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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惜了。”徐国绪也没了话,他没资格参加科考,但在宫里受的教育,每次的科考,师傅都会将同样的题目拿来给寺人们考的,而且考试的成绩也决定了他们日后的前途,可以说,每一次的科考,不光是百姓秀才在考,他们宫里的这些寺人也是同时在考的,只要还没获得黄门的身份,就必须一直的考下去,当年他徐国绪也是成绩出众,这才被安排为李世民的随伺黄门。所以徐国绪一听他四关里有两关没过,那就真没辙了,哪怕你那剩下的两关成绩再好,总体成绩也要落了人一大截去。
“既然吴秀才早先学的是算法,敢情算帐方面有一套?现在算是个帐房先生?”徐国绪突然想起了什么,二郎家的不是算法上很有一套么,应该是二郎所传,这吴秀才当和二郎有些相象之处呀。瞧瞧二郎,每次的画出图来,只要用笔在旁边写写画画的,许多数据就基本能确立下来,这不是算法精通又是什么?
“非也,某要是个帐房倒也好了,也不至于落得个吃饭都要掂一掂钱袋的地步,某只是帮那些商人看看天色,是不是有雨,是不是有风,是不是有浪,混口饭吃罢了,算法一途,某倒想学精来着,却是不得其门而入,不然也不会改学天文阴阳了。”帐房的收入在任何一个商家手下,都是仅次于掌柜的,可以说是一个商号的二号人物。
天文?预测天气?王况的脑海里猛然的冒出了这一句,眼睛一亮,激动之下喊了出来:“天哪,人才呀,如果是真的,袁神棍连他一个脚趾头都不如!”
第六百零一章 超越时代的牛人
王况说的袁神棍当然指的就是袁天罡,也只有王况敢这么叫他,因为王况虽然不会算卦,不会天文阴阳历法,但王况这些年里的眼光和他所作所为,天下人都看在眼里,论识人论预测祸福,王况在朝廷那些大佬的眼中也是属于拔尖的,被王况点过一句两句的,无不受益匪浅,从张亮到唐俭,从侯君集到几个皇子,这是大佬级别的,许多人都被王况点拨过,有人因此而化险为夷,免了受贬谪的处罚,却也因此而在无形之中让袁天罡早先的预言落了空去。
再加上王况凡是高看一眼的,大多都在日后被人发现确实有过人之处,比如说万海,比如说黄大等等,无一不是身具所学的,因此朝廷里早就流行了一个说法,要是谁被建安侯赞一句,以后绝对是一路高升无忧了,同时在他们的心里,王况的神算比袁天罡可厉害多了,你袁天罡只能算不能破,人家建安侯随便点拨一句就能将原本的大难消弥了,谁高谁低,自然人人心中是有分寸的,因此王况叫袁天罡为神棍,谁也不会说王况托大,就连袁天罡有时候也会借此来给自己留条退路:建安侯都说某是神棍了,自然就是神棍,若是有算不准的地方,还请担待一二。
袁天罡拿手的还是五行历法及阴阳爻卦,这些在王况看来,只要你会分析,会观察,具备了综合条理能力的人经过训练后,能做到的人肯定不会少,不就是给出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么?我说你一年之内必定有血光之灾,你信不信?不信?你走路碰到树了,磕破头了,是不是见血了?见血了就是血光之灾了么,我又没说这灾有多大多小。
而历法上,先人早就总结了出来的,比如说清明大多都有雨,到了清明节前后,我掐指一算,道:三日内必定有雨。你说准不准?不准咱就看呗。又比如说你看了几年,道,今年夏天将多蝉,你说准不准?不准就等着瞧罢?这些放在后世都是小儿科,就说蝉吧,这动物有个习性,都喜欢扎堆的,而且在地下一呆就是七年,然后换回一个夏天的喧闹,因此不管任何地方,都是以八年一个循环,有一年蝉是多如牛毛,一夜之间遍布了树上,而剩下的七年时间里,就很少能见到蝉,全在地底下呆着呢,得呆满七年才会上来。
这些,只要经过细心观察,都能有所发现,所以,揭开了也就不神秘了,王况也正是因为袁天罡所说的许多在后世都已经被揭密了,都成了常识了,所以才会说袁天罡是神棍。但话说回来了,一千多年前,袁天罡就能有如此的观察力和见识,王况叫他神棍也是有点不妥的,至少,袁天罡已经站在了时代的前面,这就像是后世的人如果去笑话那想飞天的万户一样,绝对会招来一片骂声一样的道理,所幸这时候没人会骂王况,就因为王况表现出来的地方比袁天罡只强不弱,所以大家都觉得王况实在是有这个资格叫袁天罡为神棍的。
袁天罡也会看天文测天气,但他只敢测时间跨度比较长的,并不能测准了最近几天的天气。可是眼前这个叫吴茂生的,竟然说他靠天文给商人预报天气及风向海浪来谋生,这就让王况注意了起来,能靠此谋生,那么必定是有水平有把握的,没这个把握,谁会理他?
