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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王传》-第1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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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信,大多都是海外官吏将士写往家中的平安信件,正是因为东治港位置的特殊性,使得东治港里云集了天下许多地方的人士,有的是准备出海的,有的是出海归来的。开始的时候,只有偶尔几个兵士托付了熟识的商人海客,让他们帮着把家信带到东治驿站来,由驿站帮着送到家里去,他们是拿俸禄的,又加上地处海外,所以朝廷特地恩准他们的私信可以由驿站在有空闲且有顺路的官方信函要送的时候帮着送。

        久而久之的,渐渐的就成了一种习惯,那些从海外回来的人,大多都会到出发地的驿站里看一看有没有东西要帮着带的,有就顺便的能带一点是一点,出门在外,互相照顾,今天我与你方便了,明日你就有可能与我方便。

        最后在东治港就形成了一种惯例,凡是所有官吏将士不是那么重要的私信,最后都集中在了东治驿,由那些要分赴各地的商贾脚夫之流挑了自己目的地的书信顺带着送回去,当然并不仅有书信,也会有一些家出内地的,其当兵的儿郎多半都会托付着送点干货回家,让家人尝尝大洋里的美味。

        那些在驿站大堂里忙碌着的人不是驿站的人,而是都有从海外带了信件或者是从内地帮着带了信函来的,他们嘴里叫着,大抵就是要让去那个目的地的人听到后上前来取了去帮着送去。这也是这些年来王霖泊见交换信件包裹的人日渐增多,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不成,而水军大营平常人又是不能常出入的,就和驿丞商量着,把他们都挪到了驿站大堂里来,也算是个对口所在,毕竟,驿站里也常有驿兵和那些官吏进出的。

        只是这些人叫则叫矣,却都是压低了嗓门叫的,概因大堂离驿站的客房并不远,若是大声叫唤的话,那么他们也就别想再在这驿站的大堂里进行着信件的交换了。

        可以说,就目前而言,这些人的信件交换都是自发而形成,经过几年的发展才有了这么大的规模,这也是大唐其他地方没有的景象,王霖泊和东治驿丞不过是顺水推舟的提供了一点便利条件而已。

        就这点便利条件,让王况早就想做却一直因为不能顺势而为的想法成了可能。

        以前王况曾经就设想过让魏小五的车马行【创建和谐家园】做信件的投递工作,不是要靠它来赢利,而是想做成那种公益性质的免费投递,但魏小五的车马行大多也就一州的府地才有落脚点,只有那些比较重要的客源多的望县才会再单设个落脚之处,既然是免费,而且车马行也有自己固定好的排班,自然不可能多花时间去帮人把信投递到家,只能丢在州里,碰到了收信人的同村人了,才让他带回去。

        这也就造成了因为信中说的事情原本不是很急,若按正常的情况下,在希望到达的时间内基本都可以到的信往往因了一两个特殊原因而无法及时的送到,有的信甚至于在车马行都静静的躺了大半年,还是魏小五他们比较厚道,知道在车马行外也立了个告示牌,专门张贴谁谁谁家有信在车马行的,可这样也不行,全天下,识字的人里,百个也挑不出一个来,如果说有读书人或者识字人恰巧碰到还好,若是没人碰到,那就只能继续的躺在车马行里。

        不是魏小【创建和谐家园】想帮人帮到底,实在是他手底下的人里,十个中最多也就那么一两个认得一箩筐的字,不外就是自己的名字及一些数字罢了,其他的,你就是放倒了让他看,他也还不知道是放倒了的。因此在这样那样的条件限制下,王况在魏小五的长安车马行进行的民间投递信件的试验不得不在进行了两年之后宣告夭折。

        也不是没想过自上而下的推行的,但如果在全大唐都铺开的话,其需要维持的费用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就算是【创建和谐家园】,也绝对是入不敷出,这就不是目前大唐刚刚恢复了元气的财政所能承担得了的,历史上的驿站肯接私人信件,那也是在宋之后,经济极为发达,人员的流动变得越来越频繁的时候才渐渐的兴起。

        而就目前来说,现在的大唐,依旧是以农为最重要的根本,朝廷的收入里面,农税占的比例就高达了九成以上,而农税又是最低的税种,比起经过王况的引导而提高了许多倍的商业税来说,低税率却是占了总量里的绝大多数,由此可见,这想要达到宋时的高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的人,还是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

        现在也不是没有专门靠帮人送信来维持生计的人,但送一封信的价格绝对不是一般家庭可以承受得起的,除非事出紧急和无奈,否则也不会花钱雇人来送信,也只有大户人家的家里,才能养得起家人,才能有人成天的什么事情都可以不做,就等着为主家送信的。

        但就在刚刚王况迈进驿站大门,到驿站的大堂前,这中间只穿过了个两丈来宽的天井的工夫,王况就看到至少有一半的人在喊了一两嗓子之后,他手中的信很快就被人接了过去,同时,这喊的人也很快的从别人的手中接到了信件出门去了。

        由那些人的喊话中可见,这些信件,大多都是几个商业比较发达地区的为多,尤其是以建安,长安,洛阳和扬州一带最多。这就给王况再一次的重新启动改送信由民间自发转为官方有组织有保障的专人运送提供了可能,只要收费上合理一些,只要收费能维持住信件收发人员的开销,那么这种有官方保障的投递方式,应该有成长饿空间和土壤。

