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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秦怀玉既然已经去六诏找田七了,田七又不是什么千年老山参,可遇而不可求的,六诏的土著用田七就像中原的郎中用甘草那么寻常。所以,这次秦怀玉若是能回来,必定能有收获,而以秦老头的性子,肯定是要将这田七的功效告诉李老二知道的,既然赢老头他们早晚都会知道,那么自己告诉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此上,为免得赢老头掌握主动权,用自己没病装病的事情来要挟,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将主动权掌握手上。虽说如果自己一口咬定头疼欲裂,别人也没招,但保不齐这些老头子情急之下胡乱的下个结论,给自己乱开药没病治成有病还是次要的,万一他们最后七辩证八辩证得出自己某些方面有问题,比如说不能人事了等等,那岂不是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可是关系到今后的性福生活,马虎不得滴。
于是,双方在融洽的会谈中达成了一致的共识,赢老头满意,王况也很满意。赢老头又转去和那几个老头躲在角落了嘀咕了一会儿,这才拉了林翰来到屋外,俩活宝刚才没听到王况和赢老头说什么就很郁闷,这下就更不能放过了,也都跟了出来。
“是这样,小公爷,林郎君。”赢老头搓了搓手,故意拖延半天,等到林翰和尉迟保琳耐不住了,尉迟保琳手都举起来准备揪他了,他这才开口:“方才宣德郎将某叫去,叮嘱某说不许说他有病在身。然某等身为医者,却是不敢有何隐瞒。”瞧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你个死老儿,说话吞吞吐吐好不爽利,若不是瞧在你曾多次帮阿爹症病的份上,某早就一巴掌扇得你满地找牙了。”尉迟保琳见赢老头话说一半又顿住,登时急了,做势欲打,然而打他是绝对不敢打的,好歹赢太医也是朝庭命官,自代表了朝庭的威严在,别说是他,就是他家老爷子尉迟老黑来了也是不敢随便的打一个朝庭命官的,这又不是在军中,在军中还有个冒犯军法的由头可以拿来用用,所以顶多就是嘴巴上骂几句得个口舌之快罢了。尉迟保琳浑虽浑,但这一点上还是明白的。可赢老头怕啊,他从来外出都是极受敬重的,可没吃过什么亏,这就好比没经历过生死的人大多总是比经历过的人更怕死一般,所以尉迟保琳手一扬,赢老头就赶快连珠炮的往外倒,什么宣德郎有旧疾了,怕是小时候犯下的了,又说这长安之水土与建安大不同了,宣德郎在建安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犯病,最多就是与寿命有损,而且损失估计也不是很大,最多是个十年八年的样子,若是不常出来的话,可能三年两年也说不定(赢老头边说心里边得意,嘿嘿,谁知道谁能活多久啊?某不愧是人称老来精,连这都能编得天衣无缝。);而到了长安,水土不服下,恐怕会经常犯病了的等等,而且呆的时间越长,犯病就会越频繁。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最后程处默归纳出来的一句话:若是王二郎还呆在长安,恐怕还会犯病,若是回建安了,就不会再犯,最多少活个几年,而且这病赢太医他们也是束手无策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赢老头这番话,放到程处默他们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少活几年么?人生无常,谁能知道自己到底能活个几年呢?只要能过了六十,就算不白过这一辈子了,王况以前似乎是病过一场,但活一辈子,谁没个病灾?就说自家老爷子罢,大小战阵经历无数,也是落下不少暗伤,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可林翰听着就是不同了,王况到富来客栈前大病一场差点丢了小命,要不是王冼尽心服侍,要不是有遏跃跟的羊汤,恐怕王况早就去见西天诸神佛了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也正因了如此,现在的王冼才会成为林老太爷和林老太太的心头肉,疼爱得有时候林翰都难免吃起老醋来。赢老头这么一说,他马上就想是不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这可如何是好?要知道现在的王况已经了不得了,林翰意识到,只要王况这座山不倒,林家今后的发达就会更加的久远,基础也会更加的牢靠,即便是以后王况老了,走不动了,但以其才,一辈子竖立起来的威望也不是常人能撼的,所以,王况多活一年,周围的人就能多一年的安稳和发达的机会。所以,在程处默看来不是问题的问题,在林翰看来就是天大的事。
一切的事情就这么巧合,王况本来只想装病一番,而且这装病装得也是太过突然,如果其他人可能会看穿里面的假来,但却没料最后的结果是大家把所有本来不搭界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尤其是林翰,这下这个病装得实在是天衣无缝了,就是这个时候王况声明说自己没病,而且赢老头也出面证明,怕是没人再信的了。
且不说林翰怎么个心情失落的回去禀报给林老太爷知晓,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也要回去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老头子知道。赢老头完成了王况布置下的任务,颠颠的回屋里去找王况兑现承诺,得知秦小公爷已经动身去寻药许久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就知道王况不是在骗他,秦将军身上落下不少暗伤,天下人谁都清楚,而小公爷既然去寻药,必定是真有其事了,而且王况将田七大致模样和药名都说了,编瞎话可没这么全的。因此赢老头他们几个也高高兴兴的回去了,就等着秦怀玉回来后找他讨要点田七试试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好不容易,众人都散去了,王况这边落了个清静,黄大刚回来后,见阵势有点吓人,就拉着王冼出去玩了,房里只剩下了王况一个人,总算是可以静下心将事情捋一捋。
黄大真是那人么?王况苦苦思索。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一个极为简单的道理,被他忽视了,或许是在这个时代呆得太久了,已经习惯了用这个时代的思维来考虑问题。
王况笑了,黄大绝对不可能是和自己一样的人,首先,如果他是,那么那年的大年三十绝对不会因为断粮而从延平跑到建安来找自己,他只需要少许的运用点后世的知识,绝对不至于让家人几天揭不开锅的,总不至于他连一点点的常识都不具备吧?