而他显然也是找错人了,那些跟着大楼船的贩运货物以谋取差价的人,对天气并不是很在意,楼船本身就具备一定的抗风暴能力,大浪也奈何不了它,而每艘楼船上的船工水手都是经验丰富,远远的看海色也能知道前方有没有暴风雨,早早的就做了准备,整个楼船其实就是一个移动的小镇子,风来了雨来了,大家躲自己屋里不就得了,货物都在那些库房里保管的妥妥的,只呀楼船完好,货物自然也就完好。而到了陆地上,现在大唐各地,几乎是五里一小亭,十里一大亭,都是给赶路的人躲避风雨的,因此只要马车上的货物盖了油布,捆紧了,雨只要不是倾盆的下,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因此,他跟着这些坐楼船去跑营生的商人,其重要性就显示不出来,想要显示出他的重要性,就只能跟了那帮海客去冒险,所谓风险越大,收益也就越大,海客的小船没有楼船那样的抗风雨能力,所以,天气能不能预测准确就很关键,那么他在海客心目中的重要性自然是大大的提升,所得当然不会太低,甚至会比一些海客还高。
但海客出海却是十次有七次要空手而归的,他们赌的就是运气,运气好的,一次就可以终生无忧,运气坏的,就只能寄希望于下一次的出海,期望着下一次能满载而归,但这肯定不符合吴茂生的需求,他没那么多时间去等,他还等着要积累资金做自己的营生呢,这是一个求稳的人,王况从他说的话里能听得出来,他不大喜欢冒险。
李世民被王况情不自禁的叫声也给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或者听过王况有如此失态的一面,他也不明白王况为什么会如此。
王况却是不管李世民了,蹭的一下就从这一桌挪到了那一桌去,速度快得黄大都吃了一惊,小东家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么一身好功夫?
“你给某说说,你预测风雨和海浪是看云还是看风?还是看动物?”这里面大有讲究,云么,后世小学必学的一课,看云识天气,什么火烧云了,雷积云了,雨积云了等等,不过王况却是早将这些东西全还给老师了,只记得那个领了他,鼓励他的语文老师长得什么样,可惜老师在王况穿来的前两年,去世了。除了云之外,还有风向,风的干或者湿,风的大小及运动形态,还有动物的表现形态等等,如果把这些综合起来,一般人大抵上都能判断出雨什么时候会来等等。
“回郎君话,某主要看的是风。”一见王况张口就是云,风和动物,吴茂生吃了一惊,知道这也是个知道看天气的能人,因此没有像以往一样的故弄玄虚,也没迟疑,张口就答。
“掌柜的,给某拿张纸来。”王况招手,掌柜的一听建安侯吩咐,赶紧颠颠的从内堂里拿了张上好的宣纸来,王况摆摆手:“不是要宣纸,拿那稍微硬一些,厚一些的纸,也不要太厚,嗯,记帐用的竹纸就成。”
掌柜的也不含糊,直接去帐本上将空白的纸小心的全撕了下来送了过来,王况就笑:“是了,是某糊涂了,一张就成,倒累得掌柜的你要重新去做本帐本,也罢,一会某教给你样好东西作为补偿就是。”掌柜的是个实诚人,能将自己珍藏的茶叶拿出来给并不吃饭的王况等人,王况也不会小器。说完也不再理会掌柜的那一脸的惊喜,取了一张纸,就开始裁成需要的大小,然后折了一架纸飞机。
“吴秀才你且看好。”王况说完,用手捏了纸飞机的底部,往半空中一甩手,那纸飞机便一下蹿到半空中,然后左右盘旋着,一直滑翔了有好几息的工夫这才慢慢的落到了地面上,正好落在李治小子的身边,这家伙仿佛捡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把就拾了起来,颠颠的跑到王况身边:“先生是在这纸上施了什么法力么?”
“不是法力,小郎君若是有兴趣,不妨就按刚某折的这个,自己去折一个来试试,也能飞得起来。”王况随手将剩下的几张纸都递给了李治,就盯着吴茂生:“吴秀才且说说看,这纸为何能飞起来?”
