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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士的愉悦征途_校对版by:空痕鬼彻》-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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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德华的脑海中并没有关于这些的记忆——大概是因为灵魂融合的时候消散了。但是那中自信却没有消失,那种只要手中握着剑,就绝对没有人可以毫发无伤靠近自己一米之内的自信!

        一道黑影从身旁掠过,黑发少年本能的向一侧闪开,手中的长剑荡开了随后飞来的一箭。还没等脚跟刚刚站稳,一个刚刚爬上船的海盗就已经举着鱼叉朝他刺来,而就在他头顶,同样有个家伙举着弯刀饿虎扑食似的从桅杆上跳下!

        被同时两面夹击的黑发少年,像是脚底滑了似的一个踉跄,整个人都要摔倒的样子。但还没等那两个海盗高兴,那柄在他们眼中明明快要脱手的骑士长剑,却像是活了似的“钻”进了爱德华的双手,就这样被他平举在身前,划开了一轮耀眼的新月。

        “呃啊啊啊——!!!”血淋淋的伤口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了腰侧,大半的皮肤和断裂的肋骨向两侧翻开,凄厉的惨叫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呼喊声——从桅杆上跳下来的海盗还没等落地,就在半空中变成了一堆碎肉。

        举着鱼叉的海盗明显被这一幕吓傻了——或许是刚刚干这行不久,或许是第一次见到人也可以像牲口似的被屠宰,过度扭曲的脸显得无比狰狞,声嘶力竭的尖叫着举起鱼叉朝爱德华撞过来。

        黑发少年刚想要转身挥剑,突然一个略有些娇小的身影从一旁冲了过来,猛踩刹车的爱德华赶紧把几乎快要砍下去的钢剑急停在了半空中。

        “为了光辉十字——!”艾伦双手握着自己的佩剑,无比熟练的将刺过来的鱼叉用剑脊撞开,带着几分男孩子似的勃勃英气高呼着踏步向前,错步从海盗的视线中闪过,一道寒光劈开了他的喉咙。

        俏丽的身姿并未就此止步,等到那海盗捂着脖子倒在地上的时候,艾伦手中的长剑已经刺进了另一个家伙的胸口,鲜血喷在那被雨水打湿的金色马尾上,右边的面颊上已经被红色涂满,却依然无法遮掩那藏在甲胄下柔韧的少女娇躯。

        看到这一幕的爱德华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有点儿过于单纯,满脑子都是英雄情怀还总想装大人的女孩儿,自己确实有一点小看了。

        而且在明白这位艾伦·克温是位尊贵的贵族小姐,而非孱弱的少年之后,黑发少年突然发觉,那金色马尾下娇柔线条勾勒出来的面容,其实还是挺顺眼的……

        “爱德华!”金发少女连脸上的血迹都还没有擦掉,焦急的朝着爱德华走过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差点儿被这个家伙给砍了:“你没事吧,呃……我是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直到这一刻,艾伦才想起来注意周围,暴雨中充斥着的喊杀声,嘶吼声,惨叫声……刀枪碰撞利刃交击的声响,混乱如巨浪的杀戮充斥着整个甲板上,原本还无暇他顾的少女一下子变得有点儿惊慌失措了。

        “我记得您答应过我的,安静的待在船舱里面保护韦伯·亚历山大的安危。”爱德华有点儿稍稍无奈,却又不得不耐下性子询问着:“请问我们那位虔诚的教士呢?”

        “你在训斥我吗,小侍从?!”艾伦挺起胸脯,仰头蹙眉瞪了爱德华一眼,但是下一刻就恢复了“原型”,嘟囔着嘴,“乖乖”告诉爱德华:“他在和大副一起给船舱排水,修补那个窟窿呢。”

        “再说,船舱都已经被凿穿了,我是不得已才出来的。”一边辩解着,艾伦十分不情愿的说道:“我可不是因为担心你,只、只不过是因为你是我的侍从,身为克温家族的一员,保护臣属是主人的义务而已!”