其次,如果他是,那么他潜伏在自己身边自然是要对自己有所图谋,可图谋什么?在来长安之前,自己只有点小财,如果他是图财的话,大可在看到田黄的那一刻也不用做什么,只需要远走高飞,抢先于自己一步去挖田黄,田黄放在现在是没人知道,可在后世,包括产地,包括价值那都是家喻户晓的。若说不是图财而是图的其他,以自己一个好吃之人都可以混到如今的地步,他黄大如果是一样的人,大可以撇开自己,闷声的生官发财,做出一番大事业来,自己或许会是唐人眼中的大才,但绝对只是后世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自己会的,别人也会,没什么出奇之处。
再就是,王况知道,如果他是和自己一样穿来的,那么必定和自己一样,也是灵魂穿来,因为黄大之前的经历,包括在珠宝店做学徒,包括和王五等人的认识,包括了丑丑,这些都是活生生的现实,如果是带身体来,那么起码也来了十几年了,十几年里,他早就成就了一番事业了,没必要等着自己来。所以,穿来的,只能是灵魂。可问题又来了,王况自己知道,灵魂穿来的后遗症,那就是你后世哪怕是学得再好的手艺,新的身体是绝对做不到的,自己后世喜欢篆刻,经常拿了刻刀用粉笔雕人头像来练手,后世的自己可以很快的雕出面容表情各异的各种头像,有哭有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穿过来后,自己想再捡起来,手却是不听使唤的,曾经拿晒干了的泥块练习过一段时间,却是没什么进展,所以最后只能放弃,再者,自己后世炒菜的时候会颠锅,但穿过来后还是不会,一样要从头学起。
而且,身体原来会的什么,自己穿过来后也是不会,比如说据二子说以前经常爬树掏鸟蛋,那么应该是身体灵活的,但自己却是笨手笨脚的,爬棵树半天才爬上去半截就再也爬不上去了,刚穿过来的那几天的感觉,王况印象非常的深刻,那个身躯,仿佛就是个不属于自己的木偶人,所以刚醒来的那段时间,他都不敢怎么动作,只能做些很普通的活,甚至于挖野菜的事情,大多都是交给二子去做,好在那时候借了病重刚醒,身子虚弱的由头,动作就是再生硬再缓慢,二子也不疑有他。而黄大却是有一身好功夫,这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必须要经过常年的苦练,如果说黄大本来的身子会功夫,那么黄大穿来后,顶多也就是手脚会比常人灵活一点,身体健壮一点而已,而如果说后世的黄大会功夫,那么穿来后,这副身体的协调灵活性也是跟不上,还是要经过多年的苦练才能得来。
所以,黄大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唐土著。
王况原来很是懊恼于老天爷在让他穿过来的时候怎么不把原来的身体会的都带了过来,或者说是把现在这身体原来会的保留下来,又或者说保留些以前那个叫狗子的小孩子的记忆。但现在,他很庆幸,好在有这么多的不同,所以,当冷静下来后,很快就能分析得出结论:到目前为止,已知的穿过来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或许会有其他人,但不在自己的身边,也没见露过脸,自己,还是安全的。
王况越想越是惭愧,黄大对自己可以说是忠心耿耿,自己竟然怀疑起他来,实在是不该啊,自己终究还是受到后世尔虞我诈的风气影响太深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出,王况也一下就理清了思路,笼罩在心头的迷雾一下就被拨了开来:如果还有另一个穿过来的人存在的话,或许他/她不想引人注意,只想安安静静的享受这个大唐盛世,要真想对付自己的话,早就应该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世界上没人有这么傻,看着对手坐大不管不顾,然后等到最后再来个致命一击?那除非是有着刻骨仇恨的变态人才会这么干,而后世的自己并没有这样的仇人。如果真是有这么个人只是想享受大唐盛世的,那么这个人的年纪肯定不小,年轻人都有股子冲劲,只有年纪大的人,才会看开了,不再那么猛冲猛干。再说了,即便是同穿来的,更应该会是同病相怜,愿意和自己相互扶持才的可能远远高过和自己作对的可能。
人,总是习惯于把未知当做危险来看,习惯于喜欢将一切的未知都想象得无比的恐惧。比如说后世闹的沸沸扬扬的外星球人话题,几乎都是将外星人当做入侵者来看,王况自己曾经就说过,假如真有外星人存在,既然他们已经掌握了穿越几十几百甚至于几千光年的路程的技术来到地球,那么,这个宇宙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们不能去的?既然什么地方都可以去,那么他们想要什么都能随便找到,要地球的能源?可笑,靠地球那点可怜的能源,能入得了人家的眼么?要财富?更可笑,宇宙中充斥着许多纯粹由钻石和或是贵重金属组成的星球,人家能看得上你这点?要居住环境?地球人都能发现好几个可能适宜居住的星球,他们那么发达的科技能找不到么?要奴隶?有什么劳动力能比得上执行命令不折不扣又不会闹意见的机器人呢?这就好比,一个乞丐,好不容易乞讨到了一千元钱,这在他看来是笔巨款,这时候一个亿万富豪来到他的身边,乞丐以为这个富豪想要强抢他一天的收入,就紧张起来,防这防那的,即便那个富豪本来是真心想来帮助这个乞丐的,但被乞丐这么一闹,得,也就没了帮你的心思。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以前自己以局外人的心态来看待外星人问题,可现在,轮到了自己,竟然也陷入了这么个迷雾里去。这真的是当局者迷啊。
然而最大的可能还是根本没有这么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存在,都只是自己杯弓蛇影闹的,一切的怀疑源头都来自那个华容道,但,那只不过是个玩具而已,或者,那个华容道是自己穿过来的一刹那正好抓在旁边的人手中,或许是某个人要送给自己家晚辈的礼物,也或者本身就在小孩子手中拿着,只不过是自己不知道的原因,或许真的如科幻片所说的,那里的空间扭曲了,而扭曲的边缘正好将华容道包含了过来?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华容道不是自己的。或许,这个华容道,将永远是个迷,也或许,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么一天。
这事算是解决了,今后不再会有困扰,也不再用小心翼翼的了,该干什么去干就是,真正要提防的还应该是李老二。
是的,李老二是个明君,这点王况并不否认,但是,一个连亲兄弟都下得了手的人,能逼迫自己父亲退位的人,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或许,他可以容忍你,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对他没有威胁,魏老头多次进谏而不被他为难,恰恰是他明白,魏老头对他并没有任何的威胁,其出发点就是为自己好,为家国好,为稳固他的皇位。所以,他能容忍。但,倘若谁敢于挑战他作为君王的威严,敢于做出能威胁到他皇帝位置的事情来,他绝对会快刀斩乱麻的一刀下去杀个干净。
相反的,长孙无忌这个臭老酸,对王况并不会太过为难,王况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就是要保住皇位是由长孙家的亲外甥来继承,这是他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挑战,哪怕是贵为皇子如李恪,正因为李恪太得李老二喜爱了,所以最后才会被长孙无忌给诬陷至死。人无完人,长孙无忌并不会因为这个污点而被人遗忘掉他的功绩。只要王况不去挑战长孙无忌的底线,王况就不用太过提防他。而且,王况还知道,最终接替了李老二的位置的,恰是长孙无忌的亲外甥李治,自己大可以提前做些准备工作,在长孙无忌看来,自己就成了拥护他亲外甥的人了,自然不会为难,可能还会加以照顾一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下震动
再说赢太医几个,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觉得王况有师傅的可能性实在太大,若要是没师傅,那他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东西?难道是打娘胎里就带了出来的?打死他们也是不信的,一个还没束冠的人,小时候家境贫寒,还当过一段时间的乞丐,撑死了家里能有个一两本书就算不错了,建安又不是什么上县,来往客商并不多,如果真按王况说的,全是听了奇闻趣事而来,那长安那些个酒楼食肆茶肆的小二听得岂不是更多?怎地就没出那么一个两个王况这样的人呢?再说了,人家大德悟能可是信誓旦旦的打包票说他有师傅的,而且悟能还管王况叫师傅!
