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这边正感动着呢,门房早得了吩咐,来报说到:“姑爷,门外有个自称是唐兴来的岑郎君前来拜访。”
“呀,敢情是岑明府家来人了?这个,员外郎您且稍宽坐,某这去瞧瞧就来。”王况一脸的惊喜,匆匆出门去了,林荃淼在一旁解释:“这唐兴县就在建安县隔壁,此次某随姑丈来长安,在仙霞岭剿贼,这唐兴县岑明府倒也是出力不少,姑丈前两个月曾托了信回去,说是让家里知道有来长安的,就捎些物件来,这岑家来人或许真是捎东西来了,难怪姑丈这么高兴。”
“唐兴县岑?莫非是岑县令?这个某倒是知道,岑县令正好轮到考课,前两日考课的员外郎刚将其考评送来,估摸着岑县令这两日也该到了,既然是宣德郎家乡来的,某也该出迎一番。”这员外郎一听,这不是正好么?得,干脆,某再卖个好给宣德郎,若是某连他家乡来人都肯看顾,那么宣德郎定能明白某的心意的。于是便也起身出迎,这时候他已经忘了自己的品级可比岑余子高了多去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没见宣德郎都出迎了么?再看看两位小公爷,不也起身了么。
于是一切都在王况的程处默他们的安排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岑余子被员外郎当着王况和程处默的面好一顿的夸,说什么唐兴在岑余子的治理下是道不拾遗,夜不闭户,要不是被仙霞岭贼人影响,评上个优也是合当;又说是什么仙霞岭三不管地带了,唐兴,衢州玉山,广丰,须江三州四县交界之地,情况复杂。这剿匪又不是一家的事情,得三州四县联合才行,贼人又狡猾,若是不联合起来剿的话,你唐兴县出兵了,他往其他县一躲就万事大吉;再说了,这贼人也凶残,专劫小队商人,劫道的又从没留过活口,地方上没得到报案,不知情况也是在情理之中,最后还不是在唐兴县的大力协助之下剿灭了?因此上,岑县令但请放宽心了就是,最低限度,断断不会给贬了去,怎么地,某回去后也得给报个左迁才行。
接下来自然是问及岑余子落脚何处了,王况一听问这话,又见了岑余子的伪装,当下就接口道:“岑明府还没住下吧?这长安如今想找个好点的客栈可是不容易,不到午时就都客满了,而眼下已经过午,正好,况的小院也是处默兄送的,就在左近,如今空着也是空着,若是不嫌弃,就在安顿下吧,家人什么的,您尽管当自己家人使唤就是,一应吃的,都从林府送去,也省得再麻烦。”
听了这话的员外郎,越发的坚定了要帮岑余子谋个好出路的心思,于是在王况的热情邀请下,和岑余子在林府吃了顿丰盛的晚餐,心满意足的回去筹划去了,他得回去好好谢谢婆娘,然后再好好的找几个同僚推敲推敲,把岑余子安排在什么位置最是合适,既让岑余子满意,又要让上官没有理由驳回。同僚间谁没个三亲六戚九乡十友的?往日里某家帮他们,今日也合该他们来帮帮某家了。
“嘿嘿,这个员外郎,恐怕一晚不得睡了,光是考虑给岑县令安排个好去处,就够他愁的,整个大唐的上县掰着手指头也能数的过来,就那么几个,以岑县令的考课,升到州里的可能性实在太小,最大的可能就是改知个上县,也是不错了,上县县令可是从六品上,比起从七品上的下县县令足足提了一品,最不济的话,也能给谋个中县县令,也是个正七品上的官职,比二郎还要高一级。”
王况以前并没怎么注意到这县令和县令之间还有这么大的差别,这要在后世,所有县长的级别可都是一样的,至少在待遇上没什么上中下之分。这一听就来了兴趣,程处默见王况感兴趣,加上王况如今也是官身,这些个属于常识性的东西要是不了解,还要被人笑话,这才耐心的叼了根细竹签一边剔牙一边给王况上起了课,岑余子比程处默算起来更属于体制内的人,了解的当然比程处默更详细,只是小公爷既然开口说了,自己也不好插嘴,只在旁等到程处默不确定的问他的时候,这才补充两句。
原来这时候的县令品级,从最低的下县从七品下一直到最高的正五品上都有,其中万年、长安、河南、洛阳、太原、晋阳、奉先七个县不是京城所在,就是前朝故都所在,要不就是大唐发端所在,所以这些个县令的品级别都是正五品上,比中州别驾都要高一级;京畿道、都畿道和太原府及河南道,都是和皇家有关,所以这些县无论贫富大小,其县令都是正六品上;剩下的就是全国各州的富裕地方,都算是上县,一般这些个上县年缴税赋能抵得上一个下州的全州缴纳额,县令从六品上,中县则是稍微富裕的地方,县令根据所在县在本州的位置,从从七品上到从六品下都有;剩下的就全是下县了,几乎下县占了全国县的九成以上,县令也是根据税赋有从七品下也有从七品上。州也是一样有上中下之分,其刺史的品级除了那些个和皇家相关的外,都是有品级之分的。
而建州一直以来都是处于下州的抹游,就是建安也比不上寻常一个中县一半的税赋,所以建安一直都是下县,不过,据说今年建安有忘摆脱下县而步入中县之流,这都得归功于王况当初搞的建安小食来。现在建安小食是遍地开花,加上当初王况制定的制度,最大限度的使税收流失最少,所以,今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建安升格成中县几成定局,林明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能升上两级从从七品上升到正七品上了。这话若要是从旁人口中传出,林荃淼还是不大相信的,可从和建安相邻的唐兴县令口中说出来,那就基本是没跑了,得到这个喜讯,林荃淼赶紧兴冲冲的跑去找林老太爷报喜去了。
听完介绍,王况就动起了心思,原来升官还有这么个途径,这不跟后世海南从地级市直接升格到省时发生的情况一样么?如果是这样,倘若自己能帮着把整个建州搞繁荣起来,把建州从下州升格到中州甚至上州的话,那岂不是说,林明和黄良就坐着直接升官了么?对了啊,好象自己看过一本双穿越的书,猪脚就是这么干的呢,怎么自己倒把这茬给忘了呢?上州的刺史可是从三品,绝对的封疆大吏,而现在黄良只是个和万年县令平级的正五品上,这中间可是差了整整的八级。
这要是几年之内,把建州搞到上州的级别,那黄良岂不是跟坐了火箭升官一样么?这对别人来说是千难万难,可对王况来说,那就是绝对的捷径一条,而且是没什么困难的捷径。
想到这里,王况就想到,唐兴县如今有两个独有的特产,一个是丹桂,一个是金桔,这两样东西其他地方是种不起来的,若是将这两样好好的利用利用,升到中县应该不是问题,但想升到上县的话,恐怕还是不够,如果唐兴县能有自己人或者向着自己的人在,运作起来也是容易些,没那么多的阻力,要知道黄良虽是一州刺史,却是没有权利插手地方经济的。
