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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王传》-第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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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要几块?

        于广兆突然来的这一手,让王况有点措手不及。难道是于老头知道自己要对付于祁中了么?

        “于天使何以至此?况深受不起啊。”王况连忙的要去扶于老头,他固然是恨于祁中,可冤有头,债有主,目前为止,于老头本身和自己没仇,王况虽然不待见于老头,可他毕竟是个品级比自己还高的侍御史,年纪也还不小了,不管是换了谁,除非是那种冷血的人,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适应这样的情形。

        于广兆人老,劲可不小,双腿使劲的曲着,任王况怎么扶也是不起来,王况又不会功夫,百来斤的人,他一双手怎么拎得起来?还是手臂前伸着的,这力矩不小。

        “宣德郎答应某一件事,某这才起来。”于老头拗上了。

        我靠,还不知道什么事呢,就让我答应你?你要是我的人头呢?我也给?王况对这样的话很是反感,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任你摆布?你说答应就答应?你要是王冼或是王凌,别说跪,只要一说,我自然会答应,哪怕是说要我上天去摘星星也行,可你于广兆呢?不过品级别比我高那么点而已,不过是仗着年纪大点而已,给我来这套?

        王况从来对什么以德报怨的说法是嗤之以鼻的,在王况看来,这样的人,不配称人,只能称为懦夫。就连一贯主张仁治天下的孔老夫子对这个都不赞同,曾经有【创建和谐家园】问孔老夫子对以德报怨的看法,孔老夫子反问:“何以报德?”圣人都不赞同的,我王况作为一个普通人,当然更不能赞同。

        或许,这正是当年孔老夫子要被批判那么多年的其中一个原因吧,因为如果提倡了孔圣人的学说,不就等于在太祖脸上狠狠扇上一个大耳光么?

        以德报怨固然可以感化某些人,但那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情况下,只会助长恶人行径,所以,王况从来不会对于自己有怨的人随便的就放过,就是蒲熙亮,在旁人看来是王况以德报怨,可在王况这里,若不是当初蒲熙亮送了田黄冻过来,其奉献给王况的东西,远远超过王况的损失,王况才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王况信奉的信条还有一个,那就是别人打我一拳,我必十倍还之!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来的,不让你收点高利息回去,怎么对得起你对我的“照顾”呢?当然,对于恩情友情亲情,他也是这么处理。

        见于老头死拗,王况撒了手,一拂袍袖:“既然于御史这么爱跪,那也就不勉强了,况失陪!”说完转身离去,再也不理他,什么鸟人!

        王况并不惧怕他的侍御史身份,再大你能大得过魏老头去?能大得过李老二去?只要我不谋反,只要我不威胁到李老二,不参与到权争中去,李老二才没那心思来拿了自己去当作破坏他的贤君名声这锅粥的老鼠屎。

        见王况真的转身离开了正厅,于广兆的脸扭曲了起来,本来他还以为只要这么一跪,就万事大吉了,他算计得很好,王况素有德名,肯定不会就这么看着自己一个老头跪着的,没想到,事情却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王况跟本不买他的帐。

        左等王况不来,右等还不来,就连个端茶的家人也没有,正厅冷冷清清的,已经入冬的砖地是又硬又冷,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于广兆的膝都跪麻了,这才确信,自己这么跪下去,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才无奈的起身离去。

        王况其实并没走远,正厅后面有个隐密的空房间,房间内有小孔,小孔正处于正厅主座的缝隙中,根本不会被人发现,高度也正好是一人坐着可以看的程度,这是给小娘子预备的,小娘子的才智,是王况的骄傲,如果碰到什么事王况感到棘手的,只需要一个手势,就会有家人去通知小娘子,小娘子就会进到这个密室来旁听,外人是不知道的。

        这个密室建成后还没动用过,王况这会就坐在躺椅上,舒舒服服的喝着热茶,看着于广兆,见于广兆就这么走了,他笑了笑:“想用德字来框住我?找错人了。”黄大在一旁听了,也咧开嘴巴,难得的笑了起来,这婚后,黄大的笑容是增加不少。

