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首页 小说列表 排行榜 搜索

    《食王传》-第7页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顾不上继续下门板了,高三赶快跑回堂后,把另一个也是新来不久的伙计叫了来,把那乞丐抬起放到堂前一张几案上,又跑厨房化了一大碗的热糖水来给他灌下,准备等这乞丐醒了后,给他找件旧衣裳并几个馍打发走就是了,这种事情用不着通知管事孙二和孙掌柜的,一直以来,客栈里都是这么处理。

        没多久,那乞丐醒转过来,睁开眼,四处看了看,问明这就是富来客栈后,却说出一句让高三啼笑皆非的话来:“快快快,给我端碗泥鳅芋子来,一年多没吃,快馋死我了。”说话的当间,还不忘把手中那紧握的包袱又紧了紧,生怕被人夺了去。

        高三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乞丐开口要好吃的,很是吃惊,他可没权利施舍如今供不应求的泥鳅芋子给个乞丐,再说了,你一个乞丐,碰到富来客栈这么善待的,不谢也就罢了,还敢提要求?于是没好气的说到:“我说,你这位老兄,那泥鳅芋子可贵着呢,你要吃?要是所有乞丐都要吃的话,咱客栈可供不起哦。”

        “新来的吧?”那乞丐也没好气。

        “新来咋的了?难道客栈里的掌柜就能给你泥鳅芋子吃吃?”高三也来气了,“要不是小东家心善,我们最多也就给你个馍,更不会抬了你进来,你还敢提要求?”

        “跟你说没用,去去去,快把小东家叫来,再给我先整些能饱肚的东西来。快去啊,楞着干什么,就跟小东家说,李大胆回来了。”

        原来这就是出门找辣椒的李大胆,高三和另个伙计都是李大胆走后才来的,客栈里的老人们也没说过李大胆的事,他们自然也就不知道。要说这客栈里的人也都是精着,知道李大胆出门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怕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又是和小东家有关的,因此也个个都似嘴巴缝了个套子,一句话也不提,就连李大胆那老母亲几月没见儿子回家一次,从几十里外的山沟沟里跑出来找,他们也都三缄其口,绝口不提李大胆去了哪儿,只是说有事出门了,放心,过段时日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为安抚老人家,逢年节,孙铭前都会派人送些财物去。

        听这乞丐开口闭口就提小东家,高三也是吃惊不小,这乞丐怕是大有来头,就赶快去把管事孙二叫了来,他可不敢去叫小东家的门,客栈里的人都知道小东家不喜欢早起,就连管事孙二都不敢轻易去打搅小东家睡觉,他就更不敢了。

        闻讯匆匆赶到堂前的孙二一见到那在狼吞虎咽着吃着馍的乞丐就是抱着他大叫:“好你个李大胆儿,去风流快活这么久才回来,怎么落泊到如今这地步?小东家交代的事情办得怎样了?那个高三,呆愣着干什么?快去快去,端碗泥鳅芋子来犒劳犒劳他。哎哟喂,我说李大胆儿,你可是慢点吃,别噎着,慢点慢点,先喝口热汤。”

      第二十四章 提前八百年

        原来,李大胆受命取道延平,乘船到福州后,改乘海船到了岭南的南海(今广州),倒也是一路顺利,到南海后,他到处打听哪里有辣椒,而且王况还特地交代过,岭南一带可能还不是叫辣椒的,具体叫什么不大清楚,所以李大胆在打听的时候还是连比带划的说出辣椒的特点,红红的,拇指粗细,长而尾尖,味道极辣。但在南海一呆月余就是没打听到哪里有这东西,快绝望的时候,一个跑海的货商说在极南的一个岛上见过类似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李大胆要找的。李大胆听了自是大喜,赶忙到处找出海的商船,可此时已经是七月末,本来出海行商的就没多少人,要走的又早早都走了,没走的也要等到来年开春风向变了后才会动身,所以李大胆是怎么也找不到同行的商船。