只是,不知道岑余子的意思怎么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又凑了一堆
不愧是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岑余子见王况仔细的打听上中下县令和上中下州刺史品级的差别,再一想,一个建安小食就让建安挤入中县之流,那倘若只要王二郎肯出手,唐兴升到中县应该也不是很难,如今自家和王二郎可算是有了点关系,若是自己还在唐兴的话,王二郎看在慎家的分上,说不定会出手相帮,那么别说是中县,要是几个县令联合起来形成共识,成为上县也是大有希望的,可莫要就这么凭白的浪费了机会,把唐兴就这么拱手让了人,如今的唐兴,也有不少的人在做建安小食的,这要以后做的人多了,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成,某不能走,得留下来,树是自己帮着王二郎种下的,可别被人摘了果子去。在唐兴任上直接升品,那就是实打实的铁板一般的政绩,比起靠关系升的官来,坐得更是稳固而且安心。
当下,他也没等王况试探,立即表态,若是宣德郎有意造福建州百姓,他也不走了,明天就去吏部说明自己想留任的意思。
这可是一块大蛋糕!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也不是傻子,当下一琢磨就知道王况打的什么主意,这一个州从下州升格到中州上州,所有的官员品级都会跟着往上提,绝对是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厉害的升官方式,要知道,一个州里,连带着下面的县,文武两个系统大大小小也有一百多个位置,那是一百多人同时升官啊,多壮观的事?以王二郎捞钱的本事,那点子和新鲜事物层出不穷的,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一个下州而已,能有多少人口?随便一出手,不说别的,光就把辣椒种植给推广开来,造福一方那是轻而易举的。不行,这样的热闹少了某怎么能成?某也得分一杯羹。
于是这俩活宝就心急火燎的回去找自家老头去了,他们自己是不用愁,可以继承老头子的爵位,可下面还有弟弟呢,还有族人呢,怎么地也得安排几个进去不是?至于说建州原来的文武官员,找个稍好点的位置调了去就是,也没亏待他们,他们要是能认识到王二郎的能力,自然是不肯走,那样的人也犯不着为难,留下来也是个帮手;若要是没这般见地的,留下来反而可能成为碍手碍脚的绊脚石,这样的官员,许他们更好点的位置,能调走就调走,空出来的位置就自个几家分配,岂不妙哉?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吏部的官员很惊讶的发现一个问题,先是那个唐兴县令明明有可以到中原的一个中县当县令的机会,却是死活不去,赖着不走了,甚至扬言,若是非要调他走,他就辞官不做。结果那个中县县令自然是被吏部某中层官员的一个关系户顺理成章的笑纳了,岑余子还是继续做他的唐兴县令,自然一个拒不受命令的处分是少不了的,好在他是拒绝左迁的机会,所以处罚并不重,只罚了他三个月的薪俸,若要是拒绝右迁的话,那搞个不好连官都会丢掉(以左为尊,左迁则是升迁,右迁则是贬拙)。
接着唐兴县拒绝左迁后,就有几个国公家的前来活动,有的是要从长安放着清闲官不做,非要跑到建州去做官,甚至答应和建州原来的官员互相换个位置;有的则是要从中县或者是离中原更近的下县调到建州去,哪怕为此降级也在所不惜。开始的时候,一切的运作还是瞒着上面偷偷摸摸的进行,但随着要求调换位置的官员越来越多,引起了上层的注意,连杜老头也过问起了这事,最后杜老头觉得事关重大,和房老头一合计,捅到了李世民那里。
“这个王二郎究竟想干什么?”李世民听了俩老头的禀报,迷惑不解,想都不用想,那帮想挤进建州的人肯定是冲着王况去的,这些个小家伙,都是和程家,尉迟家或是秦家有瓜葛的人,其中甚至包括了程家和尉迟家的两个刚封了爵的小子。这个王二郎倒底给他们施了什么迷魂计?让这帮家伙宁可放弃在长安的家和舒适生活,或者是品级而想方设法也要挤到建州去呢?建州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得这帮小子趋之若鹜的?
“陛下,老臣觉得,这帮小子定是冲了宣德郎捞钱的能力而去,别看宣德郎如今年纪尚小,且家产也不算甚丰,仅比长安中户人家强少许而已,但他拉起这帮家产仅用了两年多三年不到的时间,据底下报来说,富来客栈如今在整个江南两道的几个上县都开了分号,且各分号的规模比起富来客栈最初的规模来要强上不少,若不是长安有个建林酒楼在,恐怕此时富来客栈已经开起了分号了,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没个十年八年的苦心经营,怕是难以完成,而宣德郎却总是做着甩手掌柜,并不参与经营,由此可见,其在吃这一道上,恐怕花样不止于此。而这仅是一项烹食业,这王二郎手中可还是有辣椒酱和友粉的,据说明年就要在长安种辣椒了,那日宴会时,某曾见到王二郎院里竟然也种上了灯笼果,而据程处默那个小子说,这灯笼果也是可以食用的,可以想象,这个王二郎,从其师傅手中学会的东西不少,其师果然是个奇人啊。”杜老头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老臣以为,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这些要求去建州的几乎都是卢国公,吴国公及秦大将军大有干连之人,且其中还包括了卢国公次子及吴国公次子。这三家不论从其家产来看,都不是王二郎所能企及的,仅说尉迟家,当初前齐王元吉的所有财物均已被陛下赐给尉迟敬德,仅凭这一项,足够尉迟家子孙不愁,更何况之后陛下每每的赏赐颇丰厚了,因此上,臣以为,即便是王二郎再能赚钱,他自己本人估摸着可以赚到这些,但跟着的人却是未必,能十停中有一停就不错了。因此,臣以为,他们除了钱财原因,却是有更主要的原因。”房老头不愧被称为谋,一下就道破了核心,但是他也不清楚这些人究竟冲的是什么去的?
