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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王传》-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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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高调亮相

        年关将近,天也越发的冷了起来,江风成天的往城里吹个不停,北面的天空也黑压压的,瞧这光景,恐怕又是要下一场大雪。平时满大街遛跶的野狗此时都几乎不见了踪影,只有两只癞皮黄狗趴在离遏跃跟的羊摊不远的边上守着,它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遏跃跟的羊摊上似乎比平日里多了不少人,管他呢,人多就好,指不定谁个吃不完,那自己就不会饿肚子了,想想那羊肉真香啊,癞皮狗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人。

        “听说了吗?富来客栈又推出新吃食了。”这是路人甲。

        “早听说了,你说的这都是前几天的事了,现在啊,最新消息是……”路人乙顿了顿,环顾下四周,见周围人都提起兴趣竖起了耳朵,便又喝了口养汤,摇头晃脑的咳嗽了声,却不接着说了。

        “快说啊,快说啊。最新消息是什么?”

        “嗯哼!”路人乙清了下嗓子:“人家富来客栈小东家听趣闻都能给壶酒吃吃呢……”说完瞅着面前的羊汤。

        “说罢说罢,这碗羊汤我请了。”遏跃跟有点看不下去了,不就是关于小东家的事情么?我遏跃跟比你们都清楚,不过人家也帮了咱,要没小东家指点和后来的交代富来客栈羊汤都由他遏跃跟供应,咱还是过着以前那清清淡淡的日子,俺也就不兴在后面嚼舌头了。你说的都是从俺这边传出去的,要不是小东家特地来交代一下,你们怎么能知道这些?还来咱面前卖弄?不过为了避嫌,这时候还是由他人来说更好。便宜你小子了。

        “那我说了啊,这风可真冷,那个谁,你站过来,帮我挡下风,免得风大,大家听不清。”路人乙指了指路人甲。路人甲不情不愿的站在了风头:“快说快说,人家小东家都没你架子大。”

        “那我可说了啊,听说啊,以前富来客栈推出的吃食都是小东家的手笔。”路人乙不紧不慢的又喝了口热羊汤,这才慢吞吞的说出来。

        “胡说,小东家才多大年纪,能做出那么好吃的吃食来?”有人不信。

        “就是就是,要学会那样的手艺啊,除非小东家打娘胎里就开始学,可谁教会他呢?他师傅莫非是御厨?这不大可能。”

        “就是嘛,就是要教,也是找那有根基的来教不是?那个邝师傅做得一手好吃食,应该是他的手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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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邝师傅,那会是谁呢?肯定不是王师傅,第一道泥鳅芋子我可是尝过一钵的,比后来王师傅做的那是好吃多了。”这是那天有幸在富来客栈尝到刚推出的泥鳅芋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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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我可以佐证。”遏跃跟眼见得时机成熟了,就拿了勺把,敲敲那热着羊汤的大陶罐。一众人等呼啦一下就离开路人乙,围了上去,路人甲对路人乙刚才让他挡风颇有怨念,肩膀上一使劲,把路人乙给挤到了风口上。

        遏跃跟可不敢卖关子,这可是小东家交代下来的事,得尽心做好才是。他也清了清嗓子:“想必大家都知道的,我遏跃跟来建安多年,经营这么个羊汤摊子,往常也仅是将将够饱,所剩不多。如今你们看看我。”说完,他不无得意的转了转身子。

        “不就是穿了件新袍子嘛,有啥好炫耀的?”路人乙撇撇嘴。

        “你干活时穿新袍子出来试试?不被你婆娘撵得满街跑都有鬼。”路人甲反驳。他这一说,旁边听的都是知道路人乙最怕婆娘的,都轰然大笑,路人乙则是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臊的:“瞎起哄什么,且听遏老头怎么说。”

        “这个兄弟说得没错,平常人家出来做事,都是舍不得穿新袍子的,都是挑了那缝缝补补过的来穿,就前两年,我遏跃跟也只有逢年过节才有新袍子穿,可现在不年不节的,就穿了新袍子,这又是为什么?”遏跃跟得意的指了指陶罐里的羊汤:“就是因为有了这个。”

        众人这才回想起来,两年前,遏跃跟的羊汤远没这么好喝:“难道说,这是小东家指点你遏老头的?”