        等于广兆走了一会,黄大也起身离去,这时候天色早就黑了,有些人家早都睡了下去,晚间没个娱乐,天色渐冷,躲被窝里多舒服。

        当然也有不少人没睡的,比如说林明和黄良,他们正凑一堆在林明家里等着王况的消息,这于广兆,神神秘秘的要去二郎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当然他们还不至于以为于老头想要对王况不利,二郎可是能力劈青砖的,这么一个老头子,哪里威胁得了王况去?耍阴谋诡计更不可能,这世间还能有几个人有二郎这般聪慧?林明心里还加了个人,那就是自己的妹妹,这夫妇二人联起手来,恐怕无人能敌了罢?林明经常是这么猜的。有时候他还会恶作剧的在心里将房杜两位相公摆到王况的对立面去,自己算计着谁胜谁负,结局么,自然是自己的妹妹妹夫大获全胜。

        等了一个多时辰,王况这才一步三摇的晃了进来,笑眯眯的,坐下也不说话,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巴就是一通灌,喝了个底朝天,这才咂吧咂吧嘴:“这壶不好,赶明去义兴(今宜兴)买几把好陶壶来。”

        “什么好茶,到了你二郎嘴里都能挑出毛病来,这会又嫌弃壶不好了,这可不是某家,这是林家。”黄良笑骂道提醒王况发牢骚发错了对象,在这建州,也只有王况敢在他面前没个礼数,没大没小的。

        “哦,原来是大兄家,况还以为是使君家呢,嘿嘿。”王况挠挠头,这才想起来宜兴紫砂壶好像这会并没出现,否则早就出现在王况家桌上了,至于什么时候出现的,王况才不管了,只是有没紫砂壶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说到这个,不过是个由头,让两个等不及的家伙放宽心而已,若要是他知道这两人根本不担心他,才懒得做这一番。

        他这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林明却惦记上了,追问道:“二郎莫非以为义兴有好壶?”自晋起,茶的地位就渐渐的和酒持平起来,甚至在某些场合还要高过酒许多去,饮茶,可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若是有好茶器,必定也是和好酒具一样的畅销的,王况点石成金之手,可不是乱说的,桩桩件件,无不证明了这一点,没人和银钱结仇,能多一门生意,当然是都愿意的,所以林明这就上心了。

        “有没好壶况不知道,但有好泥,况却是能确信的。”林明问起,王况也就如实的回答,紫砂壶也就只有在后世那一二十年间人为的炒作起来,在长达几百年间的发展史上,不过是个品质好些的壶而已,价格只比一般的壶略高,即便普通人家,也是能随便用得起的,后世传说什么紫砂泥已经所剩不多,不过都是当地行为,不让开采,想把价格炒上去罢了,去那些制壶人家的仓库看看,哪个不是囤积了几十几百吨的?多的甚至到了千吨级别,那些泥全做成壶,差不多足够十三亿人人手一把了,最不济也能做到一户一把壶。

        “大兄想烧陶了?嘿,莫怪况没事前提醒,这烧陶,可不如其他赚钱快。”王况补充了一句。

        林明一听王况这话,登时就把心里的那点点希望给摁灭,二郎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是没搞头,既然没个搞头,那还想它作甚?

        “林明府你也该知足了,有二郎这么个细郎在,林家何愁赚不到钱?且安心做你的官就是。”黄良打趣道,心里偷着乐,王况还没把田黄的事透露给林家呢,这要到时候,把田黄拿了出来,恐怕你林家别说烧陶,估计就是一车的金子摆你面前,也不大会动心了。

        虽然是黄良百般的拒绝,王况还硬是将田黄的份子给了他一成,这次于广兆带来了大好消息,天黄从此真正是被王况收入囊中至少一半,即便是在这事上黄良并没真帮上什么忙,但他知道,王况说给的,那就是不管什么情况,只要有就会给。

        多美啊,想想二郎说的,嗯,手里把玩一块,桌底下垫几块,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被用来当做垫桌石的这么不起眼的石头,会有那么高的价值罢?如此一来,即便是以后若是做错了什么被朝廷抄没了家产,有几块石头,也足够了。

