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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师傅教训得是。”悟能楞了楞,循即脸上恢复平静,双手合什,躬了一躬,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了。
“嘿嘿,这行者有意思,悟得彻底啊。”程处默不是信佛的主,对和尚就不那么尊敬,他见悟能被王况说了一句,竟干脆得话都不多说一句,转身就走,也乐了。
其实也不是王况对佛法有意见,总体来说,佛法宣扬的与人为善及教义中的五戒十善对维护社会稳定,减少争端还是有好处的,只是他觉得这些人太过偏激了,本来佛法初入中原的时候,并不戒荤腥的,不吃荤腥应该是中原佛门中人将不杀生更进一步的引申。王况甚至恶意的猜想,或许那个孔雀王朝的王子创立佛教的本意里所谓的生灵就包含了一草一木。但这些到中原后就变了味道。后世更甚的是,许多寺庙为了敛财,想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办法,什么收门票卖香烛卖斋饭都是小儿科了,有些寺庙规定不许香客自带香烛,只能买寺庙里提供的;有的寺庙竟然还想着要上市发行股票,这已经完全的脱离了佛法的本意,彻底的沦为贪婪之辈。王况还曾经在某寺的“洗心池”边嘲讽过一个劝人投钱进池“洗心”的和尚:最该洗心的恐怕是你们罢。
悟能带来的小插曲并不能影响卢国公府的饮宴,席上觥筹交错,让王况很是震惊于唐时的饮宴文化内容的丰富。
酒才过三巡,便听的厅外咣礑咣当的响,不一会儿就鱼贯而入一队几十人的身披银甲,手持银戟的军士,把王况吓了一跳:不能啊,瞧这阵仗,怕是比羽林军还高级的军士,可自己从没听说过这三个老家伙在世的时候有被李老二拿下的记录啊?坏了,难道真的是自己成了蝴蝶?
不过见坐上首的仨老头和自己旁边的程处默等人一副淡定而且还有点期待的样子,王况心下也就明白了,这些恐怕并不是真正的军士,而且从他们身上也看不出军士应有的彪悍来,那么这些人怕是做什么表演的。
“喝!”这几十人进入厅中排成一个方阵,整整齐齐的一跺脚,手中的银戟也齐刷刷的一顿,循即开始表演起来,几十人的排场,动作整齐划一,大开大阖,声如洪种,可以看出来应该是表现军旅或者说是征战的一种舞蹈。
“这便是破阵乐了。”身边的程处默介绍道:“这才是四十九人,若是宫中饮宴,舞者多达一百二十人,且边上还有雷大鼓的,那个动静,才叫热闹。今天某等是沾了二郎的光了,平时老头子饮宴,很少招舞者的。可惜,某等只能瞧瞧这破阵乐,若是能见识到七德舞,也是不枉了。”见王况不解,又补充道:“七德舞只有宫中饮宴才有,宫外是没得见的,某也仅是去年有幸随阿爹在年宴上见过一次,啧啧,那个才叫舞得妙,柔中带刚,刚中有柔,不似着破阵乐般自始至终全是阳刚气。”
破阵乐这个闻名史书的舞蹈在程处默口中竟然还不如名不见经传的七德舞?王况有点不敢相信,随即想到某酒只因在过雪山立下功劳,便成了所谓国酒,也就明白了,破阵乐表现的是李老二的勇武和不世功勋,肯定是李老二喜欢的,然后下面的人就跟风喜欢上了,这才有了历史上的闻名于世。
不光见识到破阵乐,王况还亲耳听到了《霓裳羽衣曲》,确切的说,这是一首舞曲,乐师便有十几名之多,乐器种类除了王况叫得出名的筝、萧、埙、謦外,还有许多似是而非的乐器,比如说只有巴掌大的小鼓,一根弦的不是弹而是敲击的类似独弦琴的乐器等等。舞娘也有六七人,个个身着轻衣薄衫,举步轻摇,眉目含情,其曼妙身材在薄衫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想连翩。期间舞娘还分散了开一席一席软言软语的敬酒,其香艳程度血脉想不喷张都难。
几场舞下来,王况头懵懵的快有点招架不住,谁说唐时娱乐缺缺的?只不过是这娱乐大多都是豪门贵族才享用得起罢了,而且可以说其大胆开放程度绝对是常人难以想象,和自己印象中的古人个个都似卫道士般的样子大相径庭,好在王况后世动作片已经看过不少,即便是这风格独特的场面还能勉强招架住,不然这丑可就出大发了。反观程处默几个倒是个个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坐对面的尉迟保琳更是不堪,就见他那双眼珠是随着舞娘的动作上下左右的转动,连眨都不带眨一下的,喉节也是一上一下的动着,就差口水没流出来了。
然而王况不知道的是,秦琼这个老家伙从开席后眼角就时刻的注意着王况的一举一动,要是王况看见,怕是要吓一跳,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被秦老头瞧出了端倪。见王况在如此阵仗下还是稳若磐石,秦老头暗暗的冲着老魔王和尉迟恭打了个眼色,点了点头。
霓裳羽衣舞娘刚上来的时候,王况还下意识的转身想捂住王冼的眼睛不让看,但却被程处默给拦住了:“二郎你也忒小见多怪了,三郎今年该有十岁了罢?若是没能及早考取功名,怕是三五年后也就得娶亲了,让他看看又如何?某可是十岁就去勾栏院喝酒的,这点小阵仗算得什么?”王况想想也对,再说了,若是以后王冼能迈入官场,这种阵仗难免少不了,就是没考中之前,要是和什么同窗啊之类的人出外饮乐,估计也能碰上,这时候不好好的让他适应一下,以后难免有出丑的可能,这才放心大胆的让王冼看。王冼可能是年龄还小,或者说可能已经被柳老夫子给训练出来了,除了小脸有点红扑扑有些兴奋外,倒没有尉迟保琳那么抢眼。
宴席一直持续到了快到傍晚才结束,而这仅仅是个很寻常的聚宴,若是大型的聚宴,通常都要持续到掌灯时分,可以说是午宴晚宴都合在一起。宴会间还有几个游戏项目,像什么投壶了等等,王况看得出来,其中有一个游戏项目分明就是为黄大专门设立的,考较的便是脚上功夫,要求参与者用双脚夹住石头原地起跳,夹石头最重者为胜,奖品是一条有十几个类似后世的钥匙扣模样的狩猎纹金束带,听名就应该是外出狩猎所用,那些类似钥匙扣的十几个扣带,很方便在腰上挂东西,这样骑在马上需要用什么,随手一摘就能够到。
王冼也靠行酒令得了几个奖品,其中之一据说是李老二赏给老魔王的一方砚台,老魔王说留着早晚也是要被小魔王偷了去送人,还不如自己送出来的好,就这么着就落到了王冼的手中,另外还有些一看就是故意送出来的小孩子的装饰品,既然他们愿意送,王况自然也就乐呵呵的让王冼收下,要知道这些东西,随便保留一件到后世,那都是价值连城,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白要谁不要?