        “那是,那还得从小东家两年前病倒说起,那时候啊,小东家还没和孙三郎相认呢,病倒在前面街口进去那个破道观里,也没请郎中,自己就醒转了过来,所以我就估摸着,这是长生天在照应着小东家呢,就每天给他留了碗羊汤。后来,小东家好了,就指点了我遏跃跟几句,这不,现如今我遏跃跟也是吃饱穿暖了,等过完年啊,你们要喝羊汤就到前面李家铺子那去了,那铺子我盘下来了,年后开张。到时候大家都去捧捧场啊!”

        “怪不得呢,我说那李家铺子都关张好些日子了,怎么这两天那么多人在忙忙碌碌的,敢情是你遏老头买下了,这么说这两年攒下不少了。”

        “那是,你也不瞧瞧小东家是什么人,平时笑眯眯的,我说怎么小东家总喜欢来遏老头的摊上坐呢,原来是这么回事。遏老头你也是好人有好报了,这一世你是享福咯。”

        没两天,整个建安城都知道了富来客栈的所有新吃食几乎都是那个笑眯眯的少年的手笔。都说这小东家恐怕是天上星宿下凡,只是可惜不是文曲星,怕是其他某个掌管天下厨艺的星君吧。

        放出风去是孙铭前的意思,按王况本意来说,还是想等个一两年的,等到和林家的关系更近一步,王凌在州衙站稳了脚跟后再说。但孙铭前说如今王况已经入籍,且王村的冤屈已洗,作为仅存的三个王村人之一,王况在建安也算个小名人了,这就有了安全的保障,旁人也不敢轻易对王况怎样。且早日放风出去,早日引得林家重视,对双方关系的加深更为有利,再说了,如今看来林家也是个本分生意人家,对王况应当只会拉拢而不会使用下作手段。有了这么几层意思,王况站出来就顺理成章了。

        林荃淼听到传言也来客栈问过,得到孙掌柜肯定的答复后心情复杂的回去向林主簿复命去了,临走只对王况说了句:你真的很妖孽啊。

        王况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只是抱歉的耸耸肩,笑着递给他一包油纸包着的东西,说是让他带回去给林主簿下酒。

        纸包里是拌了些盐的油炸花生,很简单的吃食,却又是下酒的最好拍档。爱吃酒的食客们这几天几乎都是头一次吃到就喜欢上了,一小碟的花生不过两文,再加一壶温在热水里的酒,总共不过七文钱,就可以在富来客栈坐个半天,一个人坐在那,看着客栈外面的人来人往,抿一小口酒,再往嘴里丢几粒花生,花生脆脆的,在牙齿的作用下咯嘣咯嘣响着,然后满口的香就跟着酒肚里钻,多惬意的事。用富来客栈小东家的话来说,一个人自己坐着,静静的,微笑着看世间百态。瞧瞧,多有学问,不愧是星君下凡,虽然只是掌柜吃食的星君,但也是和文曲星君平起平坐的不是?

        黄别驾现在也偶尔来客栈坐坐,不过都是微服出来,寻常百姓难得见到黄别驾,也认不出来,只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精瘦老头似乎对小东家很是和气,对旁人却是自有种威严在,不知道是哪家的贵人,想必也是来看星君罢。食客们想归想,进了客栈,总是能受到王况的感染,彼此之间也是微微笑着,有相识的,隔着一两个或是几个案几,遥遥的举杯敬下酒,就都静静的自己享受了。