        他这还没犯错,就想着犯错后的事情了,要是王况知道他的想法,恐怕连隔夜饭都会喷了出来。

        见黄良在那想得入神,还不时的偷着笑,王况就知道他又想到了田黄的美事,他这今晚来,除了等黄大的消息后,商量对策外,另一个事情就是关于田黄的。

        黄家都能有一份,林家怎么可能少得了?在王况的心中,不光林家,甚至等到以后,孙家有了自保能力后,王况都要分一些过去。至于程处默他们几个,那是没分了。

        当然,若要是把田黄全挖光了再来抛出,那王况可就要把李老二得罪惨了,所以王况的打算就是,自己先把所有能找到的艾叶绿先全搞到,再把田黄挖得差不多有一半了,才去报告给李老二说,无意间发现了上品印石,如此一来,李老二肯定不可能那么小器,估计最起码也会把剩下的田黄分给王况两到三成,其余的才会收归库里,这样田黄面世就有了绝佳的借口和时机,才能真正的兑现其价值出来。

        要不要给后世留点?王况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后世的田黄,都挖得差不多了,只剩了那么一亩地,还是已经被人挖过的一亩地,不过是没细挖而已,有什么意义,田黄出现的几百年,只有最后才有立法保护,这几百年里,人们都是傻子,留着那亩地不去动?只要天下一乱,还不一样会被挖空了?那拉氏的坟都要掘了,甚至和谐朝都有人光明正大的打起了武天子的主意,何况你这么个矿?

        “大兄看看这个。”王况没有掏出艾叶绿,而是掏出了那个被他一分为二当作信物的田黄冻来。艾叶绿只得那么几块,那是要自己留着的。

      ¡¡¡¡¡°ÕâÊÇʲô£¬ÊÇ£¿¡±ÁÖÃ÷½ÓÁ˹ýÈ¥£¬µàÁ˵࣬ͻȻÁ³É«Ò»±ä£¬±ÕÉÏÑÛ£¬×ÐϸµÄÃþÁËÆðÀ´£¬Ð¡ÐÄÒíÒíµÄ£¬Ò»Á³µÄÌÕ×í¡£

        “好石头啊,莫非这便是二郎原来说的石头?……”林明眼睛一睁,看着王况,他想起了之前,蒲熙亮送给王况的黄玉来,心道,难怪二郎对蒲熙亮如此看顾,却原来是这块石头,若是换了自己,这么一块石头,别说送给蒲熙亮两三个大功劳,就是送上十个八个也不为过。林明以前知道田黄,但却只是王况告诉他的,王况一直忘了给他看,所以他并没见过真正的田黄,王况这是这时候才想起来要给林明看。

        “正是。”王况点了点头:“大兄想不想要几块?”

        还几块?娘咧,这么好的石头,能得一块就已经是天大造化了,竟然从二郎嘴里没事人似的蹦出“几块”来,瞧他那神情,仿佛这石头就是唾手可得,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一般。林明以前听王况说田黄的时候,不过是以为只不过是比普通石头好的印石而已,最多比不过羊脂白玉吧,现在亲手摸到了,就彻底的颠覆了他以前对田黄的认知来。

        林明也是正经的科班出身,字虽然写得不大好,可平日里无事,也是喜欢写写画画的,他是个识货之人,不像个蒲熙亮一般,匠人出身,没有文人那种对印石特有的敏感,在他看来,此生能得一方此石刻的章,已经是无憾了,现在却从王况口中听到个“几块”,若不是黄良在一旁镇定自若的,他还怀疑是自己眼花做梦了。

        “二郎你确定?真的可以有几块?”林明把“几块”这两个字咬得极重,深怕王况反悔了。

        “嗯,确定,大兄想要几块,几十块都是没的问题。”王况伸手接过了林明手中的那块田黄冻,这可是信物,不能给林明的。

        “此矿已经是二郎的产业,天下唯一。”黄良笑眯眯的捋着稀疏的胡子,点头道。他看到了王况手中的田黄冻和上次已经不同,比上次的小了一半,也没深究,以为王况暗地里派了人去又寻了一块来,这块小些,不那么引人注目,拿出来握在手心里,旁人也是瞧不出来,正好。

        “哇呀呀,好啊,好啊,某要三块,不,不,不,某要十块。”林明手舞足蹈的,全然已经没了一点点的父母官形象,比之当初黄良见到石头的时候还要激动许多,好在这时候厅里厅外都没别人,家人都早被林明赶得远远的了,又有李管家看着,不怕有人窥探了去。

        “大兄也忒没个志气,才十块而已。”王况瘪瘪嘴。

        “十块还没志气?那就二十。”林明被王况打击也是一点脾气没有,想了想,报出个自认为很多的数目来。

        “行,既然大兄还是这么没个志气,那剩下的全归小淼淼了。”王况恨铁不成钢。其实也不能怪林明,就是换了王况,若是在后世,恐怕一块就能让他找不着北了,也是这些年里,他已经麻木了而已。

