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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萧老头却是似乎没听到王况的话一样,也不再去管小六子,而是笑眯眯的一把挽住了王况的手臂,道:“呵,某一生自诩阅人无数,没想到这次竟然也走了眼了,流言害人哪,流言害人。”这句话把个王况等人说的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指。
直到王况再一次的上下偷偷打量了一下萧老头的装扮,这才明白过味来,敢情萧老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和他一样不喜欢铺张的人?却不知道,王况不是不喜欢铺张,而是凡事随心,只要自己舒服了就行,如果要满足自己的舒服而必须铺张的话,王况的手笔绝对能让全天下的人都把眼眶给瞪裂了,不铺张和随性而行,这完全就是两码子事么。
将萧老头让到正厅内,林老太爷也闻讯赶了出来,给萧老头见礼,萧老头却是连连摆手:“仲玉兄快莫如此,某与王建安是一见如故,这又不是官场上,大家不必要如此多礼。”王况却是第一次听到林老太爷原来字仲玉,不禁汗颜,和小娘子成亲这么些年,连老泰山的名和字都没搞明白,当下默不作声的,躲到林老太爷的后面去了,丑丑本来就一直牵着王况的手的,自然也就跟了过去。
萧老头见状,又对林老太爷道:“仲玉兄寻了个好细郎啊,当初陛下夸赞的时候,某还不以为意,如今看来,却是某走眼了,二郎居于县伯之爵,却是不铺张,不显耀,对一个小小书僮竟然也如同亲人,此乃真正的将我大唐子民视为家人也,难怪能在建州闯出诺大的天地,难怪就连池州也有人给二郎立了生祠,难得啊,难得。”一口一个二郎的叫着,仿佛他和王况早就认识了一样,听得旁边的小六子是直翻白眼。
“立生祠,这可如何使得?”王况一听吓一跳,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在建州以外有他的生祠,以前在建安,也不是有人要提议给他立,但都被王况否了,还用的是谁若敢再提,别怪他以后不再管建州之事来威胁的。因此建州目前也还只有那些偷偷在家给王况立了牌位早晚上一柱香的人家。开玩笑哦,皇帝都没生祠呢,自己怎么敢有,如果说王况现在还是个白身,就如同孙思邈一样的悠闲的话,他大可不用在意这个,你们爱立就立好了,他反而会沾沾自喜的。但现在王况可是有官在身,这就有了忌讳了。
“二郎莫急,这事陛下也知道的,陛下还赞呢,若是天下百官都能有二郎十之一二,则我大唐中兴是指日可待。”萧老头哪能不明白王况所担忧的,这天底下,白身可以随便就有生祠,只要不是自己人立的就行;而官员要立生祠,那是要经过层层批复,最后要皇帝决断的,否则就是以下犯上。
哦,这么说没什么罪过了?王况一听这话,顿时放下一百二十个心来,开始他一听生祠二字,就马上联系到了这次的密诏他进京,想象力丰富的他觉得很是不安,别不是这一来就回不去了吧?这一回过神来,才发现萧老头还坐着呢,赶忙偷偷捅了捅同样因为听到王况有了生祠而吃惊的林老太爷的后腰,林老太爷这才醒悟了过来,连忙请萧老头就坐。
等萧老头就坐后,大家这才纷纷落坐,早有下人端了茶上来斟上,丑丑这时候依旧是偎着王况,偷偷的问:“小东家,这生祠又是什么呀?”有萧老头这个外人在,丑丑倒是知道改口,只叫王况为小东家了,要是王五在的话,恐怕要涕泪交加,心怀大慰的,但也只有王况明白,这个年龄段的丑丑,刚好是叛逆期的初始,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大人怎么强求那也是很难的,只有他自己觉得应这么做了,才会这么做。
王冼就坐在王况的下首,一听这话就给了丑丑一个爆栗:“生祠就是供奉活神仙的,你就当它是庙宇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想要有你自己的生祠也好办啊,乖乖听话,日后也学了二哥造福一方,自然就有了。”
“丑丑才不活得那么累呢,丑丑只要阿爹和阿娘安康,阿叔平安就好。嗯,还有阿翁,还有小东家,大小东家,小小东家,还有大娘子,二娘子,大小娘子,小大娘子,小小娘子……”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却是数不过来了,最后干脆不数了,脆脆的道:“嗯,反正只要疼丑丑的能安康就行,包括三白和大白小白。”这一句话却是说得大声了点,引起一阵的哄笑。
毕竟是小孩子,并不能真正的隐瞒了自己心中所想,只这一席话,萧老头就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丑丑,想来应该是看出来丑丑恐怕不是个书僮这么简单。只是,他也是被丑丑口中的一连串的什么大小东家,小东家,小小东家之类的叫法给搞糊涂了,倒底说的是哪个啊?不要说是他,就是林翰也是要费了老半天的工夫才能理顺这其中的关系。