        腊月二十八一大早,李大胆回到了客栈,据他自己说,是被他老母亲半夜揪起床撵来的,说是客栈往日多有照顾,如今年关了,客栈在年前必定是要忙着收拾的,怕人手不够,就打发了过来。只是王凌现在恐怕还在去长安的半路上,兄弟三人的第一个团圆年是过不了了。王凌走的时候,王冼是眼泪婆娑舍不得让他走,倒是王凌自己看得开:“往后兄弟在一起的日子多的是。倒是二郎的事眼下最为紧要,旁人去了不放心。”

        既然李大胆回来了,王况干脆就让孙掌柜派了人去接李大胆的老母亲,又在附近找了处小院子,客栈人手且够,不消得一天工夫,小院子就收拾妥当,一应家什也都布置好了,年货也准备得妥妥的,到得把李大胆的老母亲接到,已经完全是个家的样子了。母子二人站在院中看着新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的作揖。

        孙二自然是舍不得放过这等教育新人的好机会,板着脸就训起了高三他们几个:“瞧见没有?但凡是尽心做事的,小东家都不会忘了你们。你们且收起那小心思和你们的红眼,安心的做事,房子会有的,婆娘也不用愁。”

      第四十六章 爆竹声传

        过年,自然是小孩子最企盼的日子。

        廿九天,富来客栈就不再开门了,不过客部还是有一个因风雪误了行程的客人,一个客人,没必要留那么多人,只是让刚搬来的李大胆抽空来照料照料。除夕的年夜饭,在王况的建议下,把那客人请到了孙铭前府上用餐,本来只是王况按后世的习惯来做,却不想,就这么个举动,几个月后,整个江南都传遍了建安富来客栈待客如亲的佳话,这个效果是王况没有料到的。

        (唐时的春节并非是初一,而是立春日,只是到了宋元后才改为正月初一春节。本文为了方便各位书友的习惯,就改在初一,特此说明。)

        孙韩氏早就为王况王冼准备好了新衣服,和孙家英孙家翰兄弟俩一样的款式,都是她自己亲手缝的,用的是混了丝绸的新麻布,虽然不大好洗,但胜在柔软,没官职在身的寻常人家是穿不了丝绸织物的,所以也就有人钻空子,将丝绸混在麻线里织布,深得富贵人喜欢,价格也是不菲,直逼丝绸了。孙韩氏早已经把王况兄弟当成了自家儿女来看。王凌也有一套的,只是他现在出门在外,只得等他回来才能穿上了。

        除夕下午的街上冷冷清清的,家家都在忙着年夜饭。王况牵着王冼的手走在街上,昨天刚下了场雪,若是平时,这街上雪早就扫干净了,只是现在大家都忙着先扫自家屋子,得等屋里干净了,才会来扫外面。

        路上很少人走,雪地上没几个脚印,王况和王冼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冷清的街上格外的明显。兄弟二人是去道观的,过年了,也该去那个曾经庇护过他们风雨的道观看看。

        路过客栈的时候,特地拐了进去看了看,客栈里高三在守门,整个客栈,就高三一个是无家的,所以看护客栈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身上,不过他也不孤单,大白和小白两只鹅也陪着他。本来按理,大小白今晚都该进了孙铭前府中众人的肚子的,但王冼死活不让,加上大小白可能是因了王况兄弟俩的缘故,对客栈众人也是很亲,所以大家也就有些不忍心,就此保得了一命。

        才推得门进去,大白和小白就扑楞楞的扇着翅膀,一摇一摆的直扑了过来,也许是还记得王况拔毛的事,大白就腻着王冼,小白则赖上了王况,两只鹅都用喙轻轻的绕着兄弟俩的靴子啄着,一双大肥脚掌还时不时的提起来似乎想要攀爬上来。