这么越想越不对劲,不行,得把事情闹大了来,把宣德郎的师傅给逼出山,不闹大了,搞个不好宣德郎的师傅以为一个小病小灾的,自己徒弟能轻易搞定。但赢老头也是知道,王况曾经说过中秋不久后,最迟第一遍霜前便要返回建安,帮皇后娘娘炮制金桔的,这个理由任是谁也没法反驳,也没法子拖延王况回建安的行程,眼下已经是快到仲夏,到中秋时间上有点赶,凭他们几个的能力,恐怕是找不到王况的师傅的,又或者说,还没等到王况的师傅得到消息赶来,王况就已经启程回建安了,必须得有个大动作才行,于是几个老家伙一合计,找李世民去了。
当然赢老头子不会把王况是装病的事情捅出来,若是这么一捅,就成了自己占的私心更重了的意思,不捅的话,在皇帝面前还可以显一下自己有多关心宣德郎的病情,并由此联想到了既然宣德郎都可以把皇后的病症调理稳定了,那他师傅一出马,说不定就手到病除呢?
李世民一听前因后果,都不用赢老头他们提,马上就联想到了这一层,着啊,若是王二郎的师傅肯出面,观音俾的病症岂不是大有希望,而且,自己也可以趁此机会向天下人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只要你于国家社稷有功,朕哪怕花再大的代价,也要保得你周全。如此一来,还愁什么天下不归心?还愁那些拿架子的所谓高人隐居了不出山?你们瞧瞧,连王二郎这样的,朕都费尽心力了,若要是有大德大才的,朕还能亏待你们?所谓千金市马骨,这不是最好的机会么?这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不,是一举三得的事:既卖了个好给王二郎,让其对自己感恩戴德;又能把王二郎的师傅招来;还能收买天下人心。
于是,当下把秘书郎叫了来,拟了一个旨意送到兵部和吏部。兵部和吏部的官员一看旨意,不敢怠慢,立即派人把那些什么休旬假,月假的,还有小病小恙呆家里的官员全叫了回来,加班加点的发公文,全大唐所有有军队驻扎,有官员的地方一个不漏,要求层层下达,广为张贴告示,还要派人专门四处去宣传,否则以渎职罪论处。有那么一两个心细点的,干脆提出来,不仅是要有军队有官府的地方要张贴,即便是道观庙庵也要张贴,还有那些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小村小落也要派人去。
于是乎,当天傍晚开始一直到了宵禁,长安城里又出现了一道奇观,从吏部和兵部络绎不绝的驰出一匹匹快马,马上的驿兵们都个个都腰挂急铃,背上背着的信袋上醒目的插着代表急件的两根鸡毛(一根鸡毛代表重要,两根代表急件,三根就是代表十万火急的军国大事),一路叮呤当啷的直冲城外去了,所到之处是鸡飞狗跳,行人惟恐避之不及。之所以只插两根鸡毛而不插三根,那就是这事情虽然重要,但还不是危及到家国安危的,而且一插三根,那搞个不好会引起天下骚动,没人敢冒这个险,即便是李世民自己也不敢。
急铃的构造比较特别,是专门为传递重要信函和军情的驿兵们特制的,个头不大,但声音极为响亮悠长,若是在开阔地,能传出好几里远去。当急铃一响,路上的行人都必须纷纷避让,即便尊贵如皇子也不能例外,所以,从傍晚开始,起先头几匹快马出来的时候,还有人站街边看热闹,但到后来,干脆就没人往街上站了,那么多的急件,有时候是几匹快马并列的跑着,谁能保证自己不会被碰上呢?那可是急铃,急铃一响,撞死白撞!等到后来,大家伙的耳朵都已经麻木了,该干嘛的继续干嘛去,没事干的躲家里造人去,小孩子都被关进了家门,主要的几条街上除了酒楼食肆里继续热闹非凡外是冷冷清清没几个人影,和那些次要的,不和城门直接连着的街道上的人来人往比起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若要是急铃一停,这些原本忙碌着的反而会停下来竖起耳朵来寻【创建和谐家园】;即便是造人的,夫妻俩本来是伴随着急铃的叮呤当啷很有节奏的上下起伏运动着的,也会被突然停下的急铃搞得一个激灵,本该还能坚持半柱香的也一下狂泻了千里去。
不到一个月,整个中原人都知道了这么一件事,那就是新任宣德郎建安王氏况,出身贫寒,心性淳良,于国家于社稷于民生立下大功劳,然而老天无眼,竟然让宣德郎在当年落难之时得了不治之症,幸亏此次宣德郎进京,因水土不服引出病症,否则恐怕是无人能察觉,但太医会疹辩证后也是束手无策。宣德郎至今虽无性命大碍,行动如常,但终究于寿命有损,故而皇上得到太医禀报后是心急如焚,食之无味夜而不寐,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为救治宣德郎的病症,虽然遍访天下奇人却是无果,无奈之下,只好号召举全国之力,只要能治得了宣德郎的不治之症的,无官的封官,有官的加官进爵,封妻荫子自不必说,但凡是有偏方秘方的,若献出来不管是否对症,均有重赏;若是知道有奇人而加以引荐的也有丰厚赏赐;还特别的提出,宣德郎的师傅如今可能云游四方,应该是一大德高僧,若有见到者,加以通报的可随宣德郎的师傅进京面圣领赏,皇上特恩可封此人流外三等官,赐同进士出身云云。