        若是还能适当的慢慢加上个保价措施,让信件和包裹的主人只需要多付出个一文两文的,就能够在信件或者包裹丢失后得到合理的补偿,这个空间就更大了。

        大唐今后的疆域将会更为宽广,在王况的计划里面,只要他的脑子还能考虑事情,只要他还在大唐,他绝对是乐于见到一个大大的大唐疆域的,甚至于比之于元蒙还大的疆域都有可能,这不是王况一个人的梦想,这是多少代中华儿女,华夏儿郎心中永远的痛,不要说那么大的疆域,就是将最新的地图和二三十年前的地图一比较,就会让人心中隐隐作痛,不知不觉间,这里一点,那里一点,都只因为一个所谓的“大环境”原因而就那么的割让给了别人,而国人大多数都还蒙在鼓里!

        随着疆域的扩展,送信难的问题就将日渐的突出,而也正是因为送信难,信息流通速度的不畅,造成许多事情的发展要比预料的困难得多,举个例子,一个出外打探消息的人,见到某地茶叶便宜,而自己家乡要贵了许多,赶快的送信回去,结果那信一耽搁就是几个月甚至一年,等家人接到信后赶去,可能目的地的茶叶就会因了大旱或大涝的原因减产,价格大幅度的上涨了起来,平白的错过一次的商机。

        如果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信息交通的不畅问题,大唐的发展速度,将会更快,或许,还有可能达到比清明上河图所描绘的更高度的繁荣。若是那样,王况也就自觉不会白来一躺了,就算是以后真的有机会回去,想起这件事来,也够他自豪一辈子的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黄而娃和二蛋

        而实际上,如果把海域的面积都算进去,把已经被王况视为囊中之物的建南及建西以及南诏等地方都算进去,大唐已经是空前的大帝国,如果等到把吐蕃打趴下了,把高句丽再收拾了,那么大唐的疆域在真正的意义上,也是元蒙所无法比拟的了,毕竟,大唐版图里的疆域,都是行使了绝对【创建和谐家园】的疆域,官员都是由朝廷委派任命,军队也是朝廷的,和元蒙那虽然大,但许多地方只是打了下来,人家臣服了并且年年纳贡了的广义上的版图是绝对不同的。

        就算元蒙也能和大唐一样的治理,阿穆尔河(黑龙江)以北广大荒芜的地区,也是个形同虚设的版图,这块版图,只要朝廷愿意,王况也有把握不用一兵一卒就画到舆图上去,之所以不这么做,也是因为李世民是个讲究实际控制的人,只有他实际控制的地方,他才会打心底里认可这是他李家天下。

        与其等到需要了再来建设通信网络,还不如提前架设好一个构架,就算是试验失败了,也可以成为今后通信网络架构的借鉴,可以少走许多的弯路,王况可不想像某个集团,天天喊着摸石头过河,结果摸着摸着就摸上了瘾,再也舍不得过河了。

        见王况走过了天井之后,就停在那不动了,看着大堂里压低了嗓子的人出神,驿丞不由的心中一慌,坏了,亲家哥这是不喜欢吵闹的呀,自己怎么就没提前的考虑到这里的吵闹会让亲家哥心烦么?这下怎么办?想着想着,脸色就不好看了起来。

        刚刚在外面,他那一声“二兄”已经让徐国绪知道了这驿丞和建安王家的关系,既然是自家兄弟的人,徐国绪也不会让他太过为难,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莫慌,你二兄怕是又想到了个好点子了,你小子福气不小,第一次见面,就能碰上个这么好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好才是,这个机会,旁人就是盼星星盼月亮的从少年盼到了白头,也是很少碰到的。”

        这句话让驿丞听得是既惊且喜,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了起来,他快晕过去了,因为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幸福感觉,徐国绪的来历他当然知道,这是亲家哥最为信赖的几个把兄弟之一,虽然是没有烧香磕头的把兄弟,因为官场上不允许有这一套。但这把兄弟之间的感情,甚至于比他黄家的如今已经被确立为下任族长最有力候选人之一的黄廿,那个和亲家哥真正是亲家的人还要铁上十分。这样的把兄弟嘴里吐出来的话,那还能有假?

        王霖泊在一旁也不禁羡慕起这个驿丞来,比之与长溪黄家来说,他太原王家原本更有机会和建安侯提早走到一起来的,当初建安侯好心好意的让人提醒说不要囤粮,结果呢,自己家人不识好歹,任是把人家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而拒绝了,结果呢?代价就是花了许多年的时间来修复关系,如今总算是修复了。

        可是与长溪黄家一比,那就小巫见大巫了,如果不是因为长溪黄家是小门小家而是和太原王家一样是七族之一的话,王霖泊甚至可以断定,长溪黄家恐怕能在短时间内一跃而成大唐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其他家都只能望其项背。看看,这不?长溪黄家的运气就是好啊,建安侯就这么来一次,竟然又被人碰上了建安侯有新点子出来。徐国绪的话,他同样是深信不疑的,想想下,一个敢和外臣称兄道弟却又不被皇帝所忌讳的人,其眼光又岂是燕雀所能及的?而自己太原王家,怕就是那燕雀了。