        这算是宠物了吧?王况蹲下来轻轻的顺着小白的脖颈想。

        也罢,就当宠物吧。

        出了客栈,大白和小白都跟在后头摇头晃脑的走着,本来高三是要将它们关回去的,被王况制止了,跟着就跟着吧,自己难得陪王冼玩,让它们跟着王冼,也算是个伴。

        到了道观,却见往日破败的道观竟然有人来清理了一番,整齐了许多,神像前竟然还摆了盘果子,还有三柱正冒着缕缕轻烟的香插在神像座下的砖缝里。在角落里还堆了些木料,看那加工的式样,似乎是要做门窗的样子。

        “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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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今天来这里,算是一种告别仪式吧,王况心想。他知道为什么往日破败无人的道观为什么突然就开始修缮了,也有人来祭拜了。无非就自己当年就在这里安过身罢了,那些想要得神灵庇佑的人,自然也就认为这道观有灵气了。只是这样一来,无端的破坏了王况心中的一丝挂念,道观,再也不是以前的道观了,王况突然有些索然。

        在回孙府的路上,偶尔有一两个行色匆忙的,见了王况都唱个诺问个好,王况也都微微笑着一一回礼:过年好,恭喜发财。听到的都是楞一下,旋即大喜,呵呵的笑着走了,碰到下一个人,这人也学了王况的样说了句:过年好,恭喜发财。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等到夜幕降临,整个建安城里,大家见到的第一句话就都成了:过年好,恭喜发财。

        年夜饭王况并没动手,吃食么,不能一口气全整出来,一两个月整一两样出来也就够了,这样才能保持新鲜感,也才合乎逻辑,研究新吃食也得时间的不是?

        水晶包出现在了孙府的年夜饭上,不过王况并不大喜欢吃这个,水晶包只是卖相好而已,那皮看起来晶莹剔透,但却是没个嚼劲,用后世的说法,不Q。倒是孙韩氏很是喜欢这种卖相好的吃食,听说是王况整治出来的,又是连声夸奖,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席间,孙铭前正式提出,富来客栈给王况一半的份子,往后王况就是名副其实的富来客栈东家了。王况也没拒绝,笑着应了。孙铭前甚是欣慰,王况若要是拒绝或是有半句推辞之意,那就是生份了。如今既然应承如此干脆,那就是心里彻底将自己当成了自家长辈。

        这时候还没有守岁一说,用过年夜饭,就有下人取了些早早就准备好了的晒干的竹段来,堆在府门前的地上开始烧了起来,又在门前摆了香案,上了供品,都是常见的果脯鸡鸭之类。然后又在门上挂了桃符。此时再看,几乎所有人家都在忙着这样的事情,若说有分别,不过就是供品的多寡和爆竹堆的大小而已,这倒和后世家境富裕些的就燃放几千上万响的鞭炮,家境稍紧的就放个一百或几百响的意思意思是一样的。不消多时,整个建安城里到处便噼噼叭叭的响了起来,虽然不是很响,但也是很清脆,也没有浓浓的硝烟味。可惜不懂火药,尤其是硝石怎么来的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否则,这必定又是个极好的生财之道吧。

        燃完爆竹,王况又说了一连串的吉祥话,诸如连年有余了,岁岁平安了之类的。这些句子大家多是第一次听到,听到的也都是喜气连连。连身道谢。

        王况不知道这年头有没压岁钱这一说法,不过他也不担心,自己是做为小辈的,要有,也是别人给自己,爆竹放完后,大家也就都散了,敢情这时候压岁钱还没出现,或者说是还没从皇宫里传出来吧。不过,这时候还没有守岁一说,大家散了就都各干各事了,至于娱乐,那是贵族们才有的,无非也就是投投壶,下下围棋之类的。

        孙府上自然是没有这些。

        孙铭前把后面偏院划给了王况兄弟二人住,并安排了两个使唤丫头伺候着,不过王况不大喜欢被人伺候,两个丫头早早被王况打发去睡了。

        还是得整出点娱乐工具来才是啊,否则这往后的日子难熬,王况看着窗前案几上的油灯感慨。以前是大病一场后身子骨弱,为了养身体,王况都是早早入睡,现在身子将养好了,晚上也越来越晚睡了,又不似王冼,睡前还可以读读书,打发时间,自己本来就对读书已经怕了,再让他捧书本,打死也不干的。真不知道这古人们怎么熬得过夜晚的时间。