一时间人心浮动,各地衙门几日间便挤满了自称有奇术之人,衙门案上也收到不少千奇百怪的偏方秘方,有用小儿尿液的,有用血河车炖老山参的,也有用什么龙须(当然是李世民的胡须)烧灰了喝的等等千奇百怪无所不有,这些个偏方秘方送到长安,李世民也不含糊,个个有赏,不管是谁献上的,都得了个精美绝伦的璃罐,李老二这个皇帝当下王者之气直冲九天云外,名声直逼三皇五帝。把个得到消息说人人传颂的李老二乐得是连续几天合不拢嘴:这生意实在是太划算了,一些个如今已经不值钱的璃罐换来不世名声,划算啊,划算。于是大笔一挥,大赦天下,又平白得了些名声。
两个月后,即便连偏远地区的人也得到了这么个消息,当下把个正在往回赶的秦怀玉给吓得不清,本来他就是紧赶慢赶的急着回长安的,这一听就更是快马加鞭,先是自己骑来的汗血宝马被累死,后来换了几匹也全被累死,若要是王况知道秦怀玉竟然累死了一匹难得的汗血宝马,肯定要大骂他是个败家子了。
秦怀玉这趟六诏之行收获不小,除了找到王况所说的田七外,还得到了一份据说是苗人的祖传疗伤秘方,他亲眼见到,一个从悬崖绝壁上摔下来的人,眼见得奄奄一息,若是放在中原,那是没得救了,赶快准备后事罢,可在苗人的救治下,这人竟然在昏迷了三天三夜后神奇的醒了过来。等到他出发回长安的时候,这个伤者虽然还不能下地,但已经可以说话吃东西了。幸好这次是他亲来,苗人感于其父秦琼的声名,将秘方送给了他,若要是当初不是自己心系父亲的伤病一定要亲来而是只派了家人前来,就没这么幸运了。
当然,这些王况都不知道,知道的人也都瞒着王况,尽量不提。李老二和赢老头是担心王况和其师傅有暗中联系,知道后猜出是要引其师傅出山,从而使人通知,那样的诏书,王况又不是傻子,一看就是夸大其词的;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他们呢,一个是心中存了点也想见见王况的师傅的念头,有这点私心在,再加上也怕说出病情来让王况消沉下去,这可大大的不好,所以也就隐瞒着不说;林府中人则是出于关心王况,担心王况知道自己病情竟然如此严重而闷闷不乐,因此也就都不说。可以说,就王况一个人被瞒在了鼓中,而其他人则因了这个那个的原因不在王况面前提这件事情。
以上的都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了,整个事件后来被人传成了佳话,不外是皇帝不愧为一代贤明君王,爱才若渴,王二郎为国鞠躬尽瘁,积劳成疾罢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再回转到当日,王况这边想清楚了后,心中石头总算是彻底放下,就又想起了厨中炖着的几钵猪肚来,忍不住食指大动,再一瞧,俩活宝都跑了,心中估计他们应该是回去和老头子们通气去了,也就不管他们,反正到了饭点这俩活宝绝对会准时出现的,眼下正好,身边没人,难得清静一次,就背了手学着后世京剧里的人物一步三摇的踱向厨房,想趁热喝下一碗很久没有尝过的猪肚汤。
不过却让他发现了个奇怪的事,所有见到王况的林家下人,比以前更加的拘谨,看向王况的眼神中分明带着点同情,带着点怜悯。甚至有的家丁生怕王况摔着磕着,就冲到王况前头,将路上的什么小石子啊什么的全都踢一边去,碰到怪角地方,也有家丁站在那里将拐角的突起用身体挡着,就连王况要迈过一道只有小半尺高门槛的时候,旁观都有家丁伸出手来扶。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装个病,一个水土不服而已么?至于这样?王况有点纳闷,却是没有往深了想,他哪里知道,自己这一装病,却是被赢老头抓住机会做了篇大大的文章来,这文章大得全天下都一清二楚,惟独他这个当事人是毫不知情。而且,好死不死的他偏生要在这个时候充斯文,学那京剧里的一步三摇,搞得林家下人见了他以为王况病得连路都不稳当了,自然就更加的落实了他的“不治之症”,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啊,叫那些个家人怎地不提心吊胆的?瞧这走路都摇摇晃晃了,真要万一摔了磕了再摔出病来磕出病来,谁担当得起啊?