        李大胆就是李大胆,胆大包天,咬咬牙,倾尽囊中所有财物,好说歹说,央求了南海海边一家经验丰富的渔民父子俩,又向那提供消息的商人打听了方位后,包了条渔船就出海去了。

        由于风向不对,本来按那商人说的一个多月的路程他们楞是在船上呆了四个多月,一直到年底才到目的地,这途中的风险李大胆提起来现在还是惊魂未定,那起的风暴可真是大啊,掀起的浪足有十几丈高,渔船本来就不大,要是被卷了进去,保证是尸骨全无的。幸好那渔民父子俩经验丰富,每每都是在起风前就早早的调整了航向,避开风暴中心。但饶是如此,几番折腾下来,渔船早已是破烂不堪,等到了目的地,船也散架了。也幸好到了目的地,也见到了辣椒,为了证实是不是辣椒,李大胆还吃了一个,没吃过辣椒的他哪里能想象得到那辣有多厉害,更何况,没吃过辣的人,即便是后世的菜椒也是觉得辣。当时李大胆的嘴巴就肿得跟香肠似的。

        由于已经身无分文,再说了,那里可不是大唐的地界,并不认大唐的铜钱的,所以就是有钱也是白搭。还好李大胆毕竟在客栈呆过的,几种简单烹食还是能做得象模象样。倒也在当地土著中很是受欢迎,就和那渔民父子俩在那暂时安定下来,并时时留意,寻找大唐来的海商。

        数数日子,他们在那岛上呆了已经有半年,一直到了约摸六月底,才从当地人那听到说有和他们一样肤色和着装的海商来岛上补充菜蔬和淡水,于是三人这才得以搭船回到南海。

        到了南海,已经是八月中了,李大胆此时除了带着的一小包辣椒干外,已经别无他物,就只能一路乞讨从陆路走回建安。这一路是足足走了三个多月,等到建安城外,已经是饿得头晕眼花,加上除了件袍子,也没了其他御寒的衣物,又饿又冷的他都已经没力气说话,也就没办法央人扶他来客栈,再说,从接近建安开始,他就听说如今的富来客栈已经是建州第一大客栈了,又听说富来客栈新来个小东家,很是喜欢听人天南地北的讲故事。他心里也就明白那小东家怕就是当日来应聘掌勺的少年,如今在客栈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那么他托东家交代自己这次出门办的事情自然是很重要,越是隐密越好,所以也只能自己慢慢的爬去客栈,到了客栈外已是半夜,客栈早已经关门打烊,他体力不支,叫不了门,只能蜷在客栈外面了。幸亏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从小就习惯了忍饥挨饿,再加上在客栈的几年,吃饱穿暖,身子骨养将的还行,否则经过这一夜,他不饿死也要冻死。接下来的就是前面发生的一幕了。

        李大胆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嘟嘟囔囔的跟孙二说着这一年多来的经历,一路的凶险直把个孙二听得是又是拍桌子又是跺脚,仿佛就是他自己身处凶险似的。

        李大胆毕竟是经历过穷困的,知道饿极了也不能多吃,吃了三个馍和一碗泥鳅芋子,也就将将半饱,砸吧砸吧嘴,不舍地盯着剩下的几个馍咽口水。孙二笑骂道:“行了,看你那副馋相,这么说,小东家交代的事情是办妥了?那你就是咱们富来客栈的大功臣了,往后还能少得了你吃的?还有许多你没吃过的新吃食呢,好好养养你的肚腹,到时候,尽管放宽了吃就是。你先去后面歇着,小东家这会还没起呢,等他起了,我再招你。你这包袱里怕就是小东家要的事物罢,还是你自己保管好了,等会你亲自交给小东家。”然后又盯着高三和另外一个伙计,“你们都听好了,今日的事情都给我封好了嘴巴,有人打听就说李管事去外乡探亲昨儿个才回来。”他是知道小东家平日里也没少念叨李大胆怎么还没回来的。李大胆这回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这管事的位置是肯定跑不了,也就提前叫上了,反正小东家和气,被他听到也不会训斥自己,而孙掌柜么,这一年多来他可是看出来了,连孙掌柜也隐约是听小东家的。作为富来客栈的老人,他也很是感到骄傲,自己看着富来客栈这么一天天发达起来,对于同为富来的老人李大胆,能立下这么大功劳,他也是高兴的。

        王况还是老样子,一直到日上三竿了才起来,这大冬天的,还是被窝里暖和。要不是肚子饿了,他还想一直赖到中午才起呢。

        还没走到堂前,就听得堂前里孙二高三他们几个在嘀咕:“这下好了,我们富来客栈盼头又更大了,这次李管事立下的功劳可不小……”