        “黄驿丞,你且先下去,帮某送信去长溪去打听打听有谁家会制鱼肚和鱼膏的,若是有的话,赶快的派人送来,这里有大用。”既然人家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了,虽然说以自己目前的品级,就算他拍马也是赶不上的,但老话说的好呀,欺老不欺少,这黄驿丞还年轻着呢,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又有境遇而一飞冲天起来呢?既然如此,那就赶快趁着人家还没飞起来的时候,帮他一把,虽然不至于达到了雪中送碳的效果,但比起锦上添花来可强过不少了。

        长溪黄家本身就以捕鱼和制盐为主业,捕鱼是一直都从事的,而制盐则是攀上了建安侯之后才开始的,如果这样的人家里都出不了制鱼肚鱼膏的好手,那么其他地方也是难寻了。王霖泊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就顺水推舟的把这个看起来也不算小的功劳分了些给黄家,建安侯怎么说来的?功劳分出去一份,拿就等于是两份功劳,分出去两份,那就是三份功劳。虽然从赏赐上来说,分出去远不如独吞了要多,但圣人不是瞎子,你的功劳在圣人的心里,就永远是你的功劳,谁也夺不走的,也不是你说分就真的分出去了的,分出去的,不过是果实,但果树,依旧是算你的。

        黄驿丞从慌乱中被徐国绪拍醒,好不容易的厘清了一点心思,却又被王霖泊说着的话,指着天的大拇指给吓坏了,天呐,我黄而娃真的就要拨开云雾见日出了么?这第一波的【创建和谐家园】还没完全的消化呢,第二波又马上跟来了,就是和自家新妇连番的鏖战也不会有如此一山高过一山的呀!

        脑子是乱的,但嘴上和脚上却是不含糊,一边快步的走着,一边招呼着因为王况等人的到来而在偏厅里探头探脑的想要看一看那传说中的黄廿郎君的亲家是个什么样的神仙的黄家人:“二蛋子,你速速备马,连夜赶回长溪去,把你阿公和你阿爹接过来,还有你们制鱼肚鱼膏的家伙什也全搬来,哪怕是花费再大,也要搬来,家主要问起,就说是有急用,有大用,就算是要把从长溪到东治的路全都拓宽了也要运来。”他这是有点慌不择言了,若真的大到无法运来的话,有那拓路的时间和钱,早就够在闽县打上几千几万套工具了。

        被叫做二蛋子的也从黄而娃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寻常来,其他的他不管,他只需要理会了两层含义就行,第一层那就是这鱼肚鱼膏和建安侯有关系,只凭这一点,黄家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做到;第二层,那就是他二蛋子也要出头了。没想到,会做鱼肚鱼膏的,竟然也有这么好的出息机会,因此脚下一个踉跄之后,二蛋子就飞也似的直奔了后院,不一会儿,就听得马蹄声嘚嘚的由近及远,还不时的夹杂着一两声喊:“东治驿紧急公务,闲杂人等回避!”

        王况也被二蛋子的喊叫声给惊回过了神,他抱歉的对王霖泊笑笑:“不好意思了,某想事情想出了神,竟把王将军晾在了一旁。王将军若是有事的话,不妨先离去,某还要在东治港呆上十天半个月的,明日还请王将军派了人来,引某去船厂看看,大楼船有许多地方需要改的。”

        王霖泊一听,王况这是下了逐客令了,不过心中除了稍微有那么一点不能好好的和王况及刚刚有所了解的徐国绪交流一番的失落外,其他的还是欣喜居多,不管怎么样,王况这一次来,哪怕是将他王霖泊骂个狗血淋头,有了王况那一句“天大的功劳”,一切就都值得了,何况人家建安侯对他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呢?再一想,是了,建安侯恐怕是需要个清静,好好的理一理刚刚突然不知道怎么就生出的灵感,若是自己继续的呆下去,建安侯不得不和自己客套,从而万一真的把建安侯突发的奇想给赶跑了,自己那就真真的得不偿失啦。

        于是他一抱拳:“如此,正好某需要去安排一下明日的出海巡查队伍。就不打搅建安侯歇息了,建安侯一路奔波,且暂歇一天,等明日,某再摆席为建安侯接风。”又伸出双臂,再次的给黄大来了个熊抱,“黄将军,明日可是要不醉不归哦。”这才又对徐国绪施了一礼,转身大踏步的离去。

        徐国绪嘿嘿一乐:“成,这小子有点眼力色的,将来可堪大用,也难怪二郎如此看好他,非要送他个大大的功劳不可。”他哪能不知道,王霖泊说的安排出海巡查只是个借口,巡逻是日常事务,该谁去,该怎么走,该哪一天起航,哪一天到哪,哪一天回来,都是有定数已经成例了的,根本不需要王霖泊这个主官来过问这鸡毛小事。

        话刚说完,就见黄驿丞搬了把椅子出来,放到了王况的跟前,他的身后,还有几个家人,搬椅子的搬椅子,搬茶几的搬茶几,端茶水的端茶水,一长溜的跟在后面。黄驿丞将椅子放下了之后,就冲大堂里那些原本喊叫着地名却因为王况的到来和之后黄驿丞慌不择言的喊叫而莫名其妙的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的旅人们说道:“大家伙都去后院书记房交换信件罢,那里都为大家备好了茶水。今日大堂封闭,请大家担待则个。”