        “那么,我所侍奉的艾伦·克温小姐,请您赐予我为您而战的权力。”爱德华轻笑,既然她这么说,自己也正好顺着接下来。反手一剑将身后跳出来的家伙撂翻在地,黑发少年单膝跪在甲板上:“让我为您赢下这场战斗。”

        “呃……好、好吧。”少女一愣神,面颊上瞬间刷了一层粉红,像领主般御使自己的臣属,她还真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

        无比局促颤颤巍巍的举起剑,轻轻拍在了爱德华的肩膀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了出来:“为我带来胜利吧,侍从爱德华·威特伍德!”

        还等话说完,艾伦只感觉到一阵疾风从身侧掠过,爱德华早就已经冲过了甲板,右脚全力蹬住船帮,抓着绳索荡过了海面,在对面船上的海盗惊呼声中,仿佛猎食的海鹰般从空中急速跃下!

        一剑打飞了瞄准自己脑袋的投枪,冰冷的剑锋狠狠刺穿了准备把自己捅个透心凉的海盗——其实如果理智一些,即便是顺着绳子爬过来都比从空中跳下安全多了,滞空的瞬间根本没有躲闪的可能,若是遇上厉害的【创建和谐家园】手,下场注定是悲剧的。

        但是爱德华确实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身体几乎是本能的做出了反应。轻轻耍了一个剑花,黑发少年相当平静的和同样正盯着自己的家伙对视着,那充满了蔑视和不屑的眼神里面,是近乎都快凝成实质的杀气。

        “我早就该提醒安杰丽卡夫人,不该相信你这卑贱的东西——满嘴谎言的骗子!”完完整整的看清楚了刚刚那一幕的托蒙德手脚冰冷:“我还以为你那个圣树骑士主人,多少也该教了你一些最起码的正直品德,看来是没有。”

        “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仅仅是在做一个侍从临战前,最起码的礼仪。”爱德华可要比他轻松多了:“向我所侍奉的主人宣誓,必将为其带回荣誉。”

        “假模假样的贱种,瞧瞧你那黑头发和黑眼睛——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低贱,你那毫无虔诚的心卑鄙【创建和谐家园】的令人发指。”托蒙德依然在那里骂骂咧咧的瞪着爱德华:“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花言巧语,拉上艾伦爵士给你当挡箭牌的,但是别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米内斯特家想要办到的事情,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多少是办不到的。”侍卫队长举起长剑:“只要他们愿意,捏死你的方法有很多。”

        “艾伦……爵士?”爱德华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嘴角扯出几分讥诮的弧度:“看来你那位主人,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信任你啊……最起码连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托蒙德先是一惊,随即又马上极其愤怒的嘶吼着:“想骗我你还嫩点儿!光辉十字在上,今晚这条船上一定要有一个人献祭给这片大海——我要把你的心脏直接抠出来,那等肮脏的东西当成祭品再合适不过了!”

        托蒙德已经没有继续和爱德华闲扯下去的耐心了——这场风暴已经抵消了他们太多的优势,他不敢确信那群杂碎一定能打下橡木桶号来。

        更何况,船上还有艾伦小少爷呢,万一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毛骨悚然的托蒙德决定速战速决,赶紧把这个万恶的侍从送回他该去的地方!

        披着深黑色披风浑身湿透的托蒙德,手中的钢剑仿佛海浪般掀起无数光影,仿佛大海深渊中爬出来的恶灵,朝着爱德华正面袭来!

      第二十六章 舞伴(下)

        踏着水花一路走来的托蒙德身上,似乎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气势。几乎就在他手中长剑劈下来的同时,爱德华挑起剑芒朝着托蒙德面门刺去!