        “什么李管事?客栈又来个管事了?谁啊?”王况很好奇。

        “小东家来了,我们在说李大胆呢,他回来了。”看到是王况,孙二有些不好意思,“我寻思吧,李大胆这次回来立下这么大功,管事肯定是有的了,就提前叫上了,嘿嘿。”

        “李大胆回来了?事情办成了?人呢?在哪儿?快快快,东西拿来我看看。”王况一听杳无音信一年多的李大胆回来了,那心可就突突的跳了起来,辣椒啊,那可是要到明代才能传到中国来的啊,现在提前传进来了,这其中带来的影响无可估量,他甚至怀疑,有了辣椒,大唐的版图会不会比原来的历史上扩大很多,毕竟辣椒那可是驱寒佳品。唐时也有辛辣的调味之物,但那辣度远远不够,而且味道极怪,一般都没人喜欢。辣椒就不同,可以想像到,不需要多久,辣椒必将风靡全国。

        “我叫李大胆去歇着了,他这一路遭了好多罪呢,东西我让他亲自交给小东家您。”孙二连忙连比带划的把李大胆的经历说了遍。

        “那就让他歇着吧,养好身子再说。”冬天可种不了辣椒,急也没用。

        这个时候,孙掌柜也跺着小八字步悠悠的来了,一路来一路和熟悉的人招呼着,这一年多来,他可是风光大盛,以前人家见了他是叫:“老孙头,来了啊。”现在都改成:“孙掌柜,您老来了啊?”就连那些平是正眼都不看他一下的衙役书吏,现在见了他也是笑脸相迎的,不巴结不行啊,现在要吃泥鳅芋子可是要排队的,谁叫那东西功效这么好呢?没见这孙掌柜天天吃,现在是耳也不聋了,背也不驼了么?这东西好啊,不比人参差,人家富来客栈也没卖贵,满满一钵头也不过五文钱,五文钱你想买人参么?五十文都买不来一跟须须!虽然另两家客栈也推出了泥鳅芋子,可那味道,一股子很重的泥腥味,谁能吃得下啊?也不知道富来客栈是这么弄的,一点泥腥都没,还那么香。

        听说李大胆回来了,孙掌柜也是很高兴,他是不知道王况这么上心要的东西到底能起什么作用,不就是个调味的事物么,不过再平常的食材到了王况手里,那味道就是天差地别的,既然他这么上心,想必这东西比起友粉来还要神奇了。他也不用王况说,看王况的眼神就知道要做什么,马上手一挥,让孙二去厨房准备些油啊米啊什么的,等李大胆醒了后放他一个月假,帐上再给支些钱带回去好好孝敬下老娘。

        王况还在吃着他的早点,眼角就瞥见堂后草帘后面有个人在探头探脑的,仔细一看,还真是李大胆。原来李大胆事情还没交差,心里不踏实,还不敢确定带回来的就是小东家要的东西,在后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得堂前似乎是小东家的声音传来就起来了,这时候堂前还有食客在,他也不好露面,就在后面探头探脑的。

        见是李大胆,王况也没心思吃了,就走了过去,李大胆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了他那个小包袱,递给王况:“小东家您看下是不是您说的辣椒。”

        王况也是心怀惴惴的,手还有点抖,八百年啊,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辣椒就提前八百年进了中国。见到王况手有点抖,李大胆就越发的不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却又不敢吭声,直急得在那干咽唾沫。

        打开包袱,里面躺着几十个红彤彤的辣椒干,那红色是多么的让人赏心悦目,这一刻,在王况看来,这就是最好看的红了。“对的,对的,就是它。”

      第二十五章 指名道姓找王况

        听到这话,李大胆是忽然的当场就摊倒在地上,全身一下没了力气,这一年多的苦没白受,心里支撑着他的某种东西一下没了,空落落的,两眼无神。把王况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知道这是某种重要的事情完成后的正常反应,这种感觉王况有过的,以前参加高考完后,就是这么个感觉,混身一下没了力气,什么都不想干。

        叫来孙二几个把李大胆抬进去休息后,王况自己也兴奋,忽然就像个孩子似的又蹦又跳,孙掌柜几个见了是面面相觑:小东家这个时候怎地突然没了以前的那种和年龄不相称的老成?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好啊,这才是个孩子应该的样子么。