        一听可以去条件更好的书记房,还有茶水,那些人哪还有一丁点的怨言,本来这驿站的大堂肯让他们出来,已经是人家的恩惠了,就是现在发话让他们走,他们也是毫无怨言,无话可说的,可人家竟然没赶他们走,而是将他们安排去了平日里谁也不能轻易的迈进一步的书记房里,自然是惊喜万分了,于是对王况等人的身份就都好奇了起来,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黄驿丞会有如此的动作,就是因为刚进来的这帮人里,有个年轻的郎君怕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而黄驿丞怕打搅到人家的想法,而干脆就把椅子茶水都搬了出来,让那个郎君坐下来好好的想。

      第五百二十四章 见者有份

        “倒也不消得如此兴师动众的。”对黄驿丞的好意,王况只能心领,你要是不领么,保不齐这家伙还会想东想西的想歪了。其实驿站让送私人信件包裹的想法,早就成熟,王况只是一看到刚才的情形,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去做了,刚刚只不过是触景生情,思路又飞到三界之外去罢了,结果搞得黄驿丞和王霖泊以为自己还要加深考虑事情。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在别人看来太过妖孽了,你们看,我这不是灵感一来,还是要苦思苦想的考虑个半天或者几天才能提出方案来的么?不管所有人信不信,反正只要有人信就成。其实对王霖泊下逐客令,王况是另有目的的,自己这次来的性质,已经从原来单纯的只是为了改楼船而来,变成现在又夹杂着许多事情,还关系到有那么一伙子心怀叵测之人,大概也应该到了东治港等船出海了,今天是初十日,还得有五天才会有去建南和建东的船,去东瀛的船则还要九天。

        去建南和建东的船现在是每月两班,每月的初一和十六分别从东治港和建东港对开,整个航程需要一个月;而去东瀛的船,每月是只有一班,每月廿一和东瀛对开,东瀛的航船要先绕到夷洲,再停靠琉求县,然后才往东瀛开,之所以每月只有一班,是因为朝廷如今在蓬莱也开了个港口。从蓬莱到东瀛,只需要十几天的时间,比起从东治港出发要近得多也快得多了,是以中原一地的商人大多都是选择从蓬莱出海,只有岭南,江南两道的人才会选择从东治港出发。

        当然,从琉求到蓬莱和东治,也都有另外的直达航船,这也是考虑到琉求的特殊地位而给琉求居民的一个便利,只有给了额外的照顾,那么其他外族也就不会有内附后要吃亏的顾虑,将那些人的吃亏顾虑全都消除了,剩下的就是他们心理上能不能接受的问题了,这个问题的解决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容易嘛,不外就是和他们多多交流甚至于鼓励民间的通婚,让他们接受中原文化和生活习惯,第一代或许不认同自己是华夏人,但第二代第三代呢?说难,主要还是这些外族的权力,大多把持在贵族手中,许多人是抱着宁为鸡头,不为龙尾的心态来的,你说我好端端的自家当王,一内附了,就要听命于朝廷,甚至一些以前和自己平等相待的相公地位都会比自己高,这事没几个人能接受的。

        想要让这些人不得不接受从万万人之上而掉到几人之下的事实,需要一定的时间,既需要其内部不断施加给他的压力,还要从外部施压,以雷霆万钧之势用绝对的力量压制住他,让他心生恐惧,对前途的感觉渺茫了,才会有可能放下目前的地位。这些需要两个基础,一个就是民间往来的频繁甚至达到已经是事实上的融合的地步了,一个就是要用绝对优势的武力不停的压制,但有不能压得太死,压太死了反而容易引起反弹,这里面有一个度的问题。

        自然这个度不需要王况来掌握,王况没这心思也没这权利来掌握,他所能做的只是引导。而在度的掌握分寸上,没有人比李世民更胜任的了,因此现在王况往往都不去也不用去考虑对某一外族是要用兵啊什么的,只有这一族真的触犯到了他的底线了,他才会不管不顾的一定要打压直到他们再也没有喘息之力。

        见黄驿丞殷殷的带着点火热带着点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王况顺势就坐到了椅子上,抬手让黄大也坐了下来,徐国绪自然是不需要叫的,他早在王况坐下之前就一【创建和谐家园】的坐下去了,一个大胖子,从下了船开始到现在为止一个多时辰就没坐下来过,这个滋味可不大好受。

        “国绪你该减减肥了。”王况看着徐国绪那略显艰难的挤在椅子扶手里的臃肿身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肚皮,发出“嘭嘭”的响声,“嗯,看来是熟了,可以切开来了。”一边的黄大听到这声音,一本正经的道。

        “噗哧!”一边见到王况坐了下来而好不容易定下心的黄而娃可从来没见过徐国绪和黄大两人间的互相打趣的话的,一听这话竟然从一刀定东瀛的黄大将军口中说了出来,而且说的对象还是一个影响力绝对不可忽视的内府监丞,这在他以前是没见过,也从来不敢想象的。

        “笑什么笑?”徐国绪瞪了他一眼,把个黄而娃喝得脸色一下就不好看起来,完了,这下惨了,得罪人了。谁曾想,徐国绪瞪完后竟然也伸出手,拍了拍黄而娃的肚皮,一样是嘭嘭响的,徐吃货笑呵呵的:“哟,你小子年纪不大,肚皮也不小了,某瞧着该有三四个月了吧?”这下就连王况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边上侯着的几个小吏也忍俊不禁,抬手用袖子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一张张脸憋得通红。