        “铛——!铛——!铛……”倾盆大雨似乎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大浪席卷的咆哮声中,两个人打斗的声音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了,甚至除了极少数的几个,根本都没有多少人看到这一幕,两个挥舞着相同武器的人舍命厮杀着。

        海盗船的甲板上早已是空无一人,完全成为了他们两个人尽情挥洒的舞台,在漆黑的暴雨中依然反射着刺眼光亮的两柄长剑,不断地交织着,碰撞着,淬火金属剧烈摩擦溅起的火星总是在雨中一闪而逝,却又一次次的不断出现;两个身影也如影随形般,在跌宕起伏的甲板上若疾风一样跳起了舞蹈!

        爱德华开始有点儿头疼了,对方明明是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但是却出乎意料的很有耐心——每一次的挥剑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步步紧逼;但只要自己一旦露出半点向前迈步的意思,这家伙就会像刺猬似的缩起来,慢慢的和自己对峙。

        倒不是说没有信心,而是这种打法让他极其的不习惯。不管是自己严防死守,还是故意露出点破绽,托蒙德都毅然不动,每一步似乎都在遵循着某种规则;而且对方显然也同样精通这种骑士剑术,如果自己舍命一击,他肯定是不会客气的。

        但此刻真正痛苦的是托蒙德,这位侍卫队长刚刚几次交击就看得一清二楚了,这个叫爱德华的侍从那几手剑术根本不算怎样,只不过相当扎实而且熟练;但是他的直觉简直明锐的像头野兽,速度快的就好像能看到自己下一步似的。

        每一次的躲闪动作都完全迥异而且毫无套路可循,灵活的像只野猴子;却又无比谨慎的等待着,寻找着一击毙命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托蒙德发现自己居然被他拖住了,面对着爱德华那粗糙简陋的剑技自己竟然都被迫防御,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个低贱的小侍从逼迫到了这样的地步,那种无可忍耐的愤怒却又必须压迫的内心,越来越让托蒙德怒火中烧!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即便你活着到了岸上又能怎样,难道你觉得米内斯特家能放过你这条狗命?”愤怒的托蒙德大声咒骂着,将长剑举起挡住了爱德华的又一次劈砍,随手拔出了插在桅杆上的投枪向他刺去:“你就不该活下来!”

        依旧无比淡漠的爱德华错步躲开刺来的锋利枪尖,飞速轮舞的钢剑斩向托蒙德的脖颈,却被对方用剑脊粗暴的撞开了。黑发少年一步撤开,双方再一次陷入了对峙之中。

        但是托蒙德却一把将投枪朝着爱德华狠狠掷出——果然他比自己还要着急,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黑发少年还没等躲开飞来的投枪,整个船像是要倾覆了似的整个仰了起来!

        “是疯狗浪,疯狗浪来袭!”不知道是哪个水手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快找个东西抓住啊,不然就死定啦!”

        不仅是这艘海盗船,就连橡木桶号的甲板上也传来阵阵惊呼声,原本就陷入厮杀的水手和海盗们,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了,所有人都在惊慌失措的寻找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

        翻仰的海盗船倾斜几乎接近垂直,堪堪躲过的投枪正好刺进了他身侧的甲板里。爱德华赶紧抓住枪杆,感受着正在海浪上迅速爬升的船体那可怕的震动。而托蒙德就要倒霉多了——根本没有来得及找到借力的地方,惨叫着掉下去,正好撞在了弩炮的挡板上!

        两艘船几乎是齐头并进,强行撕开了前面的海水,紧紧抱着桅杆的艾伦,依旧心有余悸的张大了眼睛,看着那些被巨浪冲下甲板的水手和海盗们。那渗人心脾的惨叫声,恐怕也只有地狱中的呼喊才能相提并论。

        这样想着的少女颤颤巍巍的站稳了身体,慢慢松开了桅杆,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佩剑,目光却无比担忧的看向另外一艘船——爱德华那家伙,应该不会出事吧?

        几乎被巨浪冲了个通透的爱德华有些吃力的用双臂支撑着身体,头痛欲裂以至于有些昏昏沉沉的,慢慢从甲板上爬起来,拾起钢剑支撑着身体,警惕的打量着托蒙德的身影。

        “光辉十字的意志真是让人难以猜测不是吗,呵呵呵……或者说像我们这样卑微的凡人,想去猜测神的意志本来就是最亵渎的异端行为?”