        “二郎可是说了的,要在家中每件家什的每条腿上都垫上这么一块。”黄良跟着打击起林明的神经来,笑眯眯的:“某也想这么做呢。”

        “垫桌腿?你个二郎,真真是暴殄天物啊,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话一出口,这才发现连带着使君也拐了进去,使君刚可是说他也想这么干的,不过,如今林明和黄良间也没了那么多的客套,于是歉然的一笑。转念一想,连忙道:“不成,不能给淼儿那么多,他从来都是身上的东西随手就送人的,要给了他,估计一年就要被他败个精光,只能给他一块,最多两块。”

        “呵,还是先把矿挖了再说,大兄你明日去信说于二兄,莫要提这石头的事,就让他从接信起,一个两个的往建安派最心腹的家人来,要起码在林家干了十年以上的,最好当然是家生子了,不要让人瞧出端倪。仅林家恐怕人手是不够的,使君也得写信回去要人,再加上陈大几个以及之前况派去福州的高三,还有王五,这人手才估计够,那庄上,况不准备再雇佣人了,原来的庄户,愿意走的,也不留。”王况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田黄的消息,只能自己人知道,家生子里,大多都是忠心不二的,王况又不会读心术,只能靠了这个办法来尽量的挑选可靠人选。自然,这些人也不会知道田黄的存在,到时候,只要自己打了要种一种新东西的幌子,说要将地细细的筛选过一遍,让人将田里所有的石头都集中起来,然后在暗中让王五去挑选,就够了,以王五玉石匠人出身的眼光,肯定不会漏过一块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缘由

        林明这才知道,原来那矿竟然是皇帝刚刚赏给王况的那块地,日间,当于广兆宣读了皇帝的旨意的时候,他就疑惑,怎么自己在建安这么些年,就没听说过王村人是从福州迁来的呢?再想想,是了,早先二郎让自己把县志改了,自己还当二郎太过小题大做了,想要,直接去买了地就是,事后,王况一直没有动作,他自己也都忘了这事。可是,现在自己摸到了石头,就知道王况当初的慎重来,果然是该要小心从事,要是一个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以当今的性子,也最多能给二郎分个一成二成的,那么多,你还想要多少?

        可若是自己偷偷的采了大部分,陛下恐怕就没那么厚脸的占了绝大部分了,只有那么点,你总得给这地的主人留口汤喝喝吧?这么一来,也至少有个一成二成的,加上先采的大部分,那林家岂不是成了天下首富?哦不,是天下第二富,首富,自然是二郎,可林家的不就是二郎家的么?林翰至今也没个一子半女的诞下,虽然妾是纳了几房,就是没个动静,淼儿是要一直为官下去的,那么林家产业最后还是要由小妹来继承打理的。

        如果是别人来继承,林明肯定是不乐意的,但是换了王况夫妇俩来,那又另当别论,没有王况就没有林家的今日,恐怕还只是长安一个小家而已。而王况呢,生就一双点石成金之手,断不会墨了林家产业,只要林家以后能后继有人,比如说林荃淼生上几个儿子,长大了,就可以有一个来继承产业,到时候,王况肯定会还回来的,而且还回来时候恐怕就不止现在这么点了,怕是要翻上十倍百倍有余。

        王况谋田黄矿的事情,林明差不多一直都是蒙在鼓内的,本来么,林明作为大舅子,那是应该第一个知道才对,但当林明摸到石头后,也就不需要王况再解释什么,这么贵重的东西,当然是人越少知道越好,自己一个县令,估计是帮不上王况什么忙的,反而是黄良这个曾经跟了皇帝征战天下的刺史,能帮王况的机会更大些,再说了,人家使君的亲侄可是救过王况几次的,这其实早就超出了王况当初的一饭之恩,王况回报自然也应当。

        这边商议妥当,黄大也回来了,他并没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说是于广兆回房后就直接睡下了,他一直呆在树上,听到于广兆房内的鼾声大起,这才回来。

        二百来里路,这老头也架不住颠啊,只是,他究竟要求的是自己什么事?他一个御史,怎么会担当起封赏的天使来呢?这是目前王况比较想知道的。

        不过,从于广兆昨天的言行来看,于广兆不可能那么早就离开了建安,恐怕对他来说,求王况的事情比起当天使还要重要许多,事情办成之前,估计就是赶他也赶不走。

        既然如此,还是那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突然,王况记了起来,自己明明是派了黄大连夜跑一趟唐兴和王村的,怎么他刚才还能呆自己身边?