房玄龄不是没想过跟着王况可以有升官的机会,可这也太渺茫了罢,王况这次能得到宣德郎,那是在诸多巧合之下才促成的,今后自己等人已经有了提防,不会再让陛下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来,所以,以后像这样飞速的升迁是断断不再可能发生了,那么这些人要跟着王况一步一个脚印的爬上来的话,也未免太过可笑,有什么升迁的途径能比呆在长安,呆在自己家族核心人物身边更快的呢?
他根本想象不到,这些要求去建州的大多数人也想不到,王况有让他们连升好几个三级的办法,他们大多数人要求去建州其实是被程老魔王他们这几个老头子强迫去的,为了保住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只好答应,而且要装得非常心甘情愿的样子,这样只要自己再在建州表现好一点,或许家族中就会把自己提拔起来,他们还以为这是老头子们给他们的考验呢。房老头想不到是从来根本就没有那个州可以在几年之内从个下州窜到中州或上州的,如果换了个其他的下州,比如说离扬州近些的睦州的话,其本身距中州的差距就小,加上有着靠近扬州的便利,只要有一定才能的人,也可以很快的从下州升格为中州,但建州旁边的几个州都是下州,而且距离升格中州的标准差距实在是太大,是下州中的末游,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搞起来呢?这从三皇五帝以来是根本没有过的事情,所以,他根本就想象不到,不久的将来,就有这种可能发生,这就好比说在地球是个球体这个理论被柏拉图提出来之前,根本就没有人能想象得到,自己脚下踩着是个大球,即便是这个理论提了出来,也是经过麦哲伦的第一次环球旅行成功后才被世人接受。
试想一下,你要让一个省在几年之内从一个濒临贫困线上一跃而成全国排列前茅的经济大省,这话谁会信?要说一个县的话,利用地理和人文优势,在交通和信息如此发达的后世,那也需要十年八年的时间才能做到。所以,如果说这些人都是一窝蜂的要求挤到建安去的话,或许房杜俩老头和李世民还能想到这个可能性,但是,这些人可是分布在整个建州,要求去建安的也只有程家和尉迟家的两个小子而已。所以,李世民他们是想都没往这方面想一下。
当然,他们也不会怀疑王况有谋反之心,要谋反,那也得偷偷摸摸的进行才行,哪里有这么大张旗鼓的明目张胆的?
想来想去,李世民头都想疼了,烦得不去再想,大手一挥:“罢了,罢了,随他们闹去罢。干脆,把李业嗣也降一级,派到建州去做镇将(类似后世军分区司令,不过级别没那么高,盖因唐时有上百个州,严格说来,其管辖地域只相当于后世的一个地级市,但州的级别却是相当于一个省,所以才有上州刺史能达到从三品上)罢。”李靖一家的忠心是谁都不敢质疑的,因此,派李业嗣去当个镇将,倒也是合适。因此这事情最后就不了了之的定了下来,程处默李业嗣这帮狐朋【创建和谐家园】又凑到了一起。
第一百七十章 玉蚕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建州的官员如同走马灯一般的一下更换了许多,开始的时候,黄良还不以为意,但到后来,眼见得来建州的勋贵子弟是越来越多,再一打听,几乎都是降了一级两级或者说是从好位置换过来的,这下黄良慌了,陛下这莫非是要架空某这个刺史不成?难道说某这个刺史做到头了?这可如何是好?二郎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如何了?宣德郎的官是不是被撸了?还是说二郎没搞定长孙家?
一直等到后来,这些新换过来的官员对黄良显得很是尊敬,没人有要架空他的意思,而且他发布的政令执行力度比起以前还要强了许多,他这才慢慢的缓过神来,心下明白这些个家伙多半就是冲着王况来的,看来,王二郎在长安是混得风声水起啊,尤其是最后,长孙家也派了个人过来做司马,也是对他毕恭毕敬的,一点没拿长孙家的架子,他这才彻底的放心下来。长孙家的这个其实就是来打酱油的,确切的说,是和李业嗣担负着同样的使命,一文一武用来钳制着建州,不让建州有生乱的机会。
只是当几年后,长孙臭老酸是懊悔不已,懊悔自己要拿架子,几次王况送来的礼都被退了回去,不然的话,长孙家不又要多了几个穿绿官服或是穿红官服的子弟了?当然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自然这些都是后话,将一个州从下州快速的升格,这事看起来容易,但真正做起来却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王况并不知道已经有那么多的人都请调去了建安,他还是继续格式化的过着自己的日子,有时候也想着提前回建安去,但李老二没发话,他也不敢就这么撂挑子走了。王况之所以想改变日程早回建安主要还是林老太爷最后拍板决定了,王况回建安的时候,林小娘子也跟着走,婚期就由孙铭前和林明商议决定。既然未婚妻都能跟自己回去了,那呆哪里也不如呆自己家乡舒服不是?所以,王况才开始有点归心似箭了。
据黄大说,最近以来,毛人的情况好转了许多,每天都能进食了,进食量也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最高水平,毛发也光亮了许多,每次见到王冼的时候,都会咧嘴笑,是的,是在笑,黄大很肯定的说。由于总是陪着王冼去看毛人,现在黄大偶尔也能被允许抱一抱小毛人了,小毛人如今已经长高了不少,以前还只能爬的,现在可以扶着墙跨那么一两步了。
