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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前卒》-第6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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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啦啦一声响,前方的草从之中站起来两个人,看着越走越近的秦风,他们直如木雕泥塑一般,过了好半晌,他们才陡地张开嘴巴,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

        尖叫声音是如此之大,延续时间是如此之长,以至于野狼谷中,一时之间全都被这二人的尖叫声所填满,连里面的喊杀声也被压了下去。谷内的声音顷刻间便消失,嗵嗵的脚步声向着谷口方向奔来。

        两名放哨的士兵一边尖叫着,一边向前伸出了手,看他们的样子,是想向秦风和舒畅奔过来,可两腿却不大听使唤,居然齐齐摔了一个嘴啃泥,挣扎着爬起来,往前跑了几步,又卟嗵一声摔倒在地上。

        “老大回来了!”这一次,摔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大吼了起来。

        “老大回来啦!”两人的吼叫声在野狼谷中来回激荡,谷内,整齐有序的脚步声立时便乱了起来。

        看着两个摔倒在地上,两双眼睛却仍直勾勾地瞪着自己,手舞足蹈想要爬起来的兄弟,秦风的眼睛也一下子湿润了起来。

        嗖的一声,从谷内飞出来一个人,长手长脚,原本一身合适的盔甲现在却显得有些大了,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的人,正是小猫章孝正。

        “老大!”站在秦风面前,章小猫哽咽地叫了一声,双手捂脸,一个堂堂七尺男子汉,竟然委屈得如同一个小孩一般,放声嚎哭了起来。

        秦风张开双臂,用力地将小猫拥进怀中,“哭吧,小猫,用力地哭,将那些愤怒,伤悲,都统统地哭出来,哭过这一回之后,我不许你再掉一滴眼泪,因为没有人会怜悯我们,我们不会再有眼泪。从此往后,我们的心中,只余下了仇恨,红儿母子的,敢死营兄弟们的,仇恨不会再允许我们掉眼泪。”

        他大力地捶着小猫的后背,铿锵有力地道:“哭过这一回之后,从此我们敢死营,流血不流泪。”

        一边的舒畅,也早已是别过头去,眼眶发红,鼻子发酸,他竭尽全力不让自己流下泪来,看来小猫,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温柔地替他们的杯子里倒上酒,温柔地看着他们笑,说话永远细声细气的女人。

        以秦风和章小猫两人为中心,敢死营的兄弟们团团围了一个大圈,看着放声大哭的章小猫,不少人忍不住都轻声啜泣起来。秦风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小猫在他们面前虽然憔悴,但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坚强,这些日子,敢死营的军官们全都没了,剪刀叛变了,野狗被俘了,和尚走了,如果不是有章小猫硬撑着,只怕他们早就散了,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个没有魂魄的野鬼,在四处游荡。

        可今天,他们才发现,原来这个坚强的男人,也有着极其柔软的一面。

        哭声停了下来,章小猫抹去脸上的眼睛,看着秦风,悲伤渐去,欢喜却慢慢浮上来,他后退一步,看着秦风,嘶哑着声音,大声吼道:“老大,欢迎回家!”

        “老大,欢迎回家!”六百多条汉子用力地吼了起来。

        秦风连连点头,走向周围的那些汉子,张开大的双臂,用力地拥抱着每一个人,“回家了,回家了,有敢死营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溪沟的边上,架起了一堆堆的篝火,一只只野鹿,野猪,野狼被剥得赤条条的架在火上,烤得嗞嗞作响,人们围坐在火的周围,哪怕天气炎热得让他们一个个脱得几乎【创建和谐家园】,汗水仍然唰唰地往外冒,但所有人却一边抹着汗,一边放声大笑着。今天对于他们来说,是节日。

        是他们重生的节日。

        头盔成了酒碗,一个个的头盔里装满了清澈的溪水被高高举起,“干杯!”吼叫声气冲山河,金属的头盔撞在一起,发出咣咣的声响,水花四溅。咕咕的吞咽的声音伴随着欢快的笑声。有敢死营的地方就是家。

        有兄弟的地方,便是清水,也堪比美酒。

        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直到疲惫不堪,所有的汉子们横七竖八地躺倒在溪水边,鼾声如雷一般的响起。

        简易的窝棚肉,舒畅松开了小猫的手腕:“小猫,你的身体要好好的调治一翻了。”