        黄大看出了王况的迷惑,笑笑:“某只出到城外,就碰到陈大了,他非要带了兄弟们先潜入城再说,既然碰到了,去通知丁管家的事情已经不急,所以就让陈大去了。”黄大现在还是习惯称呼丁不全为丁管家,尽管丁不全只在王况底下当那么几天的管家。

        现在主动权算是在王况这边,王况急着知道于广兆的来意,而于广兆呢,应该是更急,如果不是他年岁大了,架不住这一路颠簸,这一夜肯定难以成眠。

        第二日一早,于广兆就登门来了,王况搂着俩丫头睡得正香,被窝暖和,美人如玉,他怎么舍得这么早起?自然是把于广兆晾在正厅里足有一个多时辰,自己这才和俩丫头打打闹闹,摸摸捏捏的起了床,慢慢洗漱,吃过早点后这才来到正厅,而这时候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于广兆这休息了一夜,精神头明显好了许多,正悠闲的坐那喝着茶,虽然家人早得了黄大的吩咐,送上的是王家最差的茶,也是喝得津津有味,仿佛琼浆玉液般。

        王况心中不由对于老头有点佩服起来,这家伙倒是能沉得住气,经过一晚,就判若两人,不愧是常年在朝堂上的,心态调整的速度飞快,如果不是昨晚间黄大也是在场的,王况还要以为昨天不是于老头本人。

        见王况出来了,于广兆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瓯,哈哈一笑:“宣德郎真个好福气,先不说这建安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就是宣德郎本身,恐怕也是当今天下最为舒适的官员了,哪里似某,身在长安,却得早起上朝,某羡慕得紧哪。”

        王况一笑,挤兑我懒呢?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去,我只是个散官,不管政事,李老二也知道我喜欢赖床,他都不说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侍御史说三道四的。不过也没必要在这上面和他教劲,有什么招你使来了就是,我就是那一团的棉花,管你软的硬的撞来,我自巍然不动。

        “于御史说笑了,况除了好吃喜睡外,别无所好,人活一生,快活是最最紧要的。”当然了,和俩丫头做做运动,那也是美事,但这是自己的美事。身边站着的黄大估计也是想到了和细儿在闺房中的乐事,嘴角不经意的浮起一丝笑来。

        “黄大郎,黄大郎,你给老娘死出来。”于广兆给王况的话一堵,正搜肠刮肚的想找话头,就听正厅外传来一声娇喝。于广兆听了脸色一变,就身子前倾扭头朝外看去。这个动作被王况看在眼里,心中叹道:李恪呀,李恪,瞧见没,任你再隐瞒,只要长安一来人,这不全露了么?

        喊叫的正是细儿,或许是平日里被宠,刚成婚的时候还羞答答的,可没过几天,小姑娘的娇蛮就出来了,除了对王况兄弟和王五夫妇俩很尊敬外,整天里就对个黄大吆来喝去的,即便是想给黄大加一件袍子,也是左一句“给老娘死过来”,右一句:“给老娘过来”的,然后呢,等黄大过去,又是极其温柔的给黄大穿上袍子,还要看看哪里皱了之类的。而黄大呢,也是乐在其中。

        王况开始听细儿自己这么自称老娘,也是很吃惊的,直到有那么一天,小芣苢实在忍不住了,跑去问,这才知道细儿原来是跟了吴王府上的老妈子学的,她从小就在吴王府长大,基本都是交由老妈子照顾,耳濡目染下,就学了来,已经成了口头禅,改不过来了。

        还好,只是个口头禅。若要是本性如此,恐怕王况第一个就要他们夫妇俩搬出府去了,王况一直也闹不明白,皇家子弟的府内,怎么会有如此粗鄙的老妈子?王况也不是瞧不起说话粗的人,无非就是觉得这二者整到一块去,有点不可思议罢了,若要李恪是个像程处默或者尉迟保琳这样的人,王况反而能接受,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不要说王况没那兴趣管,就是有,那也轮不到他。