        孙掌柜早就派人去叫东家了,孙铭前这时候也正好赶到,看到王况又蹦又跳的样子,也不禁捻着胡子乐了:“大郎啊,这就对了哦,该高兴就高兴,成天装个大人样,我们看着也别扭啊。”

        这可把王况郁闷的,我本来就是个大人么,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还要让我装成个小孩子?却是忘了在别人眼里,自己也才十三岁,没成年呢。

        王况神秘兮兮的拉了孙铭前到一边,摊开辣椒干给他看:“这就是我说的辣椒,等晚上,我就做真正的泥鳅芋子给大家尝尝。不过,这是辣椒干,味道不如磨酱了后的好,等明年吧,有了收成,就可以做辣椒酱了,到时候光辣椒酱,赚的钱定比友粉的十倍还多。”

        “才这么点,你要是拿去做了吃食,那明年怎么种啊?”孙铭前听说有真正的泥鳅芋子吃,也是食指大动,咽了咽口水,又有点不放心。

        “不妨事的,这一个辣子里就有几十个辣椒子,我要的就是辣椒子,而且,辣味主要也是在子上,正好大家以前都没吃过辣椒,受不了这么辣,就先用外面的皮做吃食了,一举两得。”王况把一个辣椒干掰开给孙铭前看。

        “如此甚好,那我赶快回去再安排人手,又要买地开地了。这人手怕是不够用了。”

        “伯父不急,这几十个辣椒,约摸能种几百千来棵辣椒出来,辣椒占地也就和茄子一样,高矮也差不多,也是结在树上,大约有两三垄地就够了,您不是正要开地扩种番薯么,就留点种辣椒好了,等到后年,小侄是想,如果和林家的生意做的顺当,不妨让他们也参进来,有林主簿在,许多事情也是好办,不知伯父以为如何?”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番薯还好说,我们自己能守得住,你既然说这辣椒长得和茄子差不多,那就很难守了,况且这辣椒子又极小,若有人有心收买了,很轻易就能藏几个出去。就听你的,且看明年和林家的生意如何。”孙铭前沉吟半响,考虑清楚其中的利害关节,也就同意了。若是能和林家彻底搭上线,往后孙家庄子四周多派些衙役巡视,也是能保险许多。吃独食的生意往往都是没什么好结果的,还是要有后台才行。更何况,有王况在,日后的生意多了去了,还怕没钱赚?看王况这一年多来,已经是把客栈当做自己的家了,还是好人有好报啊,孙铭前觉得有必要再和王况绑牢些,心里就有了些想法,只不过王况目前年纪还小,等过两年再说了。

        孙铭前心里可是记挂着晚上的泥鳅芋子,就匆匆赶回去安排开地的事情了,把王况也带了去,孙铭前心就安了许多:王大郎不在,你们就没法提前偷吃了,要是等我忙完,你们那么多人你一碗我一碗的,哪还有我的份哦。

        王况哪里能想到孙铭前这会也如个孩子一样心里惦记着吃呢?如今辣椒有了,他心事也就放下一大半来,再也不用似往日般守着客栈等李大胆回来了,现在可以放下心来,到富来客栈这么久,他还没到过孙铭前的庄子上看过呢。

        孙家的庄子离城并不远,也就十来里路,坐着牛车,很快也就到了。庄子被分成了三个独立的区间,一个是种番薯的,另一个地方平日里还是照常的种稻谷,只有番薯成熟后,就会有人将碾碎了的番薯拉过来进一步磨浆,磨好后就会运往下一个地方水洗过滤,再沉淀晒干,这样把整个制作友粉的流程分成了三部分,种番薯的不知道番薯粉碎了后要怎么加工,磨番薯的也没见过整个的番薯长的什么样,最后做友粉的那一步就更不知道运来的白浆是什么做的了。这都是王况建议的,如此一来,保密工作也就好做了许多,虽然还是有许多漏洞,但放在唐时,这已经算是非常慎密了。王况也说过,这友粉的制作能保得住五年的秘密就心满意足了。等过五年后,再找个信得过的官员献上番薯,好歹是个粮食的补充,总能为这个官员捞点政绩不是?如今就看林家上不上道了。孙铭前也没一棵树上吊死,这几个月来,他也常常留意建州有哪个官员比较可靠,万一林家这边不行,还能有候补的。