        “我很好,精神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好,别看我瘦了,可我现在的精力,比任何时候都要旺盛。”小猫不满地瞥了一眼舒畅。

        “我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先前在安阳城中拼杀,本来已经用力过度,可接下来又是伤心过度,这些天来,为了撑起敢死营,又强忍着悲痛,这些不良的情绪积郁在内心,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可其实已经病得不轻了。一个不好,便会让你终身受害的,老老实实的,明天我给你弄一副药,好好的调理一阵子。”

        “小猫,舒大夫什么时候说过空话,他说你有问题,你就肯定有问题,你不想报仇了吗?想要报仇,就必须要有比牛还要壮,比虎还要猛的身体。这可是根本,不要开玩笑。”

        “好好,既然老大和大夫都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不就是喝那些苦得掉渣的药吗,我喝还不行吗?”小猫摊开手,一脸的无奈。

        “那就好。”舒畅眉开眼笑地道。

        “老大,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小猫迫不及待地看着秦风。

        “接下来,当然要去讨帐。”秦风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已经讨了一部分了,杨义,辛渐离,程平之已经付了账,但还有一个呢!”

        “剪刀!”小猫从喉咙里迸出两个字来:“老大,你现在已经是九级高手了,杀他还不跟宰鸡一样。”

        “可没那么简单!”舒畅摇摇头:“我们杀了杨义辛渐离等人,等若已经暴露了踪迹,一个剪刀本来不足为惧,但多了一个安如海,可就不一样了,别看秦风现在已经是九级高手,但在安如海面前,只怕还是不够看的。”

        “难道就坐看这个王八蛋逍遥自在?”小猫的眼睛立时便红了。

        “当然不。”秦风冷笑:“我已经去见了邓朴,他会替我们拖住安如海,等邓朴那边开始,我便会动身出山,去讨这一笔账。”

        小猫立刻站了起来,“老大,我也要去,就算爬,我也要爬着去。”

      第164章 小心思

        郑潇垂着双手,低着头,心中虽然恼怒之极,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现。因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秦国边军的统帅邓朴。没有任何通报,邓朴就突然从照影峡来到了井径关。

        他曾想过邓朴肯定不会对他假以辞色,但万万没有想到邓朴居然表现得如此激烈,当一迭文件劈头盖脸地被扔在自己脸上的时候,他真被整蒙了,半晌才会过神来。

        “我在雍都之时,便听卞帅说你是我们大秦年轻一代之中的翘楚,这才同意将井径关交给你,可你瞧瞧,这你弄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你居让想让我们尽起大军,去剿灭一支六七百人的残军?你是脑子里进水了吗?你知道落英山脉有多大吗?你知道大山里有多险峻吗?就算我们十万边军一齐出动,在落英山脉中也只能算是沧海一粟,这样徒费钱粮却毫无收益的行动,居然是我们大秦年轻一代的翘楚想出来的注意,当真让人失望之极。”站在郑潇面前,邓朴肆无忌惮地喷着口水,一根手指头险些便要戳到对方的鼻子上。

        满屋子的将领们,有的笑盈盈地看热闹,有的则是低着头,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之色却又无可奈何,只余下粗重的鼻息之声。洋洋得意的自然是邓朴带来的将领,而另外一些,当然是郑潇的人手。

        “大将军,敢死营是我们边军的死敌,哪怕他们现在已经是半残了,但打蛇不死,必有后患啊!末将也是存了为边军复仇之心,此刻正好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郑潇低声解释道:“更何况,安阳城中出十万两银子,也足以弥补我们的军费损失了。”

        邓朴从鼻中重重地哼了一声,返身走回到大堂中间,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区区十万两银子,便想驱使我们大秦边军如牛狗吗?我们虽穷,但也不收这样的银子。”

        听到这里,郑潇知道这事儿肯定是没戏了,“是,既然如此,那末将便将对方先行预付的五万两银子给人退回去。”

        “已经付了五万两啦?”邓朴却是哈的一声,“楚人可当真豪富啊,既然已经收了,干嘛还要退回去?不退!”

        郑潇抬头,看着邓朴,脸色有些发红:“大将军,这,这大丈夫立于世,当言必信,行必果,收了钱就得办事,如今大将军既然决定不理会这敢死营,这钱,如何还能留下,这岂不是让楚人戳着我们的脊梁骨骂吗?”