        灯火映在窗格上一跳一跳的,看到窗格,王况就知道自己笨了,怎么就把穿越必用的法宝之一五子棋给忘了呢?想到要去找围棋,外面屋里的两个丫头也根本没敢睡下,主家没睡,自己是万万不能睡的。见得王况出来,听说是要找围棋,就都犯了难,孙府除了孙家英孙家翰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外,就没一个读书人,哪来的围棋?若是平常倒也好办,寻了店铺,敲了门定做就是,买是没得买的。可如今这除夕夜,去敲人门那是大忌讳。

        听得丫头解释,王况只好做罢,想想也是,整个建安才多少个读书人?况且围棋不是用石子磨成便是玉石磨成,还要挑色泽一致的,颇费成本,就是一般读书人也买不起。

        无奈之下,王况只好回去睡下,躺在床上也不知多久,总算迷迷糊糊要睡着,却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起来看,王冼已经去开了门,正是自己外屋的两个丫头敲的门。

        “二郎,府外来了个外地人要找您,如今正在偏厅侯着,郎君说事关重大,无论如何也得请您去见见。”孙府中的人不似客栈众人一样叫王况做小东家,以前是称大郎,现在王凌回来了,就改称二郎。

        “来人是哪里人?”外地人?王况很纳闷,还有哪个外地人?林家若是要找,必定会是林府中管事带来。莫非是王凌出事了?

      第四十七章 大年夜

        王况匆忙穿好了衣服,到了偏厅,孙铭前正陪着来人说话。

        这是一个矮瘦的汉子,脸上满是菜色,多半是营养不良造成,穿着很是寒嘇,大过年的,身上的袍子还是缝了好多补丁的,而且宽大不合身,平常人穿的袍子大多下摆都是到膝下,将将遮住靴子上沿,而他的袍子下摆已经快到脚面了,脚上穿的还是草鞋。

        这不是林府来人,王况想。恐怕这又是一个兄弟几个同穿一件袍子的。通常这件袍子是一家人最值钱的家当,只有外出才舍得穿。

        知道来的少年是自己指名要找的小东家,来人从怀里掏出了个布包,迟疑的递了过来,满是希翼的盯着王况:“他们说,要是小东家喜欢了,就有赏?”

        王况丈二摸不着头脑。狐疑的接过布包,打开来看,不由大喜,开口道:“赏,当然赏。”

        布包里静静躺着几颗白色的种子,外面还糊着点黄色的固状物,不是别的,正是南瓜籽。

        原来这人叫黄大,延平人,是一个常往岭南跑的脚夫,平日里都是帮着商队挑挑东西养家糊口,家中长兄卧病在床,日子过得很是艰苦。他在路上听往来的行脚商人说起建安富来客栈的小东家喜欢听些奇闻趣事或是收未曾见过的菜蔬瓜果类的东西,因此也就留意上了。秋末他到岭南,见一户人家院里种的一种藤蔓竟然结出黄澄澄的硕大的瓜果,有几个竟然比人的脑袋还大,就用帮工一天的代价央求那户人家给了几个种子。据那户人家说,也不知这瓜能不能吃得,只是因为其开的黄色花煞是好看才种的。

        本来这趟回来,怎么地也能落几个筒板,一家人好好的过个饱年,可商队在回来的路上竟然遇到强人劫道,行商都被杀了,他仗着平时挑东西脚力好,这才逃得一条命回来。回到家中已经是年廿九了,眼看就过年了,家里连下锅的米都没有,看到家里两个饿得都没力气的侄儿和强撑着的长嫂,摸摸怀里的不知名种子,咬咬牙,也就顾不得什么忌讳了,今日一大早就起身往建安赶,本是以为可以在午前到的建安,然后讨得些赏,天黑前还来得及赶回到家中,不料头晚下雪,行路困难,加上粒米未进,原本才百来里地的路程,竟然足足走了一整天,到得天黑才到建安,然后打听富来客栈,又是叫门,高三领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听了黄大断断续续的吃力说完这些,就连因关心王况闻讯赶来躲在后头听的孙韩氏也是眼泪涟涟,连声吩咐下人给黄大端上吃食。