        黄大尴尬的笑笑,出门去了,等过了一会回来,却见嘴角上还留了黄黄的蛋黄末,不用问,肯定又是细儿心疼黄大了,给他煮了个鸡蛋过来,叫了出去,一定又是亲自喂着黄大吃下肚去。看来,黄大夜里也倒是挺卖力的,说不定到了明年,家里又要添一口了。

        “黄军史也好福气。”黄大回来,于广兆总算找到了话头,对黄大笑道:“这娘子声音听了倒是耳熟,不知是哪家的娘子有这么好的福气,能随了黄军史。”

        来了,这就开始打听起来了。

        “末家。”王况笑了笑:“估计于御史也是知道的,就是跟着吴王恪的。”既然早要穿帮,晚也是穿帮,王况干脆索性的挑明了说。

        “想必就是末管事家的小妹了罢,某倒是见过几面,常去宫里玩的,即便是陛下也是见过的。”于广兆的话中不无酸意,也是,他天天呆在李世民身边,自家的孩子不过是殿试的时候远远的瞅到一眼当今皇帝,这个末家娘子,不过个随从妹妹,却能因为吴王受宠爱而随意出入宫中,他能不酸么?加上这细儿又被黄大他根本瞧不起的白身出身的下流人物给娶了,转眼麻雀就跃上了枝条成了凤凰,这当然就是酸上加酸,整个一个羡慕嫉妒恨。

        管事,是个职位,也是个敬称,但凡是对比自己地位高过许多的人家的家人,不管是喂马的,还是挑水的,都这么称呼,至少,这么称呼绝对不会出错,对方也喜欢,都说相公家门房七品官么,他这一喜欢,也就不会刁难你了。

        王况说这话出来,除了不想藏着掖着外,还有两重意思,第一个就是给李老二透个信号,看看李老二的反应,是不是会在意自己和李恪走近点,顺便也看看朝中各大佬的反应,从朝中大佬的反应就可以判断出来自己的影响力有多大,话语权有多大,才好根据自己的分量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另一个,当然就是流水大席前,他和李业嗣收的那信闹的,到现在为止,王况也没闹明白谁写的信,但这事情既然牵扯出了这么多,王况有理由怀疑,于祁中想报复是个原因,但就凭他自己,恐怕是有这个心没这个胆,后面没人撑腰,他怎么敢到处投毒?

        王况这就是要看看于广兆的反应,若他是几个势力中的一个小卒子,那么于祁中差不多也跑不了,也就是说,于广兆可能也是知道投毒事情和自己儿子有关的,如果是,那么他昨天所跪,多半就和这有关系。但相反,倒是有许多当儿子的瞒着老爹干下许多事情,老头子都一直瞒在鼓内的。

        哪曾想,这于广兆的反应整个就从头到尾的透出个酸来,除了酸,再没其他的味道。那么说来,这于广兆倒还没倒向哪边去,或许还在摇摆不定中。

        可这老家伙向自己跪个什么劲呢?王况这才想起来,徐吃货说过了的,于老头子最是护犊子,如果是他儿子做错事情,他这当爹的必定是死命的护着的,没理也找千方百计的想出理由来编排过去。如果是于祁中的事情,这于老头的正常反应应该是先和王况拼上一拼,口水战也罢,肉搏战也罢,是真枪明斗也好,阴谋诡计也罢,总归不会就这么软了下来的,所谓不撞南墙不回头,而有的人,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

        算了,猜个什么劲,这要杀死多少脑细胞啊,直接问得了。

        “于御史,这里没外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所为究竟是何事?先说来听听,可别动不动就整出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是跪又是求的戏码来,经了昨日,想必于御史也是知道,况不吃那套。”王况使了个眼色,把黄大支到外面去看着,不让家人靠近,而以黄大的耳力,厅内说的什么话,只要不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一定可以听到,就可以根据他自己的判断能力来作出相应的对策。

        “某也算明白了,这要是宣德郎对了眼的,那是二话不说,功劳送上,蒲监丞怎么就对了宣德郎的眼呢?某当初可是听说,蒲监丞想谋宣德郎的物产来着。”于广兆干笑了声,却又不忘提醒了下王况,蒲熙亮一个匠官而已,你都可以看顾,怎么某这手握参奏监察权利的侍御史就这么不受待见?