有丑丑这个小孩子在,成功的缓和了萧老头和王况之间因为之前几乎没什么交集而形成的尴尬,借着丑丑的话题,大家很快就很是融洽的聊了开来,其间,王况也一再的试探萧老头深夜来访的目的。
然而,出乎王况等人的意料,萧老头并没坐多久就告辞走了,之前小六子包括程处默他们猜测的萧家有求于王况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萧老头只是和林老太爷随口拉了几句家常,又问了问王冼的功课,再和王况随便的聊了几句建州和建东就走了,所聊的全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并没涉及到什么密级的情况。
送走萧老头,王况和程处默他们面面相觑,就连林老太爷回到厅堂后也没立即回去,坐在那沉思了半天,却是不知所以然。唯独个小六子,这会苦了一张脸,萧老头和他预想的不一样,那么也就是说他先前所做的全是踢到了铁板上,萧相公应该是不至于为此而找他问罪,但往后自己在他面前,又要更低一点头了,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和这萧老头可以说是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日子难熬哦。
倒是徐国绪,毕竟和这些大佬们打交道的机会是最多,想了半天,一拍大腿,嚷道:“是了,是了,想必定是如此了。”
沉思中的众人纷纷将询问的目光瞧向了徐国绪,徐国绪嘿嘿一笑:“这事还得从小六子那寻根源。”小六子一听更是急了,辩白道:“怎地又和我扯上关系了?某可没招他惹他,搞清楚好不好,是他拜访姑丈在先,某发难在后的。”
“六啊,敢情又想挨板子了不是?”徐国绪却不理他,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的学了萧瑀的口气,甚至连萧老头那浓浓的吴侬软语的兰陵(今江苏常州)调也学得惟妙惟肖。
小六子一听这腔调,顿时蔫了下去,嘟哝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怎么就那么多人记得?”
大家依旧是迷惑不解的,徐国绪卖了会关子,这才娓娓道来。
却原来这和小六子年少时的一个经历有关,当初小六子被分到内史省,也就是中书省(玄宗时称为紫薇省,民间称中堂)给各相公伺茶的时候,有一次,年少贪玩的他不小心将一瓯茶打翻,浸湿了萧老头刚刚替皇帝拟好的诏令,当值的中黄门是又惊又怒,下令将小六子拉了下去打板子,恰好萧老头从外面解手回来,见状连忙喝止,道:“一份诏令而已,又没加玺的,湮了重写一份就是,可人呢,要是打坏了,那就难再重来了。”由此,小六子才算是逃过一劫,但从此,总是要被萧老头拿这事来揶揄一二,而且,萧老头还会故意的拉长了声调,先叫一声:“六啊。”
是以,今天萧老头这一句一出来,小六子就没了任何的脾气。
“可是,这事情怎么又和今天萧相公来扯上关系了?”程处默更加的迷惑了,王况先看了林翰一眼,林翰摇摇头,王况又看了林老太爷一眼,林老太爷也是翻翻白眼。只有秦怀玉默不吭声,等着下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二见李世民
王况不明白,怎么萧老头今天来会和当年的小六子差点挨板子扯上关系,按说,当年的小六子,还是个小黄门,也还没分到徐国绪的底下做事,而既然当初的萧老头能免了小六子的板子,现在自然也不会拿这个来说事,当初又有谁能料到,小六子竟然能成了林家子,而林家竟然能找了个好细郎?是以,当初的萧老头,免了小六子的责罚,绝对是没有带任何目的性的,如果硬要说有,只能说他的脾气怪,对身份卑微的人有一份同情心而已。
“莫非这落在那份湮了的诏书上?”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其他的,王况就想不出理由了。
“还是二郎厉害,不像某些人哪,只知道成天打打杀杀的,也没个正形,说话都不挑时宜。”徐国绪呷了一口尉迟保琳讨好的递上来的茶,也了尉迟保琳和程处默一眼,似有所指,这俩活宝哪能不知道徐国绪在说他们,程处默是举手佯装要打,尉迟保琳则是故意的偏了偏茶壶,幸亏徐国绪闪得快,否则就要给热茶烫着。
“这还是贞观四年间的事,当初萧相公负责拟的诏就是关于官员衣着的,也就是那时候起,才正式的确立起三品以上官员着绛紫色袍服,五品以上官员着红色袍服,六品、七品官员着绿色,八品、九品着青色;妇人衣服的颜色从夫色;也正是那时候起,正式的规定了无功名者不得着丝帛,并且。”徐国绪指了指王况腰上的软黄牛皮束带,“束带式样也有规定,像二郎现在系着的,规定是由衙役及兵士所用,如按律,二郎如今是可系镶银铜束带的。”
这不是礼部管的事么,怎么萧老头一个内史令却捞过界了?虽然萧老头的权比礼部还大,但怎么地,要来也该是礼部的人来啊,况且,我这么穿着打扮,可没越矩,你规定白身不得着丝,可也没规定官身不得着麻啊?牛革束带,李老二不也有几条?