“是风,是风将这纸托了起来,现下看似无风,但若这纸动了,相对这纸来说,那就是有风了,这和两人中,一人坐着,一人跑着,坐着的人别人看是没动,但在跑着的人眼里,却是动的一样道理。”吴秀才沉默了半晌,见王况依旧在等着他的答案,就小心翼翼的给出了这么个回答。
高!实在是高!
王况在心里给了吴秀才这么一个定论,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吴秀才为什么不中了,他的想法简直就是破天荒的,这个想法在后世是常识,但在此时却是属于妖言惑众,难怪他连【创建和谐家园】一关都过不了了,就因为他自己的认知里,已经颠覆了【创建和谐家园】所说,这在那些照本宣科的考官眼中,当然上不得台面,是荒谬之论。
这是相对运动的简单定义,运动是相对的后人早就知道了,但这时候却没人提出来过,或许正是因为凡是突破性的发现,都是要经历许多磨难,所以,但凡是重要的物理学发现,从提出到被世人接受,都要经历过漫长的岁月沉淀。直到多年以后,大家才会发觉,原来真理真的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的。
第六百零二章 四门博士
“那么?吴秀才你有没考虑过。为什么一张纸,如果把它团起来,就可以丢得远,而像是某刚刚那样折起来,就可以飞起来?”王况真没打算放过吴秀才了,如果他能考虑到这个问题,哪怕是没有答案,只要心中有了疑问,就会去找答案,找方向。求知求真就是一切科学发展的动力。
“这?”吴秀才一下楞住了,如果要是放在以往,他保准一下就会回答出来,轻重不同呗,可刚他也看到了,同时也意识到了,同一张纸,平展着丢出去,如果没有巧劲,绝对丢不出三尺远去,而要是团了起来,丢一丈根本不是问题,同样是这一张纸,折出那怪模样出来,就可以在天上飞,可见,决定性的因素并不是重量的问题,而在于形状。
王况折回去跑到李治那又拿了两张纸回来,他拿起一张纸给吴秀才示意:“这纸是垂着的吧?那么如何手不动,还是捏着这一边,就让纸飘起来呢?”
吴秀才想了半天,摇摇头。王况就将纸凑到嘴边,贴着下巴,嘴巴轻轻一吹,纸便仿佛另一头有人捏着一样的飘了起来,王况一直吹,纸就一直飘,只要王况嘴巴一停了下来,纸又垂了下去。吴秀才看得眼睛都冒出了小星星,而李治见这边又有好玩的,将手头折了一半的纸飞机往他阿爹怀里一塞,又跑了过来,拿了张纸,学着王况的样子一吹,果然真的飘了起来,可见这个办法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吴秀才本来对这事情还是以为装神弄鬼之类的把戏,现在见到李治也做到了,就也学着样子,果然做到。
没完,王况没打算让吴秀才就这么轻松,他又拿了一张纸,和先前的一张一起,将两张纸都垂下,间隔一嘴宽,然后嘴巴往其中间一吹,两张纸便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吴秀才呆住了,这两个动作,在外人看起来是简单,但在他眼中已经是充满了许多的问号,这里面隐藏着许多的道理,他很明显的预感到,如果能把这些疑问都解决了,说不定会给天文历法,给格物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况嘿嘿一笑,冲一边早就目瞪口呆的徐国绪伸出了手:“把你怀里的那个璃瓶给我。”徐国绪的腰上挂着调料,但怀里却有个小璃瓶,专门用来装盐的,也不知道是太医署哪个家伙告诉他说,去了势的人中气不足,就要在胸口上挂一瓶炒过的盐来暖心,正好对徐国绪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反正盐也是调料,挂哪都一样,因此就照办了。
见徐国绪还没回过神来,王况一把伸了手进徐国绪的怀里,把他的那个璃瓶给拽了出来,又把掌柜的叫过来,让他盛一碗水来。水来了之后,将盐倒到一边的纸上,瓶口朝下,往水里按了下去,问吴秀才:“看看,璃瓶里有水没有?”