        邓朴哧的一笑,想不到这郑潇还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家伙,看着对方,心里蓦地有了一个主意。

        “我不同意大军出动,但并没有说不允许小股军马出动嘛!”他看着邓朴,笑容可掬,“让楚人将另五万两银子也拿来,我们才会动手。”

        “大将军的意思是?”听到有了转机,郑潇不由兴奋起来。

        “现在敢死营不过六七百残军,而且群龙无首,那个章小猫可早就不是敢死营的人了,现在他们窝在落英山脉之中,说不定这章小猫早就控制不住了,何需我们出动大军。这事儿既然是你接下的,那我便给你一千精锐,进山去灭了这股残军,拿了他们的头颅来祭旗,如何?”邓朴盯着郑潇,“正好也让我看看你的能力,井径关现在可是我们边军的重镇,虽然你得到了卞兄的大力支赞,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呢!边军和雷霆军可是完全不一样。”

        听到邓朴的安排,郑潇心中一惊,从雷霆军调到这里的时候,卞帅可是再三强调要他当心邓朴,卞氏这些年来,莫名其妙地折损在边军的人可真是不少了,而且一个个的都死得正大光明,让卞无双根本抓不到一丝把柄。现在邓朴此举,是不是又存了借刀杀人的心思。

        就在他迟疑的片刻,邓朴却是身子向后一靠,淡淡地道:“当然,你刚刚来落英山脉,对这里的地形地貌完全不熟悉,你也可以拒绝。毕竟只是一股六七百人的残军,弃之虽然可惜,但食之也是无味,要是因此折损了我大秦一员大将,可就太不值当了。”

        淡淡的几句话,却是让郑潇的脸顿时涨红了。轻描淡写之间,却已是将郑潇不动声色地逼到了死角。

        身为井径关大将,对于自己驻守的地方完全不熟悉,这事可轻可重,但结合先前邓朴所说的话,无异是给了邓朴撤换他一个重重的借口。主将发话,部将拒绝,不奉号令,虽然邓朴说不会追究,但这必然也会是自己的罪状之一。最后强调对方只是六七百人的残军,自己如果不敢去,那他便可以质疑自己的能力,勇气。有了这些借口,只怕邓朴撤换自己,连卞帅也无话可说,只会觉得自己不争气。

        “末将愿意奉命,带一千精锐进山,取了敢死营的人头回来。”他向前跨了一步,抱拳道。

        “好!”邓朴重重一拍桌子,赞赏地看着对方,“果然不愧是我大秦的栋梁,这样吧,你对落英山脉不熟,你带来的这些人吧,也是一样,大本营的斥候营会在前期出动,探明敢死营残兵现在的驻地,然后再通知给你,如此,也省了你不少的力气。”

        “多谢大将军。”郑潇松了一口气,大本营的斥候营对落英山脉可是熟悉异常,有他们来探知对方的落脚所在,自然会让自己轻松不少。

        “再者,楚人送来的十万两银子,大本营只要五万,另外五万,便赏给那些将随你出征的一千将士,以鼓舞军心。”邓朴看着对方上钩,心下大悦。敢死营的确只有六七百人了,可当秦风回来之后,那支曾让秦国边军闻风丧胆的部队,必然会重振旗鼓,更何况,如今的秦风可有着九级武道的好手,当郑潇出现在敢死营面前的时候,便是他的毕命之期。想在边军之中安插人手来一点点地培植卞氏在边军中的势力,卞无双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真气的流动,脸上笑容更甚,那个舒大夫,果然是神医无双,虽然还只过去了短短的几天,但自己已经能明显地感受到了身体内的暗伤正在好转。这些暗伤不仅是这一次留下来,还有自己从小习练武道而慢慢积攒下来的,舒畅这一次的出手,不仅让自己的担心尽去,而且让自己步入宗师殿堂的希望大增,一个武者,特别是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的,跨出这一步的关隘不仅是悟性,机遇,身体上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这些暗伤,也是要命的因素之一。

        边军只能是邓氏的,这样秦国才能保持平衡,李挚大帅这一次受伤颇重,几年之内恐怕都得养伤,卞无双显然有些肆无忌惮了,想必皇帝陛下也能看到这一点,到时候郑潇死了,也不会有太多的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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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阳城,安如海拿着来自秦国边军大将邓朴的书函,翻来覆去的看着,仿佛这书函之中藏着什么玄妙。