只有王况一件奖品也没得到,他文不能文,武又不能武,只有烹饪还算可以自豪一下,因此惟独他一人两手空空的。结果在最后裴翠云从老魔王的书房里又给搜罗出了个镂空鱼纹镏金银熏球出来给王冼,做工很是精致,估计又是宫里流出来的东西,两瓣镂空的银球里是类似陀罗仪一样的交错十字轴的装置,可以随意转动,内里还挂着个一熏盘,无论外面的银球怎么转,那个熏盘都能始终保持着盘面向上,银球外有一尺许长的银链栓着,另一端是个挂勾,可以很方便的挂在想挂的地方,应该是出门时用的。裴翠云说是给王冼读书时候,点熏香好用。王况也不矫情,明知这是补偿他没得到一个奖品的托辞,也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跟裴翠云这样的女中豪杰打交道,要是矫情,人家反而不喜。
第一百二十七章 极品美食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这天,王况正在院里察看番茄苗,一小包的番窃种子,王况将它们都撒在花盆里,白天端出来晒太阳,晚上就端回屋去。这么做倒不是说怕冷,现在的天气可以说都快过了春耕了,不过是王况担心被什么鼠啊之类的小动物给啃了去。在王况的悉心照料下,如今已经发了十几棵芽出来,虽然说时间上是晚了个把月,但王况还是很有信心在今年秋收获一大堆的种子的,而且到了夏末还能喝上番茄鸡蛋汤。这也就是十几棵番茄,只要细心照顾,肯定是没问题,但如是一茬地的番茄,那只能请人照料了,这可不是王况喜欢的,怎么地自己也是把番茄开发为食物的第一人,头几桶金是一定要牢牢捂住的,等自己赚够了再推广出去。
宴会之后,知道王况并没有怪他的意思,且辣椒的种也没流出去,尉迟保琳也就不再避着王况了,他也不想想他什么身份?即便是王况想怪他也不敢开口啊。这些天,尉迟保琳就整天的粘在了程处默身后,跟着天天来看番茄苗,每次见到番茄苗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还没长高?”每次总是要被程处默鄙视:“你要隔个几天来不就能发现它们长高了?天天瞅自然没感觉。”鄙视完了尉迟保琳,他自己却又转过来问王况:“二郎,你说这灯笼果要何时能成熟?”
搞得王况对这俩活宝没半点办法,秦怀玉听了王况的话,带上了懂药草的家人动身去七诏找田七去了,别人去他实在有点不放心,事关老爹的身体,觉得还是自己去的好。没有秦怀玉在旁边,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仿佛一下就没了主心骨般,抓住王况这个救命稻草充当起了他们的主心骨来。
“总得等上几个月罢,等到果子红了,就行。”这俩家伙完全就没干过半点农活的,即便是每年的开耕日,也只是跟在自家老爹【创建和谐家园】后头,下田里刨两下意思意思而已,后面的事都有家人抢着帮做了,只要等到秋收的时候再下地装模作样应付一番前来监督的宫中黄门就算了事。每年的农耕三大节,开耕日和秋收日这两个对他们没一点的吸引力,只有秋狩才是他们喜欢的。这三个节里,偏偏只有前两个是所有有爵位在身的贵族子弟必须到场的,有宫里派来的人监督着,自周天子往下,这么多年下来,改朝换代换了多少皇帝,但规矩依旧没变。但是程处默几个最喜欢的秋狩却是自由行动,有时侯如果皇上兴致来了,也要参加的话,说不定好地方就被圈了去,自己要参加就只能听人调派了。
“哎,说真的,二郎,你要这灯笼果倒底有啥用?”程处默当然知道王况不会无的放矢,要灯笼果肯定是有用处,只是每次问起,王况总是说到时候就知道了。结果是王况越不说,他的心就越是痒痒的,每天心里就记挂着这事。
“再说一遍,这叫番茄,不叫灯笼果,真要想知道啊?等皇庄里的结果了,成熟了,你去给我搞点来,越多越好,这不是难事吧?”实在是被程处默烦怕了,王况给他画了个饼,就不信他程处默不吃。
“行,打明天起,某就天天去皇庄那盯着,搞果子还不好办?只要不全摘了,谅那小四也不会不肯,再说了,某还没把辣椒酱给他送去呢?除非小四不想要辣椒酱了。”程处默果然入嗀,拍着胸脯打下了包票。
在程处默看来,眼前的这个什么番茄苗才一指来高,比起皇庄那已长得近两尺高,枝繁叶茂的来,结果肯定要晚很多,还不如去那盯着,早点知道结果,省得天天挠人心,睡也睡不着。
“对了,璃瓦烧得如何了?方子献上去后,有什么消息?”这几天徐国绪连面也不露,王况有点担心,万一李老二得了烧大璃罐的法子后抽风了说不让民间烧造,那自己的努力就白费了。
“呶,那吃货不是来了么?你问他。”程处默伸手冲王况后面指了指,转身看去,却是徐国绪正愁眉苦脸的低头进来。一见到王况就埋怨:“二郎你可害苦了某了,这些天,整天的窝在璃坊里盯着,你瞧瞧,这起码瘦了一圈。好歹你也该等某寻了个其他差使可做后再将方子献上啊,你是不知道,那璃坊里的吃食,简直是难以下咽啊。”