“二郎你当萧相公挑刺来了?或许罢,他从厝七那得到可能是二郎你来长安,还真是挑刺来了,谁让你一纸奏折,就掀起了一场战事呢?某敢说,在今晚之前,二郎在宵相公眼中,还是一个喜欢惹事,喜欢显耀的新贵,谁让二郎你这些年生出这么多事情来?但从今晚起,二郎在萧相公眼中,可就全变了个模样了,嗯,怎么说呢,可以说二郎没架子,为人其实很低调,也可以说二郎循规蹈矩,总之,今晚萧相公来了后,对二郎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徐国绪为了给王况解惑,还是等到说完了,这才轻哼了一声:“某决定了,回去就禀报陛下,说是三郎解决了石碳的引火问题。”
程处默连忙道:“别呀,还得等某等将那石碳作坊先起来再去禀报。”这先起了作坊,造成既成事实,那么皇帝就不好意思将石碳产业给全剥夺了过去,可若是今晚徐国绪回去就禀报,那等到明天,估计这个石碳营生可就没了自己等人的份了。
也不理会他们两个,徐国绪见王况还在消化着这个信息,就道:“夜了,也该回去了,明儿还得往璃窑跑,还是小六子舒服啊。”说完,起身,拍了拍王况的肩膀:“这萧相公脾气怪得紧,旁人想不到的,他能想到,旁人以为是大事的,在他眼中却也可能是小事,这人心呐,不是谁都可以揣摩的,莫费心了。”说完摇摇摆摆的哼着小曲走了,他今晚几乎就没喝酒,这是得意的。
程处默和尉迟保琳见徐国绪没有应了他们就走了,急得是直跺脚,叫道:“莫忘了某等商议的。”还是秦怀玉说了一句徐国绪那是吓唬他们的,这才安份下来。
明天不是常朝,正好王况可以进宫去,所以,程处默他们知道王况好睡懒觉的,也不久留,让王况早早的休息了,明天才嫩早起,去应付皇帝的召见。
徐国绪的话,让王况不再去想萧老头的目的,是呀,每个人总都会有一些出乎别人意料的想法和做法,人的思想那是瞬息万变,自己又不会读心术,操那么多心干什么?管他萧老头想做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就是。
第二天,王况却是没有早早的进宫,王况的理由是,皇帝也是人,常朝要早起,其他时间就应该给他一点偷懒的机会才是,不要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影响到皇帝的睡眠质量么。直到了日上三竿,王况这才坐了林府的马车慢腾腾的往皇宫里走,又没规定他什么时候必须到长安,也应该没什么大事,不急呢。
其实李世民密诏王况进京,并没要求王况隐藏行踪,只是他要找王况商量的事情,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要说皇帝小题大做,这么点小事还要征求一个五品县伯的意见?同时,如果因为建东的事情没和王况这边商量好,后面的事情,不是那么好办,而和王况商量要是同样被人知道,就又会给王况落下个手伸得太长的非议,搞不好会打击了王况的积极性,所以这才会密诏王况,为的就是不让太多人知道王况回来,而和那些随着王况来而出台的一些政策联系起来,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王况。
王况也知道这一点,但这并不妨碍他借了这个由头,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本身他就是个不太爱热闹的人,尤其是对假模假式的寒喧不感冒,是能免则免,要是自己大张旗鼓的来,可能从延兴门到升平坊这短短的一段路,就要让他走上半个时辰,这影响可不好哟。
所以,王况并没选择从朱雀门报名而入,而是选择了东边的偏门延喜门,取道承天门进的宫,守着延喜门的千牛卫和守着承天门的金吾都不认识王况,但王况手中有皇帝密诏在,这两门的守卫也是一头雾水的放了这么一个才二十出头,却着了红色袍服的官员进宫,他们奇怪,什么时候,长安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个年轻得不像话的中层官员?没人能想到,是远在建安的辅国建安县伯到了长安了。