        现在除了番薯,孙铭前手中又多了辣椒这个利器,他还没怎么了解辣椒,也就没王况想那么远,不过孙铭前从王况对辣椒的重视中也能看出来,恐怕这辣椒比起番薯和友粉来,能带给他的将是更多。

        牛车还没进庄呢,路边就有个茅屋里窜出条大黄狗来,对着牛车吠个不停,把拉车的老牛是怒得尾巴笔直朝下竖着,低下头,也不管背上架着的车辕,哼哧哼哧的就要去拱。吓得架车的把式连忙抽鞭子,东家可坐车上呢,要是车被牛拖翻了,他可吃罪不起。这时就见茅屋里跑出个汉子来,喝斥那黄狗:“三黄,给我回来,你个嗟了死(闽北方言中骂语,读做“jielaoxi”意思为只知道吃的废物)的,连东家都不认得了?”

        原来这就是孙家庄子外围的看护人,都是本庄子的人轮流来做,就是防着陌生人来庄子偷番薯的。那汉子见过孙铭前,说到:“东家来怎地不提前招呼声,也好让大家准备迎接。”他没去过富来客栈,也就不认得王况,见王况一个小少年竟然和东家是并排坐在牛车上的,心道,怕是哪家富贵子弟,连东家也这么礼遇。

        孙铭前看出他的疑惑,就说到:“我认得你的,你是十五吧?来见过王大郎,往后他若来庄子,可要认清了,别让庄上的狗伤了人。”他也不细介绍王况,等下到了庄上,召齐了人再细细介绍不迟。

        路上又路过了两个茅屋,都有人和狗在守着,看得出来孙铭前对这庄子的安全很是上心的,就不知道能守多久,现在友粉的影响还不是很大,若以后辣椒出来了,再只靠这样的守护估计是远远不够,远的不说,手中有点权力的,调几个官家人来,你是怎么也拦不住的。王况在车上把这点担心和孙铭前悄悄的说了,孙铭前被王况的说法吓得不轻,是啊,现在是没官家势力参与进来,而之前林家也算正派,没利用林主簿手中权利,否则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头,他孙铭前就得乖乖的奉上和友粉有关的一切,这也更家坚定了孙铭前和林家搞好关系的心了,放着这么相对正派的官员不靠,难道还要靠上那些白眼狼么?

        庄子并不很大,只得三十多户的样子,劳力竟然也有八十多口,全庄两百来人,几乎是妇孺老人,小孩和青壮各占三分之一。全庄人都姓孙,都是孙铭前这一房的或近或远的族人,整个庄子的事物由四个年长的老人管着。四人都是孙铭前的长辈,其中一个的辈分竟然要高过孙铭前三辈去,是庄里威望最大的长者。孙铭前虽然现在是这一房的族长,可也不敢在几位长辈面前托大,就带了王况一个一个的拜访过去。初时这四个老头听说以后竟然要听这个王大郎的,就都跟孙铭前急眼了,也不管王况就在一边,就对着孙铭前吹胡子瞪眼起来,大概意思都差不离,都是说孙家的事不该由外姓人做主云云。孙铭前是把口水都说干了,才说服了他们四个,这还是最后不得不实话实说,告诉他们番薯和友粉都是王况搞出来的后,他们才接受了王况。

        有了四个老头子的支持,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那个辈份最高的,叫孙来泉的,把在自家院里玩耍的孙子爬到院前树上敲响了挂着的一块破锅,庄子上各户的家长和劳力不一会就都聚集到了这个院里。

        孙来泉见人来齐了,事先孙铭前又说过马上就要走,也不废话,反正都是自己族人,就指着王况说:“大家都来见过王大郎,以后大郎会常来庄上,大家都认仔细了,看好了狗,别伤着了,王大郎日后说的什么,你们也不要问,照做就是……”

        “东家!东家!”这孙来泉老头子还没说完,就从门外跌跌撞撞的挤进来一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原来是孙二,只见他喘口气接着说到:“快回去吧,出事了,有人来指名道姓要找小东家。”

      第二十六章 天上掉下个……

        “小东家?哪个小东家?”院子里的众人一听七嘴八舌地吵吵了起来。

        “你别急,先喘口气歇歇。”孙二是一路跑来的,十几里路把他给累得够呛。王况见他不停的呼哧呼哧直喘,就安慰说,“急也没用,先把事情搞清楚了。”