不管他了,反正是装病,只是这些家人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王况有点适应不了,但他相信过个几日,见他行动如常的话,下人们应该就不至于这么草木皆兵了。
王况并没注意到整个长安城中此起彼伏的急【创建和谐家园】,一来是升平坊原本就不在那几条连直通城门的主要街道边,还隔着两三个坊区呢,这些不受急铃影响的街道里依旧是人山人海人声嘈杂的,所以急【创建和谐家园】传过来后就小了许多;二来是长安城里本来就天天有不少牵了马或是骆驼的胡商,这些个胡商长途跋涉都是成群结队的出行,为了整个马队或驼队方便,马和驼上都系了铃铛的,有的常来长安的,进城后知道用布条将铃铛塞起来以免发出声响的,而有许多是第一次来的,自然就任由的铃铛乱响直到巡街兵上前劝止才会知道要塞住铃铛。所以在长安城里,随时都可以听到铃铛声,而王况又没有刻意去了解急铃和普通铃铛的声音区别,自然也就不会在意。
王况装病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两个,一个是为了好一亲芳泽,自己生病了,小娘子来探望那就是合情合理,就是被外人知道了怕也是嚼不了舌根,小娘子来了,那自己一个生病的人一个小小的尝尝香舌的要求总归是要得到满足的罢?至于说更进一层,王况可不敢想,小娘子性子比其他女子来说要烈,真要以后被她知道了自己装病,鬼知道成婚后会不会不让自己上床呢?再说了,自己眼下的身子,还是没成年的,嗯,不急,不急。
装病的第二个原因那就是为了躲避李泰这些皇子了,既然李泰上门了,保不齐以后李承乾啊或是李什么的一大堆都会先后前来,现在是能躲过一时就是一时,最好是一直躲到回建安,有病在身,需要一个人静养,你总不能就这么冲进来打搅病人的休息罢?这些个皇子这时候可是最注重名声,因此自己生病的消息一传出去,自己拒绝会客就成了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当然了,等自己真回建安了后,这帮皇子见自己和李业嗣的联系暂时中断了,估计也就会就此罢手,不再来骚扰自己。
不过有两个皇子倒是王况很想见上一见的,一个是那被冤枉了的很得李老二喜欢的李恪,据王况后世所知,李恪并没有任何的想夺位的心思,至少他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动作,他之所以最后惨死,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自己造成。当初长孙臭老酸并没打算置之于死地,而只是找了个由头让李老二将李恪贬了,可能正是因为仗着平日里深得李老二喜欢,李恪有些昏头了,竟然四处宣扬说长孙臭老酸是国贼,国贼不死,国将灭亡,这就彻底的惹恼了长孙臭老酸和信任臭老酸的李老二了,最后落得个身死他乡,悲惨人生就此画上句号。李恪得李老二的喜欢是因其聪慧且有才干,这样的人,死了还是有点可惜,因此王况私下里曾经考虑过,怎么样在不影响历史进程的情况下保这小子一命,比如说让这小子隐姓埋名了,或者说出家当个和尚了都是可行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子能不能耐得住寂寞,嗯,以后观察观察再看,真要值得救也不妨救下。
另一个王况很想见一见的自然就是李老二的真正接班人李治了,这算是个悲剧皇帝,但王况没打算做什么,可能还没等那些个影响后世的事情发生,王况已经驾鹤西归了也不一定,身后事自有身后人处理,自己犯不着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王况想做的就是和未来的皇帝搞好关系,小孩子么,从小和他搞好关系,这样的感情可比成年人的感情坚固牢靠多了。只是可恨啊,自己不是学历史的,不知道这个小屁孩的具体情况,喜欢什么又喜欢谁?讨厌谁?这会儿要是能凭空穿过来一个历史学博士之类的,王况绝对能扑上去抱着他/她狂啃两口。
王况就这么一步三摇的摇到了厨房,却见得林小娘子端了个食盘,盘中放了一大碗的汤莲步轻移的从厨房里走出来,后面跟着的小丫环很不满意的撅着嘴,大概是她想帮小娘子端被拒绝了的原因。
小娘子正专心致志的盯着脚下的路,一抬头就看见王况,惊得差点一个没端稳:“二郎怎地不在屋里歇着到处乱跑?你身子刚病,还是不要乱跑为好。”
王况没回答,却是去看那食盘,里面正是自己馋着的猪肚汤,满满的一大碗,就笑嘻嘻的问:“端给况吃的?嘿嘿,这病了真好,还有人端吃的,而且是……”
“谁个端给你吃了?这是端给阿娘的。”小娘子脸色微红,分辨道。
后面的小丫环大概还没从不满中恢复过来,气鼓鼓的嘟囔:“刚刚某个人还在唠叨着呢,说是有人病了,要多歇歇,这吃的还要某人亲手端去才行。”
小娘子见被人揭穿,扭回头去狠狠瞪了小丫环一眼,那小丫环却也不怕,转而笑嘻嘻的冲王况万了个福,又冲小娘子羞了羞了,扭身跑了,只留下一句话:“奴不打搅姑爷了。”厨房门口就剩了王况和小娘子两人站那。
厨房里的本来是想看热闹来着,都挤在门后,一个个的探出头来,贼眉鼠眼似的冲王况直乐,王况瞥见,丢了一句话过去:“以后还想某再来厨房的话,现在有多远就跑多远。”那帮家伙一听个个如同脚底抹油,嗖的一下全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王况把大家全都赶跑了,小娘子更是窘迫,站在那是往前继续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她可是看出来了,王况今天就是“不怀好意”,羞死个人了。
四下瞅瞅再也没人在,王况趁着小娘子双手没得空,不紧不慢的上前一步,一把就从后面搂住了小娘子的腰,嘴巴贴着她耳朵,悄悄的说着情话,把个小娘子说得是心慌慌,脸红红,脚也软了,整个人依偎在王况身上,又不敢乱动,怕把汤给洒了。
王况自然是得寸进尺,说着说着,整张脸就蹭了上去,嘴巴也趁着小娘子头转来转去躲闪的机会,瞅准了一把就捂了上去,手也没得闲,从腰慢慢往上移,等王况用舌头撬开小娘子紧闭的贝齿,探进去的时候,手也达到了高峰处,小娘子整个人突然的一软,再也站不住脚,手中端的食盘一歪,一大碗汤就浇在了王况觉得不舒服硬要探出来缠着小娘子的左腿上,汤才出锅,自然是烫的,而且夏天穿的袍衫又薄,当下把王况烫得是哇哇乱跳,还好刚才王况做准备动作耗费了点时间,不然这一烫保证烫下一大块皮来。饶是如此,王况也已经受不了,连忙一把放开小娘子,却不看自己,转而低头到处瞧着有没烫着小娘子,见小娘子只有身上溅了些汤汁,这才放心下来,而小娘子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伸出脚,轻跺了下王况的脚面,关切的关心起王况来。等到王况说没事的时候,小娘子是趁着王况没注意,一转身捂着脸飞也似的逃了,只剩的个王况恨恨的踢着那个食盘解气。今天可算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啊?不过,嗯,还好,总算是得逞了一大半,这要亲啊亲的,亲习惯了,抱啊抱的,抱习惯了,以后不还有的是机会么?
于是,林家的家人看见的是自家姑爷,泡衫上淋满了汤汁,却是傻呵呵的一路傻笑着一步三摇的摇回了自己院里,个个是面面相觑:姑爷这莫不是病入膏肓了罢?