        “大将军,这邓朴不怀好意,根本不必理他。”谭俊对此不屑一顾,“眼下秦军势大,我们无法与之对阵,但大将军的存在,便是对他们的极大威胁,我看这邓朴是想将大将军骗出去,然后对大将军不利,如果大将军有什么闪失,西境可就又要塌天了。”

        安如海微微摇头,“虽然猜不透邓朴的用意,但这样的手段,料他还不会使出来,而且就算他使出来,我要脱身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将军准备去吗?”谭俊略显紧张。

        “去,当然得去。现在齐人大举侵越,保持了多年的平静已经被打破了,等朝廷缓过劲来,只怕陛下便要对齐人用兵,东境自此必然战火重燃,那个时候,西境的和平,便很关键,我们在那个时候不能后院起火。邓朴是秦国边军在我们西境的统帅,如果能与他有很好的沟通,或者到时候对国政大有裨益。”

        “大将军,说实话,我是不赞同现在对齐人用兵的。”谭俊有些苦恼地道。

        “这不是我们能够置喙的,谭郡守,我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上书陛下。”安如海道:“陛下的心思,便是能打垮齐国,一统天下。”

        谭俊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安如海转头看着一边的剪刀,“你这一期练的兵我看了,很不错,颇有了一些精兵的模样。这一批兵,我接受了。接下来,你要迅速地再次招兵,练兵,只要你能保持练出精兵的这个速度与规模,我上书陛下为你请赏。”

        “多谢大将军,末将一定努力,不会让大将军失望!”剪刀躬身道。“不过这批兵虽然看起来像模像样了,但还没有结过战场的洗礼,恐怕还只是一个样子货。”

        “不必担心,这一次他们只要有个样子就行了。我去见邓朴,又不是与他火并。”安如海微笑道。

      第165章 野狗的喜悦

        晴了多日的老天爷突然变了脸,滚滚乌云似乎突然之间便从天边被风吹来,笼罩在安阳城的上空,天似乎要塌了下来,厚重的乌云之上,隆隆的雷声隐隐传来。

        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一场大暴雨正在逼近安阳城,街上行人立时便乱了起来,纷纷加快脚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到处都是一片忙乱的景象。

        野狗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他的目光,更多的是盯着街上那一双双快速奔跑的双腿之上,收回目光之时,视线却落在自己的双腿之上。被挑断了脚筋的他,这一辈子只怕再也站不起来了。伸手捶了捶双腿,野狗苦笑了几声,伸出手,扯了扯身上破破烂烂,几乎遮不住身体的衣物,将摆在面前的破碗拿回来,塞进了怀里,以手撑地,缓缓向一边爬去。

        今天这雨看起来不会小,得找个避雨的地方。自己可不能淋湿了,以自己现的身体,淋湿了极有可能生病,自己生病了可不会有人理。自己可不能死了,得好好的活着,睁大眼睛看着那些人的下场。

        前一段时间,野狗亲眼目睹了那些人的棺材被拖进城来,杨义,辛渐离,程平之,还有那些参与了围攻敢死营后幸存下来的内卫,死了,全都死了。那一天,是野狗自被抓之后最快乐的日子。他坚持不懈地在一家酒馆门外讨酒,虽然被酒馆里的伙计踢了好几脚,削了好几个耳光,并被数次抬起来扔到巷子里,但他仍然坚持着再爬过去讨要。

        或者是他的坚持让酒馆老板怕了,也或者是酒馆老板担心这家伙老这样爬来爬去会极大地影响自己的生意,最终,野狗成功地讨到了一壶酒,虽然是那种最差的,还带着一股馊味的酒,但那也是酒啊,老板最后还奉送了一包卤豆子。

        一路艰难地爬到了安阳郡统领衙门之外,野狗开心的喝着酒,吃着卤豆子,一小口酒,一颗卤豆子,野狗吃得极仔细,喝得很小心,生怕弄洒了一滴。

        喝了半壶,酒意上头,野狗高声唱起歌来。就是那首敢死营所有士兵都会唱的歌,传自他们的老大秦风。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

        他真是开心啊!