“说是吃货还真是没个错的,二郎不知道你,某可是一清二楚的,你这吃货,别的本事估计不行,这吃上估计所有宦官(唐时称宦官没有贬义的意思,很正常的称呼)都抵不过你,好的能吃,孬的也能吃,所以也只有你才配叫吃货了。”程处默幸灾乐祸的笑道:“二郎你可别被他骗了,若是宫里的所有宦官都派到野地里去,不给吃喝,估计也就他能活下来。这个吃货,饿了连虫子都会吃得津津有味的。”
王况倒是第一次听说徐国绪竟然如此的“不挑食”,以前看他那吃相,一直以为他是那种严重挑食的人。他笑笑:“哦?那么国绪兄找吃的一定在行了?某倒是想到个极美的吃食,大家有没兴趣?”打从确立了合作关系后,王况也就不再顾忌什么身份差别,和几个全都是称兄道弟的。这样也体现了合作关系里的所有人都是平等合作的关系,没有主次之分。当然了,程处默和徐国绪他们要听王况的,王况也没意见。
“什么好吃食?某也去。”因为确立了王况林府姑爷身份后尴尬得躲着王况的林荃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手舞足蹈的。
“哟,今天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嗯哼,小淼淼啊,你见了你姑丈也不过来行个礼?还有我们几个,可都是你姑丈的兄弟,来来来,来行个礼,某早给你准备了见面礼了。”程处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王况叫林荃淼为小淼淼的,又知道了王况当林家细郎已经是板上钉钉,这会一见到林荃淼露面,就将手一背,大马金刀的往王况身前一站,就等着林荃淼行礼。老魔王成婚本来就晚,因此上在辈份上他就没有任何优势,李业嗣倒是矮他一辈,可人家就避着不见他,所以几乎上,程处默都是当晚辈的份,这回好不容易逮着个“晚辈”,自然是不肯放过,要过过当长辈的瘾。
不说众人说说笑笑,打闹一会也就作罢了,王况那句“极美的吃食”早将他们的馋虫钓到嗓子眼了,因此咋咋呼呼的拥着王况出门去了。
春天正是许多动物繁殖的季节,王况带了他们几个来到城外一块长满荒草的地上,仔细的找了起来,程处默跟在后面不知道王况要找什么,但王况不说,他也就没问,跟在后头装模作样的也找着。
“二郎可是找这个?”王况这边还没发现,徐国绪拿了根草枝过来,程处默“哧”的笑道:“这倒新鲜,草你也吃?”劈手就要夺过来,哪料徐国绪一扯到吃的,身手就灵活了起来,一闪就避开了:“不懂就一边去,让二郎来瞧瞧。”
“正是找它,看来国绪兄也吃过。”王况走过来看了看,点头道。
“那是,这可是美味,某小时候没少吃,抓一把丢嘴里,满嘴汁液,甜甜的,很香,就不知道二郎要如何整治了。”徐国绪得意洋洋的将草枝往程处默眼前一递:“瞅清楚了,某找的是这个。”
“这个?这也能吃?”程处默和围过来的尉迟保琳眼珠都快瞪了出来。只有林荃淼和黄大及王冼看了看后就一言不发的继续去找了。
不消一会,王冼那边就惊喜的叫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同时林荃淼在另一边也叫了起来:“某也找到了一处,哇,好多,好多啊……不得了,不得了,救命啊。”众人直起腰看去,就见林荃淼双手使劲的扑打着身上,跌跌撞撞的向他们跑过来。程处默眼力好,一见大惊:“莫过来,莫过来,跑去水里。”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才是极品美食
好在这荒草地边上就有个小水坑,前几天刚下了雨,水积了不少,林荃淼跌跌撞撞的跑到水坑边,再也顾不得身上的袍子还是新换的和水坑里的水干不干净,扑通一下就跳了下去,水坑也只得齐腿深,林荃淼手忙脚乱的在里面扑腾了许久,这才上岸来,嘴里直嚷嚷:“这也太厉害了,潮水般的一片直往人身上爬。”完了后又得意洋洋的一指他刚刚找的地方:“那可真多,某还没见过这么多的,往常能见着一点就不错了。”
“走,瞧瞧去。”其实王况出来并没报多大希望,他带大家来找的便是白蚁,当然了,他要的不是白蚁本身,而是白蚁卵,白蚁虽然也能吃,并且后世许多吃过的人都说味道不错,但王况总觉得有点不习惯,相对来说,白蚁卵就好多了,而且还是高蛋白,营养丰富,可以炒来吃,也可以炸来吃,还可以摊饼吃,总之,爱怎么吃就怎么吃,要是口味独特的,喜欢就那么生吃也未尝不可。
其实白蚁的攻击力远不如黑蚂蚁,尤其是那种米粒大小的黑蚂蚁,攻击力惊人,不要说一大窝,随便来几只咬上你几口,那注入人体内的蚁酸就能让你疼上好多天。白蚁或许也有蚁酸,或许没有,王况不是学生物的,没研究过,但是曾经被白蚁叮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便叮上一两百口,也只是轻微的疼,隔天就没事了。