        王况已经见多了,就连后世的和谐朝,穿过来前,王况还听自己老爸说过,过年时,有的农村人家里仅舍得买一元钱的肉,说是给孩子解馋(此事属实,灰雀的父亲在基层食品站工作,灰雀在几年前的一个年三十就亲眼见了一个妇人递给老爸一元钱,说是买肉给孩子吃,老爸则割了一刀约摸两斤左右的肉给她,灰雀至今记忆犹新)。经济发达的闽地况且如此,那么西部不发达的农村就更是可想而知。就更不用说才从战乱中走出来的贞观初年了。

        黄大狼吞虎咽的吃着下人端来的残羹冷饭,瞧那样子是饿极了的,可端来的几碟剩菜里,其中的一碟鱼和一钵没剩几块肉的鸡,他也没伸过筷子。看到这里,王况明白了这黄大的心思,就对黄大说到:“吃吧,吃饱了就有力气,才好赶路,既然你家里等粮下锅,就不留你了,等会再给你带些现成的吃食回家。”对这样心里顾念家人,尤其是兄弟的汉子,王况心存敬意,又回头问孙铭前:“伯父,家里的那匹老马就给他骑回去吧,胜过两条腿赶夜路,这样估摸着他能在子时前赶回家了。”

        孙铭前到底是年轻时闯荡过的,考虑得比王况周全,就吩咐下人把那老马的四蹄都裹上麻布,又让人准备了两袋米油等物放在马背上。孙韩氏更是翻出了孙家英俩小子以前穿的旧衣物也塞了进去。

        黄大临走前,王况让孙铭前给他封了两吊钱:“走夜路不大安全,就不给你多封钱,先带这么些回去好好的过个年,年后再来,到时候再给你补上。”

        黄大走了,没说一句话,只做了个揖。走南闯北的他明白一个道理,大恩不言谢,等长兄病好后,安顿好了兄嫂,自己再来把命卖给小东家就是,反正这条命前几天也死过一回了。

        “二郎,这又是什么?值当用一匹马?”这黄大前脚一走,孙铭前又记起了自己是个商人了。在他看来,这匹马既然送出去了,那就是送出去了,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虽然是匹老马,可也值个十几贯钱,整个建安的马加一起也没超过两掌之数啊。

        “嘿嘿,伯父,老马送出去了,不就可以添匹健马了?”王况哪还不知道孙铭前的小九九,他这是在盘算这桩买卖合算不合算呢。但这也须怪不得孙铭前,孙府上下二三十口人,加上客栈里的二三十口人,总计五六十口人都指望着富来客栈呢,一荣俱荣,孙铭前只要一把自己摆在客栈东家的身份上,那就是实打实的商人本色。

        见孙铭前焦急,他也不卖关子了,扬了扬手中布包:“好东西,往后吃食又能多几样,还能多了一样零嘴儿。”

        听说能多一样零嘴儿,一旁的孙韩氏来了兴趣,盯着王况手中的布包:“二郎你说的可是真的?不骗大娘?”

        “况就是要骗,也是骗伯父啊,怎么敢骗大娘。”对于孙韩氏,王况可是存了万分的尊重,从孙韩氏身上,他感受到的一直都是和老妈对他一样的舔犊之情。

        听得这话,孙韩氏不无得意的瞟了眼孙铭前。孙铭前扬起手做势要打:“好小子,消遣起你伯父来了。”倒是没真打,就轻拍了下王况的头,又一把楸住想跑的王况:“那这东西怎么种?好种么?”