        孙来泉的小孙子也是个麻俐人,见状飞快的进屋端了碗热茶水来给孙二喝下。喝完了水,孙二赶紧接着说:“来的人我们不认识,指明道姓的要找王大郎小东家。”他顿了顿,又补充说:“来人当不是我们建安的,建安各大户人家家人的穿着打扮我都认得的,他又说着一口奇怪的腔调,问他也不说是什么来路,只是说要找小东家。”

        王况一愣,自己穿过来后就没出过建安,而且行事一直低调,客栈众人保密工作也做得不错,就连建安城里都没人知道王况就是富来客栈发达的始作俑者。听孙二说,来人还应该是外地人,除了林家外自己也不认识什么外地人啊?

        听说找的是王况,院子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不是找孙家人,还好,还好。他们中除了第一批种番薯的人外,其他人也才第一次见到王况,对王况也没什么亲近感,只是既然主家叫听命于王况,不敢有什么说道就是了,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服的:让我们听这还没长大的外姓人的?要是主家自己的儿子还差不多。只是庄里四个德高望重的老人都发话了,他们也不敢出言反对就是。只是众人心里都纳闷,怎么客栈里的管事都叫这少年做小东家来的?

        就有那冒失的楞头青叫开了:“怎么王大郎成了小东家了?那东家的两个小郎呢?”

        “给我闭嘴!”孙来泉不乐意了,王况可就站这呢,孙铭前跟他说了王况来富来客栈后的事情后,他就想明白了,孙家要发达,往后要依仗这王大郎的事情多了,可不能得罪他。“王大郎最得东家疼喜,大家叫他小东家也没错,再说了,东家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

        王况才不在意大家怎么说,什么小东家大东家的,一个称呼而已,只有握自己手中的才是实在的。这些虚名,他还是不放在眼中。再说了,他对富来客栈的贡献,也确实是当得起小东家的称号,这要在后世,他就该拥有富来客栈至少三分之一的股份了。只是孙铭前一直很是爱护他,他也对这客栈有感情,和众人相处也是很好,尤其是孙铭前的俩小子,见别人叫他小东家还常和他开玩笑:“大郎,我看这客栈往后就你来打点好了,你比我们哥俩强许多。”

        孙铭前也没在意这些事,他是个稳重人,心里寻思了一会,挥手对院里众人说:“没什么事了,大家都忙自己的去吧。”又向四个老头作别,就带王况和孙二往回赶。

        “瞧清楚了没?来人什么长相?穿着如何?”坐到了牛车上,孙铭前才又问孙二。刚才当着众人面他不好细问,若真要问出个状况来,没的扰乱庄里众人的心。

        “长得很普通,约摸着三十出头的模样,看穿着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对了,我想起来了,他穿着打扮很像是前几天来的林家人。”孙二一拍脑袋,有点懊悔,“我怎么没想起来这个呢?”

        “林家人?”王况和孙铭前面面相觑,两人不约而同的都考虑到了一个可能:莫非林家看出了什么?

        两人在车上是有点坐立不安,胡思乱想的,孙铭前在王况面前还要故作镇定的样子出来,他捻捻胡须,安慰王况:“应该没什么大事,若真要是想象的那么糟糕,他们大可通过林主簿来施压,不必单派人来了。”

        “小侄也是如此想的,这次来人恐怕另有原因。”这话一说出来,两人心里也就安稳了许多,有什么情况,回去自然就知道。

        回到客栈,看到那个来找王况的人,却原来是王况认得的,就是当初陪着林家小娘子看雪人的,后来离开时又用狐疑的眼光看了王况一眼的那个。

        见到王况回来,那人起身略微躬了躬身子,说道:“见过王大郎,能否借一步说话?”

        “什么话不能这里说?”王况疑道。

        “这……”那人看了看孙铭前和四周的人:“实不瞒大郎,这里说话确是不便,还请借步。”

        “嗯,大郎啊,你好好招呼客人,我想起来还有事要找祝四娘子说说,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杵这干嘛?还不去厨房帮忙去?!”孙铭前指着几个在跟前擦案几招呼客人的伙计喝道。

        东家这是怎么了?没见我们现下正忙着呢么?想要回话,却见孙铭前一瞪眼,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孙二见到,一个脚后跟踹在了还在犹豫着的高三【创建和谐家园】上:“去去去,在这碍眼么这是。”高三平时和孙二打闹惯了的,根本就没怕过,反过身来就要踹回一脚,正好对上孙铭前狠狠的一道眼光扫过来,一激灵,赶忙的端起一个碟子就往厨房跑,就听后面有人嚷嚷:“哎,我的卤豚耳啊,还好大半碟没吃呢,怎么就给端跑了?”