        扭曲而又似乎还有点儿抽搐的歇斯底里的声音,让爱德华毫不费力的找到了目标——浑身是血,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托蒙德,不停的大口喘息着,两腿颤抖着站在那儿。

        他的脑袋似乎磕破了,右侧的腰部上还被一块断裂的横木贯穿,左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挂在肩膀上轻微晃动着,显然是刚刚撞断的。身体的疼痛让托蒙德只能靠着依靠着身后的船帮直立着身体,神经不断传来的刺痛让他的表情也越发的扭曲了起来。

        换做任何时候爱德华都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一剑结果了他。但是现在……黑发少年有些无奈的站在原地,看着已经半死不活的托蒙德紧紧攥着开关,将弩炮对准了自己。

        “谁也不可能揣测神的意志,因为那绝不是人的思维可以想象的。”爱德华一边应付着托蒙德的话,目光迅速寻找着自己可以躲闪的路线:“但是今晚死的人,绝对不会是我。”

        “看来你不光是卑贱,还很狂妄!”被撕裂的腹部淌出了太多的鲜血,让托蒙德的面色看起来更苍白了,颤抖的右臂却顽强的操控着弩炮:“别想着能躲开,像个骑士一样站在那儿,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的!”

        “我说了,今晚就算这条船上会死一个人,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我。”爱德华依旧无比的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嘲讽的眼神瞥向托蒙德:“或许你可以试试看——但是千万要小心了,只要我活了下来,那么死的那个人就一定是你!”

        “那你就给我去死吧——!”托蒙德歇斯底里的放声嘶吼着,猩红的眼珠里每一根血丝都透着杀意。唯一完好无损的右臂无比坚定的掰开了机括!

        滑轮带动着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这个丑陋的战争机器所被储存起来的能量,被纤细的金属弓弦全部汇聚到了卡槽中,完整的灌入冰冷无比的弩箭,在巨大的轰鸣声和震颤当中撕裂了空气,宛若死亡的呼啸扑向站在原地的黑发少年!

        就是现在……爱德华拔出了插在甲板上的投枪,脚下脆弱的横木立即断开,黑发少年整个人掉进了下面的船舱里面,仰着头瞪大眼睛看着那根锋利的“铁棍”从面前飞过,刹那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怎么……”愤怒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愕,托蒙德眼睁睁的看着弩箭落空的一瞬间,然后那惊愕立刻化作了恐惧——落空的弩箭冲向的位置,正好对准了橡木桶号上,依然在拼命战斗的艾伦·克温。

        只是刹那间的事情……原本应该锁死的舱门突然窜出一个瘦削的身影,从艾伦的身后直接将她扑倒在了地上。

        “轰——!!!!”

        橡木桶号的主桅杆上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连带着整个船身都在晃动着——冰冷的金属弩箭横着贯穿了整个桅杆,被席卷而来的狂风炸裂的木屑四下飞溅。

        “韦伯?!”被扑倒在地的艾伦,这才发现刚刚救了自己的人居然是那个小教士,昏倒在地而且浑身上下都是伤。又是惊慌又是担忧的少女赶紧把他抱了起来:“快醒醒、快醒醒啊!”

        掉进船舱的爱德华拧了拧酸痛无比的脖子,掉落的瞬间正好撞到了后颈,手脚到现在还有些发麻——如果不是命大,刚才那一下子自己绝对死定了。庆幸自己命大的黑发少年,轻轻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握着钢剑重新跳上了甲板。

        靠着船帮奄奄一息躺在甲板上的托蒙德,眼神灰暗的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爱德华,竟然却又笑了起来。

        “怎么,觉得自己命大活下来了?卑贱的侍从,是不是特别的庆幸,高兴的都快哭出来了?”不停咳血的托蒙德依旧咧嘴笑着,蔑视而又杀意满满的眼睛盯着爱德华:“你以为活着离开是件好事?米内斯特家会不择手段的杀了你,你仅仅是逃过了这一次而已!”