当然,现在整个长安都在谈论着建林酒楼新出的两道菜肴,吃到的是赞不绝口,逢人便说那是如何如何的美味,没吃到的那听了也是食指大动,恨不能马上就坐在了建林酒楼的堂上,点了这么一道,就着一壶酒,好好的享受享受神仙般的生活,哪怕只有那么顿饭时间,也是不枉此生了。只可惜,建林酒楼这两道菜,其中一种每日只售十份,另一种每日只得两份,是的,只有十份和两份,你没听错,这都是不接受预订的,哪怕你是当今皇上,你也得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排着。当然了,这只是打个比方,皇帝哪里需要排队?只要传出话来,说是想吃这道菜了,自然就有那排到了的心甘情愿的将自己那份让了出来。而且,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发生,王况怎么可能把李老二忘了呢?早就让小六子把小时候最照顾小六子,天天偷偷给小六子藏好吃的一个御厨带到建林酒家学会了这道菜式去了,因此最近把守宫门的羽林军们总会看见这个御厨隔三岔五的挎了个篮子,拎个空布兜出了城去,等到回来的时候,布兜里鼓鼓囊囊的装了些东西,还神神秘秘的不让看。这些羽林军们拿管那么多,用手隔着布一摸,软软的,不是兵器也就放进去了,只要这个御厨是空手出来,又不带兵器进去,他们才不愿意得罪,一日三餐的伙食可都是由宫里安排的呢,谁能保证这个御厨能跟营中的厨子不熟?营里的厨子可大多是宫中御厨的子弟族人之类的。再说了,兵器又不杀人,真正杀人的还是人,真想杀人,随便一根绳子也能做到,更别说这些个御厨身边还尽是菜刀斧头什么的;不想杀人的人,哪怕他手中握的是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也是无害的。
他们谈论的正是前两个月王况开始试着养殖的白蚁和白蚁卵,王况也只是在开始的时候图个新鲜天天去看,到后面见白蚁都安生下来了,就丢给林家下人去忙活去了,自己又做起甩手掌柜,结果后面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一搅和,王况早就把白蚁给忘到了脑后了。直到有一天,负责饲养白蚁的家人来报说,初夏的时候白蚁又增加了百来窝,如今整个原来开辟出来的地方都已经养不下了,王况这才想了起来。找来程处默一合计,反正建林酒楼如今也有了小魔王的份子,而且这白蚁养在家里实在不是办法,万一哪一天外面的纱幔有个破损,万一有那么几天忘了给白蚁投食,白蚁把纱幔也给吃了呢?那岂不是要钻到房中,要不了几年,整个林府就有可能给蛀垮了,所以就把白蚁全挪到了城外去,又给分出了百来窝来,并开始在建林酒楼供应蚁卵蒸蛋和油炸白蚁,才两百来窝,又不可能一下把所有的白蚁和蚁卵给掏个干净,杀鸡取卵的事情是不能干的,总是要留些繁殖的基础来,所以才有了一天只卖十小碟的油炸白蚁一两份蚁卵蒸蛋,一碗蚁卵蒸蛋只用一两的卵,一碟油炸白蚁也只用半斤,这才堪堪维持住每日的供应量。
自然王况不会傻到直接说这是油炸白蚁,这是蚁卵蒸蛋,真要这么说的话,第二天就能给人学了去,而且,自己这么一说,有人心里肯定犯嘀咕,会觉得吃虫子恶心,自己以前不吃石磷,不就是觉得它长得像癞蛤蟆一样么?后来还是阿姐骗自己说那是鸡汤,这才开始吃起来的。所以王况就给取了两个很是好听的名字,油炸白蚁说成是炸玉蚕,蚁卵蒸蛋叫玉卵蒸蛋。在做的时候,还不嫌麻烦的把白蚁的头都给一个个掐了去,吃的人楞是瞧不出来吃的是啥,蚁卵呢,当着客人的面,给他瞧瞧,喏,您瞧好咯,这个个米粒般大的,晶莹如玉的就是玉卵,呐,当着您的面,我这给打上蛋,放进去,加好调料,直接在您面前支个炉蒸上,只等小半柱香后就得。别说,这么一来,上门的客人一瞧,哟,还真是的,当面做了,吃的那可真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即便是这一碗的玉卵蒸蛋要价一贯,那也是一开了门就被人给定了,有的前后脚到的为了争这道菜还不顾形象的吵吵了起来。
时人对蚕和蜂可没什么觉得恶心的,蚕蛹和蜂蛹自古一直都是国人喜爱的美味,所以大家一听是什么玉蚕,哟,这可是好东西,那么那个什么玉卵必定就是玉蚕卵了,难怪这一天只得这么可怜的十份和两份,这东西哪里有那么容易得的?能吃到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这也是建林酒楼心软,要是换了某家,这一份不要个十贯八贯的岂不负了玉蚕和玉蚕卵的名头?既然人家愿意贱卖,那咱就心安理得的吃就是了。
起名的时候,王况还感慨,自己在后世的时候,那是对那些食材的专业术语是颇有微词的,比如说非得把笋片起个玉兰片的名字,非得把虾仁说成金勾,非要把干贝说成瑶柱等等,这不存心不让人知道食材么?现在轮到自己了,一下就明白了这些人的叫法其实是有来头的,比如说家族传承的烹饪食谱,上面写着个玉兰炒金勾,那就是得到食谱的外人得去也是白搭,他不知道什么是玉兰啊,不知道什么是金勾啊。这就和自己现在的起名方式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保密。当然了,后世有些出食谱书的人,还是把笋片说成玉兰片,把干贝说成瑶柱,或许是习惯了这种叫法;也或许是为了显摆,显得自己在这行造诣很深也是有可能的,不然既然你出书给人看了,却还要卖这样的玄虚,目的何在?既然你不想让人知道真正的食材,那你出书干嘛?
有时候,王况甚至想恶搞一下,把建林酒楼里的一些菜,比如说烫菠菜给改成金大侠书中的“红嘴绿鹦哥”等等之类的名字,不过去是在程处默和尉迟保琳的极力反对下而只能作罢,小魔王的理由很简单,你这一改,别人第一次可能是觉得新鲜会点,等到菜上桌了,那就会觉得被骗了,不就一道菠菜么,取个这名,不是骗人又是什么?
当然王况并不担心白蚁会被人认了出来,如今的建林酒楼,虽然还是处在东南角的普通坊区里,但现在来的几乎都是大富贵之人,这些人都是养尊处优的,哪里认得一向行踪很隐蔽的白蚁来,就是有那么几个人偶尔见过,可掐去了头,再经油一炸,谁认得?至于说蚁卵,这些人哪里会吃饱了撑的去掏白蚁窝?