        王况见在堂前说话也不是个地,就领了那人到食部和客部间的小巷里:“说吧,这里应该没人听到。”

        “某姓李,忝为林府管事,我们见过的。王大郎叫我李老七就是。”那人这才说话。

        “原来是李管事,不知您来找小子有何事?”王况可不敢叫他李老七,客栈里的人都叫他小东家,可要和林家的管事比起来,那地位差距还是摆在那的。只是王况很是挠头于唐时对人的叫法,总是以排行来论,他不敢想象,假如来一大堆人,都姓李,而且在各自族里都是排行第七,自己一叫:“李七郎。”那谁知道叫谁啊?他却是不知道,往往这时候还会以出生地叫的,比如说他王况出身建安,日后有点名气了,碰到有人和自己同姓同排行的,别人就可以叫他王况为王建安,就如同后世闽北话里总会说某个有点名的人为:那个南平老王,那个建瓯老刘一样的意思。只是他现在没任何的名气,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用出身来叫他。

        李管事从怀里掏出个小木匣子,递给王况,说:“这是我家小娘子前几日去野外游玩时无意间得来,她不认得这事物,就想问问看王大郎能否认得?”

        “你家小娘子怎么就找到我了呢?凭什么就认为我认得?”王况没有打开木匣。怪事,只不过见两面而已,怎么就找上我了呢?

        “就凭你没出过建安而能说一口官话,而且,我也打听过,王大郎很喜欢听人聊些天南地北的奇事,所以我家小娘子说,约摸着王大郎能识得此物。本来也是可以回到长安找人问的,可这是小娘子送给他爹爹的礼物,回长安问怕是来不及了,所以我就策马赶了回来。”

        坑爹呀这是!王况几乎要疯了,这么屁大点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要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我和小娘子有什么呢。你没见刚才孙铭前看着自己的眼睛有点暧昧的意思在里面么?他是不知道,唐时女子虽然没有后来那么多的规矩,可也是不能随随便便送东西给个男子的,这次不是送,但若是要不明真相的人看到李管事给了王况一个匣子,不管他说什么话,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保证能给传成:“听说了吗?林家小娘子送定情物给王大郎了。”或者会是:“听说了吗?林家小娘子送来书信,约王大郎私奔呢。”所以怨不得李管事谨慎。

        无可奈何,王况打开匣子,里面还有蓝缎子铺盖着,掀开盖在上面的缎子,王况乐了。苍天呐,你又给我带来什么啊!这下好了,总算以后有娱乐了。他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东西留住。

        卖个关子,王况看到了什么?大家猜猜。这章就短一点,下章长点补上。

      第二十七章 华容道

        盒子里蓝缎子上静静躺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这个东西王况认得,后世非常有名的益智游戏—华容道,按王况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个华容道做得并不是很精美,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糙,但若放在唐时,那可以算上很精巧了。普通杉木上面雕着人物和对应的名字,外面好像还刷了层清漆。

        等等,王况突然想起来,华容道这个游戏算起来应该是清末民初才出现的,发明人好像还是个老外。而且,这个花容道上的人物和文字好像还是机器刻的,王况毕竟学多篆刻,能分出机器刻和手工刻的区别来,在这个华容道上看不到一点手工雕刻的刀痕接缝,最重要的一点是,上面的文字却是简体字!而且是仿宋体!!

        事情大条了,在唐时怎么会出现这个华容道的?王况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自己带来的,因为自己可以说是灵魂穿越附身到这个叫狗子的少年身上的,而且自己穿越前,身上并没有带着这个东西,要带东西来应该也是自己的手机,还有兜里的烟啊火机啊或者钱包啊什么的。

        难道是?

        “请问李管事,您确定这是您家小娘子在路上得的?”王况小心翼翼的问。

        “这个可以确定的,若我家小娘子单独出门,都是某在旁看护的,某亲眼见到小娘子在路边草丛里捡的这事物。”李管事有些不悦,“怎么,王大郎识得此物?或是此物原本是王大郎所有,所以就怀疑我家小娘子不是捡的?”

