儿,是为了来杀死你的。”
“在下爱德华·威特伍德,圣树骑士团的一名侍从。”锋利的剑尖直指着科尔特斯的面门,就和那双眸子下的笑容一样,没有丝毫遮掩的狂妄:“哪怕是为了我,您今晚也必须得死在这儿才行呢!”
“那你就先给我去死吧!”怒吼的科尔特斯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的劈向了爱德华的肩膀,带着像是要将他一剑撕成碎片的气势:“你这个狂妄的小崽子!”
“对于这一点,我可是深表怀疑。”爱德华不慌不乱的横起长剑,轻轻的荡开了科尔特斯的凌厉攻势,嘴上还不饶人:“不少人都这么和我说过,然后他们都死了!”
暴躁的科尔特斯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不停的逼迫着爱德华连连后退,雨点般的剑尖就从未离开过黑发少年的身体,无比急促的撞击声清脆而又悦耳,旋律比任何乐器都要狂野而充满力量。
“就这点本事?嗯……就这点能耐?”大口喘息着的科尔特斯嘴上却不饶人:“是你那酒馆里的杂种爹教你的吗,你这个小崽子!”
长剑一翻,两柄钢刃交击在了一起,爱德华几乎都能碰到科尔特斯的鼻尖了,看着那双青白的眼睛下面满是污秽的嘴巴继续咧咧着:“要不就是你的那个【创建和谐家园】娘,她用那活儿教你怎么耍剑的吗?!”
“砰——!”爱德华猛地踩在了科尔特斯的靴子上,面无表情的一拳打断了他两颗门牙,反手一抓将他的长剑卸掉,扔在了街道的角落里。这个的兄弟会首领,现在像是条失心疯的野狗似的躺在地上惨叫着。
“污蔑对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尊敬的科尔特斯先生。”爱德华面色冷漠,在收拾了格拉托尼之后他的体力消耗很大,根本没心情继续和这个家伙继续纠缠下去:“虽然看您乱吠挺有意思的,但可惜现在我很想好好睡一觉。”
“怎么,被我说中了所以就心疼了?你这个骑士团的小杂碎!”不停的大声辱骂的科尔特斯目光却依旧冷静,右手悄悄的拿出了自己的手弩……
“噗——!”锋利的钢剑笔直的朝下刺去,将科尔特斯的右手钉在了地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这个上了年纪的北方剑士身体猛然抖了一下,紧咬着牙关没有喊出来,却也双眼充血。
“您是个聪明人,而且也很有骑士精神——碰巧有人告诉过我这些,所以您真不应该装成这幅粗鄙不堪的样子。”扶着剑刃的爱德华慢慢蹲下来,面无表情的和科尔特斯对视着:“所以抱歉——换个场景,我可能不会赢得那么容易。”
“我、我听凯拉说起过你……是你救了她,也是你抓了她。”科尔特斯死死地盯着爱德华,紧抿着嘴角不让自己喊出疼来:“为什么——为了赏钱吗,我这颗脑袋很值钱对吧?”
“您的脑袋很值钱,但我不是为了钱做这件事情的。”爱德华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事实上,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所以我只是在追寻着令我快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