        “行了,行了,闹也闹过了,笑也笑过了,都轻松不少了罢?现在说正事。”王况等大家都缓和了过来,这才正色道。

        黄而娃这才明白,敢情刚刚亲家哥几个是见自己这些人有点紧张了,就用打趣来缓和他们的情绪,心中感激,就连忙道:“二兄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的,尽管发话,某等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那些小吏也是哄然而应,直说但有什么吩咐,一定尽力的做好。

        “三件事。”王况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徐国绪眼一睁,本来是小眼睛的一下就溜圆,抢在王况面前就道:“前两件某来说,第三件么,估计二郎你又得说许久,还是省点力气的好。”王况笑笑,也不阻拦,就由着徐国绪,这个家伙,和程处默他们不同,程处默他们随时愿意可以随时的出了长安,去哪都成,而徐国绪呢,出宫容易,出长安却是难,这么些年来,他出长安的次数,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因此有那么一点点在地方面前显摆的心思也是情有可原,可以说,这次出长安的一路上,徐国绪基本都是抢着帮王况说,也是难得,他竟然也能知道王况想说什么,一次都没带出错的。

        “第一件么,那就是尔等当是知道某等何人,所为何事而来了,然则此行出了点状况,有人打起了建安侯的主意,停,你停下,听某说完你再表忠心不迟。”徐国绪话说一半,突然的就指着后面几个长得有些彪悍的小吏,却见那几人里有一个正张着嘴巴,想说什么话,却被徐国绪打断了。

        “某知道,你们中的人里,有不少是黄家子弟,既然是黄家子弟,那也便是某的族人,你们护卫着建安侯的心某能明白,若是有人拿刀捅过来,某也相信,你们中不少人定会挺身上前以身去挡的。”徐国绪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几个人,他早就瞧出来了,那些个小吏,分明就是长溪黄家派了来安插在驿站里探听消息兼着保护黄驿丞这个子弟的,这事情不希奇,不管是谁,只要手中有点权,总归是要安排些自己的人探听消息的,只有二郎这个家伙例外,竟然不愿意安排人手去做,也不知道二郎是怎么想的,不行,这次回长安,某得帮二郎筹划筹划。

        他哪又知道,王况不是没安排,恰恰相反,王况安排的情报网恐怕是目前整个大唐里面,除了朝廷之外最大的情报网了,只是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王况也从来没跟徐国绪提起过,就连一个暗示都没有。不过徐国绪这么个想法,却是无形中帮魏小五的那帮人又穿上了一件保护层,有了徐国绪的安排,以后别人就算是要寻找王况的情报网,也只会注意到徐国绪的身上来,只要魏小五他们的人一日没被人发现,他们就绝对是处在黑暗中的。

        “不过呢,这事情却不是生死相搏这么简单,至于是何人何事,你们也不用操心,总之呢,此行建安侯应无危险,你们也不用刻意的去做什么,平日里该干嘛的还干嘛去,只不过你们却是不能走漏了建安侯及某等来了东治港的风声。”徐国绪顿了顿,这才说出自己的要求。

        见到众人点头,他才接着道:“这第二件嘛,就是有关于尔等的前程问题了,当然了,若某所料不差的话,建安侯要说的怕也是和你们的前程有关,而且不是小前程,是大前程。”

        不等众人表情变过来,徐国绪就指了制黄而娃:“刚刚这小子叫那个什么二蛋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某是内府监丞,管着内府采买的事情,二蛋要去接人,哦,是接他阿公和阿爹来东治港要做的鱼肚和鱼膏,就是宫里要用的,不是小用,而是大用,这事情办好了,就是大功一件,当然有功劳么,按建安侯的惯例,向来是见者有份的,某这么说,你们可知道该怎么做了?”

        “徐监丞是说,让某等平日里多看顾着点码头上?若是有人捕到了金钱鱼,要防那居心叵测之人使坏或者说哄抬了价格?”黄而娃小心又不太敢确定的问道。

      第五百二十五章 熟悉的腔调

        “难怪黄家会把你派了来,倒也聪明,没错,大致是如此了,总而言之,只要鱼肚鱼膏能顺利的送到长安去,你们就都有功劳,此事由王将军主持,但他军营里也是内外有别,将士们平日里出军营不是那么容易,因此码头港口上有什么大情小事,反而不如你们知道得快知道得多,只要一发现异常,你们就要第一时间的去禀报王将军,有什么问题,自然会由他出面处理,不需要你们打打杀杀,只要平日里稍微留意就成了,待到朝廷里论功行赏的那一日,某必为你们请功。”说到这里,徐国绪就不再说了,他要说的已经说完。

        “嗯哼。”王况有点尴尬的开口了,他发现,到目前为止,他竟然还不知道这些人的姓名,如果是一般的小吏也就罢了,可他在来的路上竟然没记得要打听一下驿丞的名字,现在这一开口,就略显尴尬了点,不过都到这份上了,加上又有功劳送出去,这些人应该不会介意的。

        “那个,你叫什么名啊?”王况冲着黄驿丞招了招手,让他站近一点,站那么远,要让王况学了徐国绪那么大声的说话,浪费力气不说,还要说得口干舌燥的,难受不难受啊?