        “不敢不敢,小子绝无此意。只是小子见此事物做工精美,一时间失态了,还李管事见谅。只是,小子并不识字,不知道这上面写刻的什么。”绝对不能把自己绕进去,王况打定主意,现在这华容道对王况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芋。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华容道绝对不是自己带来,而且也绝不该出现在这个年代。

        其次,可能自己那次的穿越,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穿越了过来,也许还有一个,或者是几个人同时和自己穿了过来,而其中的一个人正好带着华容道。自己来到了建安,那么其他人呢,在建安或者建安附近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那个小娘子也是个穿越族的可能,那小娘子的性格实在太像后世女孩子的性格了,和唐时是格格不入,虽然唐时并没有宋代理学兴起后的那种男女大防以及其他对女子的诸多礼教限制,但这时候全唐还是风行那种婉约作风的,而林家小娘子身上一点也没,这不能不让人怀疑。

        事实上,当王况想到还有人和他一起穿越过来的可能性时,他真的很激动,真想立马去找。毕竟相隔了千年,王况和这个时代的人相处是时时刻刻都感觉到有点别扭,孙铭前对他固然是不错,但每当夜深时,王况总还有一种孤独无助的感觉,有时候早上醒来,枕巾已是湿了一大片。每天不喜欢早起,其实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王况内心里抗拒第二天的到来,他希望自己睡着睡着,就能回到后世,回到养育自己多年的老父老母身边,哪怕是再苦,他也愿意。可每次醒来,睁开眼睛,依旧是屋顶那木头的椽梁和冰冷的瓦片,耳中传来的依旧是院外那口井上的打水声,他多希望一觉醒来后,睁开眼,就是家里那雪白的天花板和吊灯,以及外面老父老母忙碌的声音啊。

        只是目前,没确定有多少人和他一起穿越了过来,没确定穿越来的人是什么身份,他不敢冒然行动,万一和他穿越过来的是杀人犯这之类的大恶之徒,那么王况面临的景况就不好了,毕竟,他是学液压出身,只要有一定的财力,王况绝对有把握把很多后世的设备给造出来,他大学里学过的课程非常的复杂,有发动机,汽车底盘,机械制造等等。只是王况从心里十分抗拒使用这些,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影响,把历史的车轮偏离原来的轨迹,如果历史真的便移了,按外祖父悖论的观点来说,就不会有后世的王况出现,那么现在的王况也就不存在了,他还想看看,奇迹是否还会发生在他身上,穿越回去呢。所以,王况一直只把注意力放在了吃食上面,在他看来,吃食固然可以影响历史,但和那些科技比起来,后果应该不大,历史的车轮有其自己的惯性,应该不会因为这一点的改变而转变方向。如果和他一起穿越过来的人利用了王况的知识来改变历史,那就是王况绝对不愿意的了。

        “王大郎可是想到了什么?”李管事见王况在那发呆,就问了一句。

        “没想什么,只是在想这到底是什么事物,小子竟然全没见过,而且,小子也没听说过,李管事想必知道,小子是最喜欢听那些南来北往的行脚商人谈些奇闻趣事的。很抱歉,恐怕帮不上小娘子的忙了。李管事不妨回到长安后,找那些见闻识广之人,或许他们能知道也未可知。”

        “这样啊,那就打搅王大郎了,某还要赶回去禀告小娘子,这就告辞了。”李管事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拱手告辞。

        李管事可以说是从小看着林家小娘子长大的,从小娘子会走路那一刻起,小娘子就表现出了活泼好动的性格来,一刻也不愿意在家里呆着,总想到外面玩,也就从那时候起,李管事就担负起了小娘子的安全来。可以说,李管事对小娘子的爱护,甚至还要高过林翰这个当哥哥的。他打心里是不希望小娘子和王况有什么交集的,在他看来,小娘子日后要嫁的人也必须是长安的高门大户人家,这个王大郎,只是建安一个小小客栈东家的远房侄子,是远远高攀不上小娘子的。如今见得王况不识得此物,他心里自然也就松了一口气。若是王况识得此物,引起小娘子的好奇心来,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技术支持:近思之  所有书籍
    北京时间:2025/10/04 05:58: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