        “对,但是今晚死的人不是我。”爱德华看着他,举起长剑,剑尖顶在了他的胸口:“死的人是你。”

        “要杀我就快动手——你那恶心的黑头发和黑眼睛,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恶心,你觉得恶心?”爱德华也笑了,蹲下来,手中抓着剑柄,一点一点将剑刃刺进他的身体,却又不至于太深——慢慢的,将他的身体切开:“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你知道我复活之后,最高兴的是什么吗?”轻声问着,爱德华手中的利刃划开了托蒙德的肋骨,听着他那“咯咯咯……”吐血惨叫的咳嗽声,自言自语着:“我的头发,我的眼睛,依然我最熟悉的黑色!”

      第二十七章 独角海马旗(上)

        暴雨如注,被大浪冲刷了一遍又一遍的橡木桶号甲板上,厮杀声和狂暴的海风一样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无论是歇斯底里的海盗还是水手们,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他们究竟是在为了什么而厮杀,狂风暴雨中的他们,脑海中所想的仅仅是活下去——还有杀掉面前这个!

        “韦伯,快醒醒,快醒醒!”半跪在桅杆下面的艾伦一边挡开朝自己砍过来的弯刀,一边又无比焦急的晃动着怀中的韦伯·亚历山大:“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看着伤痕累累,昏迷不醒的小教士,想到都是因为自己自作主张跑到甲板上,偷偷跑出来甚至都没有告诉他一声,现在自己却被他救了……金发少女紧咬着嘴唇,突然觉得自己好委屈,好想哭。

        父亲、母亲、赛拉哥哥、讨厌的侍从爱德华,甚至还有这个小教士!全都在那儿自作主张的把我关起来当成是什么累赘一样;哪怕只是一次有飞上蓝天的机会,哪怕是死在这里,我也心甘情愿……我、我不是什么笼子里的鸟,我是艾伦·克温!

        “都来啊,有胆子就上啊!”强忍着眼角的酸痛,艾伦举起剑对着周围的海盗们放声大喊,怀中还抱着昏迷的小教士,倔强的面颊上紧抿着嘴角,却又在小声的自言自语着:“我、我才不会输给你们呢……”

        也许是被少女的气势吓到了,亦或是因为别的原因,艾伦周围空出了些许的无人地带,抱着小教士的她举着剑,就这么顽强的立于桅杆下面,和周围的海盗们对峙着。

        “咳、咳咳咳……”大概是被雨水呛到的韦伯突然醒了过来,努力的睁开眼睛。感受到怀中身体在晃动的艾伦面带惊喜的看过去:“你醒了?!”

        但是韦伯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之色,平日有些眯缝的眼睛突然越睁越大,带着些许恐惧的惊愕,颤颤巍巍伸手指向后面,平日里的淡然微笑荡然无存。

        “哎……怎么回事?”金发少女面色一呆,周围的海盗和水手们似乎都在仰着头指着自己身后,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好奇的艾伦也把头转了过去,黑色的阴影瞬间遮住了她的面庞,漂亮的瞳孔瞬间收缩!

        “桅杆要倒啦——!”

        不知道是哪一个家伙先吓得半死大喊了出来,原本把艾伦团团围住的海盗们立刻作鸟兽散。少女也不敢再多想什么,扔掉了手中的剑,抱起小教士奋力毫不犹豫的向一旁跳去!