当值的黄门带着王况一直绕过了太极宫,兴安门进了西内苑,李世民平日除常朝外基本都呆在这里的御书房内。
直到这个时候,王况这才报上了名,说是建安王况奉诏进京,算是把李世民的“密诏”二字给诠释得淋漓尽致了,还从来没有一个奉了密诏进京的官员保密工作一直保密到了御书房外,大多都是在皇城外就报名而入的,而那些守兵也不敢到处宣言,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一查就可以查到是谁泄了密的。
王况的一句:“建安王况奉诏进京”把领路的那个当值黄门吓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跌到路边的荷花塘里去,还好塘边的栏杆挡了一下。
那黄门站稳了,抹了一把汗:“建安县伯您老这行事也够密的了,某在宫内行走多年,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得了,某今日没见过建安县伯。”说完赶快做了一揖就要离开,心底暗暗发誓,这些天,嘴巴最好严实点,谁知道建安县伯如此小心,为的是不是有关军国大机密呢,这时间可真真不凑巧呢,哦,刚刚发布了讨贼诏,刚刚在坊间多有传言说建东有大变动,建安县伯这就来了?今儿这个差,当的实在是有够倒霉的。
王况作势扶了一把那个黄门,袍袖中早就藏好的几颗金豆就悄没声息的滚落到那黄门手中,那黄门只呆了一两息的时间,手不动身色的缩了回去,在袖角处藏好金豆,却是掏出了一条绢帕,往脸上按了按,这才告辞往回走。
守在御书房外的小黄门进去不久就出来将王况领了进去。其实,王况在御书房外,就已经能看到御书房里的李世民了,不然的话,他也不需要那么隐密的给那带路的黄门赏钱,要是给个一吊两吊的,大可以明目张胆的来,没人会说什么,给带路的黄门一些小赏钱以感谢他们带路的幸亏,这是惯例,和后世的小费没什么差别。
但是王况想要给王冼埋下日后可能有用得上的暗线,当值黄门是最好的对象,他们地位不高,通常都是小黄门或中黄门来担当,这样地位的黄门,没多少人会注意到他们,王况也不求他们能帮什么忙,只要能在正确的时间传递了正确的消息就行,哪怕是一条都可以。
不料李世民见了王况的第一句话就是:“王二郎好大的手笔,几颗金豆,说给就给了,难怪说你王况是财大气粗,这话如今看来却是不假。”
靠,没人说李老二的眼力好啊,怎么上次见他的时候,他却是一副近视的样子,还要眯了眼来看人的?要不是自己不会验光,不知道怎么计算近视眼镜的曲率和焦距的话,可能就送了一副眼镜来了,要是真这样,那乐子可就闹大了。幸亏自己不会,不要说近视眼镜,即便是老花镜,王况也没个底,眼睛可不同其他器官,最是精密,一个差错,那就是后果很严重的,老花眼,那也是有度数的。
似乎很享受看到王况吃瘪的样子,李世民说完这句后,就没再说话,而是又眯着眼看着王况,嘴角轻抿,很是威严的样子。
但王况却是看到李老二的右脚又开始在案桌底下轻轻的有节奏的拍打着地面,心里一乐,得,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索性不装了,反正你也没真生气不是?于是他嘿嘿一笑:“陛下好眼力,臣是以为,凡是付出么,那就得有相应的回报,将臣从承天门引到内苑,一路小心行走,可也得费上小半时辰的工夫,可若是他不引路,而是由臣自己寻来的话,恐怕弯来绕去的,那就得至少一个时辰,因此,他为臣省下了大半时辰的时间,臣别的不敢说,赚钱倒也还勉强凑和,这半个时辰,臣可以赚到制钱百贯,因此,赏他几颗金豆,还是臣合算的。”百贯就是百两银子,十两金子。几颗金豆,不过一两多而已。
李世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么算的,不由得绷不住脸了,一下笑了出来:“也罢,就算你狡辩过了,不和你计较,不过,你这一出,倒是让朕有了想法了,既然王二郎你还没表字,不妨就用‘多金’如何?”