白蚁卖的红红火火,程处默尝到了点甜头,就琢磨着能不能把蚁后也给整出来卖,只要放出风去,这是玉蚕王,有奇效,那绝对可以一只卖上一贯还要开抢的。可惜一窝的白蚁也只得这么一只,如果把这只给掏了,这一窝白蚁也就完了,因此有段时间是闷闷不乐的,最后还是王况让他去找会养蜂的人来想办法,有了这点希望,他才又开始和尉迟保琳一起满程家里和尉迟家里寻会养蜂的人了。
王况只知道后世养蜂人会人工培养蜂王,目的是为了提取蜂王浆,而且大致的道理他也了解一点,无非就是放几个人工王座进去,再将小蜂蛹放进人工王座里诱引工蜂给王座里灌王浆而已。这白蚁和蜜蜂都是属于一个目的社会性昆虫,除了食物不同,生活习性上和家庭构成方式上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那么应该也有可能人工培养出蚁后来的。人找来之后,王况只跟他们说了说思路,就让他们自己去琢磨着试去了,王况的心思不放在这上面,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打小闹,还要防这防那的,累。
本来养蜂人来的时候,王况还想着能不能也搞蜂王浆,话临出嘴这才想起来,蜂王浆的盛行还是在和谐朝的六七十年代之后,不知道是谁先提出来的说什么蜂王浆大补,结果就慢慢的全国开始风靡起来,但是,王况还知道,全世界只有中国人迷信蜂王浆和燕窝,西方国家对这两样东西是根本也不拿正眼瞧一瞧,这两样东西说白了,那就是炒起来的,营养和药效肯定是有一些的,真实的效用远没传说的那么好,所以王况也就不想费这力气去搞,而且,蜂王浆你再怎么搞,产量也是有限的,来钱并没那么快,这个时候可没人会认为蜂王浆是好东西。而且,就连蚁后,王况也没真认为能搞出多少钱来,即便这蚁后有效果,那也不是你吃一只两只就能显出来的,哪里搞那么多蚁后?
倒是李老二,也不知怎么的就知道了有一种所谓的玉蚕王,有奇效,自己不好意思开口明说,就使了小六子来暗示王况给他搞点。不用说,估计这又是程处默这个大嘴巴,到老魔王那里去显摆去了,结果呢,老魔王向来是有好事也不忘拉了李老二分享的,自然就被李老二知道了,这么一来,王况不想搞也是不成了,但事情既然是小魔王惹出来的,王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让他全权负责去了。小魔王本来就关心这事,这下正中下怀,连威胁带利诱的,吓得几个新被拉来专门研究如何繁殖蚁后的家人是个个战战兢兢的,连吃饭都在考虑着该怎么整,可这时候已经过了白蚁交配的季节,哪里搞得出来?只能等来年了,好在李老二也是知道天下万物都有个繁殖周期,也没怎么逼,不然程处默这会估计该被找了其他光明正大的由头受了多次的处罚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炸玉蚕和玉卵蒸蛋这两道菜一出,一下就把建林酒楼给推到了长安饮食界的头把交椅,其他酒楼食肆也是没个脾气,有能耐自己也搞出这么两道来啊?至于说偷师,倒是根本不用,建林酒楼已经放出话来了,但凡只要交够了学费,交到小公爷满意了,建林酒楼的所有菜式都可以传授,当然不包括炸玉蚕和玉蚕蒸蛋,这两道菜其实也不用学,人家都是当着客人的面烹制的,很简单的手法,一看就会,关键是食材的获得,那实在是太难,人家建林酒楼一天也不过就那么点,哪里有多余的供应给你?
有人要问了,怎么王况就不担心人家偷了几颗卵去孵化?这个王况根本不用考虑,蚁卵的孵化是有着严格条件的,其中温度,湿度等就很严格,人工想要孵化简直是难以登天,直接埋土里?肯定是不行的,没见动物世界里介绍到白蚁的时候说的么,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温度和湿度差异,工蚁们就要匆匆忙忙的将蚁卵给挪个地方,不然就死了,没那么容易的,所以王况当听到伙计说有不少客人在他们展示玉卵的时候,偷偷摸摸的藏了几粒,也只是付之一笑罢了,有时候甚至想着,万一哪天缺钱了,就搞个蚁卵拍卖?不要多,一粒一吊,那钱也是哗哗的来,不过这是一次性的生意,做完一波,以后再做其他的,估计就要被人怀疑是不是骗人了,所以也只是想想下,YY下而已。
当然了,这段时间建林酒楼也曾经推出过两天的番茄炒鸡蛋和番茄鸡蛋汤,是王况为了试探下销路推出来的,自己种的番茄产量也不多,所以只试了两天,当然反响也是很热烈的,很多人都喜欢这种有一点酸酸的味道。但因为玉蚕和玉卵的轰动实在太大,番茄相比之下就不可能那么引起别人的注意。
经过两天的试推出,王况确认了明年要大量的种植番茄,实在懒得再取名字,他是直接用上了番茄这个名,程处默很是不解:“这灯笼果分明就是蜀地所产,若说其树与茄相似,叫茄倒也不为过,可为何要叫番茄?又不是番外传来的。叫蜀茄不是更恰当?”王况一句话就堵了过去:“某就喜欢叫它番茄,你待怎地?”
“不怎地,只是问问。”程处默被噎得够呛,没奈何,这灯笼果能吃,那是王二郎发现的,菜式也是他整出来的,自然命名权是归他。
整个玉蚕引起的风暴更是加剧了几个家族的官员子弟往建州涌去的步伐,几乎是建州有一半的官职都被预定一空,剩下的一半要么是看出了有王二郎在的地方,做官实在是轻省的不肯走,有的则是建州本地人,族人家小都在建州,因此舍不得走的,自然这些人也没人为难,几个老家伙也精着呢,这要万一把王二郎惹火了,故意留着那么一两个县不使劲,别的县都上去了,就那一两个县不上去,那不是白忙活了?再说了,有这些有眼力的,又熟悉本地政务的官员一起,干事也比较利索不是?