“没有。”吴秀才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想哪来的这么漂亮的璃瓶了,往前凑上去,仔细的瞧了瞧,摇头道。
“为什么会没水呢?”王况似乎是在问吴秀才,又似乎是在问一边也探头探脑的凑过来看的李治,也不给答案,将璃瓶放倒,灌满了水,示意看着的几人:“看清楚了,璃瓶里是有水的哦,而且装满了。”几人点点头。
王况便将漓瓶底朝上提了起来,瓶口还在底下:“再看,水还在璃瓶里吧?水为什么会不流出来呢?”眼睛一瞅着掌柜的门楹上挂了个驱邪用的小铜镜,便让掌柜的取下来用一用,掌柜的有点迟疑,徐国绪就说了句:“二郎是谁,你当也知道了罢?有他在,他能用一用你那铜镜,那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你还迟疑,真真个不懂事呢。”掌柜的一听,是这么个理啊,灶王星君用过的,那就真成了宝贝了,什么牛鬼蛇神见了还不退避三舍?于是马上颠颠的一跳老高,将铜镜取了下来,黄大看得又是眼光一凝,嘢,这掌柜的脚下功夫也是不赖。
王况将小铜镜放到碗里,平的一面贴紧了璃瓶口,再将整瓶的水提了出来,这时候谁都能知道,有个铜镜在底下托着,水流不出来,但是,紧接着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王况将铜镜缓缓的平移了开来,但是,璃瓶里的水一滴也没掉下来!
(大家还记得曾经有魔术师这么表演过吧,其实学过物理的都知道,这不过是大气压的作用,只要保证瓶子稳定不动,将瓶盖拿走后,水是不会流出来的,而要破坏这个平衡很简单,一般做这个魔术用的是矿泉水瓶,只要轻轻的一用力,只要有一滴水能滴下来,瓶里的水就会全出来,这在旁观的人看来,简直就是那水是魔术师操控的一般,想让它停在瓶里就停在瓶里,想让它流下来就流下来,神奇的很。大家不妨一试,口越小的就越好操作。)
“可曾想到原因了?”王况看着吴秀才,手轻轻一抖,就见璃瓶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全又流回到了碗里去。
“这是什么道理?”众人一回头,却原来是李世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过来,正饶有兴趣的看着王况做的一切,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出声询问,但眼光分明是有怀疑王况真的施了法的成分在里面。
王况笑了笑,道:“小郎君你来做一遍,记得手要稳,不要抖,尤其是将铜镜子移开的时候更要稳,还要保证璃瓶口是平的,尽量不要斜了。”
李治早就跃跃欲试了,要是学会了这一招,再加上刚刚学的几下,足够他在阿娘面前显摆好多日子了,不光是阿娘,就是几个哥哥和师傅面前,都能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因此一听王况让他来试,当下就按先前早就默默的记了下来的步骤一步一步的操作了起来,果然他也做到了。
李世民不信,自己接过了璃瓶,也做了一次,当然是做了出来。
王况不再说话了,他刚刚演示的几个里面,既包含了空气动力学原理,也包括了空气阻力、气压等等原理在里面,如果能把这些都钻透了,那么王况敢保证,现代物理学的发端就要提前了几百年。
王况当然知道答案,但是答案由自己去摸索出来肯定要比别人告诉你要来得深刻一些,而且,在摸索答案的过程中,还能有其他的发现,任何一门科学的发展,必定不是孤立的,而是伴随着其他门学科的发展而发展的,物理学的发展,可能会带动化学数学等等其他学科的发展,这都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得一步一步的摸索出来才行。
总的来说,中华大地上的数学发展已经是超前了的,祖冲之比西方提早了近千年算出了圆周率后七位数,这个精度已经可以支撑起足够精密装备,换句话说,就算是航天飞机也都用不到这么高精度的系数;同样的,天文学的发展也是领先了这个世界许多年,已经超出了人们的认知范畴,就王况所知的,应该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有人提出过太阳是中心的观点,比西方也早了许多年,但跟这些知识相配套的航天知识,却是几乎空白。
也就是说,如果王况能加以引导,说不定,航天事业的起点,就会在华夏大地,而不是在西方。