        在不断传来的摩擦声和木头折断的清脆声中,被弩炮正面命中的支柱终于不堪重负,彻底断开,高耸的桅杆朝着左侧的海盗船,就这么笔直的砸了下去。

        “轰——!”巨大而又无比沉重的撞击声中,仿佛铡刀落下的桅杆将整个海盗船拦腰斩断!断裂的横木和木屑四处横飞,整个海盗船就像解体似的——甲板、龙骨、桅杆、船舱……被砸断的位置只留下犬牙交错的无数裂痕,在巨浪之中变成碎片徐徐沉没。

        短暂的安静之后,橡木桶号上突然爆发起一阵无比喜悦的欢呼声,还有海盗们无比绝望的沉默。腿被砍伤的罗本船长一瘸一拐的站直了身体,高举着他那崩了口的弯刀,放声大喊道:

        “为橡木桶号欢呼吧,我们赢了——!”

        所有的水手们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大声欢呼着,在仰望天空让雨水灌进嘴里,尽情宣泄生还的庆幸还有胜利的喜悦;原本还嗜血疯狂的海盗们,现在却一个个绝望的像是被怪兽包围的兔子,战战兢兢的看着周围兴高采烈的水手们。

        “等等,爱德华……他还在那条船上呢。”堪堪躲过一劫的艾伦突然想了起来,赶紧拽着小教士跑到船边,竭力朝着海面上看过去,面色焦急的看着那碧波无垠,漆黑一片的海水:“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把他救上来才行!”

        小教士的表情也同样没有那么淡定了,有些慌里慌张的朝着周围人呼救,但是很可惜——无论是欢呼的水手们还是陷入绝望的海盗,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们。

        大海上的生命就是这么的脆弱,渺小而且不值一提,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逝去的生命——看到那海盗船被摧毁的样子,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还会有生还者。

        但是韦伯不信——伤痕累累的小教士倒是既忐忑不安又很镇定,完全无法想象爱德华会死在一场海难里面,他绝对还活着,只不过自己还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而已。

        而艾伦就没有那么镇定了——少女脸上的担忧的眼神左右寻找着,越来越慌张,害怕。她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为一个“讨人厌的小侍从”担心,只是不停的自己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出于责任心,仅仅是责任心而已。

        “我们得去救他!”艾伦像是下定了决心,一下子跳到船帮上,准备一口气跳下去——虽然看着一片漆黑的海面,面颊苍白的毫无血色,娇小的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

        “艾伦爵士!”太“单纯”的小教士,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艾伦其实是女孩儿,手忙脚乱的想要拦住她——但孱弱的小教士又怎么可能是从小受到骑士训练,当成男孩子培养的艾伦·克温的对手?

        “都给我站起来,都给我站起来你们这群没脑子的蠢货!”浑身都是血污的海盗船长突然大声嘶吼起来,不停的挥舞刀子,怂恿着已经士气全无的喽啰们:“都想被抓起来吊死了吗——我们还没输,船沉了又怎么样?把这条船给打下来,然后再逃出去!”

        海盗们相互对视着,不约而同的点起头,原本绝望的目光中,重新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嗜血笑容。刚刚还松了一口气的水手们又重新紧张了起来,有些莫名惊恐的看着这些仿佛饥渴的野兽们,相互紧靠着后退。

        “杀光他们,然后抢光他们!”被一次次的逼迫到有些疯狂的海盗船长张开胸膛,咧嘴像是癫痫了似的歇斯底里的狂笑:“杀光他们,然后抢光……”

        疯狂的声音被堵在了喉咙口,瞪大了眼睛的海盗船长不可思议的低下头,一柄雪亮的长剑正在慢慢的向前伸出来,那声音就像切黄油一样好听。

        前一刻还想被打了鸡血似的海盗们,立刻全都僵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大被那柄剑放干了血,破娃娃似的被身后的人影一脚踹在了甲板上。

        爱德华有些惊愕的打量着手中的这把骑士长剑——原本属于某位侍卫队长的武器,可要比自己原来那柄抢来的要强多了,不仅剑身更均匀也更锋利,而且几乎没有崩口,只是轻轻一擦拭,就光亮的好像一面镜子。

        “爱德华?!”看到依然还活着的黑发少年,艾伦原本毅然的面孔立刻惊喜的笑了出来,原本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开了许多:“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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