不是吧?堂堂一个皇帝,给臣子取表字竟然就这么俗气?这也太没水平了罢,若要让他知道自己又收了四个妾,是不是要取个“多妾”?在“县”级的公伯中,自己纳的妾应该算是多的了,一般的人,顶多就是一妻二妾,再就是几个没名份的侍婢而已,自己呢,小娘子算是妻,小芣苡呢,虽是通房丫环,应该是妾,但在家中可没人把她当个妾看,而是看成了仅次于小娘子的平妻。
当下,王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反正自己在李世民的眼中,也是个不好读书,“不学无术”,一个小地方的人物,粗鄙点也没什么,于是,瘪了瘪嘴,嘟哝道:“陛下这取名也取得太没水准了,传出去,臣的名声倒没什么,倒是陛下……”
“唔,倒是有几分道理,这多金吗,确实太俗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准许了官员从商呢,不成,不成。那裕民如何?”李世民这段时间的心情原本就轻松,能不轻松么,轻轻巧巧的,就能在将来给大唐带来丰厚的银子,还不用费朝廷多少力气,王二郎做事,没把握的可是从来不说的。因此,他倒没怪罪王况刚才的私下给黄门重赏之事和王况刚刚有点无礼的言辞。
几颗金豆算什么,自己连小六子那月月从林家领了金豆来分赏给底下的黄门或者是千牛卫和金吾都能容忍,怎么就不能容忍今天的事情呢?如果真要论罪,小六子早就触犯了,但这些个小罪,和王二郎给大唐带来的巨大变化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么,要王二郎真的是完人,自己倒是要提防一二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王况上当
裕民?也不咋地呀,一点文艺青年味道都没有,好赖你也给我来个含义比较深点的么?怎么动不动的不是和金扯上关系就是和富扯上关系呢?难道我王况这些年合着在你李老二眼中,就是个会搂钱的?不过呢,总算这个裕民算是个褒义词,不枉费了自己这些年起早摸黑的拼了老命为大唐做出这么多贡献。
思来想去,这裕民还是不大中听,王况又嘟哝了一句,这嘟哝的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李世民只见王况嘴角抽了抽,跳了跳。心下知道王况肯定是不满意这个字,但这字么,是褒义的,所以也不好反对。于是哈哈大笑:“几颗金豆说给就给的王二郎,怎地如此小家子气起来?”当下从案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王况:“喏,自己瞧去,再敢说不满意,那就真的叫多金了。”
王况起身接过纸一看,只见上面端端正正的用隶书写了一个字:“璃”。
这个好,王况大喜,取字么,就是要取那种有典故有出处的才好,这个“璃”字的相关典故和出处,王况不知道,但这个字就是放在后世,那也是个不错的字,而且还暗藏了王况的烧璃新法及比喻王况的心有如璃一般的透亮的意思,反正么,这就是个好字,撇开璃字本身的出处和典故,就其和王况的过往暗合这一点,王况就喜欢了,当下就笑逐颜开,连道:“陛下果真是有大学问的,这字况喜欢,喜欢至极。”一记不大响亮的马屁就拍了上去,对李老二,拍马屁不能太响,太响了可能反而要起到反作用。
将王况喜欢,李世民也是老怀大慰,捋着颌下的山羊须笑道:“既然喜欢,可有什么谢礼啊?”取字,不管是请了测字先生,还是长辈起,都是要谢礼的,这是惯例,王况没想到李世民也来这一套,一时间有些傻了,金豆和金瓜子他袍袖里还有不少,可这怎么给皇帝?李世民既然开口要谢礼,那么自己出手绝对不能这么小器,可一事间他也没准备啊。
情急之下,他一眼瞥到从李世民腰上垂下的那个艾叶绿,突然有了主意,对啊,自己只搞了田黄,可田黄只是寿山石的一种,属于田坑,还有水坑黄和山坑寿山石呢,自己没看上眼,但李老二应该能看得上,不是他李老二自己用,可以用来赏赐给臣子啊,水坑黄也是石中名品呢,比之于和田羊脂白玉也差不到哪去,于是便道:“陛下,倒是有个谢礼,那寿山村周围的溪流里及山上,还有许多质地比之于田黄略次一等的印石,臣管它们叫寿山石,其中,又以水中所出的更好,比起那羊脂白玉也不逊色。”
孰料,不提田黄还好,一提田黄,李世民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王况的鼻子佯怒道:“好呀,王二郎你不说朕还没想起来,这么一说朕倒要跟你算算帐了,你说说,那田黄之前你墨了多少去?今年到现在,半年多过去,才从地里刨出十来斤田黄,是不是你之前就刮过一遍了?要不然,你哪来那么多的田黄满天飞的送?”