第一百六十六章 岑余子来访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况可以说是幸福万分,每天小娘子都会来陪他坐坐,小两口说些其他人听起来是莫名其妙的话,当然了,这些话也是没人听到的,小娘子一来,王冼就和黄大出发去皇庄看毛人去了,程处默和尉迟保琳则被林荃淼拉去下王况教会他的五子棋,小娘子的小丫环则守在院外,若是有人前来,能拦下的就拦下,拦不了的比如说林老太爷或是林老太太,那就把声音拔高了八度的问好。
小两口见面,现在亲亲嘴儿都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小娘子也从最初的不适应到了最后的习以为常,有时候进来的时候,若王况是闭眼躺在躺椅上的,她还会主动上前去亲王况一下,然后转身就跑。日子就这么打打闹闹的过去了不少天,王况为了坐实自己生病的事,很是配合赢老头他们提出的方案,尽量少出门,多休息。正好他要好好的谋划一下怎么才能不引人注目地将寿山村那块地给买下来,好几百亩地呢,这一买动作可是不小,很难不给人盯上。
其实王况并不知道,他和小娘子的大喜之日已经提上了林府的议程,成了目前林家的头等大事,甚至于林老太太还暗示了林小娘子,若是王况想跟她欢好的话,也是可以答应的,这样就能早点怀上王况的骨血,为王家早早生出个接班人来。虽然说赢太医他们信誓旦旦的说王况的病最多只会影响个几年的寿命,可这后面的事情,谁知道呢?这要万一再来个突发状况,王况再次发病,岂不危险了?这个时候,并没什么三从四德的说法,女子丧夫或是被夫家休了再改嫁是常有的事,甚至还有不少女子上阵杀敌的。至于说那些个有夫之妇见了俊俏的小郎忍不住偷吃也是很常见的事。更何况王况和小娘子已经有了婚约呢?也正是因为有了林老太太的暗示,林小娘子对王况的亲热举动才会一开始半推半就的,到了后来还会开始主动起来。
这天,门房来报说有个建安来的岑姓客人求见,王况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几天把岑余子来长安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本来在那天安排的时候他还想着岑余子来了后给他接接风的,毕竟人家当初在唐兴接待自己可也算是很客气,又在仙霞岭一役中帮了不少忙,提供不少便利,可现在,人家来长安了,自己却把这茬给忘了,可别被人说自己得势不认人才行。于是慌忙的迎了出去。心里在暗暗骂着苗五等人,以前在程处默手下惯常了,用以前的眼光看人,定是以为一个小小县令,不值当通知主家。看来以后得好好的给他们上上课,培训培训下,我王况的家人绝对不能是那种眼过于顶的人。
因为知道是建安来人,门房也没让岑余子在外面候着,早就引到厅堂上坐着,送上了茶水。
“哎呀,岑明公别来无恙?怪某没通知好家人,明公来了况竟然不知晓,恕罪恕罪!”王况一迈入厅内就见到了坐在那的岑余子,连忙上前招呼,怎么地也得把家人的过失给揩个干净再说。
“某可当不得宣德郎再称明公了,若不是某知晓宣德郎的脾气,这会就该某先给宣德郎见礼才是,宣德郎万万不可再如此称呼。”岑余子一听王况开口闭口的明公叫着,连忙推说不敢,明公这一称呼也只有下级和治地的百姓对一县之尊的尊称,如今王况的品级比他还高,再让王况这么叫,知道的人没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况在讽刺他呢。
王况这才想起来自己如今也是个官身了,也怪李老二,从来没有说让王况上上朝,过过官瘾,王况除了受那么一次封,然后吏部着人来量了王况的身量后,再过几日送来王况的绿色官服(八品、九品官服青色;六品、七品为绿色;五品以上红色;三品以上为紫色,其中紫又分绛紫和深紫,绛紫为非皇亲官员所穿,深紫为皇家直系三品以上所穿;妇人的衣服颜色随同丈夫)外,就再没有任何和王况的官职有关的事情,而王况又呆家里,除了在官服送来的第一天图新鲜穿了一下外,就再也没穿过,还是穿的寻常便服。所以这些天来,王况几乎都忘了自己也算是个中级公务员了。
当下便改了称呼,称岑余子明府,宾主这才落定。
原来岑余子也是今日刚到,一到长安城外十里亭,就被这些天来一直守着的家人接到了,进城的一路上,家人喋喋不休的跟岑余子讲起了最近和王况有关的事情。
王况封官的消息还没传到建安的时候,岑余子已经启程了,所以他是一丁点也不知道王况当官的事,直到越靠近长安,听到的传言越多,说是建安一个叫王况的小郎君封了官,当初他也没怎么往王况身上想,总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因为王况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封官的可能性也实在是渺茫。直到了快到长安的时候,皇帝的诏书出来了,说是要寻访人为宣德郎治病,李老二为了让王况那个不存在的师傅可以确认这个宣德郎就是他的徒弟,那是把王况的生平来历在诏书上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岑余子这才确信,王况真的当官了,那个富来客栈的小东家王二郎,一下就当了比他还高一级的官,心中是又是欢喜,又是忧愁。欢喜的是自己一直都很是配合王二郎的动作,老丈人家以前又很得王二郎看顾,有这个情分在,以后宣德郎若是能飞黄腾达,于自己也是大有好处的;忧愁的是,王二郎平白一跃,从白身跳到了正七品下,而自己呢,此去长安前途渺茫,还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王二郎也不过是正七品下的小官,恐怕就是想帮,那也没的多少能量可以帮到自己,唉!