“吴秀才,你也别去跑船了,这么地着吧,某保你为格物院天文博士,从九品下!”这绝对是个人才,从刚才吴秀才分析纸飞机为什么能飞起来的话语里,王况分明听到了空气动力学的一个简单雏形,这是个宝贝啊,怎么就能如此的放弃了?而且,王况已经对着吴秀才狂轰乱炸了一通,这时候的吴秀才,绝对不能放跑了,以他那还没踏进门的对空气的认知,就已经领先了世人许多,如果能进一步的钻研下去,前途不可【创建和谐家园】。
而吴秀才显然在这一方面有着天赋,这也恰巧符合了王况一直认为的每个人都有着适合他的天赋,如果能发现自己的天赋并且加以学习提高,也不要多,万人中能出这么一个人,那么整个社会的进程绝对会加速许多。
“别从九品下了,直接上正八品上,和国子监四门博士齐!以后若有建树再升!”王况话音刚落,李世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把原本因为王况一句保他为从九品下而晕了头的吴秀才的脑袋又狠狠的温柔的砸了一下。李世民很少见到王况对一个人如此的上心,为了让这个人死心踏地的做一件事情而接二连三的演示某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王况演示的这些里面,肯定蕴藏着某个道理,这个道理是他李世民不知道的,但他明白,或许眼前的这个吴秀才能解开这个道理,当然,王二郎肯定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个道理李世民理解的不比王况差,所以他也不问。
第六百零三章 还是从九品上
一句和国子监四门博士齐,把王况给吓了一跳,他可是还记得当初那个曹四门的,“四门”如今在长安可算是一个带了讽喻意味的词,谁都不大想和这俩字沾边,晦气呢。李世民却是一下就搬了出来。
徐国绪一见李世民发话了,就知道他也是情急之下忘了要隐瞒身份的事了,就赶紧道:“秦郎君呐,这可不合规矩,四门博士是正七品上,刚刚二郎说的格物院博士,应该是和县学博士差不多吧,这两个可不搭界,您可别忘了,还要圣人决断呢,从九品上的话,圣人自是一定应允的,可正八品上,国子监的那帮老夫子可就要饶舌了。”
徐国绪说的话不无道理,一个几次常举连明经科都要两关过不了的人,突然间来个正八品上,还要和四门博士齐,也就是说,除了品级不到四门博士外,其余的都按四门博士来,这让国子监那帮博士们的脸往哪搁去?这让那些辛辛苦苦寒窗十年苦读,最终考进甲榜最后只能得个流外散职的学子们的脸搁哪去?
特录不是不可以,朝廷也有这个惯例,但这要么是大孝子,要么就是有大功绩之人,比如黄大和王况;要么就是像胡秀才那样的大义之人,又或者是才学名动一方,世人都承认他有才学,而且非常的出众,结果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没法参加科考的人,特录这样的人,别人真没话说。可眼前这个吴秀才一没在孝上有名声,如果有,他一报名字,徐国绪不可能不知道;二没什么大义之行,至少就目前来说,没有传出;三是他的才学不为世人所承认,并没有出名。
孙铭前,平盛田,林老太爷,林翰他们能上位而没招来反对声音也是另有原因的,他们中,除了孙铭前和平盛田是个实官外,林老太爷和林翰都是散官散爵,孙铭前的考评局令和平盛田的尚食监丞那一半是靠自己的能力赚来,一半是沾了王况的光,是有些便宜在里头,但他们的功绩也是摆在那的,没人能挑出刺来,林老太爷有识人育才之功,林翰也在行军饼琥珀糖上下了不少的功夫,这些都是功绩,而且他们并不是实位官,因此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但博士却是实位官,而且是要负责教导学子的,从一定的程度上说,博士就是学子们的榜样,王况给个从九品上已经是要扛了很大的压力了,李世民这一下就拔高那么多,虽然是将压力转移到了他自己这个皇帝身上,但可也别忘了,现如今只设进士科和明经科的科考制度也是他皇帝制定的,就因为在贞观四年的时候,各地保举参加秀才科考试的学子们,没一个达到要求的,所以李世民这才一怒之下将科考制度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真的让这吴秀才一下蹿到正八品上,这就是皇帝自己打自己的脸了,所以徐国绪赶紧的提醒。
李世民楞了一楞,也意识到了自己太过心急了,但身为皇帝,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怎么能收回来呢?现在吴秀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只要他一上任,只要他跟王况走得近了,自然就会知道自己是皇帝,到时候,他这当皇帝的可就尴尬了,说话不算话哦。