不过,这些到现在为止都还是瞒着王况偷偷摸摸的进行着,他们就是怕王况一知道不撂挑子不干了,所以,咱就给你造成个既成事实,嘿嘿,都是你兄弟的族人,你到时候也抹不下脸来。
王况已经开始派人四处去寻访优质的桃和李的种子了,要求很简单,桃要个大的而且甜的;李除了要个大和甜外,还加了个要口感脆。王况知道后世最好的桃在无锡一带,但这时候那里有那么好的桃没有却是没谱,不过金陵姜家好歹也是地头蛇,因此王况除了派人自己去寻外,又让捎了信给姜家,让他们也帮着寻访。寻到了好的李子种子和桃种,直接送到建安就是,王况可不想在长安搞,再说了,自己又不是学农出生的,这要万一在长安不适合种植的话,费的力气岂不是要很大?既然要帮建州升格,那么大面积的种植萘果也是可行之策,反正自己只要把握住萘苗的供应就是了,其实也不用种多,采取量少价高政策就是,控制了萘苗,税收也就很好控制。如果能在明年入春前找到合适的种子,那么明年就可以开始培育萘苗了,大概三四年后就可以创造出效益来。
只是这头几年应该怎么样的搞活,对王况来说,还只有个大概朦胧的思路。都说要想富,先修路,可那也得是民间有这种认知才行,王况可不想搞什么硬性的摊派,一来自己又不是实权官,管不了别人,二来这个修路修桥的事情,等到民间发现交通成了发展的瓶颈了,由下往上的来推动的话,百姓的更容易接受也更愿意干。只不过前期需要自己做个样板,有了对比才有发现,选哪里做样板呢?那自然就是唐兴县和建安县之间的官道了,唐兴离建安两百多里路,中间有现成的官道,虽然是中间隔了个很高的樟元山,但是如果是用马队或牛队的话,爬山应该不是问题,只要把路给拓宽一点,修平整一点,就行,而且,这路太短了,显不出对比性来,两百来里正好,走过的自然就会和其他路做起对比,等到他们发现路的好处了,那行,谁受益谁买单,修路的钱就全由商贾来出,不出那就继续走你的老路就是,也不强求。
整个玉蚕引起的轰动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中间再没什么【创建和谐家园】澜,王况呢,一边呆家里想事情,一边则和还没返回唐兴的岑余子商讨着应该怎么干,什么事情先干,什么事情要后干,要怎么干才能让民众更容易接受。
岑余子因为是任满考课,所以连带来回程有半年的假,这里面还包括他如果调任他处的时候返回唐兴接家人前去新任所在的时间,所以现在他不用调任他处,时间自然是宽裕得很,正好有这个机会和王况多亲近亲近,他自然是不肯就这么早回唐兴了。
这日正聊着,就听林府家人来报说是那个悟能行者又来了,还带了个人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宣德郎的师傅来了
这悟能还真的是粘上自己了,这才回去多久,怎么又赶来了?
没的奈何,人家一口一个师傅的叫得亲热,总不能就这么晾着,王况只好出去前厅见客人。
¡¡¡¡ÎòÄÜÕâ´ÎÀ´ºÍÉÏ´Î×߾Ͳî±ðºÜ´óÁË£¬ÉÏ´ÎÀ뿪³¤°²µÄʱºò»¹ÊÇåååååÝåݵÄÄ£Ñù£¬Ã»ÐÞ¸ö±ß·ø£¬¶øÕâ´Î£¬Ã÷ÏԵĴ©×Å´ò°çÒ²×¢ÒâÁËÐí¶à£¬Ò»¾ä»°£¬Èç¹û˵ËûÒÔǰÏñ¼Ãñ²µÄ»°£¬ÏÖÔÚÔòÏñÊǹãÁÁ¡£
见王况出来,正坐着喝茶的悟能连忙起身宣了句佛号,却是没再叫王况师傅,这让王况有点心安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感,怎么说呢,有人叫师傅,多少心里总归是会有点小得意罢?悟能的旁边也坐着一个人,大圆脸,一脸喜相,四十来岁的光景,剃着光着头,身上穿的像是袍子又像是袈裟,洗得已经发白退色了,见悟能起身宣佛号,他倒是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巍然不动,仿佛王况不存在似的。
“贫僧给施主介绍下,这位便是宣德郎的师傅。”悟能见那人坐着不动,也不着恼,给王况介绍了起来。那人听了这句介绍,这才整整袍子,略微的颔首,算是示意。
悟能这话一出,一起跟着出来的岑余子和程处默几个也惊呆了,王二郎的师傅?难怪那么拿架子,程处默拿眼往王况那瞟去,却是见到王况嘴角一挑,一丝微笑浮了上来。尉迟保琳正待要上前去和那人套近乎,头上却狠狠的又挨了一下,回头却是见程处默正冲他挤眉弄眼的,再一看王况的神色,哎哟娘咧,险些个闹了大笑话,赶快的缩到程处默边上拢起了袖子看热闹。
“哦?原来是宣德郎的师傅?失礼了。”王况这才明白悟能这小子见面为什么不叫自己师傅,也不称呼自己的名和姓而改叫施主了,敢情这悟能也不傻啊,这一下不就马上分辨出真假来了么?这天底下哪有师傅不认识徒弟,徒弟不认识师傅的道理?
“某家徒儿呢?怎地不出来?”那人似是有点不耐烦,催促道。
王况暗暗好笑,我这不就杵在你面前么?只是你却不是我的师傅,别说我没师傅,就是有,也不可能拜个骗子为师啊。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就这么敢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就不怕被人揭穿?还是林荃淼附耳冲他解释了几句,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段时间不时的有人上门来,说是能治得了宣德郎的病,林家早得了赢老头的吩咐,姑爷这病恐怕只有他师傅才能治得了,其他人来搞个不好还会把病治得更重些,开始林家对这些人还是好颜好色的接待,不过因为有赢老头的告诫在先,怕影响了王况养病的心情,都没往王况那里带,只是给些银钱说是宣德郎的病已经好了打发了事。但随着来的人多了起来,因此烦不胜烦下,干脆但凡是有人来找,就说是宣德郎出门游玩去了,要旬日方能回来。估计这个光头胖子就是得知王况不在府中的消息,这才敢光天化日之下前来行骗,反正王况还要十多日才能回来呢,只要能在王况回来前把财物骗到手,然后找个借口扬长而去,谁能找得到他?而林家门房也是只得了吩咐说有人来找就这么着怎么着,可现在来的号称是姑爷的师傅啊,又有个大德行者陪着,好像还是姑爷的徒弟来着,因此上也就不敢怠慢,将其引了进来。好在这门房干的时间长了,心眼还是有点的,也没明说姑爷就在家里,否则这胖子听了怕是就要拔腿走人了。
只是悟能怎么又和这胖子搅和在一块了呢?