没想到这荒草地里竟然有如此一大窝的白蚁,看着那潮水般从被林荃淼刚才破坏了的缺口涌出来的白蚁群,王况是吃惊了,以前见到的白蚁,一窝顶天了也就十几万只,蚁窝直径也不过二三十公分,可眼前光涌出来的怕就不下几十万,由此可见,地下的窝该有多大。
“有口福了,有口福了。”徐国绪两眼放光的盯着那些白蚁,忙不迭的解下身上的袍子铺在地上,双手连连的刨着,连土带白蚁全刨到袍子里去,看他那熟练的模样,应该是没少吃,至少是进宫前肯定是常吃的。当王况敢肯定,徐国绪肯定没吃过白蚁卵,盖因一般的白蚁窝都不大,所以卵也就不多,而且白蚁卵也只不过米粒般大小,一小窝白蚁的卵拢共只有一捧左右,自然是没有白蚁多,因此上很容易被人忽视。而眼前这么大的一个窝,搞个不好能有上千万只的白蚁,那么卵就能得好几斤了。
程处默见徐国绪忙起来,他也赶紧的吆喝着学着徐国绪忙起来,一边还冲着边上发呆的尉迟保琳喊:“小黑碳你莫非傻了,赶紧的,莫要让它们都跑了。”这还是王况第一次听到程处默叫尉迟保琳为小黑碳,但尉迟保琳并没那么黑,就不知道这外号从何而来了,难道是从他老爹那继承来的?
除了王况和王冼外,其他人都忙了起来,王冼在建安的时候,就尝过蚂蚁卵的味道,自然对这些白蚁看不上眼,王况则是等他们把白蚁清差不多了才会动手来掏白蚁卵。可他们不知道啊,对王况束手不管也没丁点的埋怨,在他们看来,但凡是大厨,许多事情是不用动手的,那精力得放到烹食上去,这些个体力活,自然更轮不到王况来动手;至于王冼么,还是个孩子嘛,小孩子帮忙反而碍手碍脚的,王冼不来帮忙还更中他们下怀。
王况在建安给王五整蚂蚁粉的时候并不在建安,虽然后来听说王五是吃蚂蚁把病给调理好了的,但自己也没尝过蚂蚁的味道,更别说蚂蚁卵了,见大家都在忙,他当然是不会落后的,而且几人里,就数他的战果最大,不一会工夫就刨了满满的,在徐国绪的指点下,找到另一个干净的水坑,把整件袍子裹着的连土带白蚁全倒了下去,土沉下水,白蚁就漂浮在水面上了,然后再用袍子兜起来,把水沥干后,袍子里就是白花花的一团白蚁了。他这一次就有足足两大捧,约摸着有一斤多快两斤了。随后,徐国绪、程处默他们也都刨完了一兜,洗好后和黄大刨得的一合并起来,竟然足足有一面盆那么多。白蚁进水后,大多都不会动弹了,但也有不少还在爬,徐国绪就从腰上解下了个葫芦,拧开嘴,把葫芦里的酒洒到白蚁上,不一会儿工夫,所有的白蚁就不再乱爬了,见到葫芦,程处默不由得冲王况挤了挤眉毛:“二郎你瞧,某说他是吃货没说错吧?随身都带着酒。”
“继续,继续。再搞些来,娘咧,某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窝的,这会可要好好的让二郎整治整治,变着法的吃。”徐国绪一边嘟嘟囔囔,一边顺手就从白蚁堆里抄起一把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说着:“这生吃味道就不错了,若要是搞熟了,加些料,那还真是如二郎说的,是极品美食了。唔,可惜了,这要是用流水洗的,就没土腥味了。”
要说生吃白蚁味道好,王况并不是很认同,人在吃东西上都有个味觉惯性,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吃惯了嘴,长年下来,人的食物来源基本上都已经固定了下来,瓜果菜蔬和熟的鱼肉,冷不丁的突然吃下一个完全迥异味道的东西,肯定不习惯。所以很多人在第一次吃到生鱼片的时候都不会觉得有多好吃,往往要吃过几次后,才会慢慢的习惯,就是这个道理。因此,当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也学了徐国绪的样子抄一把白蚁丢嘴里嚼两下就愁眉苦脸的样子,王况也就不奇怪了,不说别的,就说白蚁头部的外壳,要是用油炸了就酥脆酥脆的,口感应该不错,但生吃起来肯定是渣渣的,再加上从没生吃过昆虫的心理因素一起,感觉能好才怪。
不过程处默他们都还相信王况的手艺,心想,生吃不好吃,并不代表熟了就不好吃啊,否则王二郎也不会带他们来刨了,更不会说出是极品美食的话来,王二郎敢夸口这么说,那就必定是好吃的,得,继续努力刨吧。
只有黄大,学了徐国绪的样子生吃后,反而是眉毛一扬,有点兴高采烈起来,吃了一次还决得意犹未尽,又抄了一把进嘴,见黄大吃得这么津津有味,徐国绪顿时觉得跟他亲近了许多,要不是常饿肚子的人,断断是不会习惯生吃虫子的。他冲黄大笑呵呵的:“黄大郎看来也是常吃的。”
“嗯,某跟小东家之前,常年在外帮行商跑腿,有时候没吃的了,又没山林草地好猎鼠兔之类的,就逮着什么吃什么,莫说这白蚁了,便是连蚂蚱也常吃的。”
“呀,蚂蚱可是好东西,烤来吃,香。”徐国绪一说起吃的就来劲,眉色飞舞的。