“嗯,国绪说的不无道理,秦郎君,依某看,不若如此,还是先保他个从九品上的博士,格物院一时半会也建不起来,就先让他跟着许老春老他们一起搞那个大灯,等到大灯完成了,秦郎君您再向陛下保举他,您看如何?”王况转念一想就有了主意,就把吴秀才留在东治港跟着春老许老他们搞热汽球,不让他进京里去,那么就不会再看到皇帝,而等到热汽球搞成了,许老他们也是要赏的,那么吴秀才也算是有功之人了,升上一升,没人有话说。这也就等于是变相的兑现了皇帝的话了,有些取巧和强词夺理的意味在里面。
但也没办法,毕竟这博士的位置还是比较敏感的,一人才学再高,没得到个博士位置,那就只能是民间承认你才学高,而若是获得博士位,那就是官方承认了,从此就真的名满天下,而且以后要是开堂授课,桃李满天下了,学生中有爬得高的,他这个当师傅的也是身价倍增,柳老夫子得个博士位,还是在帮助王况完善了许多的建州策情况下,而真正当上州学博士还是在建州学子一举夺得了一半的进士名额的情况下,用事实证明了他这个先生确实是有才学的。
不是不兑现承诺,而是延后了承诺的兑现时间。
吴秀才就算再没情商,也知道了眼前的人是什么人了,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东治,建安侯的名头在他耳朵里是几乎天天都要进进出出的灌个几回,也知道建安侯是以烹食及格物而名动天下的,似乎这天底下还真的找不出什么东西是建安侯不会的,就以刚刚的几个演示来看,建安侯在天文上的学识,比他要强过百倍去。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就为了省俩钱而跑到这小饭铺里吃饭竟然能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给砸了个结结实实的,嗫嚅了半天,嘴巴里竟然蹦出一句:“这怎么成,某已经答应了蒲州甘氏,这次要跟他们一起出海的,某这是一路提前赶来为他们观测风向的。”
徐国绪哈哈一笑,拍了拍吴秀才的肩膀:“着相了不是?着相了不是?你当也猜出来了,二郎便是建安侯了,建安侯保举你,别人不敢说,但眼前的掌柜的肯定是羡慕得紧的,掌柜的,你说是不是呀?”饭铺掌柜亲眼的见证了一个落泊穷酸一下平步青云的过程,心中早就羡慕得口水直流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没那本事,好在刚刚建安侯已经答应了要传他一样好东西,对他这个小门小家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的满足了,嘴上却没忘了附和徐国绪的话:
“那是那是,建安侯是什么样的人呢,他看上的人,如今瞧瞧,个个都出息,吴秀才你还担心那蒲州甘家找你霉头哪?他们若是知道你如今已然是官身,怕是上赶着来交结于你了,莫非你还担心自己失信于人?这不同的,不同的,你这是朝廷征调,属于那个什么来着,唉,某家笨脑瓜,竟然想不起来了,反正啊,这绝对不是你自己的原因。”
“哦?蒲州甘家是强势之人?”王况倒是不关心其他,他既然要把吴秀才拉过来,就得帮他解决后顾之忧。
“不是,不是。要说甘家也算是厚道了,本来么,他们跟大楼船出海,去的又是建南,根本用不上某这观天文的些末小技,但他们见着某穷困,就也收留了某,让某跟着混口饭吃,也正是因为甘家于某有恩,故某才会比车队提前赶来,就为的是一路上能为他们观天像,测风雨,好减少他们一路行来的损失,能做一点是一点,如今,甘家之恩还没报了,就此不辞而别,某心有愧。”吴秀才既然知道眼前的是建安侯,当然知道建安侯的行事之风,当下心中一跳,连忙为甘家辩解。
“哦,既然是如此,倒也是无妨了,你任博士一职的吏部行文,还得过些时间才能下来,而且,某又不是让你就此北上长安,这格物院么,眼下还在筹备之中,你就是去了长安,也无路安排,某是要你就在这东治,进到船厂里面,跟着那几个老船匠他们做一样新物事,正好也可以跟他们学学机构之术,等到东西做得差不多了,你才会回转长安去的,至于甘家么,既然他们有济才之德,某也不会让他们亏了去,就免了他们十年的船引罢,百石以下的货运之资也一并免去就是。这些天里,你就先去驿站住下,等到甘家人来了之后,你再跟他们说清楚。然后呢,你要是有把家人接过来的意思,那就让驿站派人去将你家人接到东治来,这里会给你安排个小院落。当然了,在长安也会给你置一处宅第,就看你是想把家人接到东治还是接到长安,抑或是还留他们在家里了。”
吴秀才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王况和李世民一个长揖,道:“秦相公及建安侯的提携之恩,某铭记在心,一切但凭建安侯安排,某家中仅有一妻一子一女,几亩田也早请了族中兄弟帮着耕种,拙荆及子女这些年来,跟着某也没享过福,这几年某又是常年奔波在外,某愧对他们,因此想将他们都接到东治来,也不用劳动驿站,某这便修书一封回去,让族兄护送他们来便是了。”先是王况说给他从九品上,然后是李世民说直接正八品上,吴秀才心中直觉,这个秦郎君怕是地位比建安侯还要高许多去,应该也是相公之流的人物,所以就把李世民给排在了前头,倒也不是个榆木脑袋。