“没有的事啊,陛下,臣初时也不知道田黄的珍贵,只是觉着这石头好看,因此刨出多少就送出了多少,两年下来,臣也只刨出几十斤而已,大多都送了人了,自己只留了点,不信,陛下大可派人去我家搜嘛。”王况耍起了无赖,反正这田黄出在水田里,田地是年年都要耕种的,又泡着水,谁能看得出来哪块田是翻过的哪块是没翻过的?全是翻过的!种地么,不翻怎么成?而且,自己挖出来的田黄早就收藏得妥妥的,田黄在黄泥浆里一滚,再和其他颜色差不多的石头混一块,在那山洞里谁看得出来?要真看得出来也不怕,山洞里的还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在另一处地方埋着呢。
李世民其实也不是很在意王况得了多少田黄,如果真要让他选择,是要王况继续卖力呢还是要田黄,他肯定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王况的,只是他要借此机会敲打敲打王况罢了,李唐刚立,他心里的警钟还是长鸣的,多少帝王不都是因为玩物丧志而丢了江山?前车之鉴摆在那,不由得他不小心。
见王况耍无赖,他也就着台阶下来,不再追究这个事情,管他王二郎得了多少,最终这田黄还不是大唐的?所不同的只是一个是不是在皇宫里保管着而已,而且,物尽其用,若是将田黄全收归宫中,日后还不是一样要慢慢的赏了出去?就当是自己提前全赏出去罢了,好在,这个王二郎也知机,又给自己开辟了新的印石来源,如此,以后也是有物可赏的,无所谓了。
不过对王况说的寿山村周围的水里和山上还有好印石的事,可不能马虎,当下就亲笔拟了一张字条,让小黄门赶快给户部和徐国绪送过去,让他们第一时间内,要把整个寿山村周围的山川河流全收上来,这要是晚了一步,说不定,又被王二郎多挖了去,不过他这回倒是冤枉了王况,王况对山坑和水坑石那是根本没看在眼中,一个子都没动的,水坑石还好些,山坑石就是挖上几百年那也是挖不完,不值多少钱。
给王况起个表字算是完成了,李世民又问了些建安的情况,这些他都有得到过信报,但是看信报是一回事,听王况自己讲那又是一回事,李世民明白许多事情,在别人看来是这个目的,但王况的真实目的可能不是这样的,还是亲耳听到的来得更真实一些。
聊着聊着,见王况说得越来越顺嘴,李世民突然冒出一句:“卿当日可曾继续追查那投毒之事?”