“切,油炸才好吃。”王况站在旁边,背着手看他们忙乎,冷不丁的插嘴鄙视了徐国绪一把:“油炸了,洒上胡椒和辣椒及盐碾成的粉末,那才叫个香。”这个王况小时候吃过,小时候家里困难,一个月都难得见到一次肉,所以特别的馋嘴,好在阿哥经常去钓鱼来吃,也能解解馋,但那年头,河里的鱼几乎都被会钓会捕的捞得差不多了,每次钓的鱼也不过是手指头那么大的几条而已,一家四口人,每人分得的就那么一条,顶不了什么事,阿哥那时候是个乡村教师,很得村里人的尊敬,村里人见王况家困难,便会三天两头的让阿哥去山上砍一棵成材的树去换些东西,王况记得小时候,每每吃饭时,阿姐总要细心的把王况碗里的掺在米饭中的番薯丝给挑了,王况自己也常常去村边的小溪里抓小鱼小虾吃,但几乎都是非常小的鱼虾,也不能解馋。有一次阿哥的一个学生偷偷摸摸的给王况送来一包纸包着的东西,金黄金黄的,煞是好看,等王况吃完了才告诉他说这是油炸蚂蚱腿,害得王况差点就当场吐了起来,后来长大了,就难得再吃到了,心里反而怀念起来,事实上,王况怀念的不是那个味道,而是那里面的一种很淳朴很平淡的,如水一般纯净的感情。所以在一听说徐国绪说起蚂蚱,压在心最底里的记忆就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脱口而出就说到油炸蚂蚱了。王冼在旁边听了眨巴眨巴眼,自己从小就跟着二哥一起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怎么就没吃过呢?
看徐国绪他们掏得差不多了,王况这才撸起袍袖,把程处默靴子上插着的匕首给抢了过来,开始挖白蚁窝,挖不到多深,就见里面白花花的全是米粒般大小晶莹剔透的白蚁卵分布在大大小小的“房间”里,王况这才停下手:“喏,这才是某要找的极品美食。”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补之物
“哇,这么多,二哥,我要吃干炸的,还要吃酥盐的,还有,还有,对,还有炒辣椒的。”吃过蚂蚁卵的王冼一下就扑了上去,手忙脚乱的就开始拢白蚁卵:“真多,真大啊,都赶上米粒大了,比那黑蚂蚁的可大多了。”
黑蚂蚁的卵也就只有小米一般大小,直径在一到二毫米左右,而且黑蚂蚁的窝都不大,一窝里面能找到一两的卵就算是超级大窝了,眼前这个白蚁窝里,白花花的全是,还有些是黄色的,应该是刚产下不久的,个个都有饱满的糯米粒那般大小,比一般的米还大一点,粗略估计下,应该能有个三四斤,足够做出各种花样来了,难怪王冼手舞足蹈的。
见到白蚁卵,徐国绪的口水也下来了,任谁都知道,不管是鸡蛋鸭蛋蛇蛋或是鸟蛋,全都是美味,而眼前这么多晶莹剔透的白蚁卵,光瞅着就觉得晃眼,对于吃过白蚁的徐国绪来说,并不是不知道蚁卵的美味,只不过以前掏白蚁为的是填肚子,所以并没刻意去找蚁卵,有那力气还不如留着多掏些白蚁。他看着王冼在拢蚁卵,便也去帮忙,一会儿,神神秘秘的摊了手送到程处默跟前:“小公爷尝尝这个,这可是大补哦。”
程处默被吓了一跳,徐国绪手掌心正躺着个小指大小的,胖乎乎肉嘟嘟的虫子,正在蠕动着,从头上看来,和白蚁极像。看这着蠕动的虫子,程处默一听徐国绪让他尝尝,混身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徐国绪的手掌一递过来,程处默赶紧就跳开了,连连摆手:“要吃你吃罢,某可吃不下。”
“小公爷说笑了哦,某一个宦官,吃它管什么用呢?”徐国绪叹一口气:“可惜啊,某吃了没用,二郎还没婚配,又是不爱去寻花问柳的,三郎年纪还小,小公爷你又不吃。只好便宜某自家肚腹了。”
“等等,你是说?”程处默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这大补究竟是怎么个大补法了,犹犹豫豫就想伸手去接,不料还有比他手快的,旁边的尉迟保琳早就支起耳朵听了个一清二楚,抢在程处默之前把那虫子就接了过去,就想往嘴巴里丢。程处默哪里能让他得逞,劈手就要去夺,两个人为了一条小虫子就开抢了起来。
王况在一旁叹气道:“真是一条虫子引起的血案啊。”他们争夺的便是这一窝白蚁的蚁后,民间一直有蜂后蚁后大补的说法,又没什么确切的结论出来,但吃过的都说确实有效果,或许,这便是心理作用了,不过闽越一地自古就有但凡是泥地里出的东西都有滋补作用的说法,比如说鳖也算是泥地里的(淤泥中),鳝鱼和泥鳅,蛇都算是,连穿山甲也都全归到了滋补物中去了。这出处从哪里来,王况也不知道,至于中医上是不是有这个说法,他也不知道,想来想去,估计和闽越先民的图腾是蛇有关系,只是没想到连远在长安的徐国绪竟然也是有这么样的想法。
瞧他们两个你争我夺的,王况说了声:“想要就挖去啊,这块地这么大,总不至于只有这一窝罢,不管大窝小窝,每窝都有一只的。”这俩家伙这才罢手,终归程处默算是老大,尉迟保琳也不大敢跟他真抢,被程处默得了去,丢嘴巴里,忍着恶心强咽了下去,然后拔腿就跑,他可是记得先前王冼也找到一窝了的,得速度快些,莫要让小黑碳抢先了。