王况没有立即让家丁将其拿下,这些天无聊得透顶,正好有这么一桩事,倒是可以拿来开开心,也可以探探着个胖子的目的,于是便冲那胖子笑笑,抱歉道:“实在是不巧,宣德郎日前出门耍去了,说是要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上十天半个月才回来,您可能要等上几日了。”
“这小子怎地又是满天乱跑?以前某家就总教训他,做人要规矩点,正经点,好好的一个宣德郎,就要有宣德郎的样子,他可倒好,还是那副野性子,这叫某怎么放心得下?”胖子尤不自知已经被面前几人当耍猴的看热闹了,坐在那一本正经的摆着“师傅”的谱。他这几句话说的,活脱脱就是个作为长辈对晚辈又疼又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既露出对这徒弟十分疼爱的心态,又透露出对这徒弟的心性十分了解的样子。不知道的人听了这几句话下来,估计原本不怎么信的恐怕也要信了个五六成,原本信五六成的也能信个七八成去。
王况苦笑。
程处默和尉迟保琳听了这说得声情并茂的话,又见王况没有否认,心里一下有点动摇了起来,这位莫非真是二郎师傅,瞧这话说的,好似师徒之情已经亲若父子了般?可不能啊,哪有师傅不认识徒弟的道理?即便是二郎随着年岁增长,相貌改变了不少,可再怎么变,你当师傅的不可能认不出来啊,又不是只见过一面两面的?听你的口气,王二郎可是跟了你不少时间呢。退一万步,就算二郎的相貌已经完全改变,但一些习惯动作,走路姿势等你总该分得出罢?罢,罢,还是先看看热闹先,人家王二郎都没急着认师傅,咱着什么急啊。
“要不您在这先住上几日,某这就差人去寻宣德郎回来?”王况见这胖子还这么不自悟,怎么连个眼力也没啊,没看前小魔王和小黑碳穿的是什么啊?再没看见,那岑余子身上的官服你也该认了出来了罢,和我的官服可是同一颜色的啊,怎么你就不把岑余子当成是我呢?这么不上道?怎么就不懂得配合演出一下?算了,这人实在没有半点的幽默感,不好玩,早点探听他的来意,早点押到万年县去就是。
“某近日就要访友去了,哪里能等到这小子回来?如今这小子也混了个官身了,某也算是不负其父母当年所托,于心也安了,这便告辞。若那小子回来,告诉他,也莫要寻某家,某家云游四海,居无定所,寻也寻不着,某想见他时自然会寻他去。”那胖子一听说“徒弟”不在家,竟然也很是光棍的起身告辞就要走。
咦,这就要走?怎么地也要骗吃骗喝几天再捞点走才正常啊?王况一楞,没等回过神来,那胖子才迈出一步,却又顿住脚对王况说道:“对了,某有一物在那小子身上,如今他也该还来了,可某又等不到他回来,这样罢,你去帮着找找。”那口气说得是极其的自然,仿佛这林家就真的是他徒弟家一样。
“哦,没问题。”王况随口就答了出来,一答才楞住了,靠,原来在这等着呢,若真要是换了林家的其他家人,我又真的不在家的话,怕不是要被你这话给蒙了过去?他究竟想要什么呢?这胖子骗倒是挺有技巧的,这么自然,找上门来,听说徒弟不在,马上就走,一下就消除了别人对他骗财和骗吃骗喝的戒心,然后走的当间,给你突然来这么一手,简直就是牢牢的抓住了人的心理,这样的情况下,一般人听了都会顺口就答应下来,大概只有一些心思缜密且头脑灵活的才不会被这一下着了道。
“只是,您要找的是什么呢?”
“哦,一本书,是某当年给那小子的,当年某要外出云游,怕没什么时间教他,便将某多年感悟所得写的一本小册子留给他了,你去找找,若是找不到就将他房内的所有书都搬来某自己找罢。”
“要不,干脆,某领着您去宣德郎房内找去?”王况总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抱的目的了,哦,敢情真以为我有什么秘笈啊?你倒是聪明,不要钱财,就要那所谓的秘笈。这家伙来头不简单,背后绝对有人指使,或者说是有人才给他出点子,否则他怎么能想到这上面来?
就现在一般的长安百姓,只知道王况会做吃食,嗯,还搞出了个水车,其他的就基本不知道,也只有高层官员才知道自己搞过将军柜,献过番薯,种出了辣椒等,同样,也只有皇族之人才知道自己搞出了烧璃新法。若要是按普通百姓的认知,搞出一样两样的很正常,肯定不会联想到有什么书啊秘笈什么的,只有知道自己搞出的东西多的人才会联想到,自己年纪小小的,肯定是有什么秘笈在手,不然也太妖了点。
黄大怎么还不回来?王况这下有点急了,这要是有黄大在的话,以黄大的功夫,绝对能配合自己把这家伙的底细给查个一清二楚的,要不,就是孙二或者李大胆,再或是李管事在也成啊,这几个都是机灵的,虽不至查清对方的底细,但跟个人总该没得问题。
“不用了,那小子从小就不喜某去翻他的东西,动不动就跟某闹别扭,某可不想被他背地里骂,还是你去帮某找找罢。”也不知这胖子是怕就此一进内院就被抓呢,还是心虚怎么地,就是不答应去自己找,好歹这厅堂离大门口也近,存心要跑的话,在别人不留神情况下还是能跑得脱的,门房的两个身体都不壮,估计也拦他不住,反正他就铁了心不进内院一步。
“既然如此,您且稍等,某这就去找找试试。”王况说完,一使眼色,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也跟了离开厅堂。悟能竟然也很识相,自始至终一句话也不说,就坐那一手拿着串佛珠不停的捻着,眼睛也是闭得紧紧的,仿佛这厅里就他一人,仿佛他坐在高山之巅,一任山风呼啸。
这小子,修行见涨,真悟了啊。
“处默兄,可有什么得力的家人?要机灵点的,腿上功夫好的。”黄大不在,李管事也没回来,王况只能找程处默和尉迟保琳,这俩家伙,家里养了那么些个原先在军队里干过的家丁,一个两个的总归是有的罢?