“查了啊,但那人我可动不了,没奈何。”王况很自然的接了下去,还耸了耸肩,一摊双手,突然就僵住了,靠,被李老二摆了一道,没想到李老二竟然也知道玩这一招,先引得你说顺嘴了,再突然插一句,让你猝不及防下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这个桥段,也忒熟悉了吧,多少破案高手和推理高手,不都喜欢玩这一出,比如说怀疑张三杀了李四,也不和张三聊李四,而是聊其他的,等你放松下来了,突然来一句:“昨天李四说你干了什么什么……”张三在完全放松了的情况下,可能就会脱口而出:“不可能啊……”等等露出破绽的话来。
“唔……”李世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摆了摆手,道:“继续刚刚说的说下去。”这下王况就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来了,要防着李老二又突然再来这么一下,把自己给诓了进去,要说别的可没什么,可要是突然的来一句:“王二郎你是哪人啊?”搞个不好,自己的来历就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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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况这一进宫就足足和李世民聊了一个多时辰,没人知道他们君臣二人到底聊了什么,两人谈话的时候,李世民是把身边的小黄门全赶得远远的,就连门外也不许站人的。
王况出宫的时候,还是那个黄门来引王况出去,这出去的时候,黄门对王况就更殷勤了些,王况可不想害人,让这个黄门以为暗中收了他的好处,而做出自以为隐密的事情其实却是被皇帝知晓而不自知,当下就说了皇帝已经知道自己给他金豆的事情,把个黄门给唬得三魂出了两魂的壳,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水忽的就冒了出来,眼中透露绝望,直叹:“完了,完了。”
“你慌什么,既然陛下到现在还没追究,那就是没事了,否则还能让你再来领某出宫去?”王况笑笑,这就是所谓当局者迷了,一慌乱,就连逻辑推理能力都丧失殆尽。只是以后,这给宫中人赏的事情,就不能偷偷摸摸的干了,对呀,既然李世民没追究,那就是说,自己可以明目张胆的给宫中人赏了?王况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决定试它一试。
王况的一席话让那个黄门安下心来,是呀,既然到现在都没事,那就是没事了,否则真要追究起来,自己在先前离开御书房的时候,恐怕就被乱棍打死了,还能安然无恙的继续给辅国建安县伯领路?当下对王况的敬畏心又高了一分,瞧瞧,国公都不能也不敢赏的,他一个县伯就敢赏,也能赏,这建安县伯在陛下心中的分量,重啊,嗯,以后瞧见了林局令,咱多敬着点。
这还没出了西内苑,就见从掖庭宫方向匆匆的跑来一个寺人,只是一个寺人,连黄门都算不上的,气喘嘘嘘的赶了过来,叫住正要穿过兴安门的王况道:“敢问可是建安县伯当面?”见王况点了点头,就道:“皇后有请。”
长孙皇后要见自己?看来这宫里可真的没不透风的墙,自己才进宫一个多时辰,远在一两里路远的掖庭宫里的长孙皇后这就知道了,或者说,是李世民通知的?倒是有这可能。
当下,王况就随了那个寺人走了,却是没看到那个引他出去的黄门使劲的跟他打眼色,如果王况看到,肯定会明白那眼色的意思。
掖庭宫是嫔妃们的居所,贞观时,还没有说一个妃子一个宫的,基本上都集中在掖庭宫里,不过就是有封号的可以有单独一个寝殿而已,一直到贞观后期,西内苑东边的大明宫及皇城东边的兴庆宫建成,这才是皇后和贵妃都有单独一宫,其他妃子则是独领一殿。
掖庭宫王况可没少来,第一次来长安,他几乎就是几天要来一次,看看长孙皇后,一直到最后长孙皇后的病情明显好转了,王况这才少来了,可以说,整个皇宫里,掖庭宫就是王况最熟悉的地方,虽然不至于到了闭着眼也能走的地步,但许多地方也是颇有印像的。
走着走着,王况就奇怪了,怎么长孙皇后换了寝殿了?按理说,以北为尊,长孙皇后的寝殿是在最北边,也就是最靠近西内苑的地方才是,但这个寺人却是引着王况绕过了以前王况去过的长孙皇后的寝殿,向南行去,这中间还过了不少妃子的寝殿。
要么就是长孙皇后换了地方了,以长孙皇后的性子,对那些彰显身份的身外之物不是很看中,更多的还是和李世民一样,舒服就好,这夫妻二人也是有意思,李世民除了常朝外,都喜欢穿着随便,所以也就有了几条牛革束带,长孙皇后也是如此,不大喜欢着纱的,而更喜欢相对舒服一些的高昌百叠子棉布。
要么就是长孙皇后这会不在寝殿中,而是在某处晒日头,这多晒日头有好处,还是自己建议的,所以这个可能也是很大的。
但是不管怎么着,王况心中疑惑,却是不能也不敢问的,你一个外臣,没事打听皇后寝殿是不是换了,这是想干什么?