程处默和尉迟保琳有了滋补物的激励,挖起蚁穴来是十分的卖力,俩家伙都挖的是汗如雨下,气喘虚虚的,一个劲的后悔今天怎么会贪图自由不带家丁出来。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程处默已经挖了三处小的蚁穴,尉迟保琳也挖了两个,有他俩的卖力,最后等到午前,一个多不到两个时辰的工夫,王况一行人就收获了足足有十多斤的白蚁和四五斤的蚁卵,这还是自知道王况说的极品美食是蚁卵后,他们就没多大兴趣收集白蚁的战果,要是尽心的收集白蚁,将会更多,徐国绪笑呵呵的,尽管将他一葫芦的酒都用完了,也没觉得心疼,这更让程处默期待起来,他是知道徐吃货一般的酒是不大看得上眼的,能被他随身带着的必定是好酒,而且是那种藏着掖着的好酒。
回到林府,王况便丢下他们自己去忙了起来,白蚁王况是不吃的,程处默和尉迟保琳早就瞄上了白蚁卵,自然对白蚁也看不上眼,刚才生吃的感觉实在不好,再要让他们吃,也吃不下。不过徐国绪喜欢吃,说是就着酒吃尤其美味,一脸陶醉的样子,王况知道他定是借物思人,便将白蚁洗净下了油锅过一遍炸到金黄后捞起来板上辣椒粉、细盐和胡椒粉,想了想又抓了把花椒用小火炒熟去掉大半的麻味,用蒜钵捣碎了也拌了进去,这十几斤够徐国绪吃上几天了,要是用其他烹饪法子,可保存不了那么长时间。
白蚁卵就更好整治,用酒泡了一会去掉土腥味后,一部分和炸白蚁一般的炸,但油温要更低,否则一炸就全爆开了,一部分用蒸熟了后,拌上辣椒酱,蒜泥,酱汁和麻油。剩下最后一部分则算是为徐国绪专门准备的,只是用酒泡去土腥味,然后滴些油算是润口,直接生吃,这生吃白蚁卵王况没干过,不过据说比起鱼子酱更美味,没有腥味,一粒粒的在牙齿和舌头间滑动着,一咬便咯吱咯吱的在嘴里炸开,卵里面的汁液便瞬间充斥满整个口腔,那种感觉据说很是美妙,王况打定主意,一会也要好好尝尝。
至于王冼说的想吃炒辣椒的,这个时候一是辣椒并没到季节,二来即便是到了季节长安又没种的,所以只好作罢,好在回建安后,王冼想要吃多少就让人去掏蚁卵便是,大不了把整个建安城外的白蚁窝都掏得差不多才好,白蚁不管放到哪里都是个祸害,不像蚂蚁,蚂蚁只要不是把窝筑在堤坝上,还能保护下庄稼之类的,烂果子等等只要能搬动的几乎都会吃,算是半个清道夫,而白蚁则只会啃草根,啃树木,二者可是天差地别,所以王况吃起它们也是吃得心安理得。
其实白蚁卵本身味道就好,不管怎么吃都是好吃的,吃法也是多种多样,随个人喜好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可以用来和上面粉摊饼吃,也可以和上鸡蛋炒来吃,总之,只要是不把蚁卵给烹饪糊了,能保持住蚁卵的完整都行。不过由于这种东西也不是说你想要就能有的,一般都只在春末夏初才有,所以一般人也都不会特意的去找,但有些地方,却是有一到季节就去找蜂卵蚁卵吃的习俗,比如说西双版纳地区,一到季节,就有人专门去挖土蜂卵来卖,价格还奇高无比,一斤卵据说都要卖到上百,供不应求,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
有好东西,王况当然不会独享,他便让王冼端了一碗的油炸蚁卵去给林小娘子,担心小娘子有心理压力,特地交代王冼不要说是什么,小娘子真要问起来,就说是鱼卵便是。自然,林老太爷和林翰他们也都有份,好东西,不能一下吃太多,意思意思下就好,吃太多了就伤了。
其实四五斤的白蚁卵瞧起来多,被王况这么一分,端上桌的也就没了多少,每样一盘而已,好在还有其他的菜肴,所以尽管程处默絮絮叨叨的数落王况说他偏心眼,这一餐也是吃得个个尽心,吃完了,程处默意犹未尽,嚷嚷着下午继续去挖,这让王况动起了人工饲养白蚁的念头,这白蚁其实好养得很,只要圈好地不要让它们乱钻,随便丢些腐木就可以了,尤其是以后若是在建安有了自己的璃窑,多烧些璃瓦来,那么就是冬天也可以反季节繁殖。当然了,自己繁殖总是起发动别人去挖然后自己只负责收麻烦许多,但好处却又是显而易见的,一来是可以保持了白蚁卵的来源神秘,二来是没有季节限制。即便是别人知道这是白蚁卵,怕是也没办法做到随时都有。而且,这样还有个好处,等大家都吃上瘾了后,自己再放出话去,这是白蚁卵,恐怕那些饕餮客们就都会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白蚁,那么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罢,只要多人吃,那么白蚁的祸患就应该不会那么重。
有了这个想法,王况就准备付诸行动,作为烹饪来说,其实最最关键的只有两样,一个是食材的来源,一个便是手法,而手法却又是要经过交流才会提高,所以王况并不打算在这上面保密,那么便也只有从食材上想办法了,而王况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第一百三十章 序幕