而当迎他的慎家家人偷偷告诉他,目前他们落脚的院子,是小公爷送给小东家的,而且听当天那意思,尉迟保琳小公爷也想把隔壁的院子送给小东家,小东家没要,只让他补齐家什和把这个院子改改。慎家家人还神神秘秘的说,好像那个尉迟小公爷和程小公爷还很怕小东家的威胁来着。这一句话把岑余子的心思给说活了,当下梳洗一番就赶了过来,所以忙着给岑余子一行人安排吃住的苗五等人自然也就来不及通知王况了,却是王况冤枉了他们。
岑余子来的目的有三个,一个是探望下王况的病情,现在见王况谈笑如常,知道大概就是诏书上所说的情况了,在病人面前谈论其病可不大礼貌,因此也就没说什么,王况也就又少了个知道李老二拿他当枪使的机会了。
岑余子的第二个目的,自然就是来谢谢王况给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住所,以前他还没攀上慎家这门亲的时候,在长安呆过不少时间,知道在长安找个住所实在是困难,不然也不会安排人来打前站了,若要是普通商贾或百姓,随便找个大通铺住他也能忍,可他毕竟是官身,这点面子是一定要讲的。
第三个目的,那自然就是关于自己此次任考的结果了,他也没想着让王况托关系找人说合,就是想打听打听吏部对他怎么安排,也好提前做个准备。虽然说年初仙霞岭事件后,吏部是给自己发了个嘉奖,陛下也赐了金一百,丝二十匹,可后来便没了任何的消息,而且去年的政考他才得了个中,这还是黄良给他照顾不少,不然仅凭一个仙霞岭匿贼多年的由头,评他个差也不为过,这中和差之间还隔了个“可”的等级呢,他也明白,这是使君看在了王二郎的面子上给的。所以,他对自己的前途很是忐忑不安。
得知岑余子的来意,王况也没大包大揽,只说自己会留意,王况不想做那种开口闭口就是放心,包在某身上的人,往往这样开口闭口就大包大揽的承诺都是没有任何诚意的,诚意,不是靠说的,而是靠做的。后世的王况刚毕业的时候,就是这么轻信这样的承诺,吃了不少的亏,所以后来他再也不信了,但凡是谁只要一开口就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王况立马就对他敬而远之。
岑余子也知道王况不可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答复,再说了,两个小公爷都是军方系统的人,和文官这一系统是没有什么交集,而且可能要是让这两个小公爷去打听,搞个不好还会起到反效果,哦,怎么,不信任文官是不是?竟然找了武官方面的来探听消息?得,你也别等了,去更偏远的地方发挥你的作用去罢。因此,坐了一会儿,想起诏书上说的,宣德郎如今需要多休息,要少劳累,因此就告辞了。反而是王况很不好意思,人家大老远的才赶到,都没个歇息就赶来看你,这分人情也算是不薄了,便吩咐了厨里,以后岑余子一行人的吃饭问题都由林府解决了,省得李大家的做得不符合人家口味,还有,即便合口味,能有林家厨房做的好吃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岑余子的机会
要说王况不对岑余子的事不上心,那是不可能的,真德秀是他很敬重的人,不仅仅是因为真德秀是自己家乡出的历史名臣,而且他还是真心实意的为民办实事,不喜欢搞什么政绩工程,风评很是不错的,不像朱熹,嘴巴说的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太虚伪。
如今真德秀的先人有点小忙找上门来了,自己岂能置之不理?王况不光只是想说帮着打听打听,他想从旁出点力,好歹让岑余子有个比较满意的结果。
只是该找谁呢?直接去找吏部掌门杜如晦杜老头?不成,都说房谋杜断,这个杜老头的推理能力不同一般,而且现在对王况的态度也很是暧昧不明,鬼知道这杜老头会不会阴自己一把呢?老魔王和老黑碳或者是李靖?都不行,这三个老家伙都是军方系统的人,和文官不对路,而且李老头子还是出了名的铁面,和魏老头并列称为文武双铁,别没得把好事给办成坏事,而且李老二身为皇帝,肯定很是忌讳文武官交结过深,否则他也不会听任着两系统的人吵吵闹闹了。自古帝王,大概只有打天下的时候才会希望文武和睦,等到坐天下了,就开始明着暗着挑起双方的矛盾来了,他们要的就是个平衡局面。王况甚至怀疑,和谐朝的太祖爷当初发动文化的革命,恐怕存的就有这个心思。
而要说找人,怕是找李老二最为方便,可李老二会肯见自己么?见了后又肯听自己的么?哦,你王二郎这才当上了官,这就开始为自己拉帮结派了?那么找李老二身边的人?也不行,李老二身边自己也就俩人,一个徐国绪,一个小六子,徐国绪和自己交往是不带目的的,真要论起来也只有个吃的目的而已,这样的交情难得。但这俩家伙都是已经印上了自己的烙印了的,只要他们一说,李老二马上也就能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想来想去,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好把程处默和尉迟保琳请来一起商量。
“找唐老头啊。”程处默一听就给出了个建议:“唐老头素来在文武双方都很能吃得开,只要唐老头肯出面去找杜老头,或者说,也不用去找,直接去吏部问下对岑县令的处置结果,某保证,吏部那帮子官员肯定能上心,原本要改任下县的都可能给拨个上县。一个县令而已,又不需杜老头来下断,只要下面的人提出的理由合适,基本没人为难。”
一语惊醒梦中人,后世的王况没当过官,随便一个村主任都能对王况吆来喝去的,王况忘不了自己以前受的委屈,当初为了将人事档案从开元区调到市里,前前后后跑了一个多月,从单位到村委会到街道办到人才中心盖了三十多个章,最后还是那个区劳动局长说:“我看你可怜,天天守在这里,就帮你把最后一个章盖了。”还有一次是创业,办营业执照的时候说是要未婚证明,结果跑了十来次,村委主任硬是不给开,说王况没住在村里,后来还是托了原来的老板出面才爽快的盖了,那主任竟然还要说什么:你早说有熟人不就行了么?也恰恰是有了如此的经历,王况一直打心里有些不愿意和官员来往,潜意识里,总是以为这涉及到官的事情,必定小不了。
对啊,一个县令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能惹起多大的注意啊?只要自己不去惊动那几个老头子,不就是小事一桩么?如果不是自己不想让岑余子打上自己的烙印,都不需要去找什么人,现在常来林府拜访的就有不少官员是吏部的,这些官员品级低,并不掺合到上层文武斗里去,那是神仙打架,和他们无关,所以只要是高层的官员,他们都不用忌讳是文系还是武系,只管跑去抱粗腿就是。可虽然是小官,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办事情往往最难的就是底层的关系要打通。如果不是为顾忌到被人说是拉帮结派,只要让程处默暗示下这个些官员,事情还不简单?看来,自己地位上来了,可心境还没上来啊。
可唐老头能帮自己么?王况有点犯难,这唐老头可是元老级别的人物,据说也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自己和他素昧平生,只在宴会上打过一个照面而已,人家连老魔王的面子都不卖,宣德郎的面子又能值几斤几两?王况这么一说,程处默也犯难了,这可怎么办才是?
最后还是林荃淼正好过来,听到他们商量的事情,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如此简单的事情都要费半天心机?简单得很啊,有吏部官员来了后,就让岑县令装做第一次上门拜访便是,小姑丈如今也是官身了,又是从建安出来的,他岑县令到了长安前来拜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到时候只要小姑丈稍微透露点关心岑县令的心思,那些成了精的官员还能不知道怎么办?也别担心什么别人诟病拉帮结派,这些个小官员,他们自身都能来,又岂会在意这些?”