        “回二兄的话,某的名字有点登不了大雅之堂,年前,伯父说要帮某另起个名字,但这名字乃阿爹所起,岂能轻易更改,因此,某还是叫而娃,没有改过的。”黄而娃上前两步,却也不敢再上前去了,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呢,亲家哥能容他当着众人的面称他为二兄,已经很是给面子了,做人么,得知道适可而止的,就正如他当上这驿丞之后,心满意足不去抱着有着一日的也飞黄腾达一样,他相信,该是他的,就会是他的,这不,亲家哥来一趟,就来了机会了,先不论这第三件事是不是自己能办得成的,单就第二件,就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

        “哦,名字,不过是个符号而已,倒也不分贵贱雅俗的,某以前的小名还叫狗子呢,就是那卢国公,你们可知他还有另一个名字么?现在的名还是当年入了瓦岗寨一战成名之后改的,可见,一个人的名字好坏,和他的前途并无多大关系。”程老魔王的本名叫程咬金,后来才改为程知节,后世说起程知节来,知道的人不多,但要说起程咬金来,那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

        “不过呢,你这而娃的名既是乃父所起,可以算是小名,另起个大名和表字也是可以的,不必过分纠结于此,这事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想另取个大名,那就取,不想取的话,就保留这个名,也是不错的。”话锋一转,王况又问:“这每日里,可都是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书信交换的么?你们有没统计过,到各州的信函包裹都有多少?”

        “回二兄的话,这信件的交换,乃是大家自发形成的,出门在外的,谁能不碰到有急事需要书信往来呢?因此久而久之的,大家也就约定成俗的,有去某一地的,就都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着送的书信,就这么地,你帮我,我帮你的,人越来越多,后来王将军见大家呆在露天交换信件辛苦,就和某商量着,将这大堂给让了出来,给他们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他这算是帮着王霖泊说了两句好话,当初王霖泊找他虽然是说商量,但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也可以说是命令,只是因为他是长溪黄家的人,所以王霖泊才没用强硬的态度来对待他。

        “哦?”这情况倒和王况料想的差不离,本来这私人信件的交换,就不干驿站的事,驿站肯把大堂让出来,已经是很不错了,要换做是其他地方,别说是大堂,就是驿站门口三丈之内,平民百姓也是不能驻留,就为的怕影响到往来官员的入住和出行。想来东治驿能够放开,这和王霖泊的强势有很大的关系,有他出面,那些官员就是心有不满也不敢说,不管怎么样,海外治地的安危,可都还要靠人家手下的将士护卫着呢。

        “你这样,这些天,趁着某还在东治港,你每天让人汇总一下,去各地的信件包裹都有多少,再推算一下每个月会有多少,每年会有多少,然后报上来,某有用。”王况并没有急着把他的计划说出来,这信函由民间送改为官办要涉及的面不小,虽然不会有大的层面的官吏变动,但如果真的实施起来,大唐天下就要增加不少吃公粮的人,可以说是为白身晋身公职开了个口子,这个口子需要掌握好分寸,不能一下招太多的人,也不能因为担心那么多人突然的成为公人而引起朝野上下人心动荡而不敢多招人,使得人手不够,从而计划的实施就会碰到这样那样的困难,如果官办的送信效率不能比得过民间,那又会有多少人愿意平白的多花钱却达不到目的呢?

        如果仿效了后世为了保护邮局的垄断地位而禁止民间私自送信的话,短时间内是可以收到效果,但却是和王况的初衷背道而驰,而在这不以【创建和谐家园】,白身甚至敢开口骂皇帝的朝代里,虽然是皇权专政,但皇权对百姓的容忍程度却又不是后世所谓的人民当家作主拍马能赶得上的,后世有政治犯,这时候却连这个说法都没有。相比较而言,这时候的皇权远不如红朝皇帝的地位牢靠得多,要是因此而激起民变,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华夏大地又将会陷入动荡不安中。退一万步,就算是王况想这么做,那些个豪门大阀也会跳出来反对,更何况王况本身就对这种国家垄断深恶痛绝呢。

        所以王况需要一个具体的数据,然后根据发展的速度,适当的给出个计划,使得人员刚好够用并且略有空闲,然后再慢慢的发展,一步步的将通信网络给扩大了,等到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民间资本如果也看到了这其中的利益,就可以吸收民间资本投身于其中,在几年的时间里,快速的在大唐天下构筑起一个发达的通信网络。

        通信发达了,各地的动向朝廷也就能第一时间的知道,这是个朝廷与民间互惠互利的事情,有些消息,就不是地方官员想瞒就可以瞒的了的了,民间的消息传递,一样可以让朝廷知道那些地方想隐瞒的事情,从而不至于居于高堂却是两眼一抹黑,就如同当年安禄山都已经事实上反叛大半年了,朝廷上下还都以为他是个大忠臣,就因为安禄山事实上控制了往朝廷去的消息渠道。

        黄而娃心中一喜,看来这便是亲家哥要说的第三件事了,虽然他不知道究竟最终亲家哥要做什么动作,但刚才徐国绪及王将军可都暗示过了,这个功劳,比起送鱼肚鱼膏进宫里还要大得多,既然如此,亲家哥不说自己也不用问,照着做就是了,于是一时又对自己刚刚并没有将那些交换信件的旅人们赶出驿站而欣慰不已,不消说,这第三件必定是跟他们有关的,自己要得到亲家哥所要的数据,还得要他们肯配合才是。