听王况说想要人工养殖白蚁,程处默和尉迟保琳早就两眼放光,忙不迭的跑回府里去,让家人按王况交代的办法去挖白蚁了,王况只要几窝小的就行了,而且每窝只要留有千来只白蚁和少许的蚁卵,以及把蚁后留着,初期可以混上土放陶罐里养着,等到一定规模了在移到固定场地就行。因此上,当晚程处默等人又美美的吃上了一餐,而且做法还和中午不一样。尝过甜头后,程处默也就打起了白蚁的主意,这样的美食,只要一推出来,随便放哪个酒楼里卖,怕是整个长安的饕餮们都要蜂拥而来。
自然,程处默的想【创建和谐家园】中王况下怀,经过和林老爷子商议后,决定将建林酒楼的份子依照以前的定例,让四份,一份程处默的,一份尉迟保琳的,一处徐国绪的,一处则留给远赴七诏的秦怀玉。本来林老爷子也想说给李业嗣留下一份,但被程处默阻止了,他可是知道李靖一家的脾气,若是空手去求他们,而且是合情合理的,他们没准还会帮你的忙,但若是涉及到银财了,他们马上就撒手不管了,因此只好做罢,这让王况有点觉得亏待了李业嗣。这一路来要没李业嗣和他的那帮军士,王况来长安的路途恐怕没那么顺利,虽然这是他们的分内之事,但两个多月的相处,都已经处出了兄弟般的情谊。好在程处默的一番话让王况好过了些,程处默说的便是:“以李尚书之能,想要多少银财,只要开口,陛下定是愿意多多赏赐,又岂会要这点资财?二郎若真是有心,不妨就仿照你给小淼淼的牌牌一般,给李业嗣那帮小子也送一块就是。”
王况并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圣人存在,但他却是相信,总是有一些人的情操已经很接近圣人级别了,这类人,他们看重的并不是个人富贵荣辱,而是更看自身修养和重家国百姓,如果给这类人送去黄白之物,不光王况,这些人以及旁人也会觉得这是对他们的侮辱。
可事情看起来容易,真正操作起来还是有点难度,首先就是蚁巢的安置就不那么简单,刚开始,王况把白蚁巢放进陶罐,盖上浮土后,第二天就发现有不少窝的白蚁竟然搬家了,从陶罐里搬了出来,好在王况事前有所准备,将几窝白蚁都单独放在一个挖好的坑里,坑四边和坑底都用方砖砌好,砖与砖的缝隙只有一丝而已,不得不说,这时候的砖质量都非常的上乘,质地非常的细密,敲击的时候发出的都是清脆的金石之声,不似后世那种一敲就破的低劣砖头,坑上面则收了个小口,用了一大块的方砖盖着,至于缝隙,那一丝的缝隙即便有个别地方宽一些,只要缝隙比起蚁后小得多,倒也不用担心,整窝白蚁是以蚁后为中心的,只要蚁后过不去,那么这窝白蚁也就没法逃跑了。
那几窝搬家的白蚁都把家搬到了陶罐外面,王况去看的时候,不少的白蚁正忙忙碌碌的从陶罐里面衔了土出来盖窝。只有一罐的白蚁没逃,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陶罐里,既然如此,王况干脆就把陶罐全撤了,直接让白蚁在坑里筑巢。王况仔细的观察过几窝逃跑的白蚁,陶罐所处的位置基本上太阳都晒得到,虽然隔了一重的砖,但其中的温度变化也是比较明显,看来白蚁的温度敏感性还不是一般的强。有了这个发现,王况干脆让人在几个坑上都搭了个棚子,一来可以防太阳,而来也可以挡鱼,又在池子四周都挖了浅浅的排水沟,后来想想不对,雨水还是会从土中渗到坑里去,干脆就把排水沟挖得比坑还深,这样就好多了。
初步的工作让王况发现了许多不足,一是防潮,二是温度,防潮并不那么容易做,蚁巢需要干燥,但又不能太干,得有一定的湿度,还得保持蚁巢内部能够通风,最要命的就是要准备在白蚁的交尾季节怎么防止那些带翅膀的雄蚁雌蚁到处乱飞,这长安的房子可都是土木结构居多,随便飞几只出去,就能给房子造成极大的破坏,最后还是林小娘子又给出了个主意,找人把一大匹的粗陋纱巾缝好把整个白蚁区域全围了起来,林荃淼见这么围着就嘟囔着:“都说女生外向,真个不假,瞧这纱巾,比起某在建安时穿的外袍还好,就这么用了。”
总而言之,林林总总的,总是有这里那里的问题不时的冒出来,繁琐的连经常跑来看的程处默也咋舌不已:“这白蚁竟然比那些勾栏院里的小娘子还娇气。”
好在只是初步的养殖,王况也做好了失败的打算,今年不行,那就明年,大不了建林酒楼晚个一年两年的等自己回建安摸出规律掌握养殖技术后再养,然后才推出白蚁卵就是,赚钱的路子多的是,没必要全吊在这里。说也奇怪,自王况做了最坏打算后,不知道是不是摸清了规律还是怎么地,那几窝白蚁竟然开始安生了起来,几天没看的话数量都要增加好多。
建安。
富来客栈这日来了个操满口官话的商人,据他自己说是从太原来采买茶叶的,也算是当今皇上的远房亲戚,只是这亲戚要远到哪去就不知道了,反正高三是不信:“客人莫要大话,若您真是当今皇上的亲戚啊,求上门去,一官半职估计是指望不上,今上圣明着呢。不过呢,随便的也会给您月钱吧,怎地还要跑到建安这么偏远的小州来讨生活?”