王况眯着眼打量起林荃淼来,这个家伙,绝对是个当官的料,这还没进官场呢,就将这些个官员的心理抓得死死的,好好培养培养,未尝不能成为林家将来的顶梁柱。
事情既然已经商定,王况就去让林三过到自己府上,把丁不全给替换了过来,之所以叫丁不全来,王况也有给他机会的意思,好歹也是个读书人,现时的大唐,别说一个村里,就一个乡里能有那么三两个读书人就可以称的上文风大盛了,更何况这丁不全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有才能就不能埋没,如果是个可造之才,又能把握住机会的话,给他个出身也未尝不可。这边只要有吏部的官员来访,丁不全就能及时的去通知到岑余子,也算是给他和岑余子结个善缘,至于以后,就看丁不全的把握了。
丁不全得了这个任务,知道这是王况给他提供了个机会,心中也是感激,自家郎君果真如慎家家人所说的一般重情义,也不拿架子,自己才跟了几天啊,就给了这么个机会。当初慎家家人一说起郎君在建安如何如何的时候,自己还是不大相信的,现在看来,虽不至于十成相信,但七八成是没跑的了。
结果是这里才商议好,不久就有个吏部员外郎来访,说是听闻宣德郎得病,前几日不敢影响宣德郎休息,今日恰好是有地方官员考课进京,送了些特产给他,因觉着这些东西只有在宣德郎手中才有大用,所以送了过来。王况一问程处默,这才知道,这个员外郎竟然恰恰是主管今年文选的,考课分三步,第一步是考课,第二步是文选,第三步就是勋封,文选就是按了考课的评分给被考课的官员批处是留任还是升迁或者贬拙的程序,若是这个官员政绩突出,就送到第三步的封勋上达天听,若是一般的,就直接的给出任命意见,一般上官都不会轻易的驳回。当然文选的勋封不向考课那样的专门针对考课官员,平时的官员升迁或是勋封都是他们负责。
按说一个正六品上的员外郎是没必要给王况这个正七品上的宣德郎送礼来的,起码高了王况四级,而宣德郎又只是个散官,无权兵的。这就好比是个一部委的实权司长,给一个地方无权的政协主席送礼一般吊诡。但连当今陛下都为了宣德郎的病广诏天下了,自己个一小小员外郎又摆什么臭架子呢?所以正好趁着地方官进京送了点特产来,打着由头就来了。
丁不全也机灵,一听这官员是吏部的,不待王况使眼色,就从林府侧门偷偷溜了出去找岑余子了。
本来岑余子没抱多大希望,这一听丁不全一说,立马来了精神,赶快的整理整理着装,就待要出门,还是苗五机灵,一把拽住,找了把沾了尘土的笤帚,在岑余子刚为了去见王况换上的靴子侧面拍了两下,又将他的幞头取下也用笤帚拍了拍,再拍去浮土,这样一来在幞头的缝隙里就留了些尘土下来;又找了些湿土,把岑余子的袍子一角沾了沾,瞧瞧脸色也不大对,太干净了,又去厨房找了块抹布在他脸上抹了一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恩,这会儿明公就像是个刚到长安的了。”岑余子本来不大明白苗五的意思,苗五一说他就明白了过来,这要是到了林府,那员外郎问起自己如今落脚何处,自己一答说在宣德郎府上,那岂不露馅了?现在这么一打扮,就像是个风尘仆仆刚到长安没找到落脚地一般,而且又很自然,像是专门为了拜访而清理了下衣服,但没个落脚点,清理也不是很彻底,边边角角的一些地方肯定是顾不上的。当下也没空去问苗五之前是干什么的了,就带了几个家人直奔林府。
丁不全倒是没跟去,刚才他和那个员外郎是打了个照面的,跟去不就是告诉人家说,人是某领来的么?见苗五这么一帮岑余子打扮,心中有点酸酸的。苗五一拍他的肩膀:“丁秀才,你也莫怪某家,某家这是为你好,咱们几个好歹兄弟一场,如今郎君给了你机会,未尝不能在将来给某等机会,咱们互相帮衬着也是该当,等下若是岑明公问起,某家就说是丁秀才平常惯用的点子就是了。说实话,某家还真不耐跟着文官后面办事,某家其实就想跟着黄军史学点本事。”
这苗五以前就是个干斥侯出身的,伪装打扮自是他的看家本领,今天帮丁不全这么一弄,也是存了让黄大注意起自己,然后好跟着黄大学点本事的意思,虽然说一条腿残了,使不大上劲,但一些个其他功夫总归是没什么影响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升官的捷径
那个员外郎正坐那陪着王况说话,他有点受宠若惊,连两个小公爷也在那跟他闲聊着家常,娘咧,这可是拉家常啊,不是说那些场面话,这里面的差别可大多了去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小公爷已经有拿自己当自己人看的意思了,这入了小公爷的眼,升官可能是妄想,但是至少,以后那些个武系的【创建和谐家园】们不再会挑自己的刺了罢?小公爷也喜欢吃,不然的话,怎么会常往宣德郎这里跑?莫不是今天送的那个特产合了小公爷和宣德郎的口?嗯,赶明儿,给那个送自己这特产的官员一点好处,把他调到个比较富裕的上县去,然后暗示他以后多送些这样的特产来,特产特产么,一点小钱而已,算不上什么贿赂,大可以收得心安理得,也可以送得心安理得。送东西么,不一定要送贵重的,送对了才是王道啊。员外郎突然很是感激给自己出这么个主意的婆娘来,决定晚上要好好犒劳犒劳婆娘,滋润下她那有好几个月没耕耘的土地来,还是结发夫妻好啊,事事为自己考虑,嗯,以后要少在小妾那逗留了,要多陪陪正妻才是。
王况和程处默他们又没见到这员外郎送的什么特产,东西放一箱子里,黄大检查过没什么贵重东西就直接让人抬下去了,要是有贵重东西,那才要让王况定夺到底是收还是不收的。
王况他们其实就是没话找话,程处默多精的人啊,在老魔王耳濡目染下,当然知道什么话题是这些个低层官员感兴趣的,自然就挑了来说,在员外郎听来,哟,小公爷竟然连某哪年做了员外郎都这么清楚啊?连当天下没下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某家自个早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了啊。这心里感动得啊,就差泪流满面了。
这边正感动着呢,门房早得了吩咐,来报说到:“姑爷,门外有个自称是唐兴来的岑郎君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