        “天色不早了,大家就都散了吧。某自去歇着,另外而娃你帮某去福州城里通知黄名府一声,某此次来,并无什么要紧事情,他公务繁忙,就不要再跑上个几十里地过来了。对了,这东治港应该有富来客栈的分号罢?也要你去通知一声,让他们这些天负责供酒菜,某是无所谓,就这个家伙,怕是吃不惯你们驿站的饭菜的。”王况笑着指了指徐国绪,最后对黄而娃道,说完,起身打了个哈欠,就往后头走去,天底下所有的驿站都是同样的格局,大堂在哪,后院在哪,书记房在哪,签押房在哪,库房在哪都是严格按照规定建的,所不同的只是规模大小而已。

        “二兄放心,早间里,某就已经通知了富来分号了,这会儿,想必他们的酒菜已经是送来的路上了,说真的,不要说徐监丞吃不惯,就是往来的官员,大多也都宁可多花钱,自己掏腰包让富来分号送酒菜过来的,因此这东治驿的厨房,基本上是形同虚设,只有某等才会吃他们做的。”黄而娃小心的回道,驿站对入住的官员都有免费的酒食供应,不过也就是能让官员们不会饿了肚子,至于味道么,那就各地有所不同了,主要还是看厨师的水平和驿站平日里的经费多寡来定,经费多的,就请好些的厨师,酒菜也丰富些,经费少的,甚至于只能提供几个咸菜和几个馍,连酒都没有的。

        东治驿显然是属于经费多的行列,毕竟在建州水军的范围内,不光有朝廷拨下来的经费,还有建州衙门考虑到往来的官员大多和建安有关系而又拨了补贴下来,还有建州水军因为和渔民关系不错,经常有渔民多送了的海获送到驿站里来的。王况他们路过饭厅的时候,就听得里面有人在说:“这东治驿可真阔气,比起某那旮旯来说,就连州衙门待客都没法做到一日三餐都有鱼吃的,而且是新鲜的海鱼。”

        王况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往饭厅里看去,却见是三个捕快模样的人正围坐在一张靠海边的窗口桌旁,桌上已经摆了几个碟盘了,而驿站的小吏还在往那一桌送菜。

        王况停下,那是因为,那说话的腔调,王况很熟悉,很熟悉。

      第五百二十六章 河北捕快

        三个捕快模样的汉子见王况在饭厅门口停下来,也不以为意,其中一个还招呼着:“那位小郎,可是觉得某等坐着这位置甚是畅快?来来来,反正都是饭点到了,这靠窗边的位置只有这一处,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妨坐一块,吃上几杯酒。”

        豪爽的性格,自来熟的口气,让王况想到了当年,第一次踏上长春土地的时候,因为不认路,就拦了一个工人师傅模样的人问路,结果那人本来是骑了自行车的,硬是下了车,拖着自行车带着王况走了好几百米,把他带到了公交站。那便是东北那块黑土地留给王况的第一印象。

        现在,又碰上了,只不过时空已经不同,看来这豪爽的脾气,是自古就有的啊。南方人说旮旯,一般都是发“go lo”的音或者类似的音,通“角落”,有时候两个词是混着用的。而北人说的则更偏“噶哒”音或者类似于此的发音。王况停下,就是因为那说话的人里浓浓的东北腔调。

        “三位从河北来?”王况笑笑,上前去,也不等那三人让坐,就自顾自的从桌上的酒壶里倒了一瓯酒,饮下,“某等另叫了酒菜了,因有要事,就不打搅诸位了,这一瓯酒,就权当诸位请过了便是。”

        “咦?你这小郎子有意思,竟然学某等的河北话也是有模有样的,脾气也忒爽,正对某等胃口。想不到,在这南方偏远之处,竟然也有人能一眼看出某等来处,佩服,佩服。”先前说话的个靠着窗口最好位置的捕快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王况起来,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王况从建安出发的时候,就不光是自己身上不再配戴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就连黄大和徐国绪也全都是如此,在长安,王况拗不过李世民的要求,但到了建州地面上,那就是天高皇帝远,李世民想管也管不着了。因此现在王况等人的穿着,却是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要说有区别的话,就是料子的精致程度,不是一般人家能穿得起的了。而只要徐国绪不开口说话,低了头,不让人看到他那没了喉节的下巴,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徐国绪的身份是个寺人。

        王况之所以肯进了饭厅和这三人吃一瓯酒是有他的道理的,一般地说,各地衙门在选择衙役捕快等这些小吏,都会优先选拔本地人才,毕竟本地人对本地的情况了解要比外地人好得多,有本地人作为衙役辅助,当地父母在施政或者是破案的效率上,都要提升不少。而只有少数能力超群的才会被上一级的衙门给征了去,就比如以前把守建安城门和黑龙相处很熟悉的几个守城兵,如今也已经被大理寺征调了过去,成为大理寺的衙役,专门负责侦稽,也负责帮大理寺训练新的可以接替黑龙的好犬。

        而一地衙役捕快,很少会跑那么大老远的,尤其是从河北到东治港,一路行来,就算胯下骑的是千里马,没有一个月也别想到达东治港,如果不是涉及到重要案情,断断没有几个官员肯如此大费周章的派了自己人过来,大多都是通过驿站的书信转承,请求目的地的衙门帮着做的。

        这些人不可能是大理寺的人,如果是的话,必定早就将王况认了出来,整个长安城里,除了万年衙门外,就是大理寺衙门的衙役们和王况最熟了。因此王况判断,他们应该是从河北而来。

        只是,倒底什么事能让河北道的人千里迢迢的赶到东治港来?难道说是因为他们有重要逃番跑到了建东或建南?所以才要来追捕?