却不知道,那个引了王况进来又出去的黄门,在王况走后,呆在兴安门边一会,跺了跺脚,急匆匆的走了,却不是该他回太极宫的方向,而是御厨的方向,这个黄门知道,这个时间段里,林局令只要在宫里,肯定是在御厨内的。
然而等他赶到御厨内,却是没见到小六子的身影,这下没奈何,摇了摇头,不过循即想到辅国建安县伯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当下也就舒了一口气:“或许,事情没那么糟罢,建安县伯,吉人自有天像,不会出什么事的。”
再说王况,起拐八拐的随了那个寺人来到一处寝殿外,那寺人便匆匆离去,王况顿时惊疑了起来,这不符合常理,不管怎么说,自己一个外臣,寺人引他进了皇后的寝殿,是必须要先通报一番才会离去的。
突然间,王况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够笨,一个没品没级的寺人,怎么会担负起在皇后面前行走的职责?要伺候皇后的,最起码也是要中黄门以上,都是从八品下以上的,最高级别的都到了和徐国绪比肩了,有五品上了。警惕心不够啊,王况哀叹,说不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捉弄
王况这边刚熟悉了这个寝殿内的光线,这间寝殿,在布置上比起李世民的御书房来富丽堂皇了许多,但却是光线没那么充足,显得较暗,没办法的,璃窑烧的主要还是璃瓶,只烧了些璃瓦来给皇帝的寝宫和书房及上朝的紫宸殿改善光线,其他的宫殿最好的也不过稍微改一改而已,主要还是璃瓦的数量不足,而李世民又是个天天把百姓挂在嘴边的人,徐国绪就是想大兴土木,也是不敢,除非等到内府库的节余真正的够了还有多的情况下,他才敢动。
刚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就听得内里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吃吃笑道:“怎么,建安县伯竟然知道了这不是皇后所在?”那声音,用黄鹂脆啼来形容也绝对不为过,脆脆的,软软的,绵绵的,似乎有点娇,又似乎有点野,还带了点邻家小妹与邻家大哥打招呼的味道,王况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自家声音最好听的小芣苡和这声音的主人相比,那也是拍马都赶不上的。
再说那个黄门,在御厨那没找到小六子,只好回身往自己值日的位置上行去,心中有事,不免没怎么看路,却是一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就听一声:“哎呀,我说齐老哥,你怎么走路不看路的呢?”那被称做齐老哥的黄门一听叫唤,大是欢喜,抬头,果然是小六子当面。
原来小六子难得一次回林府,难得一次睡个懒觉,又加上前些天和那一对宫女欢娱得有些过了,身子乏困,再加上昨晚也被程处默他们多灌了点酒,因此起得比王况还晚了许多,这眼见得快要午膳时间了,御厨里应该是忙得不可开交了,这才赶了回来,却是一头被这个齐姓黄门撞了一下,他们原来都是同一品级的黄门,都是常在紫宸殿里伺候着的,所以也是相熟,只不过后来小六子平步青云从一个黄门直接跳过中黄门,蹿到了尚食局令的位置上,才略有生疏起来。
“呀,林局令来了,可再当不得老哥这一称呼了,莫要折杀某了。”齐黄门前后瞧瞧再无他人,赶紧的一把将小六子拉到一边,附耳上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了一通。
“你确定?”小六子听完脸上阴晴不定。
“断断错不了的,林局令还是要快些拿个主意才是。”那齐姓黄门说完,又左右看了看,露出自己袍袖里收好的金豆,“建安县伯大方,某也不能枉做小人啊。”
“行,某知道了,谢过齐老哥了,你这老哥哥某还真交定了。”小六子沉吟了一会,“此事谅无甚风险,只是还请老哥哥口风严实些才好。”
“某省得的。”得了小六子一句,齐姓黄门心里小鹿开始不争气的撞了起来,如此看来,自己今后也能沾点林建安县伯和林局令的光,偶尔去建林酒楼吃酒了?想到这里,口水都不禁流了出来,不过宫内人来人往的多,这时候左右没人,保不齐下一刻就能从拐角里冒出一两个人来,所以他也不敢久留,匆匆告辞走了,做完了一件事,心中总算不再那么的不安。
小六子停了半晌,却是依旧往御厨内行去,这是谁把王况诓了去的,小六子想都不用想也能猜到,那个主,可没那个能耐来陷害姑丈,说不定,嘿嘿……
再说王况,目瞪口呆的看着随着那好听的声音落下,从内里走出来的一个女郎,年龄在他看来不大,也就二十左右的样子,这个年纪,应该不是公主,公主到这个年纪的,全都嫁了出去了,而且,就连发型和装束都不像是个公主,而更像是个嫔妃。