        “况也是奇怪呢,怎么就那么看蒲监丞顺眼呢?”王况做出个百思不得其解状,揉揉太阳穴,心道,你要是也能和蒲熙亮一样,给我送个天大财富来,那我也能对你既往不咎。

        见王况并不接自己抛过去的包袱,于广兆只能耐了性子,说出了自己来建安的真实来意。

        原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几个月来,于家突然发现,自己所在的大业坊东西两个坊街口,看守的坊兵明显比以往多了几名,以往都是一个街口两个兵,现在好了,一个街口一伍兵。

        如果只是兵多了,倒是没什么,兵多了更安全啊,说明朝廷对这坊内的某个官员上心了,可能是要一跳连升几级了,担心这家被来拜访的人所扰,就派多点人来护着点。

        可诡怪的是,这些个兵士是比平日更加的严格排查进出坊区的人,若是所有进出的都这么排查,倒也罢了,一视同仁么,可兵士们对其他家的并不理会,随意进出没任何的问题,与以往没什么不同。而对他于家,除了他于广兆和于祁中父子及家中有命妇身份的女眷外,任何进出的人均要细细的盘问许久,少的一刻钟,多的竟然达到了小半时辰之久。

        这可麻烦了,偶尔一次两次的盘查许久,也没什么,可架不住天天这么查啊?要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被这么一耽搁,黄花菜早也凉透透了,这么说来,这些坊兵分明就是冲着于家而来,难道陛下怀疑自己有异心?他自然是没那胆子去问李世民的,在忍受了十几天之后,实在耐不住了,就去找坊兵营的理论。

        可人家坊兵营的怎么说?人家说,咱这是严格执行律法,所有进出人员一概要加以排查,以防不法之徒潜入官员家里行那不诡之事,引起朝廷困扰。

        这话说得实在是滴水不漏,作为侍御史,于广兆对大唐律法是烂熟于心,里面确实是有这么一条,可有归有,但是那些个坊兵,哪个不都是练就的好眼力,谁是谁家的,见过一次两次都能记住了,再碰到,那就不会再盘查了,哪里需要这么复杂?而坊兵一般都比较稳定,即便是有新兵被派去守在坊街口的,那也是老兵带新兵,新兵不认识,老兵认识啊。

        人家确实是在严格执法,对进出的于家人,也只是盘查,又没有什么克扣财务、猥亵女眷的事情发生,盘查也是彬彬有礼的,于广兆实在是挑不出毛病来,去找了几次,人家就不买他的帐。

        没耐何,碰了几次壁之后,于广兆只能东托人,西求人的央人去说合,可他得罪人实在不少,这么托了一个多月,才被他打听到事情的缘由,说是程处默程小公爷看他于家不爽利,而坊兵这两年可没少受了建林酒楼的供,寻常吃喝而已,也没法算什么受贿之类的。坊兵们一听程小公爷说对于家不爽利,都不用上官发话,自发的就使出了这么一招来。

        源头是找到了,那么好罢,咱姿态放低些,去求小公爷罢,可人家不是不在家,就是去别院打那什么台球去了,再赶到别院,哦,又去踏青去了或者围猎去了。

        这可把个于老头气得呀,哦,秋天都到了,你去踏青?蒙谁呢?分明就是不见么。

        于是又使了不少的银钱,上下打通关系,托了七拐八弯的关系,才听说原来是宣德郎当初来长安,被自家小子骂了句土包子,这事前段时间被程小公爷知道了,不爽了。

        如果这坊兵是王况唆使的,于广兆估计一本就参了上去,但这又不是王况唆使,王况还在万里之遥呢,而且王况要报复,也不会等到两年之后再来,估计当初在长安就会报复了,所以这事,于广兆判断是由王况而起,但又和王况没半点关系。

        关键是程处默是谁?他于广兆一本参了上去,陛下也能发话训斥一二,可那是小公爷啊,这招不能用,还可以有别招啊。这还好是程处默小公爷,要是是鬼见愁小黑碳,估计早就带了一队家兵过来把他房子都掀了。

        于广兆是护短,可他毕竟是常在朝堂里的,这朝中的许多微妙关系,他都知道,有的人,你可以得罪,但有的人,你是绝对不能得罪的,比如说程知节,比如秦大将军,尤其是秦大将军,那可是帮陛下挡了一箭的,陛下时常都说亏欠于秦家,你护短,可你能强得过皇帝护短么?谁不知道,秦家小子和那俩小魔头就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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