第六百零四章 肉燕
“修书一封那是必定的,也不用你族兄了,你之困苦,你族中兄弟又肯帮你耕种永业田,可见兄弟之情也是深的,但他们必定也是有困难,眼下又马上到了农忙时节,这一路过来,就要耽误了农时,这么地吧,你修书一封,某再修书一封给你们蒲州使君及镇将,请他们派几个镇军兵士护送你家人来,如何?”王况点了点头,还行,知道念着妻子及兄弟的情分,一朝为官,第一个想到的是家人,为人心性上是过关了。
等吴秀才点了点头,王况又扭头向那掌柜的道:“刚某答应过你说传你一样好东西的,那也是见你店里有扁食卖,这才想了起来,你店中扁食馅还是有的吧?就用那扁食馅,某来给你做个示范。”
王况要做的是福州名吃肉燕,扁食是以面为皮,肉为馅,而肉燕则是里外全是肉,皮也是肉做的,而且做皮的方法和扁食馅类似,只不过扁食馅的选料没有燕肉皮的选料那么讲究,扁食馅用料,只要是瘦肉就行,而肉燕皮则是以腿肉为上佳,同时在锤制的过程中,还要加一点糯米磨成的糊,当然了,要是没有糯米糊,有少许的蛋清加淀粉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而且如果是短时间内就吃,储藏期限不长的话,肉燕皮就不用彻底干燥储存,如此的则是用蛋清的口感更好。
当然了,外面买的肉燕皮因为储藏时间要长,加上蛋清的成本明显要高过于糯米糊的成本,自然不会有人选用这个法子,而都是用了糯米糊再加一些碱来调制,加碱可以使燕肉皮更脆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用糯米糊所不能达到的口感。
掌柜的便引了王况到后堂的厨房里去,徐国绪这个吃货一听又有吃的,当然是不肯放过,而李世民呢,以前在皇宫里,碍于身份不好去御厨看王况是怎么个做法的,现在是微服,当然就没了这个顾忌,就起身跟了过去。
黄大自然就是带了吴秀才去驿站先住下来,如果就只是吴秀才自己去,驿站是不可能让他住的。而直到这个时候,胡翰山才拎了个食盒过来,却是邝老大听说徐国绪要吃的,不肯随便应付,而多花了些时间让厨房精心准备了几道菜,所以迟了。
“拎着吧,吴博士那一碗饭怕是不饱的,先将就着去驿站吃些,晚些小东家和徐监丞自然会为吴博士接风洗尘。”黄大想了想,就让胡翰山拎着食盒跟了来。他心里也清楚,徐国绪当初那么一说,一个是皇帝要探一探吴秀才的底,一个是徐国绪因自己也要吃,当然是要吃好一点的,所以才会让胡翰山去富来要酒要菜,而等到后来,吴秀才的底也探出来了,他的前程也定了,本来就是无心再吃的徐国绪,自然也早就将要陪吴秀才吃两杯的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况且,现在还有新东西等着呢。
“这位将军,您说那位胖的便是徐监丞?内府徐监丞?”吴秀才这时候方才想了起来徐国绪的寺人身份,现在黄大说一声徐监丞,他就更加的确认了,只是那个秦郎君又是哪位呢?
黄大看出了他的疑惑,便道:“吴博士,有些事情,到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你就会知道,建安侯不告诉你,那就是时候没到,现下虽说只是保你个身份,但这你放心,今天说你是从九品上,那就必定是从九品上的了,只是进船厂,怕是还要等你和甘家人交代清楚了,这才能进了船厂里去。对了,吴博士既然是秀才出身,写两封书信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某虽是诗赋不过关,但写信自然是行的,这位将军你是要写信?这个没问题,某乐意代劳,乐意代劳。”
身后跟着的苗九就笑道:“哪是我们黄将军要写信,刚吴博士你也听到了的,小东家说要给你们蒲州使君和镇将去信,让他们派人护送您家人来东治港的么?某跟你说啊,小东家从来只有给圣人和给家里人写信才亲自动笔,其他的都是由别人代劳,以前在建安是柳老先生代笔,后来到了长安则是家中西席代笔,现在到了东治了,则都是由黄将军去寻了人来代笔的。”