        后来门开了,几个士兵凶猛地扑了过来,抢在他们之前,野狗将壶里的酒喝了一个干干净净,然后将身子蜷缩起来,他以前揍人杀人都凶恨,当然,挨揍的功夫也不差。不过现在显然不比以前,气海被破,一身武功尽数废了,那一脚脚,一拳拳,打得可真是疼啊。

        不过他还是在笑。

        最后让他最懊恼的是,那一包卤豆子自己没有吃完,从怀里颠出去了,最后被那些士兵踩得一颗也不剩了。

        他知道这些士兵是剪刀派来的,剪刀愈是如此,他愈是开心。因为剪刀怕了。现世报,来得快呢,肯定是舒大夫回来了。以舒大夫的手段,收拾这些人还不跟玩儿似的。

        啪的一声,一滴冰冷的雨水正好打在他的脸上,那种清凉感立时便从脸郏之上传到了心里。野狗却没有感到欣喜,而是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标出一句脏话。“日!”

        他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避雨地点呢,这条街上的店铺对他可是毫不客气的,显然受到了某些人的叮嘱,要是他敢爬到那些人的门楼子里去,注定便会按一顿打。摸了摸身上,一丝丝痛苦浮上脸庞,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到处都是淤青,这些天,挨的打比以前可多了好几倍。

        艰难地在地上爬着,他还得时刻提醒着那些奔跑的人流的脚会踩到自己的双手。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豆子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之上,溅起点点灰尘,一股土腥味随着风在空中传播着。

        片刻之间,地面就完全被打湿了。

        慢慢的在地面上爬着,却是越来越费力了,没爬行一段路,野狗已是变成了一个泥人。努力地向前爬着,在这条街的尽头拐弯,再向前几百米,有一座旱桥,那下面的桥洞,便是他的目的地。

        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双军靴,野狗抬起头来,看到了剪刀。剪刀全副披挂,手按着刀柄,正冷冷地站在他的身前,身后,一名士兵举着一把大伞,替他遮挡着飘泼般的大雨,更后一点,则是数十名卫士。

        显然,剪刀刚刚从校场回来,正准备返回他的统领衙门去。

        野狗呵呵的笑了起来,看着剪刀的脸,“你怕了。剪刀。”

        剪刀没有说话,刀子一般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

        “你就要死了!”野狗挥舞着手臂,大笑,“大夫回来了,瞧着吧,大夫一定会来找你的。杨义死了,辛渐离死了,程平之死了,你以为你能逃脱得掉吗?哈哈哈,剪刀,你现在是不是特想杀了我?免得我看到你死时的惨相。你我都知道大夫的手段是不是?让我想想,大夫一定会想法子先将你毒倒了,然后拖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用他那些锋利的小刀,一点一点地将你的血肉剐下来。你的肉没了,你的血还没有流尽,但你人还活着,还能清楚感受到痛苦。哈哈哈,想到这些,我便美得睡不着觉啊!”

        听着野狗在笑声中冷冷地勾画着那一幕幕残忍的画面,打伞的士兵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手一软,伞偏向一边,雨水立时便打湿了剪刀的半边身子。

        啪的一剪刀反手一掌打在那士兵的脸上,半边脸顿时都肿了起来。

        “呵呵,果然官越大,脾气越大啊!”野狗讥讽地看着剪刀,嘲笑道。

        剪刀缓缓地蹲了下来,看着野狗,“不错,我是怕死,现在的我怎么舍得死呢?我彻底洗白了自己,我成了朝廷言正名顺的将军,我住着大房子,每天吃好的喝好的,不用再上战场去拼死拼活,这样的日子,我还远远没有过够呢,我当然怕死了。不错,舒大夫是很可怕,我以前也敬畏他,但这不是还有你吗?野狗,你知道我留下你的用意了吧?我有你啊哈哈哈!大夫要来杀我,你就得死在我的面前,从现在起,咱哥儿俩同吃同睡,怎么样,这待遇不错吧?”

        剪刀站了起来,一挥手,两名士兵大步过来,将野狗从地上拖了起来。当的一声,一只破碗从野狗的怀里掉了下来,剪刀的大脚踩上去,卡嚓一声,破碗彻底变成了一地的碎末。

        剪刀转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士兵夹着野狗,紧紧地跟在剪刀身后,任由野狗的两条腿无力地拖在后方,将泥泞的地里犁出两条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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