“唉,月钱是有啊,可那点月钱仅够衣食无忧而已,但为人在世,总不能老靠着那点月钱过日子不是?总是要给小辈们留下点家财罢,如今某与皇家还能攀上那么点亲,可再往下,子孙辈们那辈,恐怕是能和皇家攀上亲的多了去了,今上圣明,咱们这些亲戚也不能让皇上为难不是?总是自己谋出路的好。”
高三一竖拇指:“不错,客人您不错,不坐吃等死,倒也有点血性,算是个汉子。”
“惭愧,惭愧,某这也是初涉茶叶这行,没想到来晚了,春茶已经没了,白跑一趟了,某未曾出过远门,却是不知这建安的春季比太原要早一个多月结束,唉!”太原商人很是懊恼。
“其实客人您也不一定非要贩茶不可啊,您尝尝这道菜,吃起来感觉如何?”高三适时的指着刚端上来的一盘爆炒鱼片。
太原商人仔细的瞧了瞧,拿起筷子夹了片鱼片送到嘴里,嚼两下就吞下肚去,又夹起一片,三口两口的送下,一直连吃了几片,这才停下筷子:“好吃,真好吃,难怪你们富来客栈远近闻名,这鱼片又滑又嫩,最奇特的是其外面裹的一层,像是葛粉,却又没有葛粉那般有点麻和涩的感觉,而且,这道菜里有一种类似茱萸辣味,但又比茱萸味道纯正得多而且更烈。最奇特的便是你们的烹法,不知道是怎么烹出来的,竟然没有多少汤汁,要说是把汤汁煮干了,那鱼片便没那么滑嫩了,真正是妙啊。”
“嘿嘿,客人您可就不知道了,这江南两道,仅富来客栈有此烹食方法,却是我们小东家独创的,小东家说这叫做炒。建安之外,大概也只有长安可能会有罢。”高三得意洋洋的炫耀,小东家可是说过的,这天底下的烹食方法之前只有蒸,煮,烤,灸,炮这几种,即使目前许多酒楼客栈都有派人来学艺,而且邝师傅和王师傅也都依了小东家的吩咐,收了他们点学费都传授了,可他们没有小东家在手把手的教着,怎么学也做不出那么好的味道,哪似当初王师傅和邝师傅啊,那是小东家手把手教出来的。
“怎么说长安可能会有呢?”太原商人一付不解的样子。
“喏,这个烹食方法是小东家创的,前几日接快马来报,如今小东家已经成为长安林家的细郎,某估计小东家也会把这烹食法子传授给林家的酒楼的。若是传授了,长安则有此烹食方法了。不光这炒,小东家还创了煎,炸,和焖等许多的法子呢。要说这小东家,啧啧,可真不是盖的,某来客栈之前,是这街上乞食的,那时候这客栈可比现在小多了去了,客人也不多,可自打小东家来了后……”高三还在得意洋洋的炫耀,却是一个咧趄,差点摔倒在地,他爬起来大叫:“谁?哪个暗算。”
“哦,本事大了哦?敢大喊大叫了哦?是不是小东家不在,没人能镇住你哦?”却是孙二阴沉着脸收起刚刚踹出去的右脚:“告诉你,这几天被惹某生气,某正不顺心呢,惹得某急眼了,打发你回去继续乞讨去。少在客人面前跟个长舌妇般的饶舌,正经事不做,那么多客人等着呢。”
“咦?你这怎么说话了?难道某就不是客人?若是将某伺候好了,酒钱自然不差你们的。”太原商人不乐意了,起身为高三打抱不平。
“客人您莫生气,莫生气,这是我们客栈的孙管事,这些天气不顺,火气大了些,您莫要跟他一般见识。”高三连忙的拦住,点头哈腰的赔不是。
“某就是气不顺,怎么了?某在这富来客栈也呆了不少年了,怎么着,现在你们个个翅膀硬了?都跟某过不去?”孙二依旧在那不依不饶的。
高三好说好歹的把孙二给拖了进去,转身回来给那太原商人赔不是:“您别见怪,他这真是不顺心了。”
“哦?能做到管事的,料必是有些本事的,也得东家重用,怎么不顺心了?”太原商人很好奇。
“客人您是外地来的,某就跟您说说,您就权当左耳进,右耳出罢了,这孙管事啊,自打做了管事后,就好上了赌,没成想啊,手气背,十赌九输,到现下,据说已经欠下这个数目。”高三伸出手,摊开五指,翻了一翻。
“十吊?也不多嘛。”
“哪是十吊,是一百贯!”高三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据说他把房子都卖了,所有家当都卖了还欠这个数,债主们三天两头的就上门来催讨,这不,又来了。”说完他偷偷指了指门外,自己赶紧的溜走了。
“孙二,孙二,你给某家出来。”门外正走来几个膀粗腰圆的汉子,有的手里还拿着棍棒,站在客栈门口叉着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