        徐国绪和黄大对视了一眼,敢情刚才大堂上闹得那么热闹,这仨就楞是没去瞧热闹,而是窝在这里吃酒来着?这得要多长时间没沾荤腥,少油缺盐的人才会如此啊?就这桌上这点菜,别说徐国绪看不上眼,就是在建州,再是困难的人家,那一个月也至少能吃上几回的。

        不过刚才王况说他们是河北来的,这仨也没说不是,既然是河北来的,那也就情有可原了,河北原就是苦寒之地,一年之中有半年的土都是冻得硬梆梆的,也只有靠南边一点的地方可以勉强种种谷麦,越往北走,能耕种的时间就越发的短,谷麦就不能种了,只能种种黍米等生长周期短的作物(现在的东北可以种水稻,那是因为一个是品种的改良了,另一个就是培芽有温室,有塑料薄膜,如果没有这两样,就是在江南,想一年种两季都困难重重)。

        在如此苦寒之地,如果没有根本性的耕种办法改良,想要富裕是很困难的,百姓困难,衙门自然也就富不起来,故而这三个捕快如此看中吃喝也就不奇怪了,奇怪的是他们这一路上,难道就没住过好驿站么?

        “小郎子,某等瞧您顺眼,咱也不是那睁眼瞎之人,小郎子既然能住进驿站来,想必也是官身了,瞧您这架式,至少也是个九品吧?不然可请不起护卫,只是您怎地不着了官服呢?您还不知道罢?也就这东治驿比较阔气,要是其他驿站哪,那也是看人下菜的,品衔高的就招待好了,品级低的那就将就着糊弄一下,某等从河北一路行来,只有三处的驿站是敞开了供应酒菜的,一处是扬州,一处便是建州,再就是这东治了。”最先说话的那个汉子见王况喝了一瓯酒后没有马上走的意思,身为捕快,察言观色的能力不敢说一等一,但至少也是上上之流,知道王况怕是还有话要询问,就直接开口说了。

        “河北苦寒,说了不怕诸位笑话,就某三个身上穿的公服,那也已经是全县里最好的公服了,这还是因为某等要出远门公干,明府一咬牙,将库里的银钱拨了出来做的,因此见了如此的美味,某等也就敞开了怀吃,让小郎子见笑了。”

        “呃。”王况没想到对方说话竟然是如此的直接,闻言他也苦笑了下,“穷困苦寒,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世界上可没有多少人可以做到生而富贵的,许多人不也是从困苦中出来?许多人,你别看他一出生就锦衣玉食的,可他的父辈呢?祖辈呢?难道就没有穷困的时候?某家在十年前,也不过是个乞儿罢了,没甚笑的。”

        “小郎子怕是好奇某等为何千里迢迢的要到这东治港罢,既然某等看小郎子顺眼,加之小郎子也是官身,此事说出来也是无妨的。”那汉子给王况又斟了一瓯酒,王况这回倒没一口闷下,而是浅浅的呷了一口,早有驿站小吏见王况真没走的意思,就把旁边的椅子挪过来了,让徐国绪等人都坐下来,又添了碗筷,徐国绪自然是不肯吃这的菜的,他还得留着肚子吃等下富来送来的菜肴呢,但酒却是不错,毕竟是长溪黄家,为了支持自己家中子弟在驿站的工作,长溪黄家也是下了不少本钱的,这酒就是其中之一,也是这方圆百里内少有的好酒。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小郎子你可知道,如今咱们大唐天下,除了圣人外,最最出名的是哪个?”

        “哪个?不是卢国公那就是陈国公,抑或是秦大将军等人,不外也就这么几个了。”王况淡淡一笑,谁出名谁不出名并不是他想关心的事情,名气大了是好事也是坏事,所以他一直很低调,只是这几年来天不遂人愿,王况想不出名都不成。

        “若是几年前,小郎子这么说,那也没错,可如今不同啦,最出名的便是如今的建安侯王璃王建安。大家都传说他是救苦救难的灶王星君下凡尘,专门为解救黎民于困苦之中的,在建安侯的手上,推出了那么多的新技艺,几乎都和百姓的衣食住行相关,大家都说,建安侯若不是星君下凡,怎么能和大江里的江豚说话,怎么能收服得了能驾驭车马的神猴呢?嗌,某看小郎子气宇不凡,若是能配上一只白猴,旁人定会认为您就是那建安侯了,嘿嘿,开个玩笑,别拿那样的眼神盯着我,某不过这么一说而已,话又说回来了,谁要真敢冒充建安侯,某第一个就要上前去把他给撕成八瓣。”那汉子见黄大听了他这话之后拿眼瞪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但也没太往心里去,而是继续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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