“找苗五啊,他原来是斥侯出身,别看一条腿残了,可要论起跟踪和伪装,那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当初啊,也是某年岁小,老头子担心某在外被人欺负,这才把苗五给拨了过来,否则,能轮得上你二郎?还不是某见你只得一个黄大郎做帮手,不然你二郎便是拿你建林酒楼的份子来换,某也是不干的。”程处默一脸的鄙视:“这苗五放你手里,还差点给你埋没了,唉,不值当,真不值当。”
真有这么个人才?王况大喜过望,真是想磕睡了就送来枕头,哦,不是,是枕头早就准备的妥妥当当的了,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只是,这苗五真有小魔王说的那么大能耐?
见王况还有点半信半疑的,程处默又给他来了个重磅炸弹:“这苗五还有一项本事,那就是他鼻子比狗还灵,跟人也不用跟死了,只须拿药一洒,要跟的人身上沾那么一点点,他隔了几丈远都能闻出来,所以啊,某这才说,他腿是不大灵便,可只要这鼻子还在啊,你要让他跟个人,绝对没跑的。”
也不管程处默说的是真是假了,这会儿王况只能是死马权当活马医,当下把林三个叫了过来,让他去找苗五。
坐了不大一会,苗五就赶了过来,王况这时候真的是感慨万分,一切的一切,果真是主角运势使然,要是当初程处默送自己的院子不在旁边,或者是苗【创建和谐家园】在这院里,那还真一时间没那么快找到人手来,程府和尉迟府里肯定是有这样的人才,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着人去叫,来回即便骑马也要小半时辰,哪里来得及?
王况将自己当初为了教王冼而编的一个小册子给找了出来,里面有他当初画给王冼看的水车原理和将军柜原理简图,还有一些给王冼讲解北斗星啊什么的草图,都是随手画下来的,王冼呢,则是一直留在身边的,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程处默一把抢了过去翻了两下,撇撇嘴:“还以为真是你师傅写的呢,瞧这跟狗爬一样的字,一看就是你二郎写的,又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谁看得懂?不过这倒也能瞒过那家伙去。”这个册子当初就是王况在跟王冼讲解的时候边说边随手画了下来的,只有王冼不懂的,这才画下来,然后讲解给他听,所以,基本上,整个册子里绝大部分都是简图,而且也不是全的简图,比如说水车的,他只画了个圈和一个斜斜的挡板,所以说,这册子也只有他和王冼能明白里面写的画的是什么,其他人哪怕是想破了脑袋想白了头发,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书有了,苗五这才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个拇指大小的竹筒,拔开塞着的软皮塞子,小心的倒了小米那么点的一些粉末进书页里,又拿起桌上的笔,蘸了点墨,将那点粉末湮开,随着粉末湮开,王况就闻到了浓浓的墨香味,原来这粉末是一定要和墨混在一起才会出味道,而且这书中有墨香也是正常不过,可是,如果不是书呢?怎么办?见王况有点不解,苗五嘿嘿一笑:“郎君您就不知道了罢,这药啊,混上马尿,那闻到的就是重重的马的骚味,混到酒中,那酒的味道就更浓烈。”
额滴个神啊,这可是发家的利器啊,要是能大量的搞到这种药,放那么一点点,就是再平常的酒也立时能变成了好酒来。王况两眼放光,盯着苗五手上那个竹筒,舍不得挪开了。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也是如此,只有林荃淼还没明白过来,听着是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这药好,这药好,这下那人没跑了。”
苗五一见三人那贪婪的眼色,大吃一惊,赶快将竹筒往怀里一塞,连忙解释:“这药是某家祖上传下来的,早就不知道做法了,据阿爹说,某家祖上原是猎户,也不知道是那一辈的得了这药的方子,配了点,结果还没等将方子传下来,那得了方子的先祖就在一次被大虫给叼了去了,一辈辈的传下来的只有这么点药了。若真要有这方子,某还用得着在国公爷手下跑腿?早就发家了。”几人这才收起目光,可惜了,这苗五说的也是,真要是有这药的方子,他苗五怕早就成了全大唐最有名的酒师了,随便什么酒,只要不是太差,这么一点药,甭管口感好不好,至少在味觉上就拔了个头筹,他还用得着给人当家丁混饭吃?
苗五又将小册子抓手上抖了抖,等到墨香不那么浓烈了,这才交给王况:“郎君且交给那人,某这就去外面等着,不管他最后将这册子交于何人,某定能找到,除非他将册子烧了,或是用水淹了,否则就是埋到一尺深的地下,某也能寻着。”(呃,有点夸张了,大家就权当是演义来看)
“小心些,宁可跟丢了人,也要先保着自己的安危。”王况叮嘱了一句,这个胖子后面的水不知道有多深,苗五有这样的奇术,绝对是个人才,这样的人才可不能刚发现就这么折了。再说了,这个小册子其实就差不多是废纸一堆,也就是王冼,非要留着,不然早就被王况拿去当厕纸用掉了。
“郎君放心,某定会小心。”王况可不知道,自己的这么一句话,一下就把自己在苗五心里的形象给拔到了非常高的高度,原本还想着找出路的苗五,自此就下了决心,死心蹋地的跟着他干了。这话在后世,那是最简单最平常不过的上司关心下属的话,随便一个稍微有点心胸的上司,受过良好教育的,哪怕是心里最关心的还是事情办好没办好,嘴巴上说出来的也必定是人的安全第一。但放在这个时候,可就是少见了,难怪苗五会感动。
说实话,王况其实心里还是更希望把事情办好来的,心里原来想说的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把事做好,可话一到嘴边,就变了。或许,这和他自己后世出了车祸后,部门经理接到电话的第一句就是:“人怎么样?”有关吧,为了这句话,王况对那个部门经理感恩了好几年。
不管怎么样,反正王况今后手下又多了一个能干的,只是王况现在并不知道苗五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