        “好种至极,随便房前屋后有空地就种得,也不用怎么照料就能长得很好,不过若是悉心照料的话,结的瓜能有澡盆大小,对了,此物名为番瓜,当是从波斯传到天竺安南一带,再传到南海的。”后世的南瓜王别说澡盆大,比那大的多了去了,最重的甚至达到一吨多一个。目前这个南瓜瞧那南瓜籽,个头很大,也很肥厚,应该是个很好的品种了。想必如果照料好了,长出个几百斤一个的南瓜应该问题不大。

        “还是二郎聪慧啊,连波斯和天竺都听说过。”孙韩氏叹了口气,想来又是拿自己俩小子和王况做了个比较。

        “大娘您也莫急,所谓天生我才必有用,有的人习文容易习武难,而有的人习武容易习文难,这人啊,总有适合他自己的,您瞧我,不就是习文不得么?家翰家英两个若能习得他们自己喜好的,也必定有出头之日。”

        “好个天生我才必有用,二郎,那就借你吉言了。年后我再抓紧抓紧,一定要找个高明的武术教习来,加英既然喜武,那就让他学去。家翰可就要拜托二郎了。”这个时候并没有重文轻武之说,就连匠人的社会地位也还是不低的,所以孙铭前也没强求自己两个儿子习文,请了柳老先生只是为的有个管教罢了。

        得了南瓜籽,王况其实也没怎么兴奋,他只是看到南瓜籽想起了老妈以前常常炒的南瓜叶梗了。随即又想起了热气腾腾的白菜豆腐来,大冬天的,若是有一锅白菜豆腐,添点辣椒酱在炉上边煨边吃,那个舒服劲别提了。

        不过好象后世从来没听说过大白菜是从域外传来的啊,难道说是地道的中国本地产的?想到这里他就问孙铭前:“伯父您可听说过大白菜?”

        “大白菜?是什么?伯父只知道有白菜,这大白菜又是从何说起?”

        额滴神啊,自己怎么总老是小瞧了古代了,总是小心谨慎,这也不敢问,那也不敢问。王况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下自己。

        和孙铭前比划了半天,王况这才知道,原来白菜自古就有,不过却不是闽地原产,而且因为白菜吃起来有点苦(就是那种叶子墨绿色的,梗很肥厚的白菜),所以种的人并不多,大家还是喜欢吃菠菜。至于大白菜就是菘菜,孙铭前以前在北地有见过,此时闽地还是很少人种的,大概是还没流传过来吧。

        对于王况,大年夜的收获不可谓不大,南瓜,白菜和大白菜如今都有了,王况决定来年放开手脚,好好的运作一番,到来年冬天,富来客栈就又该是另一番模样了。

      第四十八章 危机

        身下就是个小水沟,此时天色已是正午,但春末的水还是很冷的,尤其是身下还有些碎石,硌得人生疼。邓小三趴在沟里,可一动也不敢动。透过沟边的草隙里,可以隐约的看到官道,但不是很清晰。好在水沟离官道并不是太远,顺风还能传过来一点声音。

        官道上边上,有四个褐衣汉子席地坐在一堆枯草上,正在吃着东西,在他们身边的树上,栓着四匹健马,马背上各都挂着一个包袱。四个汉子的腰上也都挂着腰刀。

        得想个法子,自己两条腿是断断跑不过四条腿的马的。邓小三心中暗想。

        几天来,邓小三昼伏夜行,身上匆忙带的一点干粮早已吃完,如今的他是饥肠辘辘,这人一饿了,鼻子就灵了起来,稍稍一点点食物的香味,此时闻起来却是格外的浓烈。邓小三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等了片刻,那四个汉子还没有起身的意思,邓小三暗暗叫苦,刚才太慌张了,一滚就滚到了沟里来,如果自己能机警点,早点跑到官道另一边的树林里,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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