“俺也能写的。”胡翰山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黄大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笑了:“某倒是忘了,翰山你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写信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成,等你跟了徐监丞出海回来,某就跟小东家说说,让你留下来,跟在小东家身边,免得有时候要写封信还要四处去找人,就怕你阿爹不乐意,耽误了你的前程。”这时代别说能写信的,就是能写自己名字的人,千中都难选一,也就只有建州如今的年轻人,大多都能识得不少字,这还是这些年的书馆的成果。
“他哪能不乐意呢,阿爹在某起身前特地叮嘱过了的,只要建安侯没说不要俺伺候了,俺就要一直呆在建安侯身边,没混出个出息来,就别回去见他了。”
且不提黄大他们,王况、徐国绪、李世民并着李治一起到了后堂之后,掌柜的就跑去井边,将吊在井中保鲜的扁食馅给提了出来,量不少,足足有三四斤之多。
“瞧不出来,你这生意做得倒也实诚,扁食馅对肉没什么要求,只要是精肉就成,你倒是不错,肯拿了腿肉来,成本要高不少去。”眼前的一钵馅颜色深红,比用普通的精肉锤制的粉红色的颜色要深了不少,而且这一钵的边上,还有几块已经切成很小块的精肉,就是腿肉,看来是准备等这一钵用完之后继续锤制的。
“嘿,某做的就是小本买卖,小本买卖,靠得就是那些个挑夫啊,还有船厂的匠人们下了工之后来光顾,再有就是水军的将士们了,他们都贪图某的饭铺正对着码头,可以一眼看到外海去,因此常来某店里吃些小食填填肚子,既然大家这么抬举某的生意,某又岂能以次充好,自然要用好料了,每碗虽是少赚了些,但这量大了,一样也是赚的。”掌柜的有点不好意思。
“倒是个妙人,不枉二郎你会帮他。”李世民也听了出来,这是个真心做生意的人,不图赚多少钱,就图个心安。
伸出手指沾了点馅进嘴尝了一下,王况点了点头,嗯,确实是个做实诚生意的人,并不会因为嫌麻烦而一次性的将味道调好,馅料的调味是在要用前半个时辰内调味是最佳,要是调早了,肉就被咸份给腌死了,口感上就要差了一些,当然这个差别不是老食客是吃不出来的,只有那些饕餮客们才会在这点上挑刺,而这间饭铺显然不可能是饕餮们喜欢来的地方,按理,掌柜的完全可以不用考虑这些细节,早早的一次性将馅料调好了。可是他没有,既然如此,那么肉燕传给他,也不枉回归到福州了。
早在建安的时候,王况就有过要做肉燕的打算,而且也在自家厨房里做过一次,但最终并没有传出来,就因为他心里一直想着,肉燕,就应该是福州的好,这和他阿哥是福州人有关。
“炉膛灰一两加半两盐泡水澄清,只要水,水不要多了,小半碗就够;鸡子两只,只要蛋清,另外找个人来把友粉给碾成细粉,要不带任何颗粒的。”一靠近炉灶,王况就俨然换了一个人,再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口中将自己所需要的当下就吩咐了下去。
掌柜的赶紧让因为王况等人进来而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厨师帮厨按王况说的去做了,这些人都是他本家人,倒也不怕有人将要做的东西泄露了出去,就是要泄露出去,掌柜的也是没办法的,因为他知道建安侯是不可能将这一新东西只传给他的,过不两天,富来客栈必定也会推了出来,哪有传了外人,自己人还不会做的道理?自己能享受的也就是跟富来一样的半年保护期,可以利用这半年安安心心的将自己的名头打出去。
都是老手,做这些都很快,盏茶不到的时间,王况要的就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肉已经被锤得成了肉糜,而且里面的白筋早就挑干净了,王况就直接的将小半碗加了盐的炉膛灰水和两个蛋清全加了进去,吩咐一个厨师用一把筷子沿着同一个方向用力的将其搅匀。炉膛灰其实就是草木灰,也就是草木碱,几千年来,民间做许多吃食要用到的碱就是用这个办法得到的,木头烧成灰,瞧着是脏,其实比什么都干净,有害的东西早在高温下全消得干干净净了。
不大一会工夫,肉糜也搅好了,王况就让人在面案上均匀铺了一层的碾好的友粉,将肉糜倒在上面,再在其上洒上一层友粉,然后取了个擀面杖轻轻的将其按压,一边按压一边在新露出来没有覆盖友粉的肉糜上洒下友粉。
如是一直坚持的按压和擀,一团肉靡最终被王况擀成了如纸一样的薄,幸好这个饭铺平日里的扁食销量应该不小,所以他们的擀面杖也不短,大大小小的也有三四根之多,显然是根据不同的时间段用的,倒也符合了肉燕的工具要求。
擀成了,王况也舒了一口气,好在以前自己就有做过,才不至于将肉燕皮擀破了,这一次的制作相对来说还是成功的,但不足的地方是肉靡内加了碱水和蛋清后更烂更不容易成型,幸亏有友粉吸收了不少的水份去,才不至于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